新市雖然比不得大都市, 但經濟發展一直不錯,在北方更是排得上名次的大城市。
不過現在的新市也不是隨處可見咖啡店的。
隻有在市中心百貨大樓附近,才開著幾家西餐店, 兜裡有錢有權的人才會進去。
像林瑄禾這種剛從村裡來的普通人,都搞不清楚西餐廳的大門朝哪裡開。
因此,林瑄禾隻買了兩根白娃雪糕送給林景一, 以表達對他願意配合調查的感激。
林景一看著客客氣氣的林瑄禾,心裡不太舒服。
她總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好像林景一隻是她在辦案過程中遇到的陌生人。
林景一不太能接受。
不過林景一沒再覺得這是林瑄禾不懂禮貌,他莫名其妙地想到張嫂和趙淑佳在背後談論林瑄禾的樣子。
如果不是他們讓林瑄禾心灰意冷,她現在大約不會堅定地與林家劃清界限。
說到底,他和趙淑佳都有錯。
林景一垂眸, 悶悶不樂地接過雪糕。
見林景一吃了雪糕,林瑄禾覺得吃人家的嘴短這句俗語應該起作用了, 她進入正題,問道:“你會對我說實話吧?”
“當然, ”林景一蹙著眉, “你連我都不能相信?”
在林景一心目中, 不管怎麼說, 林瑄禾都是他的妹妹,又涉及到人命案, 他肯定會竭儘全力地配合。
怎麼會說謊?
林瑄禾看起來很真誠, “我絕對相信你。”
林景一:“……”
她的眼中分明隻有三個字——不相信。
林景一氣呼呼道:“我如果說謊,就畢業論文不合格,延畢兩年!怎麼樣?”
論文不合格,那真是非常狠毒的誓言了。
林瑄禾挺滿意她掏出小本本,隨意坐在路邊馬路牙子上, “來,坐。”
林景一眨巴眨巴眼,看著不太乾淨的馬路牙子,心上像爬了數十隻螞蟻,快瘋掉了。
馬路……灰塵……林瑄禾……
但見林瑄禾神色自如,似乎真的不嫌臟,他隻好硬著頭皮走過去。
現在的林景一,不太想違背林瑄禾的意思。
他們已經給林瑄禾造成困擾,起碼以後要讓她過得舒服些。
林瑄禾見林景一神色有異,這才想起他似乎有潔癖,“不好意思,忘了你的習慣,你隨便站就好,我這兩天一直在外面跑,有點兒累了。”
林瑄禾做起“警員”來,有模有樣,林景一的心情更是複雜。
在林茵四處談戀愛時,林瑄禾卻在為了命案奔波。
這原本沒什麼,偏偏他還說過讓林瑄禾學習林茵的話,現在再想起來,林景一都覺得臊得慌。
“沒事,你坐,”林景一深吸一口氣,死死盯著灰塵,極其小心地坐了下來,然後朝林瑄禾擠出一個微笑,“你要問什麼?”
林瑄禾挑了下眉,她沒想到林景一真能坐下。
不過坐就坐了,這點兒小事,林瑄禾懶得去思索原因。
“有關羅露的事情,”林瑄禾沒和林景一繞彎子,“我本來想去找羅露的其他同學,但據裴遠的調查,她的朋友很少,最常聯係的是她的幾個師兄,也就是你和你的同學,她和你的關係似乎挺親密。”
林景一聞言,憋屈地看著林瑄禾,不太高興。
林瑄禾以為林景一是不願意回答,她也不想勉強林景一,更不想求他,便道:“你如果不想和我溝通,我會讓裴遠再來,不過希望你不要因為我們的關係,抗拒調查。”
聽到這話,林景一更憋屈了。
他默了好半晌,沒能忍住,說道:“你明明知道我和羅露就是朋友,為什麼不直接來問我?還要去找其他同學?”
太過分了!過分!
林瑄禾:“……”
這種小事有什麼好在意的?
林瑄禾很認真地解釋,“你是林家人,和我都快算是仇人了,我當然怕你不配合。”
聽到“仇人”二字,林景一以為自己會生氣。
可這股氣隻是從心裡走了一圈,靜下來後,留下的隻有自責。
林瑄禾過了二十年的苦日子,好不容易回到林家,卻被他們這樣欺負。
明明是一家人,卻處得像是仇人。
這怪誰?
林景一不再插科打諢,他正色道:“羅露的事情我知道的其實不多,我和她隻是普通同學,至於她人緣好不好,我沒關注過。”
“是嗎?”林瑄禾翻開一頁筆記本,琢磨道,“可裴遠調查後發現……算了,她和你提過家裡的事嗎?有關她和她父母的事情。”
林瑄禾之所以來找林景一,其實並不隻是因為她無意間走到了林家。
正相反,她是一直念著林景一,所以才不知不覺地走了過去。
裴遠的調查顯示,在羅露上大學後,與羅露見面次數最多的人就是林景一。
去年林景一過生日,羅露還送了林景一生日禮物。
羅露明明認識好幾個師兄師姐,送生日禮物的對象卻隻有林景一,他們二人的關係,很難不讓人多想。
林瑄禾認為,他們最淺的關係,也該是羅露單戀林景一。
可看林景一的反應,他和羅露似乎沒那麼熟悉。
林景一想了想,說道:“她父母?從沒說過,就算是說,也隻是說到父親職業這種小事,她幾乎不會和我們談到家裡的事情。”
“這樣啊,”林瑄禾有些失望,“她除了你們,還有其他朋友嗎?她有沒有可能和其他女生談論家裡?”
林景一困惑道:“這個我真的不太清楚,我平時不怎麼和她見面,她真的是一個不怎麼擅長交際的人……哦對了,前段時間,她曾經提到過交了新朋友,這應該不重要吧?”
林瑄禾隨口問道:“怎麼樣的新朋友?”
“好像是在老冰棍廠上班,她曾經請我們所有人一起吃老冰棍,後來就談到了這件事。”林景一說,“因為她平時沒什麼朋友,所以這件事我一直記得,不過隻是交個朋友而已,和她父親的凶殺案有關?”
林瑄禾卻在聽到“冰棍廠”三個字後,目光陡然間淩厲。
她斂起笑意,在筆記本上記下朋友二字,有關這位朋友,她還說過什麼?”
林景一抓耳撓腮半晌,努力地想回憶起什麼,如果能幫到林瑄禾,那是最好的。
不過想來想去,他還是隻想到一點,“她似乎把對方看做知己,所以和我提過兩次,但我當時真的沒放在心上。”
林景一不喜歡羅露,自然不會關注她有什麼變化。
但就是這麼一點兒線索,已經讓林瑄禾拿積分的路往前推進了一大步。
羅露與王英竟然是認識的!
不僅認識,羅露竟然還把王英看做是知己!
羅露和王英是朋友,二人都是羅福來的女兒,她們是同父異母的姐妹。
王英和桂美枝的關係更是匪夷所思,桂美枝似乎在幫助王英,原因暫時不得而知。
而王英的母親和桂美枝之間,不說有仇,但絕對不能說是朋友,她們都是羅福來一手創造出來的受害者。
這複雜的關係,林瑄禾都有些理不清了。
可惜的是,林景一記住的線索不多。
林瑄禾向林景一道過謝後,轉身就往局裡跑。
林景一追在後面喊道:“我送你過去,你一個人不安全!”
已經跑遠的林瑄禾伸直手擺動了兩下,很快就跑遠了。
林景一無奈地看著她的背影,先歎了口氣,接著低頭看向白娃雪糕。
他舉著雪糕好半天都沒吃,雪糕已經有開始融化。
林景一有潔癖,雪糕融化後的樣子不太美觀,這類雪糕,他一定不會再吃的。
可現在,他卻小心翼翼將包裝袋撕開,將剩下的雪糕大口大口吃掉。
呼,好像也沒想象中那麼困難。
林瑄禾沒回家休息,而是一溜煙跑到警局。
這幾日大家夥兒熬得太狠,晏昀讓近一半的人回去休息,他自己則在審訊的空隙中,趴在桌子上小憩。
大約是太久沒休息過,他剛一趴下,就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就連林瑄禾小跑著走進來都沒聽到。
辦公室裡亮著兩個台燈,林瑄禾轉了一圈,卻沒看到什麼人,留下加班的幾人應該都跑去做其他工作了。
直到林瑄禾走進晏昀的小辦公室,才看到睡得香甜的晏昀。
林瑄禾很想將晏昀叫起來,但沒好意思,畢竟他是真的很久沒休息了。
林瑄禾想了想,覺得自己應該表達對晏昀的關心。
她從櫃子裡找出晏昀的警服,蓋在他身上。
大約是製服足夠帥氣,晏昀隻是披在身上,林瑄禾都覺得他更順眼了些。
接著,林瑄禾自己去了審訊室。
田琳最近一直堅守在工作崗位,她剛剛審過王英,現在正在走廊裡唉聲歎氣。
林瑄禾走進去,迫不及待地問道:“她怎麼說?”
“不承認,問就是不知道,什麼都不說。”
“桂美枝呢?”
“還沒問完,估計是一樣的情況。”田琳拿起搪瓷杯喝了口水,無奈道,“我嗓子都說乾了,人家就是不願意配合,看來還是得等晏隊過來,剛剛我看他太累,就讓他休息去了,唉,失策了。”
林瑄禾聽著卻覺得有些奇怪,“她們兩個人都不肯開口?真是怪了。”
“是啊,”田琳苦笑道,“現在王英的供詞已經改成——金耳環不知道什麼時候丟了,她的意思是桂美枝偷走了她的金耳環,故意嫁禍給她。”
“至於桂美枝,我剛剛去聽了幾句,她的意思是,她完全不知道金耳環的事,隻是看王英這個小年輕還不錯,所以借給她。這意思就是,是王英故意陷害她了,她們是卯足勁攀咬彼此。”
林瑄禾心裡咯噔一聲。
田琳還在抱怨,“她倆倒是挺會說話的,一來一回的,就知道咬對方,她們真把我們當成傻子?”
林瑄禾沉默半晌,低聲道:“我們恐怕真的是傻子。”
“啊?我們做什麼了?”
林瑄禾神色嚴峻,“照她們這個互相攀咬法,如果我們再找不到更確切的證據,就無法指證她們其中任何一個人,她們現在的說辭,都是說得通的,除非老板娘能明確地指出來,當時跟著羅福來一起進招待所的,就是王英。”
可招待所的老板娘,根本沒留意看那女子的長相,否則當初也不會畫出四不像的畫像。
更何況招待所還有後門,誰都可以進去。
林瑄禾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從頭梳理線索。
桂美枝為何去借金耳環?殺人的又是誰?她們二人中一定有人在說謊。
或者說,兩個人都沒有說實話。
可這是為什麼?難不成她們的關係並非他們想象中的那般僵硬?
田琳在一旁焦急地等著,不敢打擾林瑄禾。
恰好裴遠辦好手頭的事情走過來,開口便哭喪著臉說道:“我真是服了她們兩個人了,凶手是誰還不夠明顯?到現在還能亂扯。”
不知為何,裴遠對王英的態度一直不算友好。
他剛喊完,便被田琳打了一巴掌,田琳低聲道:“瑄禾在思考,你彆打擾她。”
裴遠哎呦一聲,躲開田琳,“現在局面已經僵住了,我們再怎麼思考,又能有什麼辦法?還是等晏隊醒了,再問問他的意見好了。”
裴遠話音剛落,林瑄禾忽然抬起頭。
她眼底露出淡淡的笑意,說道:“隻要弄清楚她為何要這樣做,就足夠了。”
林瑄禾自言自語完,看向田琳,“田琳姐,我能去見見她們嗎?”
“還是等晏隊吧,”裴遠說,“咱們彆把時間浪費在審訊上,晏隊在這方面是專家,他光靠嚇唬,就能把真話嚇唬出來,咱們說話沒用。”
裴遠的這句話對晏昀來說不算褒獎。
畢竟晏昀的“嚇唬”,很多時候都是不按規矩出牌。
林瑄禾卻沒有應裴遠的話,而是自顧自地跟著田琳去了暫時關押王英的房間。
裴遠小聲嘀咕著,“等晏隊過來得了唄,反正凶手肯定在她們二人之間,又不會跑。”
更重要的是,他一看到林瑄禾篤定的表情,就覺得她是想到了關鍵線索,他又要輸!
審訊室內,王英坐在簡陋的桌子前,坐的是一把已經掉漆的椅子。
即便已經被帶到警局多時,她的脊背卻一直都是挺直的,臉上的神情甚至很自在。
打眼一看,就是油鹽不進的類型,難怪田琳搞不定。
林瑄禾在田琳身旁坐下,她看了眼王英,直奔主題,“你和羅露認識多久了?”
田琳聽得一怔。
羅露是羅福來的親生女兒,怎會與王英認識?
她們兩個人應該是水火不容的關係啊。
聽到羅露的名字後,王英的表情有了細微的變化。
不過她很快恢複如常,“羅露?一個多月吧,這和案子有關係嗎?”
田琳更是震驚,她們竟然真的認識!同父異母的姐妹處成了朋友,這也太狗血了些!
林瑄禾卻一點兒都不驚訝,她甚至還能包吃雲淡風輕的態度,“羅露就是羅福來的女兒,是你的姐妹,你不會不知道吧?”
王英淡淡笑著,“我們是偶然認識的,最開始隻是朋友而已。更何況我媽和羅福來之間的事情,是上一代的恩怨,我們沒必要也反目成仇吧?”
許是代入了自己的情緒,田琳聽得有些生氣。
王美玉至今屍骨未寒,她竟然還說得出這種話。
“你願意承認就好,”林瑄禾微微一笑,“看來你們的約定與羅露有關,不過你彆忘了,你們的聯盟是不穩定的,桂美枝真的會一直幫你?你可是她仇人的女兒。”
林瑄禾說完,也不等王英有何反應,她拽了拽田琳,轉身離開。
田琳懵逼地看著林瑄禾,完全搞不懂她要做什麼。
約定?什麼約定?調查案子的過程中,有人提過約定嗎?
林瑄禾沒有停下,出了王英的審訊室後,立刻去見了桂美枝。
就如田琳所說,桂美枝的反應和王王英差不多,而且她一口咬定王英就是凶手。
林瑄禾坐下後,笑容滿面道:“你好,我們又見面了。”
桂美枝的氣色遠不如她們上次見面時紅潤。
似乎直到這一刻,她才真正體會了失去另一半的痛苦,消瘦不少。
不過林瑄禾知道,失去羅福來,桂美枝是有痛苦,但是很有限。
桂美枝冰涼的目光掃過林瑄禾,不願意理會她。
林瑄禾保持著自己的節奏,問道:“你覺得王英能瞞多久?”
田琳困惑地看著林瑄禾。
桂美枝柳葉眉揚起,看了過來,“什麼意思?”
“我仔細想過了,現在王英是凶手的可能性更大,如果你老實交代,要負責的部分不是很多。但如果你一直不配合,偽造證詞,結果就會很嚴重。”
“你表面上咬死王英是凶手,但其實說辭漏洞很多,譬如,你和王英是什麼時候認識的,你為什麼要送她金耳環,這些你都解釋不了。你寧可選擇更嚴重的結果,也不肯真正配合我們,這究竟是為什麼?”
“按理說,你和王英的關係應該沒那麼好才對。”
“我想了又想,終於想到一個可以讓你,讓天底下所有母親都緊張的原因。”
林瑄禾說到這裡,故意停頓下來,喝了杯面前剛泡好的茶。
茶是田琳方才泡給審訊桂美枝的警員的,她漫不經心地盯著漂浮的茶葉,在心裡數了五個數,然後抬頭看去。
果不其然,桂美枝神色大變,她眼中的敵意已經轉化為慌亂。
方才她進門時,桂美枝對林瑄禾明顯是不在意的。
林瑄禾很滿意這個效果,她淡笑道:“你們二人留下的證據並不是平衡的,譬如,老板娘可以肯定的是,跟羅福來進入招待所的是二十多歲的年輕女性。光是這一點,你是凶手的可能性就降低了很多。”
“可在自己也被懷疑的前提下,你竟然還和王英一起打配合,這就有些奇怪了。”
林瑄禾的話,田琳時一個字都沒聽懂,不過她還是很有責任心的配合道:“瑄禾,你的意思是,桂美枝和王英現在的態度,是提前商量好的?”
林瑄禾點點頭。
“不能吧,她們為什麼要幫對方說謊?她們有這麼熟悉?”
“隻有一個理由就足夠了,”林瑄禾抬眸,笑盈盈地看向桂美枝,“這個案子,羅露也摻和了進來。”
女兒被摻和進凶殺案裡,桂美枝拚命掩蓋線索,就說得過去了。
桂美枝聽了林瑄禾的話,神色明顯焦急幾分。
她似乎想追問什麼,但林瑄禾卻不給她機會,利落地起身離開了。
田琳忙跟在林瑄禾身後,等關上桂美枝的房門,田琳才奇怪道:“瑄禾,你剛剛說的話都是什麼意思?羅露和王英認識?還有,我剛剛看桂美枝似乎有話要和你說,你怎麼不聽她說完?”
林瑄禾微笑道:“自然是為了讓她和我說實話。”
裴遠聽到動靜,起身走過來,“你才進去待了幾分鐘,還想讓她們說實話?我都說了,咱還是等晏隊醒過來,再去辦這些事。”
田琳也搞不太懂林瑄禾的想法,不過她還是維護道:“瑄禾心裡有數,她肯定已經知道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羅露也和案子有關,說不準她才是真正的殺人凶手。”
林瑄禾如實道:“這我還真的不太清楚具體的,隻是有些想法而已,還是要等她們親口說出來才行。”
田琳:“……”
所以林瑄禾剛剛說的那幾句話,全部都是靠瞎猜??
聰明人的世界真難懂。
就在田琳和裴遠不知該如何評價林瑄禾的做法時,一直看守桂美枝的警員推開門跑了過來,“田琳姐,桂美枝想和你們談談,她說她願意配合你們!”
十分鐘後,林瑄禾與田琳重新回到看押桂美枝的房間。
田琳看林瑄禾的目光滿滿的都是佩服。
她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幾句話,竟然能讓桂美枝主動找她們要求談話,小姑娘雖然年紀不大,但是很懂拿捏人心。
從前是她們有求於桂美枝,現在則是桂美枝想和她們談,雙方的氣勢完全調轉。
田琳得知桂美枝願意談後,高高興興的就想去找桂美枝,但林瑄禾硬是休息了十分鐘才進來,要不是田琳催促,她很有可能要再等十分鐘。
在這種情況下還能穩得住,這份定力,也就晏昀能有了。
田琳都不行。
裴遠站在不遠處,心裡像打翻了調料盤,酸的辣的苦的全都有,就是沒甜的。
林瑄禾現在不僅是局裡的顧問,而且深得各個科室大佬的喜愛,譬如劉法醫,都快把林瑄禾誇成花兒了。如果她還能把審訊工作做好,那他就……
啥都比不過林瑄禾了???
裴遠的預感很不好,非常不好。
起碼要讓他某一樣贏過林瑄禾啊!
裴遠不斷的在心裡安慰自己,沒關係,他起碼比林瑄禾個頭高,高多了!
林瑄禾進來後,一直沒有說話。
她重新端起茶杯,小口小口吹著,就是沒主動詢問的意思。
林瑄禾的態度讓桂美枝坐立難安,她終是忍不住,先開口問道:“我女兒在哪裡?我要見她,否則我不會配合。”
林瑄禾故作譏諷地聳聳肩,“隨你,你如果不配合,將來你倆或許可以在牢裡見面。你放心,我會和認識的獄警打個招呼,讓她跟你一起住。”
“你!”桂美枝怒道,“你是故意讓我難堪吧?!”
林瑄禾又不說話了,她滿不在意地笑著。
這一來一往,桂美枝哪裡還有脾氣?
她不死心,追問道:“如果我都說了,你們會爭取寬大處理,對嗎?”
林瑄禾繼續扮演囂張的人設,“這要看你說了什麼,我可做不了主。”
桂美枝被林瑄禾的囂張態度折磨得快要四分五裂了。
她咬牙切齒地看了林瑄禾半晌,胸口的那股鬱氣,到底是被消減。
桂美枝舔了下乾涸的下唇,語氣極為平緩,“事情,要從兩個月前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