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學渣聰明了(1 / 1)

晏昀單手抄著口袋,懶洋洋地掀了掀眼皮,打了個哈欠後等著。

他看起來沒什麼脾氣,人模狗樣,但隊裡其他人基本上都知道他的臭脾氣。

若誰做錯了事,是真的會挨罵的,說是被罵得狗血淋頭也不為過。

女警員擔心林瑄禾被晏昀嚇哭,打起圓場來,“晏隊,今天是她發現的屍體,看到後就報案了,很勇敢。”

“她還在現場亂走,”男警員不客氣道,“明明是警院的學生,連這點兒基本常識都不知道?如果線索被破壞,誰來負責?”

晏昀抓住重點,驚訝地看過去,“你已經上大學了?”

林瑄禾擰擰眉,低頭看了眼自己。

她現在的身材和臉,與真正的她幾乎沒有差彆。

從前在後世,她便總被取笑是小孩子身材,朋友總說,他們連對她大聲說話,都會覺得是在欺負小孩子。

林瑄禾悶悶不樂地看過去,“是的。”

晏昀小聲嘀咕道:“我說現在的孩子怎麼這麼高了。”

林瑄禾:“……”

他是在拿小學生和她做比較嗎?!

男警員催促道:“你要是說不出來,就趕緊離開,彆再給我們添亂了。”

現場的痕跡最是重要,張建明遇害現場,無論怎麼看,都是凶手入室搶劫後偶遇張建明,於是殺人民口。

起碼在他心中,這已經成為定論。

林瑄禾卻反問道:“你說這是入室搶劫,有何依據?”

男警員一口氣將想法說出來,“門鎖有被破壞的痕跡,現場被人翻找過,家中有財物丟失。”

“你就沒覺得有什麼不和諧的地方嗎?”

“不和諧?”男警員隨意掃了眼四周,“如果你想說的是時間問題,那就不必了。現在雖然是白天,但我們調查過,張建明不是正式職工,除了偶爾去上工,其他時間幾乎都在打牌。也就是說,這個家通常是白天沒人,晚上有人。凶手選在家裡沒人時進來,也合情理。”

男警員說得有理有據。

入室搶劫大多數發生在晚上,或是人少的地段,但也不是沒有例外。

僅憑這一點,是無法推翻入室搶劫的結論的。

林瑄禾卻搖搖頭,“我說的不是這個。”

這回輪到男警員驚訝了,“還有哪裡不和諧的?”

“被偷走的財物,”林瑄禾指著大屋和客廳說道,“客廳的確被翻得很亂,但大屋和小屋幾乎是乾淨的。”

“所以?”

林瑄禾說:“方才我問過杜麗娟丟失的東西都放在哪裡,她的答案是,有五百塊錢放在大屋的衣櫃底下。凶手好像知道她放錢的位置似的,準確無誤地找到了。我去過大屋,大屋裡除了衣櫃,還有兩個抽屜,其中一個抽屜帶鎖,如果是第一次來這裡,要去偷錢,你會放棄帶鎖的抽屜,第一時間去找衣櫃嗎?”

男警員怔了一怔。

他走進大屋裡,果然和林瑄禾說得一樣。

衣櫃甚至都沒有被翻亂,掛著的衣服好端端,凶手隻是取出了放在最下面的幾件衣服,隨手丟在床上而已。

就好像他一開始就知道錢到底藏在哪裡。

眼瞅著男警員不說話了,女警和嚴姿都冷愣愣地看向林瑄禾。

尤其是嚴姿,好像不認識林瑄禾了似的,嘴張了好幾遍,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隻能在心裡咆哮。

說好一起當差生!她卻偷偷學了習!

晏昀卻是不甚在意的樣子,他笑笑,“僅憑這幾點,無法證實你們二人的觀點,還需要再調查。”

林瑄禾道:“還有一點。”

晏昀看過去。

林瑄禾雖然身材嬌小,但這張臉卻組合得很是好看。

鼻梁秀氣小巧,雙瞳剪水,宛如春雨過後新生的花朵,朝氣蓬勃。

林瑄禾認真道:“凶器不是廚房的刀,而是這一把。”

林瑄禾將剛剛放下刀的撿起來遞過去。

匕首失聲尖叫,“男人!是臭男人的味道!女人,不許把我給他,不許!不然我就要去看看你的心臟長什麼樣!”

林瑄禾摸了摸胸口。

這要是所有凶器都找她報複,她還活不成了呢。

晏昀戴好手套接過去。

匕首一到晏昀手裡,就徹底噤了聲,方才張牙舞爪的好像不是它。

晏昀則斂起玩味的神色,一邊仔細觀察,一邊正色道:“繼續說。”

“張建明身下的血跡有拖拽過的痕跡,這說明凶手殺人後曾移動張建明的屍體。從痕跡來看,最大的可能就是將他翻了個身。在案發現場,凶手的每一個行為都是有理由的,我猜測,他將凶手翻轉,目的就是更換凶器。”

男警員不甘心道:“你都說了是猜測,有證據嗎?”

“這一點屍檢會告訴我們答案,法醫還沒出詳細的驗屍報告,發現這一點其實隻是時間問題。”林瑄禾說,“我觀察過,插在屍體上的刀與這把匕首寬度、長度都不同,法醫檢查後就會發現傷口處有方向不一致的肉瓣,這是曾有兩把刀刺過張建明的證據。”

蹲在一旁等著收屍體的法醫聽了,走到屍體旁,將多餘的衣料剪去,仔細觀察起創口來。

片刻,他下了結論,“的確有肉瓣,兩把刀長度不同,等剖開屍體後,現象會更明顯。晏隊,我雖然還不能斷定哪一把刀是凶器,但這個小姑娘說得沒錯,起碼有兩把刀刺過相同的位置。”

有了法醫的支持,林瑄禾繼續說道:“不僅如此,我們大家應該都有把錢放在口袋裡的習慣,尤其是現在,基本上每個人都有個錢夾吧?”

女警員的思路已經完全被林瑄禾牽著走,“你是想說,凶手沒有翻他的口袋?”

“是的,你們看,死者身上一共有五個口袋,但他的衣服整整齊齊的。若真是為財而來,他明明已經翻了屍體,為何不去翻口袋,把錢一起拿走?”

女警員連連點頭,讚許地看著林瑄禾。

她原本看到林瑄禾與嚴姿嚇得瑟瑟發抖,還擔心她們不能提供證詞,沒想到林瑄禾膽大心細,一開始都是裝的。

“晏隊,我覺得她說得有道理誒。”

男警員撇了撇嘴巴,到底沒再說什麼。

他想反駁,但好像已經找不到什麼理由了。

晏昀拿著匕首,放在燈光下細看。

匕首上有鏤空的花紋,晏昀在犄角旮旯的地方,看到了些許暗紅色的痕跡。

他將匕首交給女警,“帶回去檢查。”

嚴姿完全忘記害怕,偷偷溜到林瑄禾身邊,滿眼都是崇拜的小星星,“瑄禾,你怎麼突然開竅了?你好聰明誒!”

誇讚完,嚴姿忽然又想到一件悲傷的事情。

瑄禾變聰明了,以後倒數第一不就是她了嗎?!

友誼的小船到底是出現裂痕了。

法醫屍檢有異常結果,案子就不能輕易定性,晏昀說道:“重新看一遍現場,不要放過任何痕跡,還有……”

晏昀看向杜麗娟。

杜麗娟呆呆地坐在沙發上,新手絹落在了地上。

晏昀走過去,經過林瑄禾時,林瑄禾明顯感受到了壓迫感。

她抬起頭,鬱悶地看著,隻覺得晏昀高得一眼看不到邊。

晦氣。

晏昀走到杜麗娟身邊,俯身撿起手帕,看了兩眼後,笑著說道:“剛買的?舊手帕丟去哪兒了?”

杜麗娟的手不自覺地撫摸著自己的大腿,她笑容有些許僵硬,“壞了,丟在廠子裡了。”

“哦?”晏昀漫不經心道,“看起來還能找到,那就勞煩你去取來了。”

嚴姿納悶道:“要舊的手帕做什麼呀?”

晏昀自然是不會回答的,可奇怪的是杜麗娟隻是乾坐著,一動不動。

她額前漸漸積了些汗,天氣明明還算涼爽。

見杜麗娟不作聲,晏昀斂起笑意,“手帕拿去擦血跡了,對嗎?杜麗娟,你究竟是什麼時候從廠子裡回來的,需要我叫人去火柴廠取證嗎?還是說,你能把你背包裡的東西倒出來給我們看看?”

汗水順著杜麗娟的臉頰滑落,她抓緊單肩包,臉色慘白。

沉默良久,杜麗娟艱難開口,“這件事……你們彆告訴小山行不行?你們答應我,我就……全都說。”

杜麗娟口中的張山是她的兒子。

他們辦案雖然嚴格,但也不想讓人家的親兒子看到這番慘狀,有些要求,是可以酌情答應的。

晏昀示意道:“你說。”

“我……我實在是受不了了,張建明整日無所事事,全靠我來養。我養小山一個人本來就有些吃力,我嫁給他,是想過好日子,誰知道他會是這個德行。今天回來,我看見他又在喝酒,就和他吵了幾句,一時氣不過,就……”

杜麗娟低下頭,神情落寞,“我實在是受不了了,他根本就不是人,你們看,他一喝酒就動手打我,一次又一次,我都數不清到底打了多少次。”

她擼起袖子,露出胳膊上的一道道傷痕。

林瑄禾忽然想到,匕首很抗拒與男人接觸,而且它明明是個小女孩的聲音,卻會學男人怪聲怪氣的說話。

想來平時張建明在家裡都是這樣對待杜麗娟和張山的,才會被匕首有樣學樣。

“我不想繼續過了,所以,殺了就殺了,我認罪。”

聽了杜麗娟的敘述,女警員偷偷歎口氣。

方才他們走訪時鄰居便說過,經常會聽到哀嚎聲,最初他們以為張建明是在打張山,後來發現,杜麗娟和張山都會挨打。

杜麗娟站起身,“走吧,我跟你們走。”

就在女警員想將杜麗娟帶走時,林瑄禾冷不丁開口道:“凶手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