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戰關學野七(1 / 1)

日野武士是左右手都能投球的投手, 他用得投手手套是根據本人的手型和需求特製的,一共分為三種。

第一種是右手專用, 第二種是左手專用, 第三種是左右手都可以使用的手套。前兩種在投球和接球時,可以分彆百分百發揮實力,缺點是不可以換邊使用。

第三種投手手套有兩種形製, 一個看起來是右手專用手套, 另一個看起來是左手專用手套,事實上是兩隻手都可以用,但隻能發揮百分之六十的接球實力(對投球的影響不算大)。

要是遇到投手轉野手需要接球的情況, 很有可能接不住球, 所以使用第三種投手手套存在一定程度上的風險,優點是無論哪種形製左右手都可以使用, 可以根據比賽情況選擇使用左手投卡特球還是使用右手投曲球。(備注:日野是特彆的, 和其他投手不一樣。)

所以和日野比賽過的人,或者研究過日野的人, 都不會根據日野戴著手套的手判斷他哪邊手投球, 而是在投球前的那一刻判斷日野使用哪隻手, 進而對卡特球或者曲球嚴加防範。

關學野二棒打者波多野研究過日野,所以看到他右手戴著手套也沒有輕易相信,而是直勾勾盯著日野的手!直到看見日野將手套換到左手, 抬腿準備投球, 才打從心底高興起來!是右手投球!是曲球!他有機會打出去了!

“嗖!”球離開日野的指尖, 飛了過來!

波多野凝神靜氣揮棒!誒?這不是曲球啊!怎麼是直球?糟了!改不了揮棒的軌跡!他隻能眼睜睜看著球棒與那球完全擦過!

“啪!”球順利飛進捕手手套, 清脆響亮的接球聲響起。

“打者揮空,好球,一好球!”主裁判做出判定。

波多野做了個深呼吸, 重新擺好等球姿勢。也是,日野君右手投出的曲球厲害,但這並不意味著每一球都要投曲球,是他想當然了,這回要看清球路再揮棒才是!他記得日野君右手的直球和曲球球速都在130左右,控球力很強,曲球的下墜的弧度很大,要警惕!

在波多野給自己做心理建設的時候,日野在給花籠打暗號。

“賽高!果然是花籠君啊!你的接球聲最棒了!全世界第一!你果然是我的靈魂捕手!隻有你完全了解我!你天生就應該給我接球!”日野快速且源源不斷打著複雜的暗號,他不是東地(青野一軍投手)那種在投手丘上將情緒吼出來的類型,而是通過暗號將心裡話隻對捕手輸出的投手。

“……”花籠打了個哈欠,將捕手手套裡的球傳回去。

“血液在燃燒!腎上腺素飆升!超爽啊!我爽到都要呻/吟出來了!我感動到眼淚和鼻涕都要一起出來了!我現在想要連續投上一百球啊!左手一百,右手一百,合起來是三百球!”日野故意將兩百算成三百,又一次覺得自己是小機靈鬼!他右手打暗號很勤快,左手也順利接住花籠特意溫柔傳過來的球。

“……”花籠打哈欠。

“這球沒有完全展現我的水準啊!對彆人來說是100分的投手,但在我這裡頂多隻有90分。當然,我不是說你這個捕手不好,是我這個投手還有很多挖掘的空間。花籠君,你可要仔仔細細引導出我的實力!”在外人看來,日野在投手丘上的表現冷靜而強大,很有高人風範。

“……”花籠打哈欠,眼角餘光注意著站在打擊區的打者。

“對了!我剛才明明暗示你打曲球的暗號,你居然打了直球的暗號!太過分了!曲球!曲球!我要投曲球啊!”實際上日野卻是會煩死捕手的投手,至少,他現在的搭檔丸山(二軍主力捕手)就快被煩死了。每次和他投捕合作後,丸山都會露出失去靈魂的表情。

“直球,右下外角。”花籠收回視線,不緩不慢打出暗號。

“不是!我是要投曲球!曲球啊!花籠君,你是看錯暗號了嗎?”日野瘋狂掙紮,打暗號的手速快到幾乎有了殘影。

“球速慢慢提起來,三球內球速過135。”花籠不為所動。

投手丘上。

“球種的事情等下再說。135?花籠君,你在開什麼玩笑啊,我是和你投捕合作!是跟你!又不是跟其他捕手合作,你未免太小看你自己了!”日野先連續打了三個要求曲球的暗號,見花籠沒動靜,隻能換了其他暗號。直球就直球吧,看在你的份上,我再忍耐一下。

日野咧了咧嘴角,眼裡星星點點的火苗漸大,連成一片!形成燎原之勢!似爆炸!

他右腳往後退開一步,高高抬起左腳,猛然往前跨去!戴著手套的左手在前,很好擋住在後面的右手握球方式,舒展的右手臂下壓,壓至最低點。然後!由下往上揮臂!

球飛了出去!

“嗖!”比前一個投球的聲響更大!也更快!

關學野二棒打者波多野這回沒有瞄準曲球,而是看清球路再出手!又是直球?來得好!直球的話,他在學校進行打擊練習時,練習對象是二階堂(關學野一年級背號10號投手)的130直球!沒問題的,他一定打得中!

位置是……這裡!波多野看清球即將到達的位置!揮棒!

金屬球棒帶著魄力在半空中劃出漂亮的弧線!

下一刻!球棒與球完美錯過!

“啪!”花籠的手套再次發出清脆響亮的接球聲。

“打者揮空,好球,二好球!”

什麼!又錯過了!他明明是按照球速130的直球揮棒的啊!不對!剛才那球……球速難道不止130?波多野瞳孔猛然一縮,揮棒結束後的身體持續性僵住。

捕手區。

花籠無視投手丘上日野八匹馬都拉不住的暗號內容,慢慢打了個哈欠。果然,日野君是上過雜誌的投手,關學野的二棒打者對其有所了解,對日野君的投球球速印象應該停留在130。

如果說對方打者第一球是沒有預料到球種是直球,那麼第二球就是錯誤預估了球速,大腦和身體沒跟上日野君的投球。不過第三球應該不會在這種小地方掉以輕心吧,據他觀察,波多野前輩是關學野為數不多的認真思考再打擊的打者。

那麼,第三球要怎麼處理呢?

花籠將球傳回投手丘,眼角餘光注意到重新擺好等球姿勢的關學野二棒,準備姿勢自然放鬆,持棒的雙手穩固,顯然快速擺脫了前兩球的陰影,調整好心態等待第三球了。他半睜的貓眼望向二壘方向的己方守備人員小牧(青野二年級,二軍四棒)。

現在壘上無人,試試看好了,花籠打了個哈欠,堅定打出暗號:“直球,左上外角。”

“三球都是直球,你在想什麼?雖然前兩球這個打者都錯過了,但你應該知道對方不是可以敷衍的小角色,第三球為什麼要冒險投直球?”日野繼續連續打了三個索要曲球的暗號,又打了一個非常用力的曲球暗號才問話。

“嗯。”

“你這是鎖定直球不變了?球很可能被打出去。”

“球被打出去後會飛往二壘方向,小牧前輩會接住,成功接殺。”

“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說得好像已經預見後面的場景一樣,也不知道你在想什麼,明知道會被打出去還堅持讓我投直球,真的被打出去我可不管啊。”日野知道這個直球的暗號很荒唐,也不滿暗號不是投曲球,但是他依舊決定遵從花籠的暗號,誰讓花籠君為他而生的捕手呢~(並不是)

日野高高抬起左腿,重重下踏,舒展的手臂壓低再由下往上揮出去!

“嗖!”球快速飛了出去!

波多野眼睛微微瞪大,握住球棒的雙手一緊,的確不是130的球速!不過應該還沒有到140,球種是……直球?他有一瞬間懷疑自己看錯了,但冷靜的大腦還是指揮著身體動起來,等球飛到眼前鎮定揮棒!

“砰!”金屬球棒棒頭擦到了球,球倒飛了出去!

誒?打中了?波多野傻眼。是不是有點兒戲?花籠君不是非常厲害的捕手嗎?他的歡呼聲高到令人頭皮發麻啊!

“波多野跑啊!”三壘側休息區傳來大好(關學野王牌投手)響亮的加油聲。

被驚醒的波多野跑了起來。

“你們兩個絕對在玩吧!惡心死人了!”二壘方向傳來小牧氣急敗壞的怒吼。

在看到球棒碰到球的那一刻,哪怕還不知道球會飛往哪個方向,他已經做好移動的準備,所以在看清球是往這邊飛的時候,雙腳立刻動了起來,斜著追了上去。

方向準確,速度很快,小牧在球飛到自己頭頂時跳了起來,手套抓住了球!

而此時波多野還沒跑到一壘!

“接殺成功!打者出局!一出局!”

“好樣的!小牧!”

“Nice!太漂亮!做得好!”

“不愧是小牧君,完美接住了球!”

球場上的青野二軍內外野守備紛紛叫好,連守備右外野、美麗而不近人情的折原也喊了一聲“加油”,一壘側休息區裡的二軍和球場外應援的三軍更是不斷叫好。小牧卻臉色鐵青!

小牧衝著投手丘和捕手區大吼:“好玩嗎?你們兩個不要玩啊!給我認真一點上啊!打起精神來上啊!嘖,該死!不要讓我喊出這種肉麻又惡心的話啊!”

“哈哈哈哈。”最後那句話一出,球場上青野的守備部員都笑了。

捕手區的花籠自顧自打哈欠。

投手丘上的日野忙著給花籠打暗號。

兩位一年級都沒有理會來自前輩的喊話。

小牧:“……”氣到想殺人!

一壘側休息區。

部員們在給出局的二棒打者應援說了“沒關係”之類的話後,開始交談。

“好意外,花籠君是不是……普普通通啊?他上場,日野君表現一般般誒,我記得日野君是‘雙捕四棒五投’中的一人吧?這九人都很有名,我有記下他們的名字。”一年級的真波(中堅手)問道。

“我也有這種感覺,日野君的直球是挺快的,但不是那種可以連續投三次當做武器的投球吧?”早乙女(一年級,左外野)也倍感疑惑。

“對了!這就是石山前輩說得故弄玄虛吧!”馬場經理說道。他心中對花籠君的恐懼淡去,臉上也露出了笑容,還問,“是不是啊,大好前輩?石山前輩?”誒?為什麼大好前輩的臉色有些奇怪?石山前輩的表情也很微妙。

“大概。”捕手石山隨意敷衍,視線停在捕手區久久不能收回來。

“現在看起來是這樣子,但是為什麼這麼不安?總覺得很不對勁。”王牌投手大好皺眉,隨即看向蹲在最前排椅子前面的二階堂,“二階堂,等下輪到你上場打擊的時候,不要大意!”

“好的。”背號10號的一年級投手二階堂頭也不抬說道,繼續認真拿著小樹枝在土地上劃來劃去。

“你們也是,不要大意!”大好視線掃了一圈。

“是的!”眾人齊聲回答。

球場上,出局的關學野二棒打者波多野回到打擊區,撿起自己的球棒,對著主裁判點點頭,往休息區走去,經過打擊準備區的時候停下腳步。

“我當時太緊張了,就算注意到也沒想太多,現在出局了反而想起來。”波多野說道。

“什麼事?”三棒打者堀問道。

“是現在這個捕手花籠君的事情,怎麼想都不正常啊,他一直在打哈欠!你能相信嗎?他連打暗號都在打哈欠,接球也是!簡直是被附體了!好可怕!”

堀頓了頓:“不要多想。”見隊友臉色還是不好,又說,“前幾局我們上場的時候,二階堂在休息區裡一直熟睡,他總是在睡覺,所以經常被人誤解。但是,我們都知道他是晚上失眠睡不著,隻能白天勉強入睡才這樣的,並不是什麼鬼怪影響。或許花籠君也有難言之隱,你不要自己嚇自己。”

“說得也是。”波多野鬆了一口氣。

“還有嗎?”

“花籠君從頭到尾沒有正眼看我,好像我不存在一樣?”

“……不是問你這個,我是想問投手怎麼樣。”

“我很努力想了,但也沒什麼好說的,他的直球你一定打得出去,曲球的話我沒見識過,沒法提供建議。不過從日野君球速變快了這點來看,他已經有所成長,不能再用以前的舊眼光看待他。”

“好的。”這不是說了挺多嗎?

“嗞,我還是覺得花籠君有點奇怪,有種連存在都被無視掉……誒,我還沒說完啊!你怎麼就走了!堀!”

堀大步往前走,沒有理會身後隊友的呼喊,很快來到打擊區前,先和主裁判問好,在走進打擊區的時候不由地看了一眼捕手區。那個矮小瘦弱的身影穩穩蹲在那裡,沒有絲毫搖晃,背部筆直,手套擺放得很穩,即使比賽還沒開始,他也已經是迎戰的狀態!

因為在打擊準備區的時候就在觀察,所以堀知道花籠保持這副姿態的時間已有不短的時間,卻絲毫不見疲憊。光是這點就很可怕啊,身為捕手的基本功遠遠超過石山和青野前面出場的捕手(丸山)。

存在被無視掉嗎?也許是那樣吧,堀在打擊區站好,深吸一口氣,集中注意力,全神貫注望向投手丘。

投手丘上。

“感覺被瞪了。”日野說道,右手給花籠打暗號的動作也沒停,重複要求花籠給他曲球的暗號。然後,他看見,花籠又打了直球的暗號。

日野:“……”

“你是想輸嗎!怎麼又是直球!花籠君啊,雖然我不願意說出來,但這不代表我不知道我的直球不足以成為武器這件事!我不是東地前輩啊!讓我投曲球啊!”日野打暗號的右手都快到出了殘影,胸膛起伏不定,足見他的情緒有多麼洶湧。

“有機會。”花籠打著哈欠打暗號。

“現在就是機會啊!”

“直球。”花籠打暗號的手勢很穩很堅定。

“會被打出去啊!”日野急躁。

“不會丟分。”

“你怎麼知道不會丟分!你拿什麼保證?真要是因為一直投直球丟分,黑澤教練和小牧前輩會殺掉我們的!”日野急得要跳腳。還不會丟分?花籠君是不是對他的直球有什麼很深的誤解?算了,這一輪還是聽花籠君,等打者上壘後,他就改變主意吧。日野這樣想到。

但是,比賽的發展與日野的猜想有所出入。

關學野的三棒打者沒有上壘,被他用五顆直球和身後的守備一起解決了。

關學野的四棒打者二階堂(原本四棒是投手大好,但大好被換下場了)也沒能上壘,而且隻用三顆直球就解決了!是他的投球解決的,身後的守備都沒出手的機會!

“打者出局,三出局,攻守交換!”主裁判判定。

第七局下半局到此結束,關學野沒能拿下分數,比分依舊是4:3。

打擊區。

二階堂眨眨眼,再眨,身體還維持著揮棒後的姿勢,一秒後,他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自己出局了!他凝視投手丘上的目光,猛然往後下方看去,死死盯著蹲在捕手區的花籠,接著後知後覺的害怕起來!

投手是根據捕手的暗號投球!日野君右手的控球力很好(上場前波多野告訴他的),所以剛才日野君的投球投到什麼位置都是花籠君的指示!

可是這不可能吧!因為啊,日野君投出的第一球和第二球剛好是他打擊最難發力的地方!精準瞄準了他的軟肋!第三球更是與他猜測的位置完全相反!巧合?不可能吧!

是他被花籠君完全看穿了!

二階堂愣愣望著從始至終沒有正眼看過自己一眼的花籠,一種凜冽冰冷的恐懼感侵入他的骨髓……

投手丘上,日野持續懵圈。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的直球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厲害?雖然投得是很爽很暢快,但他不敢相信自己隻用直球就連續解決了關學野三名實力不算弱的打者!是體力不支了嗎?還是他高看了關學野打者的實力?

不!日野很清楚自己直球的實力,之所以可以做到用不是武器的直球連續解決三名打者,不是他的功勞,是花籠君的功勞啊!

他猛然看向捕手區,看著慢悠悠站起來、微微駝背、抬起面罩懶洋洋打哈欠的花籠。腦海裡猛然浮現之前花籠給自己打過的暗號——“小牧前輩會接住,成功接殺”、“不會丟分”,頓時毛骨悚然!

比賽展開竟然和花籠打出的暗號一致!就像是預知一樣!

在不知不覺的時候將對手玩弄於鼓掌之間!

花籠君以前有這麼恐怖嗎?

日野記得在遠征之前的花籠,是可以讓投手發揮超出百分百實力的捕手!磨煉投手的投球武器,徹底滿足投手的願望,讓投手找到前進方向!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茁壯成長!但是,遠征回來後的花籠君不一樣了……怎麼說呢?

雖然他不知道怎麼恰當描述花籠君的改變,但與迎新賽結束後、花籠君自己組織得那場練習賽的花籠君相比,那時的花籠君是簡單粗暴引發投手最大的能力碾壓打者,重心有80%在投手身上,現在的花籠君是使用技巧解決打者,懂得運用投手與守備的力量。

應該是技巧吧?日野也沒搞懂。總之,花籠君更可怕了啊!成長太快了!

糟糕,他興奮起來了,現在不想離開投手丘啊!還想繼續見識啊!見識花籠接下來還有怎樣的引導!說不定還有驚喜等著自己!他該死的想投球啊!

現在!立刻!馬上想投球!

投球的欲/望在身體裡膨脹,持續膨脹,就快撐破皮膚從血肉裡衝出來啊!

要不和花籠君打個商量,等下送關學野一分形成平分的局面,那樣的話就可以打延長賽,他就可以投更多的球了!日野舔了舔乾涸的唇,這個說出來一定會被黑澤教練罵得狗血淋頭的念頭在心中蠢蠢欲動,他的眼神灼灼凝視著花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