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勝負(1 / 1)

“花籠君,怎麼了。”東地弱弱地問道,被摔了一跤,他的腦袋有點暈乎。

“你,猶豫了。看到我給出的暗號,你猶豫了。”花籠是真的生氣,明亮的眼睛如冰淩一般,冷徹凍人。他狠狠揪著東地的衣領,勒得東地的脖子生疼。

那瞬間,東地好像看到了地獄了。不對,東地回過神來,臉漲得通紅,他是猶豫了,隻不過猶豫了瞬間而已啊!東地不服輸地瞪、看著從上俯視自己的花籠。因為背光原因,東地看不太清楚花籠的表情,隻能感覺到恐怖森然的視線和迎面壓過來的迫力。

“曾經,我很崇拜的一個捕手,說過這麼一句話,‘最完美的投球,是由投手和捕手一起合作所創造出來的藝術品’,東地前輩,如果你不信賴我的手套,不相信我給的暗號。”說到這裡花籠停了下來。

東地浩史眼睛猛地一縮,沒錯,他騙不了自己。從結果上看,前面如果按照花籠的指示投球,武田一定會揮空。在看到武田揮棒的那瞬間,東地就知道自己錯了。對暗號不理解,他可以搖頭,甚至可以叫暫停,但他都沒有,可他卻在動搖的時候投球!

可是啊,面對已經可以跟全國級彆打者一決勝負的打者,有哪一個捕手會在第一球給出正中央直球的暗號!這不是送分嗎!

“關於昨天那個‘想接前輩投球’的說法,我收回。”花籠鬆開東地的衣領,站了起來,然後從東地身上走下來,“回去了。”

“等等!花籠泉水!你等等!我還要投球!還想投球啊啊啊啊啊!”東地騰的坐了起來,一把抓住花籠的手臂。他想投球到這個人的手套裡!他從來沒有聽到過如此契合自己心意的球投進手套的聲音!從來沒有!要不,下跪道歉吧!從小到大被教育“男子漢不能跪”,甚至因為這個信條而得罪很多前輩的東地,第一次有了下跪的念頭。

“東地前輩。”花籠的聲音很冷靜。

“啊?”正在拚命給自己做“下跪道歉”思想工作的東地回神。

“你想投球?”花籠回頭,靜靜看著東地。

“要投!”可怕!近距離看那雙眼睛

真恐怖!東地隻覺得視野裡隻剩下那雙眼睛了。

“那就一起贏下這局!”剛好,花籠的人生字典裡也沒有半途而廢這個詞。

“……好。”那雙眼睛在說“隻要贏”!東地搖搖晃晃站了起來,身上沒有一點強者的氣勢,眼睛也沒有對準焦距,卻給人一種壓抑之感。贏!贏!要贏贏贏!東地感覺他燃起來了!隻覺得胸腔裡堆積的好戰情緒要溢出來!要爆炸了!沒問題的,有花籠君在就沒問題的!

差不多了,最後再加把火吧!花籠嘴邊一絲可疑的笑浮光掠影般閃過,將手套拿下,右手升起筆直指著天空,食指伸出,其餘四指緊握,然後從五臟六腑、從血液、從細胞裡發出呐喊般,發出直指人心的怒吼:“青野——!”

“噢噢噢噢噢噢!”東地不可阻止地喊出來!明明沒有事先商量過,也沒有配合過,東地卻毫無間隙配合地吼了出來,將胸腔裡所有的情緒都釋放了出來,鬥誌和信心瞬間都飆到最高。

東地沒發現,吼出來的不止他一個,武田、高橋和星穀都不由自主地叫了出來,如著魔般叫了出來。

“高橋前輩,東地前輩是不是不一樣了。”仿佛是蒙塵的明珠,洗去遮住光芒的汙垢,正發出王牌的光芒!這個人,是王牌!星穀看著此時的東地,想著先前野獸般的一串怒吼,頭皮陣陣發麻。不過,剛才自己怎麼也叫了出來了?好丟人……

“浴火重生嗎?”高橋努力平複下起伏的胸膛,視線轉到名叫“花籠”的少年身上,這人到底是何方神聖?為何他從來沒有聽過“花籠泉水”這個名字?擁有這種捕手的隊伍,絕對不可能默默無聞!

東地面無表情地站在投手丘上,慢慢地、慢慢地深呼吸,從來沒有,他的狀態從來沒有這麼好過!身體在燃燒,腦袋卻清醒的要命,他知道,他會準確地將球投進那雙手套裡,儘管還沒有開始投球,東地卻如此堅信著!

這一天,東地投了14球,贏下了這局勝負,也開始了新生。

“噢噢噢噢噢噢!”贏了!贏了武田!東地站在投手丘上儘情地呐喊,帽子被他高高拋起,臉上的汗水和淚水混在一起,這樣的他顯得很狼狽,可身為王牌的

氣場卻魄力十足。

“好強!東地前輩好厲害!”躲在高橋身後的星穀走了出來(前面他差點被武田前輩擊出的界外球砸中,不自覺就隱在高橋前輩的身後),滿是讚歎。這就是青野的王牌投手?真是厲害到讓自己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不僅是直球,連變化球的控球都很精準!還有強大的球威和不斷增加的球速!難怪即使東地前輩的性格這麼廢,卻還是被角度和其他前輩深深信賴著!

“誒?”威風凜凜的東地雄赳赳氣昂昂下了投手丘,被迎上來的星穀嚇了一大跳,猛地就往後躥了老大一步,寬面條般的眼淚下一秒就流了下來,還四處轉頭找掩護體,“嗚嗚嗚嗚嗚嗚!”立即哭了出來。

“……”星穀滿臉黑線。東地前輩,您王牌的威嚴呢?敢不敢帥上三秒鐘!

“嘛嘛嘛,東地你慢慢來就好,不用勉強自己。”高橋笑著,用身體擋住星穀,“東地,投得漂亮!”

“高、高橋!”東地感動得淚眼汪汪,期期艾艾地挪到高橋身邊,“我、我是王、王牌!一、一定會帶、帶領、青、青野野打、打進甲、子、子子園。”

高橋一愣,沒說話,隻是緊緊、緊緊地抓住了東地的肩膀,甲子園……他當然想去!不、應該是拚了命都要去!連東地都有這樣的決心,他怎麼能落後!

“……”嗬嗬,至少把王牌這個詞念清楚啊!星穀站在遠處,善於交友的他,還是第一次受到這種冷遇。真是夠了,為什麼隊伍裡的王牌投手(東地)和王牌四棒(武田)都跟自己處不來!

“花籠,高中去哪裡?”站在打擊區的武田突然問,平靜清晰洪亮的聲音遠遠傳來。自從輸了後凝固住的身體,這刻才緩緩放鬆,保持持姿勢棒的手臂也放了下來。

捕手區,摘下面罩的花籠已經恢複平日裡的有氣無力模樣。這時,他難得沒打哈欠,呈半睜狀態的貓眼正看著手套中的那顆球。果然,他還差得遠,剛才差一點就輸了!雖然他和東地前輩在這短短一局中收獲不小,但收獲最多的絕對是武田前輩!跟這個鋼鐵意誌一般的男人對決,真的令人興奮啊!

花籠都有種再來一局的衝動。

“轟!”球棒帶著赫

赫風聲,停在花籠的鼻尖前,花籠都能感到自己的臉被球棒帶起的風刮得生疼,於是,花籠回過神來。

“決定去哪所高中?”武田再問了一遍,手中的球棒一頭穩穩停在花籠鼻尖前面,面容凶橫,光頭的造型使得魄力更是上升了好幾倍。

青野在收人的時候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癖好啊?看著應該、大概、可能是表達在“友善”的武田前輩,花籠心裡感歎。瀨戶前輩也是這樣,東地前輩板起臉也像一頭黑熊,難道青野就不擔心因為部員長相太過XXXX(這個形容詞,請大家自行猜測),而被禁賽?

“要不要來青野!”武田平靜地看著花籠,但用那張比瀨戶還殘暴了十倍的凶惡面孔,即使在平靜說話,也像是暴走族老大在恐嚇。

花籠再次懷念自己的帽子,他站了起來,呃……武田前輩在看著自己,還在看自己,還在等自己回答……拒絕的理由就說“討厭東京”好了。

花籠正要開口回話,突然猛地抬頭往球場入口看去,雖然之前花籠一直感覺到暗地裡有些隱晦的視線,但他都沒在意,可是,現在這個視線不一樣,像針紮一樣不友好的視線……

武田順著花籠的視線看去,直接失態驚呼:“紅日教練!”

“紅日教練好!”高橋等人看到來人,屁股像被猛踢了一腳,馬上立正站好,聲音格外洪亮整齊地打招呼,連瑟瑟發抖的東地都努力站直。

短短的板寸頭將來人的五官、臉型和頭型都完整地展現出來,虯結的肌肉將青野棒球部隊服撐得飽滿欲裂,剛硬得如岩石一樣的中年男人大步跨進了球場。

紅日健次郎,青野教練組裡最嚴厲最苛刻的男人,主要負責執行主監督的教學命令和監督部員訓練。沒有一個人可以在他眼皮底下偷懶,每天青野的球場上都可以聽到他訓斥部員的怒吼聲。

傳說,每年都有部員因為受不了這個男人而退部,被紅日教練訓哭的部員不知多少,其威嚴甚至超過了主監督,被青野部員私底下稱為“冷血魔鬼”。其中,被訓哭次數最多的部員,毫無疑問就是現在的王牌投手東地浩史。

“武田,誰允許那個小鬼進入球場。”紅日教練走路像巨型坦克正

面撞過來,粗獷的聲音像機器般沒有起伏。

看著不斷逼近的紅日教練,花籠算是知道為何青野會招收那種長相的部員了,因為教練就是這個德性吧!糟糕!好想笑。花籠捂住嘴,嘴角剛要往上翹。

猶如知道那手掌遮蓋下的偷笑般,紅日健太郎嚴厲的視線就瞬間射到了花籠身上。

花籠一僵,那種嚴厲犀利的目光太有存在感了,刺地他嘴角都彎不上去。算了,放下手,花籠撇頭,避開那目光,懶懶打了個哈欠。呃,看過來的視線怎麼越來越嚴厲了?

“紅日教練,責任在我。”武田越眾而出。

紅日教練的視線這才放過花籠,轉到武田身上,嚴苛犀利的目光並未在武田身上過多停留,而是轉到了東地身上:“東地浩史!我安排你休息兩周不許投球!你現在在乾什麼!怎麼!比賽失常,不聽安排!你是想下放到二軍!”刻板嚴厲的聲音響徹整座球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