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戰關學野十二(1 / 1)

石山在和日野對上視線的時候愣住了。

身為一個捕手, 他很了解投手的德行,比如他們隊伍的大好和二階堂。

平常的時候看不出來,但是優秀的投手每到投球的關鍵時刻, 總是會展現身為投手的風采與誌氣,絕不退縮!

以上,是糊弄投手的美化版說法。

事實上在投球投到high或者面對強敵的時候,投手們總是表情嚴肅甚至經常猙獰, 氣勢洶洶, 咄咄逼人, 壓迫感和侵略感極強!讓站在打擊區的打者神經緊繃, 警惕心爆棚!

可是, 現在投手丘上的日野君卻沒有給他這種感覺。石山疑惑。是日野君沒進入狀態?還是認為關學野不值得一提不用認真起來……不,這個不可能,有花籠君這個捕手在, 日野君怎麼可能不認真?

那麼, 為什麼日野君在笑啊!

隻見, 站在投手丘上的日野在笑。與普通人相比被曬得黑了好幾個度的蜜色年輕面容,此時綻放出雀躍輕快的笑容,眼睛迸發出充滿喜悅和幸福的璀璨晶亮光芒, 像是得到老師糖果獎勵的幼稚園小朋友。

明明在比賽中,因為那個過於單純且純粹的笑容,周圍緊繃的氣氛卻變得柔柔軟軟輕飄飄。

石山忍不住跟著笑出來……不對!他笑什麼啊!不要莫名其妙笑起來啊!

對方又不是大好!專注, 專注,冷靜下來, 專注在日野君身上,日野君這次也不試投……不要放鬆警惕,不要笑, 不要笑……嘴角上揚的石山,在心中一遍又一遍提醒自己。

此時,比賽已經進行了一個多小時,明亮的天色微微染上晚霞的紅暈,光線變得柔和起來,讓景物的輪廓也變得柔和。

日野眼裡的景物卻不一樣,捕手區的那雙手套在他眼裡會發光,流動著清晰明亮卻不刺眼的光澤,在急切呼喚他的投球!發出靈魂的呐喊貪婪索要他的投球!

“花籠君,怎麼還不打暗號?”短短幾秒的等待,日野卻覺得度日如年,內心煎熬,煎熬到心臟仿佛被螞蟻一點一點吞噬般難受。即使如此,他也沒有像往常那樣用暗號騷擾捕手,而是安靜的耐心等待。

捕手區。

花籠在打哈欠,打完一個哈欠又打一個。

之前他對隊友和教練說上一局全是直球的引導,是為了自己的實驗,但這並不是完整的實話,缺失的部分實話是為了日野。

他在第一次接東地前輩和西尾前輩的投球時,之所以可以讓倆人產生蛻變般的成長。一是因為他從進入青野後就在觀察兩位前輩,觀察日常訓練和隊內練習賽,將社團存檔的兩位前輩比賽視頻至少全部看過一遍,針對兩位投手前輩的比賽表現,東地前輩專用筆記本寫到第三本,西尾前輩專用筆記本第二本快要寫完。

加上係統的被動效果“洞察”,所以他對東地浩史與西尾輝二足夠了解。

二是因為兩位投手前輩自身的積累,比賽經驗、自身實力、身體素質、心理素質和意誌力的磨煉等各方面的綜合實力已經積累到足夠蛻變的時候,所以,幫助他們突破對於花籠而言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

但是日野君不一樣。

首先,花籠對隊伍裡投手的觀察和了解,順序排序是優先實力強大的投手。是的,在他剛剛進入青野的時候,已經將目標瞄準一軍的三位投手了。對於其他投手的了解和觀察就慢了一些,這其中也包括日野君。

其次,日野君自身的積累還沒跟上。所以,花籠在第一次接他的投球時,沒能讓日野君蛻變。

直至現在……

差不多了,前有苦苦忍耐,後有二階堂的刺激,日野君的狀態應該可以了。花籠又打了一個哈欠,開始不緊不慢地打暗號:“曲球,外角低角。”打完暗號,他明顯感受到投手丘方向傳來的目光,燃了起來!

幾乎是在花籠打完暗號的下一秒,站在投手丘上的日野動了。

他的左腳往二壘方向移動,右腳踩在投手板前緣,雙手穩穩上抬,左腳上抬到與地面水平的高度,往前重重下踏!保持直立的上半身跟上,身體的重量由右腳全部轉移到左腳跟上!抬起高度低於肩部的右手臂,壓至最低點,由下往上揮臂!

仿佛從地面勾上來一般,手臂帶起赫赫風聲!

日野將球投了出去!

“嗖!”球飛快射向本壘!

好快!這是石山的第一個想法,接著,他聽到球撞入手套的聲音。

“啪!”清澈的接球聲響起,回蕩,摻雜著球在手套中迅猛旋轉的摩擦聲響。

這一球,讓全場的空氣靜了靜。

“打者未揮棒,好球,一好球!”主裁判的判定打破了安靜。

“那是什麼啊——!”

“好快!我沒看清楚!但總覺得好帥啊!”

“先不說球的軌跡,這一球球速絕對不止140!”

“喂!怎麼回事?我就眨了眨眼怎麼就結束了?是不是還沒開始投球啊?可是投手的姿勢明顯是投完球的樣子啊!”

“要瘋!日野這一球是不是夠上一軍那三位投手的水準了?”

“啊啊啊!不知道怎麼回事!就是想尖叫啊!”看到這一球的人紛紛回過神來後,頓時一片喧嘩。

B球場外。

富丘高校一軍背號14號的捕手貝塚(二年級)此時面色十分沉重,而同是一軍背號10號的投手緒方(二年級)則是一副呆滯的模樣。

“之前就聽過‘雙捕四棒五投’之名,我心裡早就將十一人擺在天才的位置,還以為看到他們有怎樣的表現都不會驚訝。但是,我錯了,我現在震驚不已!”貝塚神色變得冷漠起來,眼神微暗,望著投手丘上的身影理所應當的露出對待勁敵的姿態!

“真是不容小覷,明明還沒有經過二次發育,一年級的身體素質應該比二、三年級前輩的身體素質應該弱上一個檔次才對,日野君這一球卻不比你的投球弱!”貝塚說完,過了兩秒,沒聽到緒方的回答,皺了皺眉,看過去,“緒方君,你……”在看清對方的表情時,他後面的話全部卡在喉嚨裡,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倍感驚悚!

此時的緒方真澄眼神特彆沉靜。

他的目光盯在投手丘上的日野身上!撥動斜劉海的手指凝固,筆直的身姿凝固,露出點笑意的臉龐微微扭曲!仿佛癲狂!這樣的他眼神卻特彆沉靜,就像是海平面上暴風雨即將席卷而來的寧靜!

“這就是‘雙捕四棒五投’嗎?”緒方語氣狂熱地喃喃。

一壘側青野二軍使用的休息區。

“秋山君?”黑澤教練叫人。

“啊?好的!我馬上看!”經理秋山低頭去看手裡的測速器,看清上面的數值後,瞳孔驀然一縮,咽了咽口水艱難澀聲說道,“剛剛那球的球速是150.2km/h。”

150!青野二軍和教練們心頭皆是一顫,有人身體微微哆嗦,有人近乎暈眩,有人內心波濤洶湧,狀況各有不同,但毫無疑問所有人都因為這個數字而震動!

要知道即使是經過二次發育的高中二年級、三年級,球速能夠突破150的投手數量也不多!比如一軍的西尾,他最近的滑球球速穩定在152左右,直球逼近150一般在145~149之間浮動,這還是西尾狀態好的情況下才能到達的球速!

而日野在新生測試時最高球速是133,經過這幾個月的訓練與磨練,右手曲球和左手卡特球的最高球速逼近140,直球最高球速也穩定在135左右。隻要經過五球左右的熱身,日野就能飆到最高球速!

這已經是很厲害的球速,因為日野並不是速球投手,而是使用變化球解決打者的投手啊!曲球140已經很恐怖了!

可是現在是怎麼回事?日野一下子飆出150的曲球!

要不是他們親眼見識到,絕對不會相信!不,即使是親眼看到還是覺得不敢置信!

“秋山君,測速器給我。”黑澤教練的喉嚨隱隱發乾。投球組負責人的他就屬於不敢置信那波,還是需要親眼確定!

“好的。”經理秋山雙手將測速器遞過去。

黑澤教練接過來,低頭,定睛一看,接著倒吸一口涼氣!直接脫口而出:“Fuck you!果然是150!”

“咳咳咳,黑澤教練,學生面前注意點。”高阪教練輕咳。

“注意個……咳咳!”差點又飆出臟話的黑澤教練,眼角餘光掃到部員年輕的臉龐及時刹車,又輕咳幾聲,故作嚴肅訓斥,“不要東張西望!認真看比賽!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身為青野棒球部一員,最重要的是隨時保持冷靜!就像我一樣!”

“是的!”眾部員齊聲回答。

黑澤教練繼續故作嚴肅沉穩,將測速器遞給經理秋山的時候,可是沒等她接到就放開手,結果測速器“啪嘰”一聲掉在地上。

黑澤教練:“……”光速打臉,好疼!

二軍眾:“……”就像你一樣?用力憋笑!

經理秋山蹲下撿起測速器,很快站起來,拿出手帕擦了擦。擦完抬頭時,突然看到了竹本前輩和西園寺君……表情好可怕!

是的,此時二軍主力投手竹本(二年級)和投手西園寺(一年級)的表情有些嚇人,他們面沉如水,眼神如刀刃鋒利,身上散發出的氣場令人頭皮發麻!

竹本目光沉沉注視投手丘上的日野,心裡後悔,前面他躺在投手丘上賴著不起來的時候,不管花籠君怎麼威脅都應該堅持下去!隻要可以和花籠君在比賽中投捕合作,其他事情算什麼!天崩地裂都應該賴在投手丘上啊!

可惡!畜生啊!超級羨慕日野那個混蛋啊!從仙台遠征回來後的花籠君顯然更牛——逼——了!(心裡喊得超大聲)他就應該黏在花籠君身上!

竹本望向捕手區的花籠,就像餓狼盯著一大塊肥嫩鮮美熱氣騰騰的牛肉!又望向投手丘上的日野,心臟猛然滾燙起來!鬥誌化作火焰在他的眼裡層層疊疊的熊熊燃燒!

比起竹本,西園寺的表情更加可怕。因為在咬牙切齒,臉部的肌肉嚴重扭曲錯位,因為額頭暴起數條青筋,使得他的表情猙獰仿若惡鬼!

該死!第一次!第一次在和日野那隻野獸的投手競爭落後了!西園寺無比清晰意識到到自己被遠遠甩在後面的事實!怎麼回事?胸膛中激蕩著這股陌生情緒是什麼?大腦一片混沌,耳朵嗡嗡作響,身體好像漏了一個大洞有什麼東西在流逝。

無力,蒼涼,連掙紮的念頭也漸漸微弱,高漲的情緒也漸漸無悲無喜……不要!他不要那樣!不想放棄!他還想掙紮啊!

西園寺猛然扭頭去看黑澤教練,想要衝到對方面前!抓著黑澤教練衣領拚命搖晃!然後吼著“讓我上場!”,但是,他的腳步剛剛抬起來又放下來了。要是日野現在的狀態被他打斷,再也進入不了怎麼辦?這顯然是日野非常重要的時刻,他怎麼可以那樣做!

可是,萬一不打斷,日野以此為契機突破到達另一個境界將他永遠甩開怎麼辦?他再也追不上日野怎麼辦?所以,他是在嫉妒嗎?

一刹那,西園寺仿佛一個人墜入黑暗深淵!渾身發冷!明明周圍都是隊友,他卻覺得自己孤立無援!

“沒事的。”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啊?”西園寺抬頭,看到了竹本。

“牢記這份心情,牢牢記住!一刻都不要忘記!破釜沉舟去提升自己,一定追得上!”竹本雖然和西園寺說話,但目光卻望著隔壁球場的方向。他下頜微微抬起,腰背挺得格外筆直,語氣帶笑,整個人卻透出一股堅毅與決絕!竹本這話不僅是對後輩說,更是對他自己說得。他也要追上啊!同年級的三枝行春(青野一軍背號11號投手)!

“…………當然!”過了很久很久之後,西園寺才重重點頭回答。他胡亂擦了一把不知何時紅了眼角,咬著牙,嘶啞的聲音像是從牙縫裡用力擠出來一般,“我會追上去!”

捕手區。

已經將球傳回去,安靜等待愣住的關學野五棒(石山)重新擺好準備打擊的姿勢,期間打了兩個哈欠,花籠又打了一個慢悠悠的哈欠,然後,左手打出暗號。

投手丘上的日野眼裡的雀躍幾乎噴湧而出!

看到花籠打出曲球的暗號,他喜悅到無以複加!幾乎忘記了這是比賽,忘了站在打擊區的打者!滿腔的熱切都溢了出來,皮膚在微微發燙!如果要將他此時的心情,用暗號全部傳達給花籠君,估計要用上一個小時吧……

隻能忍到比賽結束之後再親口說給花籠君聽了,放心吧,他會一字不落地轉達!

日野扔下防滑粉包,吹開指尖上細細的粉塵,右手持球放進左手手套中,改變握球方式,做好準備動作,然後,左腳抬到與地面保持水平的高度,往前踏下!同時壓至低於肩部的手臂由下往上揮臂!

全身力量傳遞到指尖將球送了出去!

球飛向本壘!

“嗖!”像是一支箭劃破長空帶著漂亮犀利的弧線射過來!

在靠近本壘時弧度激增!拐出犀利縱向變化!

關學野五棒打者石山瞳孔一縮,死死盯著那顆球,沉穩揮棒!糟了!好不容易看清球路,眼睛跟上了,身體卻沒跟上!果然,揮至一半還沒有擊中球的感覺!

“啪!”像是無儘黑暗中,旋律優美的樂曲般清澈聲音響起,世界因此明亮,連帶著球因為尾勁在手套轉動的細微摩擦聲都像是高/潮後的餘韻。球順利飛進花籠的手套。

“打者揮空!好球!二好球!”主裁判判定。

“呼!”石山吐出一口氣,又做了個深呼吸,將體內的負面情緒全部吐了出來,站好,活動活動脖子,活動活動手腳,動作不快不慢。略帶病態的蠟黃臉龐沒有過多的情緒,看似雲淡風輕,事實上他是在拖延時間以平複心緒,抓緊時間想要讓身體不再那麼僵硬。

花籠打了個哈欠,將球傳回投手丘。

石山最後做了一個深呼吸,重新擺好打擊姿勢,身體還是有些僵硬但持棒的姿勢依舊沉穩。宇留監督,您說得建議白說了呢,就算您不說我也會那樣做。因為啊,此時此刻除了眼前的投手,他哪裡有空去注意彆人啊!

花籠君、比分、隊友、攻略計劃、收集情報、可以營造威壓、挑釁的小動作和小心思……一切多餘的事物從腦海裡消失,石山眼裡隻有日野武士的存在!

花籠打出曲球的暗號。

投手丘上的日野用力點頭。他終於理解東地前輩(青野一軍王牌投手)了,原來有的時候,站在投手丘上隻有吼叫才能發泄自己澎湃激動的心情!

抱歉,東地前輩,以後我再也不說你是嚎叫的大猩猩了。好羨慕東地前輩啊,可以吼出來,他做不到那樣,連平常向捕手打暗號抒發心情也不想做。因為啊,這會打擾到他享用眼前的大餐啊!

日野舔了舔乾涸的唇,純粹眼神裡是單純的快樂和喜悅,心情輕鬆,身體自然而然動了起來,像是吃飯喝水般抬腿,下踏,揮臂,投出球!

“嗖!”猶如一支箭射出來!

石山微微瞪大雙眼死死盯著球!盯著!揮棒!球棒連那顆球的邊角都沒擦到,完全揮空!

“啪!”樂曲般清澈的聲音響起,球順利撲進花籠的手套。

“打者揮空,好球,三好球!”

“好球三振!打者出局!”主裁判連續判定。

“日野!日野!日野——!”球場外的青野三軍拚命呐喊!

“啊啊啊啊啊——!帥我一臉!日野!日野!你的投球比天上的雲還要漂亮!”球場上的三壘手仲田(二年級)大喊。

“仲田你這家夥又在守備的時候看雲了嗎!”二壘手小牧(二年級)嗬斥!

“哈哈哈哈哈,不要瞪我!我可沒走神!”遊擊手井口(三年級)眉眼帶笑。

“衝吧,加油吧,嗯,就這樣。”中堅手三宅努力裝出認真的應援樣子。

“三宅君,你的聲音太小了,根本傳不回投手丘。”右外野的折原(一年級)為同級生的敷衍歎氣,然後自己音量不大也不小地叫了幾聲“加油”。

“折原君!我聽到你給我應援了!謝謝你——!晚上一起訓練吧!”之前還在心裡說自己做不到,像東地前輩那樣在投手丘上喊出來的日野,立馬回過頭超大聲喊出來。

折原:“……”竟然聽到了!

場上青野守備:“……”為什麼隻給折原君一人回話?他們的應援是被狗吃掉了嗎?

“喂!日野武士!你不要太惡心啊!沒有必要就不要在比賽中回頭!給我專注在一個打者身上啊!不然殺了你!”小牧咆哮。

“哈哈哈哈哈。”場上的青野守備笑成一團,一壘側的休息區青野二軍替補笑成一團,球場外青野三軍笑成一團,像是被日野臉上純粹而單純的笑容傳染般,整座球場頓時變成歡樂的海洋。

捕手區。

日野君要什麼時候才轉回頭?球還沒傳回去啊。花籠打哈欠,半睜的貓眼裡浮現點點笑意。

打擊區。

石山保持著揮完棒的姿勢凝固著,凝固著,最終在主裁判的提醒下才回過神來,恍恍惚惚向對方道謝,一腳深一腳淺走出打擊區,經過打擊準備區的時候,停下,看向自己的隊友六棒打者柳,嘴角扯出一絲笑容。

“先讓眼睛適應球速,再看清球路,揮棒的時候……可以稍微快一點出手,因為身體跟不上眼睛的速度。就這些,沒了。”石山說完不等隊友說話,徑直走過去。

“謝謝,辛苦你了。”柳沉聲回答,沒有任何多餘的話,腳步堅定而毅然決然走向打擊區。

三壘側關學野使用的休息區。

從外行人土方教練到經理馬場再到部員,所有人都格外安靜,連反抗都提不起的萎靡氣氛彌漫,心灰意懶,開導後輩的大好(王牌投手)更是默然。隻是大好和其他人不一樣的是,他眼裡燃著火焰。

“真是好球啊!”大好讚歎。

“好厲害的投球!”二階堂震驚。

兩位投手不約而同開口,聽到對方的聲音一愣,看向對方,大好不自覺笑了。

二階堂開口:“日野君右手的曲球好強!跟上一局的直球不是一個級彆的投球。”彆人可能在日野投出第一球時沒看清球種,但武器同是曲球的他自然是第一時間認出來。隻不過他用得是斜肩投法,而日野用得是低肩投法,曲球的威力也天差地彆。

想到這裡,二階堂心頭湧上了強烈的挫敗感!不甘、敬佩、興奮、刺激、自我厭惡等情緒交雜在一起,難受到難以呼吸!

“日野君的曲球比我的滑球強!完爆我的投球啊,球速恐怕已經逼近150了。真是的,日野君為什麼要在我下場的時候投出這種球?啊啊啊!太不甘了!好——想!好想和日野君交手啊!”大好遺憾到整張臉扭曲成一團。他坦然承認自己的弱小,明白日野的強大,卻依舊想和比自己強大的對手過招!

二階堂愣愣看著這樣的大好。

“二階堂!我好羨慕你!實在羨慕死了!為什麼等下不是我上場投球呢!”大好死死按住對方的肩膀,他羨慕後輩羨慕到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羨、羨慕我?”二階堂持續懵圈。

“是的!你說,能不能讓主裁判通融一下,讓我代替你上場?”

“……那個,大好前輩,棒球比賽的規則是已經下場的選手不可以再上場。”二階堂頓了頓,木著一張臉委婉拒絕。

“我頭上套上一個寫著‘二階堂武藏’的紙袋,假裝是你再上場怎麼樣?”超級想上場的大好認真思考.JPG。

二階堂面無表情,冷冷吐出一個字:“滾!”

“哈哈哈哈哈!”關學野部員笑了出來,被日野投球震懾而低迷氣氛緩和了許多。

“二階堂好冷淡!不過,真的很羨慕你啊。”大好高昂的語氣變成歎息,看向球場投手丘,視線又移到捕手區。好羨慕,不僅可以和日野君交手,還可以和花籠君交手。他也想啊!心臟在砰砰跳!劇烈、快速、重重地跳動!他想上場啊!

二階堂的視線落在大好放在膝蓋上的手上,攥得死緊的拳頭,手背上正青筋凸起展露!那是苦苦忍耐的證明!他心裡對日野投球的畏懼陰影就這麼突然的消失了。

隨即,湧上心頭的是該死的勝負欲!

抱歉,大好前輩,就算可以換你上場投球,我也絕對不會讓給你!因為啊,我也想和日野君交手!和花籠君交手!不自量力想要戰上一場!二階堂垂在腿側的雙手緊緊握成拳頭,眼裡星星點點的火苗連成一片!燃了起來!

“大家,今天可是我們特彆難得而且寶貴的機會!和青野這樣的強校交手,還運氣好到爆棚!青野二軍裡還有著不遜色一軍實力的強者!對於現在還沒有什麼名氣的我們來說,簡直是天上掉餡餅啊!”大好擦擦真的從嘴角流出來的口水。

“說不定夏甲預選的時候,遇到再強的對手,我們都可以想‘能有多強?能比日野君的曲球強嗎?能比小牧君和花籠君的打擊強嗎?能比身為捕手的花籠可怕嗎’?這樣一想,突然發現我們去甲子園的概率高了好多。”大好又擦口水。

“大好前輩說得好有道理,我竟無言以對。”

“是啊,我也這樣覺得!”

“如果遇到挑釁也不用怕了,因為,大概沒有人可以比花籠君更讓人生氣→_→。”

“自信點,去掉‘大概’。”

“所以打起精神吧!好好珍惜!我們要以最好的精神面貌和自己最高的實力去完成剩下的比賽!不留遺憾的去戰鬥!目標當然是勝利!我們要贏!要打敗日野君和花籠君!”大好目光灼灼!地擦口水。

“又說這種大話!嘛,誰叫你是隊長,沒辦法,隻能拚了!”關學野部員的士氣再次回來。

“對了,二階堂,你真的不考慮讓我上場……”大好看向後輩。

“滾!”二階堂秒拒,然後一邊注視著球場,一邊將自己的手帕遞過去,“說話前先擦擦你的口水吧,笨蛋前輩。”

“Thank you!”大好不以為意結果手帕。

三壘側的休息區外。

站在外面的石山聽到休息區裡隊友的歡聲笑語,頓時失笑,搖了搖頭,不虧是阿誠(指大好)啊,活躍氣氛真有一手,就算世界末日來了,這家夥也會讓身邊的人打起精神吧。真強,他的心臟到底是什麼做得?這個疑問再次浮現在石山心頭。

石山仰頭,右手蓋住上半張臉,緊緊咬唇,滾燙的眼淚從手指縫中、從臉龐上滾滾而下。

……

打擊區。

和主裁判問好後,柳站好,他先看向花籠。近看更小了,身高不知道有沒有160公分,感覺比消瘦的石山還要瘦弱,是會讓人擔心“有沒有好好吃飯”的體型。就是這樣的體型,可以簡簡單單將暴走狀態的二階堂投球打出去,他經常讓二階堂陪自己做打擊訓練都做不到這樣。

花籠君好強,不容置疑的強大,強到即使是敵人也不得不尊敬他。

如果他有花籠君的打擊實力,就算是面對日野君的投球也會無所畏懼吧,無力的感覺實在太糟糕了,如果平時訓練再努力一點就好了……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啊……

柳看向投手丘,凶惡的吊角眼和魁梧的身材讓他看上去像是在威脅人,但實際上他隻是平靜看著日野,對方現在已經回過頭,正面面對自己。然後,被日野臉上單純的笑容影響,他僵硬的臉部肌肉不由地抽動了起來,儘管笑得很難看,但是開心笑了出來。

看到日野君現在的表情,緊張的心情都平緩了不少。

投球就這麼開心嗎?柳擺好等球姿勢。

投手丘上。

真好,聽到折原君給自己應援,還可以得到花籠君曲球的暗號,他現在實在是太高興了!

不想停下來!他想一直這麼投下去!要不等下換場的時候,再拜托花籠君一次吧,目標不是“以打者的身份與投手身份的二階堂君對決”,而是“放水讓關學野得到三分,形成平局,進入延長賽”,直到榨乾身體最後一絲力氣!

日野眼中映出花籠打出的曲球暗號,頓時,他的雙眼熠熠生輝!

抬腿,下踏,揮臂,投出球!

“嗖!”球飛了出去!

“啪!”飛進花籠的手套!發出清澈優美的聲響!

日野渾身顫栗,就是這個聲音!比以前的接球聲還棒!還要痛快!更加美麗!更加酣暢淋漓!身體裡的每個細胞、每一滴流動的血液都在呻/吟!花籠君絕對是為他而生的捕手!光是聽到這個接球聲,整個世界都變了!仿佛拭去塵埃,所有景色露出最美麗的明亮色彩!變得絢爛多彩!

還想聽啊!

還要聽!

日野陷入自我高/潮,眼神異常明亮!

“打者未揮棒,好球,一好球!”主裁判判定。

柳保持等球的姿勢不變。原來如此,先適應球速嗎?石山真是說了很有用的建議,等下比賽結束要好好感謝他啊。這曲球就算沒有到150也逼近了,眼睛要跟上都很不習慣,更彆說身體了,還要攻略曲球強烈的變化弧度,難度更上一層樓!即使知道是曲球也沒辦法攻略!

如果是一開始就是日野君投球還有機會,但現在要一局攻略這個投手太難了!但是!難也也要迎頭而上!柳眼神銳利起來!

捕手區。

日野君的眼睛在閃閃發光啊,以後要不要比賽的時候要不要戴上護目鏡?花籠打完一個哈欠,將球傳回去的時候認真想到,隨即打出暗號。

日野臉上單純的笑容更盛,投球!

“嗖!”

“啪!”

“打者揮空!好球,二好球!”

“嗖!”

“啪!”

“打者揮空!好球!三好球!三振出局!打者出局!”

即使柳意誌堅定,也牢記宇留監督的教誨和石山的建議,但依然被日野的曲球輕而易舉的解決了!

球場上又響起青野二軍主力守備的尖叫聲,與球場外的青野三軍的歡呼聲連成一片!除了關學野的人,幾乎在場的人都在為日野的投球歡呼!喊聲充滿熱情!

也讓投手丘上的日野更加熱血沸騰!他熱情和周圍招手後,看向捕手區的眼睛亮度又亮了好幾度!

比賽結束後,去問問紅日教練有沒有護目鏡吧,蹲在捕手區的花籠想到。

“第七棒,中堅手,真波君。”通報聲響起。

關學野一年級的真波咽了咽了口水,從打擊準備區戰戰兢兢走出去,握住球棒的雙手手掌都有汗冒出來。雖然剛才柳前輩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鼓勵(還是威脅?)自己,雖然在休息區的時候大好前輩讓自己打起精神。

但是!

越走近捕手區,真波的心就越慌亂!看到蹲在捕手區打哈欠的花籠,他就像看到什麼史前怪獸,雙腿發軟,心跳加快!等站在打擊區,面對投手丘上的日野,更是連續咽了幾口口水,根本聽不到休息區傳來隊友的應援聲!

這樣的打者自然是擋不住日野的進攻!

幾乎是摧枯拉朽!

轉瞬即逝!

日野將關學野的七棒三振出局!

“攻守交換!”主裁判宣布。

第八局下半局結束!關學野沒能拿下分數!比分依舊是青野二軍VS關學野,6:3。

“做得太好了!日野真有你的!充滿魅力哦!”一壘手安齊衝向投手丘。

“覺不覺得日野最後一球實在太帥了?就是可以當做青春電影裡場景的那種感覺?”

“嘖!惡心!”小牧黑臉。

“……我也那樣覺得。”三年級的土村小聲反駁二年級的後輩。

“日野的投球,我看得都熱血沸騰了!”青野二軍主力從各自守備的位置奔向投手丘,紛紛為日野歡呼、慶祝。

右外野的折原一向在交換場地的時候,都是直接回到休息區。這一次,他腳步頓了頓,跟著隊友一起行動也走向投手丘。當他站在日野面前,嫣紅而形狀姣好的唇瓣微張,還沒來得及說話,眼前這位一直用奇特方式對自己獻殷勤的投手走開了。

走開了……

走開?還是第一次有男人主動避開他。折原秋水柔柔明媚的眼眸裡剛剛浮現出疑惑,就看到日野以百米衝刺般速度奔向捕手區!

日野一邊跑一邊大叫花籠的名字!在快靠近花籠的時候,還猛然飛撲!被花籠靈活避開後又撲!花籠避開,日野飛撲,避開,飛撲,避,撲……一個打著哈欠的捕手和一個眼睛晶亮的投手,就以這種奇特的前進方式和詭異的移動路線,往休息區移動。

折原:“……”

青野眾:“……”

“真想裝作不認識他們。”土村嘴角抽抽。

“什麼叫裝作?沒有上場的時候,我本來就不認識這種惡心的人!”小牧一臉拒絕,嫌棄之色不要太明顯。

“折原君,沒事吧?”三宅問道。他注意到折原想對日野說話卻被避開的場景。

“三宅君,你說,要怎麼做才可以讓投手都這麼黏著花籠君,黏到忽略我的程度?”折原精致的眉眼間滿是幸福的憧憬,似乎在幻想什麼美好未來。

“……”三宅靜默。折原君也不正常了嗎?

“第九局上半局,青野進攻!”

“第三棒,三壘手,仲田。”

守方關學野捕手石山,投手二階堂,青野三棒打者仲田走向打擊區,四棒打者小牧走向打擊準備區。

一壘側青野二軍使用的休息區。

休息區最前排的椅子有兩條,一條使用者是黑澤教練和高阪教練,另一條是花籠和小牧。現在小牧走向打擊準備區,就花籠一人坐在唯二的最前排椅子上。

隻是,花籠一人獨占椅子的美好時光還沒十秒,他身邊的位置就被三位投手日野、西園寺、竹本和捕手丸山擠滿!折原不知為何也湊了過去,站在外圍觀望。一時之間,花籠身邊成為整個休息區最熱鬨也最熱的地方。

花籠:“……”

“花籠君,你快說說你剛才對仲田前輩和小牧前輩說了什麼!怎麼保證我這個七棒打者可以上場打二階堂的投球!”日野充滿期待和激動地望著花籠,眼神柔軟得跟守著食盆、對主人猛搖尾巴的小狗狗。

花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