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9. 戰白鷗台 不同人的生氣。(1 / 1)

晴朗湛藍清澈的天空下, 青野的校歌在明治神宮棒第二球場響起,校旗招展飄揚,應援團、啦啦隊、青野部員和粉絲親友團的歌唱加上吹奏部的配合, 應援氣勢磅礴, 直衝雲霄!

緊接著是啦啦隊與應援團的配合打氣舞蹈,一剛一柔, 吹奏部也隨即更換配樂,整座球場仿佛都染上青野的色彩和印象,彆說對手白鷗台零零散散的加油很快被徹底淹沒。看台上其他學校隊伍也仿佛被這股應援的滾滾洪流淹一般, 此處仿佛隻剩下青野這支隊伍的存在,青野部員因為應援熱血沸騰、鬥誌昂揚!

白鷗台看台區域的部員被壓製得域鴉雀無聲!

在場的人基本都知道青野和白鷗台之間的恩怨, 知道兩個學校基本是撕破臉皮的狀態。所以,對青野比賽還沒開始、隊員在熱身就先聲奪人的強大且連續的應援也沒多大惡感,頂多在思考,要是換做他們對上青野這應援……頭疼!

和烏丸監督“交好”的六位監督,或著急鬱悶、或面上不動聲色、或臉色鐵青。總之, 又抓緊時間和學校聯絡一遍,務必要求應援團隊支持,沒道理他東堂塾/帝西/富丘/橋西工科/歌葵大附屬會輸給青野!哪怕隻是應援!

淦!都是烏丸犬太太狗了!

三支應援隊伍加部員已經夠誇張了,怎麼還有其他應援人員(日向和折原的粉絲)?一回戰就把學校的一個年級全部拉來了嗎?

烏丸犬太是在宣戰啊!坐在看台上觀賽的六位監督心裡想法萬千, 紛紛決定接受青野這份“宣戰”。

青野的應援直到兩校隊伍登場才告一段落,看台上的觀眾看著兩個學校隊伍衝向球場中央線的時候, 不少人都捏了一把冷汗,生怕兩隊伍直接打起來!好在儘管氣氛緊張,但並沒有發生出格的事情。

青野和白鷗台脫帽行禮後,各自散開。

第一局上半局防守的白鷗台,先發投手阿爾傑·維克羅爾登上投手丘, 正捕手兼隊長奧斯頓·史密斯穿戴好捕手護具來到捕手區,與阿爾傑熱身。

一壘手埃德加·威爾遜(背號3號,三年級)、二壘手歐內斯特·霍爾(背號4號,三年級)、三壘手凱裡·蒙巴頓(背號5號,三年級)、遊擊手巴德·古斯塔夫(背號6號,三年級),中堅手杜魯·科恩(背號7號,三年級)、左外野金·麥格文(背號8號,二年級)、右外野小市毅光(背號11號,三年級,原本的王牌投手),分彆奔向球場上自己的守備位置。

很快,球場響起青野第一棒打者信息的通報。

“第一棒,捕手,花籠君。”

聽到這個消息,無論是看台上的觀眾,還是電視機前認識花籠的紛紛吃了一驚,特彆是北海道相馬棒球部會議室的及川尚人、上原龍也和鬆下良平,震驚到神情隱隱有些麻木,心裡又同時對花籠破口大罵。

這也就是花籠不在旭川,不然上原龍也和鬆下良平一定爆錘花籠一頓!他們那麼擔心泉水在青野過得不好,也表達了這種擔心,但是本人卻什麼也不說!這不是混得風生水起嗎!說一聲會死嗎!是正捕手誒!是第一棒誒!這不是超帥嗎!帥死了啊!

及川尚人一不小心捏爆了手裡的草莓牛奶,都沒空處理手裡黏膩的液體!他臉上的笑容極其絢爛,英俊眉眼間透著期待。泉水,你說得甲子園見面約定原來是認真的啊!

“哼!不要那麼早就對弱蟲混蛋抱有期待,等他帶領青野贏了比賽再說。”王牌投手佐伯光久不屑。他才沒有那麼容易被迷惑,花籠泉水,你的實力到底是真實還是虛假,就讓他好好見識一番吧!想著,他咧開嘴角,露出了個毛骨悚然淡淡笑容。

東京,明治神宮棒第二球場看台上。

青野部員也因為這條通報吃驚不已,在正式比賽中,他們青野一軍打線的第一棒雷打不動都是三年級的中村信司,怎麼今天是小花籠/花籠君登場?

這麼重要比賽的第一棒交給小花籠/花籠君?

柴崎推推眼鏡,三宅眼神閃爍,坐在他們中間的折原響希精致好看的眉輕擰,引來眾多男性垂涎的目光。坐在三宅身邊的投手西園寺,顧不得上欣賞折原響希皺眉的美麗姿態,目光沉了沉。

正和不遠處的青梅竹馬有馬萌香眼神互動的八阪瞳孔震驚,心裡不禁有些擔憂,花籠君能夠完成這個第一棒這個任務嗎?

最重要的是,被安排在一棒,那麼跑壘的命運就怎麼也逃不過了吧!可是花籠君這次能夠以正常的速度跑壘嗎?

一想起這點,作為花籠鄰桌的八阪就開始胃疼!要是白鷗台那幾名留學生見識到花籠君原汁原味的走壘(劃掉)跑壘……絕對會當場炸開吧!說不定會發生板凳區(休息區)清空暴力事件吧!到時候比賽都可能都中斷啊!此時,八阪發自內心祈禱他的鄰桌今天能夠正常點,跑壘時至少拿出在訓練時的速度!

竹本、福井、桐生、伊藤、藤穀等人也紛紛想到八阪擔憂的事情,一時之間頭皮微微發麻,有種青野從今天開始名聲就……那樣的不祥預感!一開場就祭出花籠君這個大殺器,烏丸監督這個安排是在搞事嗎?

“烏丸監督在這方面從來不讓人失望啊。”隻有來棲笑了,笑得開懷!笑得燦爛!笑得肆意飛揚!花籠泉水,烏丸監督已經將舞台給你搭好了,你可不讓我失望啊!上吧!儘情發揮你最強的挑釁才能,氣死白鷗台的人吧!

更遠一點的地方。

日向星海吃驚,原來花籠前輩是這麼厲害的人嗎?一年級進入一軍、拿下正捕手之位、連打擊實力也是上位打線的存在嗎?究竟是青野的實力一般,還是花籠前輩的實力過於強大?如果是後者,那麼花籠前輩就是名副其實的怪物了!

石清水亮如星子的眼睛似有微微光芒閃爍,吩咐完後輩以花籠為中心攝像後,滿含期待望向球場。花籠,文化祭那天的比賽,你沒儘全力吧!今天是不是可以見識到你全部的實力?除了私底下的個人比賽,是不是也可以期待一下身為捕手的你?秋天和你投捕的約定……時間過得好慢啊。

富丘的能登主動拿出放在嘴裡咬著的心愛木簽、緒方停下照鏡子的動作、新妻目光炯炯有神、正捕手兼副隊長金元眼神凜冽起來。

一壘側休息區。

橫山莉緒監督坐在鋪了兩層軟墊的板凳上,右邊是白鷗台原本背號2號的正捕手湯川(現在背號12號,三年級)拿著小型電風扇給她吹風,左邊是二年級投手北山正隆(背號11號)拿著她的專用水壺、專用毛巾等物品。

進入休息區的她依舊戴著寬邊帽簷圓頂草帽,遮住半張臉的墨鏡也沒有摘下,反正她隻是名義上的指導,真正擔任指導的人是她發動鈔能力請來的教練。

“史密斯先生,今天的目標就是青野一棒,盯著他,放手去做。”橫山監督嘴角勾著惡劣的淺淺笑容。

“遵循您的囑咐,美麗的橫山小姐。”哈裡斯教練是一個身材肥胖高壯、頭頂微禿、笑容卻很有感染力的美國人,看起來像是熱心友善的鄰家大叔。但是,就是他放任阿爾傑·維克羅爾和巴德·古斯塔夫故意衝撞青野部員,甚至在事後表揚與獎勵阿爾傑·維克羅爾讓來棲大和住院,訓斥巴德·古斯塔夫隻是讓桐生受到輕傷。

橫山莉緒臉上的笑容更盛。

哈裡斯教練轉身,給球場上的防守人員打暗號。

聽到倆人對話的湯川後背發涼,對於那個曾經救過自己的花籠君,那個在關鍵時刻拉了自己一把、才使他免於磕到花壇磚塊邊沿的花籠君,他是多麼想阻止哈裡斯教練和阿爾傑的惡行!可惜他除了給來棲發提醒信息,其他的什麼也做不到。

湯川眼神黯然。

投手丘上。

阿爾傑·維克羅爾剛剛接到捕手區的傳球,正掂量著球找手感,就看到哈裡斯教練讓自己放手去做的暗號。

瞬間!胸膛裡的心臟一滯,緊接著就是鋪天蓋地的劇烈加快跳動和無比亢奮!

他用力握住掌心裡的球,舔了舔唇,低頭垂下目光,熟練讓帽簷遮掩自己的臉,然後,在媒體面前,那些親切友善的笑容和所有柔和的情緒漸漸隱去,不好懷疑的笑意從眼角眉梢輕輕溢了出來,最終蔓延到嘴角,形成一個充滿血腥暴力意味的獰笑。

阿爾傑·維克羅爾轉過頭,視線從帽簷下輕輕往三壘側休息區掃去,順利捕捉到走出休息區的花籠身影,那一刻,他的眼睛很亮,那是饑腸轆轆的捕食者看到肥美獵物的殘酷目光!哈裡斯教練,讚美您的偉大與慷慨~他再次舔了舔了唇。

收回視線,再抬起頭,阿爾傑·維克羅爾臉上又是光鮮亮麗的親切笑容,這是能讓他女粉絲尖叫的招牌笑容,隻可惜他的女粉絲在美國啊,日本還沒來得及發展~

不過,阿爾傑·維克羅爾看向青野看台的位置,蒼蠅怎麼安靜下來?

不止是他一個人在看,帝西的八越、元宮,明榮的森流星、折原悠希等其他學校的人都在看青野三支應援團隊。剛才那個震撼的陣勢呢?這時候不是應該喊起來嗎?怎麼安靜得跟不存在似的?難道是看一棒/矮子/捕手不爽,不想應援?

注意到這麼視線的青野教練組沉默、經理沉默、部員沉默,連三支應援隊伍也是沉默。

因為事實非常難以啟齒啊!

應援團團長臉頰上的肌肉狠狠抽動,其實他們三支應援隊伍對於花籠這個拿下2號背號的一年級非常重視,甚至計劃讓他選擇喜歡的專屬應援曲,以便三支應援隊伍同時在花籠上場打擊的時候為其助威!

這可是王牌投手和主將才有的待遇!

但是,本人拒絕了。

是的,花籠泉水拒絕了。

拒絕應援團的助威,拒絕啦啦隊的助威,拒絕吹奏部的助威,拒絕三支應援隊伍任何形式上的助威!用本人的話來說,就是“喜歡安靜,不要吵”,還是看著武田和高橋說得!都不看應援社團的人!

應援團團長:“……”

啦啦隊隊長:“……”

吹奏部隊長:“……”

那時,在青野多社團的聯合會議上,聽到花籠的話,啦啦隊隊長的臉直接黑了、吹奏部隊長竹田優子(同時也是棒球部經理)氣得直翻白眼,應援團團長差點沒打爆花籠狗頭!這是在從根本上否定他們應援社團的存在價值和意義啊!要不是當時後輩和棒球部的武田和高橋攔著,後來棒球部的星穀君又專門來道歉,應援團團長用頭槌猛砸花籠泉水的心都有了!

於是,現場就變成這種情況。

前面還陣勢強大的青野應援團,在第一棒打者上場的時候……安靜如雞。

青野二軍、三軍也知道花籠拒絕應援的事情,所以也安靜如雞。

花籠就是在這種情況下登場。

東京七月初上午十點多的陽光,落在皮膚已經有已經灼熱的微微刺痛感。花籠拿著球棒打哈欠往打擊區走去,心裡在感謝了三支應援隊伍保持安靜一秒,又在想要不要學習隊長武田前輩理個光頭的發型?

感覺帽子下的頭發隱隱有濕意了,不過光頭冬天在北海道很麻煩,舅舅和美香醬也會念叨……花籠打了一個哈欠,放棄了這個突如其來的想法,享受著自己上場前這份安靜。

“花籠!”突然,三壘側休息區傳來一道熟悉的喊聲,是投手日野武士。

花籠的腳步一頓。

“花籠!花籠!花籠!”日野就像是在青野二軍和關學野舉行練習賽的時候般吼起來,他激動興奮到不行,仿佛上場的人不是花籠而是自己!充滿熱情和情緒高漲的吼聲遠遠傳開!比天空中的太陽還要火熱!

“花籠!花籠!花籠!”第一個跟隨日野吼叫的是捕手丸山,一如青野二軍和關學野練習賽花籠上場那時一樣。

“花籠!花籠!花籠!”日向夜鬥也來湊熱鬨,他喊得比日野還要大聲。

“花籠!花籠!花籠!”聽出日向夜鬥聲音的日向女粉絲,緊隨其後開始跟著一起叫起來。花籠君和日向大人關係莫逆,是同性戀的同時還能不對日向大人出手?沒得說,挺他!她們又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了!上一次她們在另外一個球場看日向大人的比賽,沒有儘全力呐喊,這次她們可不會輸給折原響希的粉絲!

“花籠!花籠!花籠!”就知道日向夜鬥的女粉絲要搞事!他們折原大人的粉絲才不會輸!這次絕對也是他們的應援更厲害!在說了,花籠君和折原大人關係不錯,是同性戀的同時對折原大人完全不感興趣?沒得說,挺他!

“花籠!花籠!花籠!”福井捏著聲音喊了起來。

“花籠!”一人頂十多人的充滿氣魄吼聲來自應援團團長!當聽到看台上的喊聲後,不服輸的他本能的立馬跟了上去!下一刻,就揮手示意部員一起喊起來!哼,花籠泉水,一定讓你領會到應援的魅力!

他們應援團一加入,像是星星之火燎原般,充滿激情有節奏喊著“花籠”的吼聲已經傳遍大半個球場!緊接著是柴崎、西園寺、折原響希、八阪、永田、桐生,青野二軍和三軍的部員也喊了起來!就像是當初給花籠在二軍練習賽登場的應援一樣!

然後,啦啦隊也加入進來!吹奏部也加了進來!青野親友也喊了起來!

青野看台上和球場三壘側休息區裡的吼聲連成一片!

所有的熱情連在一起!

像是火焰熊熊燃燒!這是比青野二軍和關學野練習賽時還要熱情和大聲的呐喊!

“花籠!花籠!花籠!”沒有音樂,沒有舞蹈,隻有純粹到極點的統一吼聲! 震耳欲聾!響徹整座球場和天際!呼喊“花籠”吼聲的狂熱席卷全場!空氣和身下的椅子仿佛都在顫動!讓人頭皮發麻!也該死的令人熱血沸騰!仿佛就要將眼前所有的一切吞沒!

炸場!

瘋狂炸場!

電視解說的聲音也被淹沒!

吼聲甚至遠遠傳出球場,讓球場外的路人都目瞪口呆!

一時之間,天地裡隻剩下熱情而整齊有節奏的吼聲!氣氛都燃了起來!

“花籠!花籠!花籠!”

“花籠!花籠!花籠!”

“花籠!花籠!花籠!”

在這盛大純粹的吼聲中,在其他學校部員驚疑不定的目光中,在白鷗台九名留學生漸漸嚴肅的表情裡,那個人群視野聚焦的中心、那個被成百上千人凝視的矮小瘦弱身影停了下來。

花籠打完一個哈欠,半睜的貓眼往後輕輕一瞥,視線落在再次第一個喊出來的日野和再次煽風點火的日向身上,將球棒輕輕讓地上一扔,接著,看向嘶吼著自己名字的看台上。他緩緩舉起右手,纖細白皙的食指豎起抵在唇前,同時高高舉起左手,在半空中停了一秒,讓所有喊著他名字的人都清清楚楚看到。

然後,像是暴力捏碎活物的心臟般!

花籠的左手猛然握成拳頭!

下一刻!

已經是安靜如雞!

所有給花籠應援的人像是被同時掐住喉嚨般停了下來!已經有過一次經驗的人們這次在同一時間安靜下來,從極其熱鬨到極靜的反差大到讓人晃神!強烈到讓人頭暈目眩!現場瞬間給人一種落針可聞的錯覺!

花籠泉水。

登場時被吞噬一切般的吼聲喊著名字!

又僅僅用一個動作就無聲徹底止住狂熱的應援吼聲!

假的像是電視劇裡按下暫停鍵的情節,卻活生生發生在現實裡!發生在他們眼前!

此時此刻!

東堂塾部員、帝西部員、明榮部員、海陵部員等現場所有觀眾,心頭紛紛一顫,身體倏然緊繃,眼神幾乎凝固在那個矮小瘦弱的身姿上!根本移不開視線!一時之間都失去了言語!甚至有些人都喘不上氣來!

啊啊啊啊!明明還沒有開始比賽,卻有種燃到炸裂的感覺是怎麼回事啊!好期待!好想看!好想知道花籠泉水接下來會做什麼事情啊!看台上的觀眾死死盯著花籠泉水!

美國某處。

[葛列格裡,如何?是不是有點大聯盟比賽的氣氛?是不是很燃?]U18代表的捕手戴納·托馬斯笑著問道。

[人氣高不代表實力也強大,重要的還是在球場上的實力。這位花籠泉水是捕手吧?還是要考察他的投捕能力、閱讀比賽能力和領導隊伍的能力,打擊能力倒是可以……不過,你不覺得他的身材實在太矮小了嗎?]同樣是U18代表的投手葛列格裡·摩爾皺眉。

[親愛的葛列格裡,所以,你承認他的人氣高?]

[……]葛列格裡·摩爾瞬間閉嘴。

[真難得,高傲的你不覺得那是弄虛作假的主場優勢,還真心認可了對方的人氣。上周面對我們的老對手,你可不是這種態度。]

[哼,是不是真心的應援,我聽得出來。再說了,這位花籠泉水目前隻有人氣而已!]葛列格裡·摩爾撇嘴,有些不情願但還是很中肯地說道,[不過,比賽還沒開始就掌控全場、不,是將氣勢全部拉到自己這邊的這點,馬馬虎虎可以給個及格分數。接下來,就看阿爾傑和史密斯怎麼將氣勢拉回來了。]

[你可能不喜歡他們的做法。]

[喜歡不喜歡重要嗎?重要的隻有勝利。]葛列格裡·摩爾那雙淡灰色的眼睛無喜無悲。

東京,明治神宮棒第二球場。

花籠彎腰撿起球棒,繼續前行,走到打擊區前停下,很有禮貌對著主裁判彎腰行禮,和剛才左手狠狠握拳示意眾人“安靜,彆逼逼”的模樣判若兩人。

“我最喜歡喝可樂,但可樂是一種非常狡猾的汽水飲料。在倒進玻璃杯裡時會激起大量的氣泡,快速占據杯子裡的空間,散發出充滿刺激性的氣味,讓人心生‘哇哦’的驚歎感,在入口的那一瞬間更是刺激和侵占著你身體的所有感官。”

“但是,這些貌似強大的氣泡實際上不堪一擊。”

“花籠君,你就當我是在自言自語,你為自己特意設計的應援已經讓阿爾傑徹底生氣了,外放的殺意全部收斂起來,這樣的阿爾傑才可怕啊,你自己多加小心,必要的時候還是老老實實下場,那樣至少還可以活著。”

畢竟,氣泡要有氣泡的覺悟才能生存下去,球場可是非常殘酷的地方,他們的比賽不是小孩子過家家!日語非常流暢的白鷗台捕手奧斯頓·史密斯目視前方,注視投手丘上格外沉默的身影,看也沒看站在打擊區外的花籠。

仿佛真的是在自言自語。

等了一秒,史密斯沒有聽到任何動靜,反駁、感謝、憤怒,一概沒有,連呼吸都沒有加重。他忍不住看過去,看到花籠低著頭,半睜的貓眼注視著地上打擊區的區域,慢慢悠悠而理所當然地打著哈欠,一個眼角餘光都沒給自己,半點注意力都沒給自己,仿佛自己是空氣,更彆說對自己的提醒所有反應了。

史密斯:“……”

高傲矜持等待對方的反應,結果對方完全無視了自己?瞬間覺得那個矜持等待的自己是白癡!史密斯忍住將捕手面罩摘下來,砸在對方臉上的衝動。

“花籠君?”史密斯保持笑容叫人。

花籠低頭看著打擊區。

“花籠君?”史密斯笑容隱隱裂開。

花籠低頭看著打擊區,打了一個哈欠。

“花籠君!”史密斯面無表情地決定今天絕對不攔著阿爾傑!就讓阿爾傑暴走乾掉這個不識抬舉的花籠泉水吧!居然對他的好意視若無睹?乾脆去死吧!

花籠又打了一個哈欠,這才在主裁判的催促中慢慢移動腳步。

移動腳步?史密斯一愣。

青野看台上的部員們也微微一愣。

“柴崎,我記得花籠君是左撇子沒錯吧?他打擊的時候也一直站在左打擊區。”西園寺愕然,“彆說打擊了,花籠君連刷牙洗臉吃飯寫作業上洗手間都是用左手,常用手應該是左手啊……誒,你怎麼不回我?”西園寺看過去,“不是,你那是什麼眼神?”

“你怎麼知道小花籠上洗手間用左手?”柴崎望向西園寺的目光充滿懷疑和警惕。

“……”西園寺瞬間沒聲了,然後,他發現座位與自己隔著三宅的折原響希用看不敢置信的目光上下打量著自己,還悄悄往旁邊移動和自己拉開距離,三宅也是如此,然後,柴崎也是如此,他身邊的藤穀亞希也是如此。

艸!他是不小心看到得,又不是故意偷看!乾嘛全部用看變態的目光鞭撻他?西園寺起臉都氣紅了!

這落在幾位同年級眼裡,就成了回想當時情況然後因為回味進而在陶醉的鐵證!頓時,一致認定西園寺猥瑣的眾人,又和對方拉開了一些距離。

看台上另外的地方。

早就注意花籠右手的來棲臉色一肅、記起花籠和自己比賽是用左手的石清水微微挑眉、暫停和女朋友聊天的久部眯了眯眼……所有知道“花籠是左撇子”的人,這一刻都不由的更加專心凝視著那個矮小的身影。

三壘側休息區。

“雖然讓花籠君來一發大的,但想不到花籠君比本監督想象中的還要貪心。”烏丸監督感慨。

“烏丸監督,你這是給花籠君下達了什麼命令的意思嗎?”一年級投手日野問道。

“隻是讓花籠君不要再壓抑他的本性罷了。”烏丸監督陰鬱平和的雙眼透出一絲難言的愉悅,親切的笑容更是帶著充滿鼓勵的意味。這個笑容讓包括紅日教練、日高琴乃經理在內的部員全部後背一涼。

“哈?”日野撓撓頭。對於後背轉瞬即逝的涼意並沒有多想,完全沒注意到此時有多少隊友在遠離烏丸監督。

烏丸監督笑而不語。

“監督,您是讓花籠君在將球打出去後,在壘上散步嗎?”隊長武田沉聲說道,“散步”一詞格外重音。他話音剛落,想起花籠“跑壘”名場面的部員們紛紛倒吸一口冷氣!紅日教練額頭已經有兩條青筋暴起來!

“錯,我隻是讓花籠君釋放一回自己的天性,而且隻許這一回。”烏丸監督說道。

眾部員還是覺得胃疼!因為啊,那個“跑壘”一出來,青野就會成為千夫所指的過街老鼠吧!當初誠海的藏原投手可是被氣到直接用球砸向花籠君/外星人啊!您在這麼重要的比賽來特地交代已經封印此技能的花籠君/外星人,來這麼一下?是想引起暴動嗎!

“做得好!”在所有部員表情慘不忍睹的時候,有人這樣說道。

眾人看過去,發現說這話的人不是愛哭但氣性也大的投手東地,不是看起來輕浮、喜歡聯誼但囂張桀驁的中村,也不是喜歡說惡心還非常衝動的小牧或者今天表情一直非常可怕的瀨戶,而是向來沉穩的隊長武田清誌!

武田虎目環視自己的隊友一圈,最後和對上烏丸監督的視線,放慢語速,簡短有力說道:“做得好!”語氣斬釘截鐵!

青野眾:“!!!”臥槽!隊長/武田/武田前輩不勸著烏丸監督,怎麼還火上澆油?但是!好霸氣!他們也想氣死白鷗台啊!也想讓白鷗台品嘗下地獄的滋味!

一個學生對監督說“做得好”?以下犯上啊,但是這回就算了,烏丸監督注意到休息區裡看似平和但暗流湧動的氣氛變得和緩,勾了勾嘴角,陰鬱平和的眼睛看向打擊區。花籠君,本監督隻是讓你儘情“跑壘”,想不到這種對白鷗台極端的羞辱還滿足不了你……

等等,花籠君該不會完全沒有他那個“跑壘”是羞辱的意識,所以才自己想來一發大的吧?烏丸監督抽了抽嘴角。

“不過這個跑壘和站在哪個打擊區沒有關係吧?”日野看烏丸監督陷入沉思的樣子,扭頭去問日向。

“不要將你自己的情況視為正常人的情況,你是左右雙刀流投球、最近還在練習左右雙刀流打擊,但是一般人都是固定的一個打擊區。常用手右手就是右打,也有常用手右手但左打的情況,小花籠平時都是常用手左手,也站在左打擊區擊球。訓練如此,練習賽如此。現在突然換到右打擊區,又是在這麼重要的比賽中,你覺得那是因為什麼?”日向夜鬥眼神複雜望著打擊區的花籠。小花籠可不是魯莽的人,也不會做沒把握的事情!

“花籠君今天的幸運方向是右邊!”日野果斷。

“……”日向沉默一秒,果斷轉過頭,不再理會日野武士這個白癡!

北海道,相馬棒球部會議室。

鬆下良平看著花籠停在左打擊區外,猶豫了兩秒,從左打擊區換到右打擊區,優雅的笑容頓時隱隱扭曲:“白鷗台該死!”

“該死!”上原龍也用力點頭。

“怎麼了?”久部德次一驚。

“白鷗台絕對是做了什麼讓花籠少年生氣的事情,不然,花籠少年不會動用右手的。”及川目光沉沉看著大屏幕解釋。

“???”久部德次表情冷淡但心裡卻滿是問號。

“弱蟲混蛋平時無論做什麼事情都是使用左手,但是,他的常用手其實是右手,隻有在生氣的時候才會使用右手。”解釋得人是王牌投手佐伯,全場看起來對花籠最為不屑的人。

東京,明治神宮棒第二球場。

花籠在右打擊區站好,打了最後一個哈欠,擺出準備打擊的架勢。他等待打擊的動作過分“乾淨”,姿勢過於標準,身體不會晃動,球棒不會晃動,離投手丘更近的那一支腳不會動來動去。整個人處於一種靜止的狀態,仿佛一座雕像。

這種等待打擊的方式可不多見,捕手區的奧斯頓·史密斯多看了一眼,隨即收斂心神,望向已經急不可耐的投手。

投手丘上。

阿爾傑·維克羅爾扔下防滑粉包,輕輕吹了吹右手手掌,接著輕輕吹了吹指尖,確保每一根指尖都吹到,眼神寵溺,慢斯條理的動作溫柔得像是對待情人一般。然後,右手將球從投手手套裡拿出來,整個過程的動作都十分柔和,直到,他看見史密斯給出的暗號。

阿爾傑眼底快速掠過一絲猙獰之色!

快速站定,右手食指和拇指指尖合攏比出“OK”的手勢,貼在球的側面,這是變速球的一種握球法。然後,在右手放進手套裡時,握球的手勢快速穩定改成直球的握法,食指和中指分開放在縫線上方,大拇指於下方抵住,無名指和小拇指輕輕蜷在一側。

他的動作又快又熟練又隱蔽,手臂和手腕不動,隻靠手指完成握球方式的改變。如果打者不小心看到前面變速球的握法,以打擊變速球的心理準備打擊,那一定會吃個大虧!

阿爾傑身高197公分,體重91公斤,全身飽滿結實的肌肉將白鷗台部服撐開,桔紅短發,身形虎背熊腰,粗粗看上去就是頭腦簡單的肌肉男,實則精明奸猾!他投球的準備動作速度也很快,幾乎是在史密斯打出暗號後的第一時間,已經開始抬腿,往前重重踏下,肌肉隆起的手臂在半空中掄圓,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將球送出去!

你甚至來不及仔細觀察他的投球動作,球已經飛了出去!

“嗖!”白球帶著赫赫威勢射了出去!

花籠半睜的貓眼毫無波瀾映著這顆球,出乎意料的沒有揮棒,半蹲的身體在彆人眼裡看起來很彆扭但又很自然流暢的往後挪了一步,堪堪避開精準射向他小腿的球。

“啪!”捕手區的史密斯有些慌亂接住這顆球,因為完全想不到花籠可以避開,球還沒接穩掉從他的捕手手套漏出來掉在地上。

“壞球!一壞球!”主裁判做出判定。

史密斯有些錯愕地看著那顆球滾開,還沒想通花籠怎麼避開阿爾傑的快速球,突然感受到斜上方傳來一道視線!抬頭,看到花籠那雙半睜的貓眼靜靜看過來,仿佛在說“這都接不住?”他一噎,正要解釋,就看到對方收回了視線。

史密斯:“???”

他低頭看著那顆已經滾出視野、滾到自己身後的球,瞬間明白,原來剛才花籠不是在看他,而是在看那顆球。所以,花籠泉水不是在瞧不起他沒接住球,而是無視了他?

史密斯:“……”

從來!沒有!遇到!這麼!令人!火大!的!家夥!因為過於生氣,史密斯心裡開始奇怪斷句地說話——這是他氣到快要失去理智的表現!他抬眼瞪向花籠,好嘛,對方已經擺出等球的架勢了,他氣個半死,對方卻一副理所當然不知道的樣子?可以將手中的球塞進前面那個矮子的屁X嗎?

史密斯堅定給阿爾傑打出暗號!

投手丘上。

看到史密斯暗號的阿爾傑眼睛越來越亮!比賽結束的時候,他一定要用緊緊的擁抱向奧斯頓表達感謝,儘管對方身上的狐臭令他很不適,但他可以屏住呼吸三秒時間忍耐一下~吹了一個響亮的口哨,史密斯不懷好意的視線在花籠的腦袋、手腕、手臂、大腿、膝蓋等部位停留,又回到腦袋上,停住。

他遺憾地舔了舔嘴唇,如果史密斯允許他瞄準這個位置投球就好了。

剛才第一個球,目標位置是還在好球範圍內的膝蓋,最好的結果是擊中花籠泉水的膝蓋並拿下一個好球數,隻是他投偏了,這個最棒的觸身球沒有成功,可惜。

現在史密斯允許他投壞球範圍內的觸身球,最壞結果是花籠泉水被保送上一壘,不過區區一個壘包無所謂,重要的是“觸身球”——擊中花籠泉水!史密斯居然在第一局上半局就允許他投出這種“泄憤”的球,看來青野崽子是讓史密斯生氣了啊。

那麼,瞄準哪裡好呢?阿爾傑咧開嘴充滿惡意和暢快得笑了起來,潔白整齊的牙齒閃閃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