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爾因為自己的猜測, 愣是嚇出一身的冷汗。
[歐內斯特·霍爾。]阿爾傑那雙小眼睛微微眯起,不緊不慢叫了隊友的全名, 表情陰沉, 說話聲音帶著明顯的不容反駁與霸道,[我已經給你足夠的尊重和面子,要是你一直不識相, 我這邊也很難辦啊。]
[果然是阿爾傑啊,不是其他人!]霍爾被威脅後反而冷靜下來。是啊,這才是阿爾傑·維克羅爾!剛才那個好好說話和認真拜托他的男人果然是幻覺!這才是阿爾傑與人對話的正確打開方式!
[你想死?]阿爾傑身上散發出來氣勢更加陰沉和沉靜。
[當然不是!你也給我時間想一下啊!突然之間問我這種問題,我自己思緒都沒整理好, 怎麼告訴你?]再說了, 他現在沒有緩過神啊!就是因為你的異常表現帶來得衝擊力太大啊!
[誰管你, 給你兩秒時間思考, 然後說出我想要得答案。]
[兩秒?還要是你想要得答案?]霍爾都要窒息了!這是什麼強人所難的要求!鬼才知道你想要什麼答案啊!
[歐內斯特·霍爾,不要以為你的名字和葛列格裡·摩爾差不多, 就有資格拒絕我。]
[都說了不要拿我的名字開玩笑了!哪裡像了!除了翻譯成中文字數一樣外, 到底是哪裡相似了!該死, 一不小心被你繞進去了, 竟然讚同了隊長的玩笑話。]當初就是精通多國語言的史密斯(隊長兼正捕手),拿霍爾的名字開玩笑。
可葛列格裡·摩爾是誰?如果說現在的日本高野第一投手是石清水千春, 那麼美國高中棒球界的第一投手就是葛列格裡·摩爾啊!拿他和摩爾比?這不就是在嘲諷他嗎!
[兩秒時間到了, 好了, 回答我吧。]
[喂!你好歹聽一下我的話啊!]
就在白鷗台二棒打者和三棒打者交流時,投手丘上的西尾皺了皺眉,給捕手區打暗號:“花籠君,請主裁判提醒白鷗台選手,讓他們快點上場。”
“無妨。”花籠打暗號。
“……你真是遊刃有餘, 對手明顯是在商討對策你卻完全不慌,真是可靠。”西尾打暗號的手因為興奮微微顫抖,接下來的打者可是白鷗台的中心打線啊!是最難啃的骨頭!花籠君居然這麼淡定!
“嗯。”花籠打暗號的動作慢了一拍。他蹲在捕手區輕輕打著哈欠,半睜的貓眼平波無瀾,誰也不知道他此時腦海裡計劃得事情是什麼。
“話說,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前面投球的時候好像……有一球似乎有點奇怪,是不是有點三枝君在仙台遠征時投球的感覺?”西尾輕描淡寫打著暗號試探,眼裡閃過一絲厲芒。三枝君到現在都沒反應過來自己在仙台投出怎樣的球,但他不一樣!他已經有所察覺!
“哦。”
“不要打這種曖昧不清的暗號!到底是不是?”前面他是不是有一球觸及那個領域!
“哦。”
“……”這種時候哪怕是隊友、是值得信賴的捕手,西尾依舊拳頭硬了!眼前仿佛都看見花籠站在自己面前隨便敷衍“哦”的模樣,好氣哦!
花籠一邊回複西尾前輩的暗號,一邊想,西尾前輩是被日野君(青野一年級投手)影響了嗎?所以也有在比賽中聊天的愛好?嘛,至少西尾前輩沒有設計新的暗號手勢,花籠這樣寬慰著自己。
即使花籠沒有催促,主裁判依舊開口提醒和霍爾交流的阿爾傑。
很快,阿爾傑拿著球棒走了過來。他在靠近捕手區的地方停下腳步,望向花籠的目光沉沉。他的身高197公分,體重91公斤,肩膀寬闊,全身肌肉結實發達,沉默站在那裡就像是一座陡峭險阻的山崖。彆說蹲在捕手區的花籠了,站在本壘後面的主裁判都壓力山大。
他健壯龐大的體格稱得是遮天蔽日,擋住所有照向捕手區的光線。
花籠不用抬頭就知道阿爾傑已經過來了,他也沒抬頭,而是在回複投手丘上西尾前輩糾纏不休的問題。
“白鷗台三棒打者請就位!”主裁判開口。
“……是。”阿爾傑低下頭掩飾眼底的情緒,用不熟練的日語狀似恭敬回答,然後,抬腳經過花籠面前,走進右打擊區。在他經過花籠面前時,身上有殺氣漸起!與之前鋒利冰冷充滿暴戾的殺氣不同,此時的殺氣若有如無,縈繞周身,是像是空氣那般自然的存在。
花籠注意到了這種異常,半睜的貓眼裡似乎有什麼在醞釀著。
“第三棒,投手,阿爾傑·維克羅爾。”
第四局下半局,白鷗台進攻,目前壘上無人,一人出局。
投手丘上。
西尾見打者到位了,一秒收起“自己那球究竟是否觸及那個領域”的好奇、急迫、興奮等種種情緒,將腦袋裡多餘的雜思排除,非常快速調整好了自己的狀態。他彎腰撿起防滑粉包掂了掂,將掌心的黏膩觸感消除,往後一扔,右手持球輕輕拋了一下,看著花籠打出的暗號點了點頭。
他抬頭,嗯,天氣晴朗;低頭看向捕手區,嗯,是他最喜歡的捕手;感受一下自己的身體和精神狀態,嗯,是投球的時候了!
投球投球投球!花籠君在等著他的投球啊!還不夠,還不夠,他要投出最好的投球!不斷超越自己的投球啊!西尾徹底興奮了起來!渾身的毛孔都透著舒爽!唉,已經第四局了,不知道還能投幾球?
西尾有些頹廢的遺憾著歎息,然後,目光一肅,舉起雙手,左腿抬起與地面保持水平的高度,揮動手臂,無比珍惜也無比吝嗇地投出了球!
“嗖!”白球帶著讓所有生物都感到心煩意亂的噪音飛射而出!
阿爾傑平靜望著這顆球飛來。
“啪!”白球順利通過本壘板,被花籠的手套捕住!發出十分難聽刺耳的聲響。
“打者未揮棒,好球,一好球。”主裁判判定。
阿爾傑轉頭看著花籠,陰沉又柔和表情的臉上若有所思。剛才他和霍爾交流(霍爾:你好意思說是交流?是誰給我腹部來了一下?),從對方那裡得到了不錯的情報。霍爾的打法似乎克製青野11號的投球,第一球已經抓住感覺了,問題是第二球!
青野11號投手第二球投得位置略甜,而且剛好是霍爾最喜歡也最擅長的位置,隻是他選擇了揮大棒,準頭有點沒把握住。如果是平時謹慎的揮棒,應該會成功登上一壘。
以上,是阿爾傑收集和整理的情報。
因為霍爾也算得上本能型打者,和他類似,所以詢問對方打擊感覺的這一招實在太好了!剛好?阿爾傑從來不信什麼巧合!那球分明是花籠泉水看穿霍爾對球位置的偏好,看穿霍爾揮大棒的不穩定,故意布置得引誘球!引誘霍爾揮大棒!
要知道青野11號投手最厲害得就是控球!達到九宮格的水準,現在狀態又好,怎麼可能第四局就自爆(指西尾的投球)了?
為了證明自己的猜測,阿爾傑特意沒有揮棒,觀察了一球。結果證明了他的猜測!剛才那球也許不是最強的一球,但投球的位置卻是他最好揮棒的球!是在引誘他出手打擊啊!但是,花籠泉水憑什麼認為這種他最好出手位置的投球,他打不出去?想憑借守備讓他出局?
那他就讓花籠泉水知道什麼叫做偷雞不成蝕把米!
他要將接下來這球轟出去啊!
投手丘上,西尾投出了面對阿爾傑的第二球!
“嗖!”煩人嘈雜的響聲隨著白球飛射出去!迅速攻向本壘!
阿爾傑後蹬,轉體帶動腰部的力量,小臂拉平揮棒!
“砰!”球棒打中了球!
球飛了出去!
“界外球,好球,兩好球!”裁判判定。
[狗屎!]阿爾傑非常小聲地罵了一聲。怎麼打不出去!明明是他擅長的位置啊!也很好地揮棒了!難道他也因為是擅長的位置所以揮棒急躁了?那慢一拍揮棒試試看?這個念頭無由來冒了出來,沒有任何依據,阿爾傑卻堅定了慢一拍揮棒的想法。
投手丘上。
“是不是要更換一下策略?”西尾打暗號問道。他的投球其實挺容易被看穿,畢竟也隻是小把戲。
“不用。”花籠平穩打出暗號。
“我知道了。”西尾遲疑一下答應,既然是花籠君的安排,他支持。將所有雜念拋之腦後,看到花籠的暗號,眼神變得堅定起來,也重新興奮了起來!他雙手舉起,上半身微微前傾,左腿抬起往前踩下!手臂很流暢的往前掄圓,在球飛出去前,手指在球體上往下施力,接著,球飛了出去!
“嗖!”球帶著尖銳刺耳難聽的聲音飛射出去!
打擊區。
阿爾傑注視那顆飛過來的球,沒有猜球種,沒有思考球的位置,隻是靜靜注視著那顆球飛過來,平靜沉著的不像是“阿爾傑·維克羅爾”。隻是身上縈繞的淡淡殺氣越發淡了,仿佛隨時就要消失一般,此時的他甚至給人一種祥和的印象。
然後,在球飛到跟前的時候,比平常揮棒的時機慢了一拍,仿佛從下面將球撈起來般,阿爾傑揮棒了。
“砰!”球棒精準擊中了球!球比飛來的速度更快地倒飛出去!
投手丘上的西尾眼睛微微瞪圓,心裡咯噔了一下,連忙轉過頭去看球。隻見,那球飛向遊擊手方向!神堂君(遊擊手)捉住從地面彈起來的球,連姿勢都沒有調整就傳向二壘手高橋,已經準備好捕球的高橋在接球的那一刻,立即傳向一壘手方向(武田)。
可惜,已經來不及了。
在武田接到球之前,阿爾傑已經衝過一壘!
“上壘成功!”裁判做出判定。
在看到裁判判定的那刻,投手丘上的西尾、二壘的高橋等青野場上的守備部員幾乎都愣住了,三壘側休息區的青野一軍和看台上的青野二軍、三軍也愣住,看著大步流星走回一壘、雙腳踩上一壘壘包上的阿爾傑,他們恍然間看到關東大賽上的一幕。
那時,阿爾傑成功登場一壘,然後以破竹之勢進壘!最後……衝撞捕手!
[啊啊啊啊啊啊!]阿爾傑雙腳站在一壘壘包上瘋狂吼了出來,一壘側休息區裡的古斯塔夫(四棒)等人一起也吼了出來,然後,之前商量好的動作此刻統一做了出來!隻見,阿爾傑和古斯塔夫等白鷗台的留學生,一致面對著捕手區的方向,拿起右手在脖子狠狠劃過去!竟是齊刷刷對著花籠做出割喉的動作!
殺了你!
絕對不會放過你!
現在開始就要撞飛你!
結合上次在關東大賽上的行為,白鷗台留學生部員挑釁的目的不言而喻。
[啊啊啊啊啊!]阿爾傑再次吼了出來!他猙獰的眼神透出快意,額頭上因為過於亢奮而青筋綻露,積蓄已久的殺氣從轟然他身上引/爆!凜冽刺骨,幾欲噬人,周遭的空氣都仿佛被凍住!他抬腳,然後,肌肉結實且粗壯的小腿惡狠狠踩下去,仿佛腳下踩得不是一壘壘包,而是花籠泉水的腦袋!
青野申請了暫停。
“西尾前輩,怎麼了?”花籠小跑著來到投手丘,一邊問提出暫停的西尾,一邊給內外野的守備打暗號,表示他們不需要過來。看到花籠的暗號,其他守備人員停下圍過來的腳步。
“……阿爾傑上壘了。”西尾臉色隱隱發白。
“嗯,還有呢?”花籠平靜反問。
“阿爾傑上壘了!”西尾情緒控製不住地喊了出來。
“進攻方上壘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花籠依舊平靜。
“…………是,上壘是很正常,但對方是阿爾傑·維克羅這個渣渣子啊!”西尾用手套擋住自己的嘴,壓低聲音小小聲的咆哮。但凡上壘的人不是阿爾傑,他都不會這麼敏感!
“哦。”
“都什麼時候,你還‘哦’什麼!你知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西尾非常急躁。
上次關東大賽白鷗台故意衝撞捕手的部員一共有四個,但讓他們恨之入骨的人隻有阿爾傑和古斯塔夫!因為這個兩個男人惡意衝撞捕手後還會故意傷害啊!昨晚,除了花籠、來棲和丸山外的青野一軍部員碰了頭,他們一致決定,決不能讓阿爾傑和古斯塔夫上壘!
隻要那兩個男人上不了壘,就可以很大程度上消除捕手受傷的隱患!
其他白鷗台留部員地衝撞沒有那兩個男人狠辣,通過預防受傷訓練的捕手們應該都能應付。
“不用我說,你應該也很清楚吧!阿爾傑渣渣子是惡意衝撞來棲君、惡意踩中來棲君手腕,讓來棲君住院!現在手腕傷勢都沒完全康複的罪魁禍首啊!還有!接下來打擊的四棒就是古斯塔夫啊!那個桐生君避開依舊悍然撞上去,將桐生君的臉按在地上摩擦、事後解釋不小心的男人啊!”西尾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嗯。”花籠輕輕打了個哈欠,與情緒激動的西尾完全不同。
“等等!你該不會是……”
“西尾前輩,你知道今天這場比賽,烏丸監督為什麼選你做先發投手?”花籠平靜打斷西尾前輩的話,語氣不急不緩,說完還很輕鬆打了個哈欠。
“……”西尾心頭一顫。
“你知道為什麼烏丸監督會特地對我下達‘不要受傷’的任務?”花籠繼續問道。
“難道你是……”西尾強撐出一張笑臉來強作鎮定,聲音乾澀沙啞的話隻說到一半,剩下的話在和那雙半睜的貓眼對上視線後咽了回去。
“西尾前輩,你能夠做到嗎?或者讓我換一種說法,西尾前輩,請助我一臂之力,拜托了。”花籠說話得聲音異常冷靜,半睜的貓眼平靜而明亮堅定,透著誰也攔不住的決意!
西尾深深吸口氣:“你保證,你不會受傷。”
“嗯,我保證。”花籠點頭。
在暫停的時候,三壘側休息區。
紅日雙手按住拚命想要站起來、想要衝向球場的東地。
東地此時坐在板凳上,目光垂下,粗獷的五官微微繃緊扭曲,緊緊相握得雙手手背上青筋猙獰浮現,那雙無論做什麼表情都顯得可愛的圓潤杏眼,此時黑沉沉的。他難得沒有流淚,紅日教練近在咫尺也沒有受到驚嚇。
除了時不時想站起來衝向球場,不看表情,東地安分極了,隻是身上幽深的氣勢不斷增長,仿若一頭令人栗栗危懼的野獸。
休息區裡的所有人,都可以感受到東地那苦苦壓抑下的暴怒情緒!
還有日野、三枝兩位投手。
前者坐在板凳上,一邊抖腿,一邊嘴巴張張合合無聲且快速念著什麼,表情變來變去,時而憤怒,時而興奮,時而感慨,你從他的表情上根本解讀不了他在想什麼;後者眉頭微微皺起,抿著唇,表情有些困惑,也有些怪異,眼裡偶爾劃過本人都不曾知曉的分明冷意。
三位投手周圍的空氣異常緊繃!
日向夜鬥站在休息區的最前面,他姿態隨意依靠在欄杆上,深邃迷人的蔚藍眼睛望著和西尾前輩溝通得花籠。
雖然他們的隊伍在關東大賽敗退那天,小花籠留在學校進行預防受傷訓練而不在現場,但事後小花籠至少刷了幾十遍那場比賽的視頻!
看了那多遍輸給白鷗台的視頻,看著來棲前輩和桐生前輩不斷被撞倒的視頻,小花籠是什麼樣的心情?小花籠看這些視頻的時候沒有任何異樣,一直以來也表現得毫不在意,他還真的以為小花籠不在意呢。
所以,小花籠,放開手做你想做得事情吧,你可是我日向夜鬥想要得到認可的男人!日向眼裡洋溢著柔和而灼熱的笑意。
看台上。
在看到阿爾傑上壘的時候,桐生和福井猛然站了起來!
“坐下。”來棲說話的聲音帶著顯而易見的喜悅。
桐生和福井都沒有動作。
“桐生,貓娘,在我還能好好說話的時候,你們兩個坐下來,還有那邊的一年級,再聒噪就給我回宿舍洗廁所去!”來棲細長的眼睛漫不經心看過去,被他陰鷙目光掃到的桐生、福井、西園寺、柴崎、三宅、折原等人,紛紛後背一涼,仿佛掉進深冬的冰窟般身心皆冷,下意識就按照他的指示行事。
來棲說話的聲音也很冷:“作為觀眾的最基本素質就是保持安靜看球,不要突然站起來,擋住身後之人的視野,這點禮儀都不能遵守嗎?我可不想聽到有人質疑青野隊伍的整體素質,聽明白了嗎?”
“是!”桐生、福井等人齊聲應道,然後坐好。雖然一年級們多多少少有點不情願的樣子,並且腹誹來棲這種時候還在針對花籠,連他們表達擔憂關心都不允許,委實太過霸道!
來棲將這些不情願和小情趣看在眼裡,讓福井拆開一個草莓奶油面包,三兩下吃完,舔掉嘴角的一點奶油。看向後輩,眼底湧起密密麻麻的詭譎黑暗,心情頗好地冷笑:“你們現在需要做得隻有兩件事,一是閉嘴,二是在花籠泉水乾翻阿爾傑和古塔斯夫的時候……拚命叫出來。”
“啊?”眾人呆滯,來棲君/來棲前輩好像不是在diss花籠。
看台上另外的區域。
“雖然我討厭花籠泉水,但是更討厭白鷗台。”帝西一年級投手千菅銀一郎說著,露出可愛的虎牙咬住自己的指節。他看過上次關東大賽白鷗台和青野的比賽,對白鷗台選手的惡劣行徑一清二楚。
“看台上有八成的觀眾都厭惡白鷗台。”正捕手兼副隊長元宮虎之介說道,王牌投手八越慎介聞言也點了點頭。
“是嗎?我倒覺得事情變得更加有趣了。”帝西已經畢業的久部友大笑眯眯,顯然一副心情很好的樣子,與周圍的氣氛稍微有點格格不入。
“哈?久部前輩,為什麼這麼說?”先前保持沉默的八越第一個開口詢問。
“因為很明顯啊,泉水這不是故意放阿爾傑上壘了嗎?估計接下來還會放古斯塔夫上壘吧。”久部有些好奇,笑著陳述著現場隻有自己相信的想法。
帝西眾:“???”
球場上。
暫停結束,花籠打著哈欠,小跑著回到捕手區,那邊白鷗台的四棒打者古斯塔夫早就在打擊區準備就緒!
古斯塔夫的身高和體格都比不上阿爾傑,但站在打擊區時存在感卻比阿爾傑更強烈!一雙漂亮的雙眼皮大眼睛注視著花籠,視線隨著花籠移動而移動,細長的睫毛完全不眨動,一手握住球棒的末端,棒頭不斷輕敲著另外一隻手掌心。
因為做這個動作的時候,視線牢牢鎖定花籠的腦袋,給人一種他手裡球棒是敲著花籠腦袋的錯覺。或者說,古斯塔夫心裡就是這麼想得!
很遺憾,這是不被允許的事情,古斯塔夫覺得定製棒球比賽規則的人太迂腐了,一點偉大的想象力都沒有~他臉上露出讓人手癢癢的單純頑劣笑容,與平時咋咋呼呼的形象完全不同。
捕手區。
又輪到古斯塔夫打擊了,花籠半睜的貓眼裡閃過一絲遺憾,可惜了,周圍這種打者比較稀少,白鷗台四棒是個非常好的練習素材呢。隻能留到下次對決了,他施施然打了個哈欠,打出暗號。
投手丘上。
西尾看到花籠的暗號,直接點頭,再沒有半點遲疑。是投手的話,既然答應了捕手,那就一定要做到!花籠君,答應你的事情,這邊絕對會做到,所以也請你做到你答應的事情,千萬不要受傷啊!
不過,花籠君,你有你的決心,我也有我的做法!西尾穩住略微浮動的心緒,飛快轉身,往一壘方向投球!
[狗屎!我最討厭牽製球了!不要打擾我的享受啊!我還趕著去和青野矮子雜碎‘約會’!]阿爾傑小眼睛裡厲芒一閃,在看到西尾轉身的那一刻,離壘的身體已經熟練的自發往一壘壘包奔去!在他踩上一壘壘包後。
“啪!”一壘手武田接住了球。
顯然,西尾這手突然的牽製球,因為阿爾傑及時回壘失敗了。
武田將球傳回投手丘。
阿爾傑罵罵咧咧離壘,要盜壘的意圖十分明顯。
西尾咧嘴一笑。是吧,盜壘的時候被打斷真的很難受,但這是規則,所以你沒辦法隻能受著。而且,剛才你這個渣渣子就這麼做得,一連對著花籠君投了三球牽製球啊,至少這份“恩情”要立刻回敬過去才行!他的眼神如寒冬凜冽刺骨!
“嗖!”
“啪!”
“嗖!”
“啪!”
“嗖!”
“啪!”
火/藥味十足!仿佛杠上!西尾又連續往一壘投了三個牽製球!比阿爾傑牽製花籠時還多了一球!阿爾傑每次在離壘後,隻能往回撲,最後一球的時候因為想不到西尾會投出第四個牽製球,回壘略顯狼狽,整個人都撲倒在地上!
等阿爾傑起身後,發現自己身上一直乾淨潔白的部服已經被泥土弄臟,臉頰上也是火辣辣地疼。
阿爾傑:[……]理智徘徊在出走邊緣。
[糟糕了,這下已經沒有人可以阻止阿爾傑暴走了!前面我交代得不要衝撞花籠君,阿爾傑絕對忘記了!]站在打擊準備區的五棒史密斯(捕手兼隊長)深深歎氣,十分頭疼。等下要怎麼收尾呢?要是發生清空板凳事件怎麼辦?他倒不擔心自己隊友受傷,而是擔心阿爾傑和古斯塔夫抄起球棒砸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青野11號乾得漂亮!]打擊區的古斯塔夫大笑,對於隊友的遭遇沒有一點同情,[可惜,沒能將阿爾傑投出局,不然就是我拔得頭籌,拿到十倍獎金了。]
站在投手丘上的西尾接住武田傳回來的球,隨即吹了個清脆口哨,在阿爾傑看過來的時候,輕蔑一笑,轉回頭專注望著打擊區的古斯塔夫,不再關注阿爾傑。
阿爾傑:[……]就沒有衝撞投手的方法嗎?
阿爾傑頓時破口大罵,顯然完全放飛自我,不再做表情管理和形象管理了,對直播這件事也沒有了顧忌,一副氣到極點的模樣!那出現在直播上都必須消音的罵聲,甚至比西尾的投球還刺耳!
“所以,我的投球聲和你接球聲還遠遠不夠啊,看,被渣渣子比下來了。”西尾貌似略顯無奈對著捕手區打出暗號。
“……”花籠沉默。
“不用打暗號了,我還記得你的指示是什麼。”
“……哦。”畢竟是投手,怎麼可能沒有點小脾氣,花籠為西尾前輩的挑釁行為找出一個完美的借口,也假裝沒聽到三壘側休息區傳來,東地前輩和日野君為西尾前輩牽製球的瘋狂打call。嗯,畢竟是投手,有點可愛的小脾氣很正常。
投手丘上。
西尾又笑。也許在某些人眼裡看來,他這種激怒渣渣子的挑釁行為不妥當,會讓渣渣子越發瘋狂。但是,不挑釁的話,對方就會有所收斂嗎?不,瘋子是不會有所收斂的,青野和白鷗台之間也絕無緩和的可能!
這樣最好,他們不需要和解!
西尾注視著花籠,臉上平和的笑漸漸猙獰也漸漸扭曲,又要投球了!又要向著花籠的捕手手套投球!賽高!又要聽到全世界最美妙的聲音了!想早一點聽到!想聽更多啊!
西尾很流暢地投出了球!
“嗖!”白球飛出去!帶起極其尖銳刺耳的聲音!
古斯塔夫身體微微一僵,瞳孔猛然一縮!這球球速155以上!還有!為什麼他突然覺得時間變慢了?整個世界仿佛隻剩下那顆球的存在!這是那個領域?
“啪!”幾乎翻倍難聽的接球聲響起,白球狠狠撞進捕手手套!
“打者未揮棒,好球,一好球!”主裁判判定。
古斯塔夫顧不上判定,眼神直直望向投手丘。不!不是那個領域,隻是稍微有點那個領域的味道!但即使這樣也已經很了不起了!這個青野11號投手、不!是西尾輝二!面對西尾,他的眼裡首次出現了鄭重之色!
古斯塔夫舔唇,揮了幾下球棒,緩緩雙手持棒豎起,棒球晃動,身體保持半蹲的姿勢,雙腳呈內八站立,重心放在後腳上,從遠處看過來去有點像金雞獨立。這是他根據自身身體先天條件調整過得“鐘擺式打法”,旁人即使仔細看也很難看出,他做了哪些調整。這是他進入認真打擊狀態的標誌。
“嗖!”又一球飛來了!
古斯塔夫看著那顆球,沒有前面那種微妙的感覺,倒是球飛過來的聲音依舊刺耳難聽。聲音?這樣啊,注意力被聲音引走可不行,要好好注視著球,等到球近了的時候,在真正合適的時機進攻!他那雙漂亮的雙眼皮大眼睛瞪圓,身體向前傾,直接揮棒!
“砰!”球棒精準打中球!
“界外球!好球,兩好球!”裁判判定。
及時穩住前傾身體的古斯塔夫左手搭在眼睛上,做出遠望的動作,注視著飛出去的球。
原來如此,西尾輝二的投球聲響太過刺耳,就算習慣了還是被聲音影響,判斷失誤從而提前揮棒,正確的選項是慢一拍揮棒啊。西尾輝二將自己球的特性發揮得很好,又或者……他看向身後的捕手區,視線落在那個矮小的身影上,是有人開發出他投球的特性?
還真是一個有特點的屬性,讓人……想毀掉啊!
古斯塔夫等主裁判傳給西尾一個新球後,重新擺好等球姿勢。
“嗖!”西尾投出了球!
古斯塔夫揮棒的同時身體向前傾!
“砰!”球棒精準打中了球!古斯塔夫這次順著前傾的動作衝了出去!像是離弦的箭,更像是打者打出去的球,他的速度很快!
每次邁出得步幅都是剛好,並沒有因為一雙大長腿便執著於大步幅,步頻也快!先前他打擊時,酷似金雞獨立的站姿就將平衡感優秀展現得淋漓儘致,跑壘時身體的平衡更是出色!像是體操選手和跑步選手的結合體!
飛出去的球穿過青野的內野防線!飛向外野!
與此同時,阿爾傑衝向二壘!
“岩田——!”
青野左外野手岩田甚至來不及分辨是哪位隊友在叫自己,也來不及應上一聲,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球上!快速奔跑著上前!將在地上彈跳好幾下的球捉住!抬頭,眼神一凝,將球投向了遊擊手的方向!
“啪!”神堂接住球傳二壘!
二壘手高橋接住立刻傳向一壘方向!
“啪!”武田接住,轉身奔向一壘壘包!
幾人熟練默契地完成配合,這次防守沒有疏漏之處,但是慢了一步。
“白鷗台三棒打者上壘成功。”裁判判定。
“白鷗台四棒打者上壘成功。”裁判判定。
[這才是白鷗台進攻的正確打開方式,前面的節奏都被花籠泉水的一計場外全壘打擾亂了。]古斯塔夫走回來。比起阿爾傑靠滑壘成功上壘,身上部服弄得更臟,他則輕鬆多了,是直接衝過一壘壘包!他是簡單粗暴速度上的壓製!
古斯塔夫沒有看一壘手武田,而是看向二壘,以優秀的眼力和敏銳的觀察力,注意到阿爾傑的臉頰上有些紅,立刻嘲諷:[要是可以拍下來就好了,阿爾傑現在狼狽的樣子。]
現在的白鷗台以打線出名,不僅是因為打者打擊實力出眾,也是因為他們上壘速度快也猛!衝壘的時候不在乎自身是否會受傷!平時一場比賽下來,手臂、腿上、臉頰上擦傷也都是常事。除了古斯塔夫,他幾乎是每次比賽結束都安然無恙。
所以一旦球被白鷗台打出去,那就危險了!
此時,阿爾傑登上二壘,古斯塔夫登上一壘,接下來上場打擊的是五棒打者史密斯!氣勢被一點一點拉到白鷗台這邊!青野氣勢漸弱!
“第五棒,捕手,奧斯頓·史密斯。”
史密斯走進打擊區。
[我不會手下留情,花籠泉水,你記住一點,被衝撞是捕手的宿命。]幾乎是低不可聞的聲音在花籠頭頂上方響起。史密斯面無表情地再次提醒,希望花籠君能夠聽進去,注意自身安全,不然被暴走的阿爾傑衝撞可是會腦震蕩的啊!以前就發生過這種事情!
現在,阿爾傑和古斯塔夫上壘了,他們兩個一旦上壘就很有可能回到本壘!這就代表著花籠君危在旦夕啊!這種關鍵時刻,如果不多加注意……等等,怎麼沒有反應?
史密斯眼角餘光看去,看到花籠正在向主裁判申請換顆新球……根本沒有在聽他說話啊!而且還在很悠哉打哈欠!一點沒有被阿爾傑和古斯塔夫上壘的事情影響啊!
史密斯:[……]花籠泉水到底知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為什麼會有捕手像投手一樣難搞?青野的監督沒問題嗎?每天晚上睡得著嗎?不會變成禿頭嗎?
花籠換了一顆球,將球握在手裡感受了一下,然後傳向投手丘,蹲好,打出暗號。
投手丘上。
已經到二壘了……西尾的嘴唇微微顫抖,手指也在顫抖。突然,西尾狠狠咬了自己的舌頭!血腥氣味彌漫,疼得他眼角狠狠抽了幾下,但他也借著這股疼痛平靜下來。二壘就二壘!他相信花籠君!
西尾逼著自己僵硬的身體動起來,對著捕手區用力點頭。
接著,彎腰去撿防滑粉包,直起身後又輕輕跳了跳,借著這個機會活動活動發冷的手腳,調整好身體的狀態,心情也整理完畢。
打擊區。
史密斯掄著球棒轉著,眯起的眼睛注視著一壘方向。古斯塔夫在對他打暗號,很快,他順利解讀出來,慢一點揮棒嗎?謝天謝地,古斯塔夫這次記得告訴他打擊的情報了!做出這種平日裡覺得麻煩的舉動,看來古斯塔夫非常想回本壘啊。
那麼,開始吧!將他的隊友送回本壘!停下轉動球棒的動作,史密斯擺好等球姿勢。
西尾做了一個深呼吸,又做一個,緩緩將濁氣與不安一起吐出來,雙手舉起,抬起左腿到與地面保持水平的高度,下一秒,往前重重踩下,右手投出了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