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拉鏈 “多喝點熱水。”(1 / 1)

少女清脆又悅耳的聲音陡然響起,江暮寒便下意識地抬起眸子望了過去。

隻見洛檸鳶正十分坦然地站在更衣室門口,微微地歪著頭看他。她一隻手按在了自己胸口處的布料上,另一隻手則是不慌不忙地將背後更衣室的門扉虛掩了起來。

江暮寒不由地怔愣了片刻。

儘管他之前很少與異性接觸,但是,此時此刻,他當然看得出來——洛檸鳶背後的拉鏈似乎並沒有被拉上。

所以,當純黑的布料散落開來之後,少女瑩白又圓潤的肩頭便“被迫”暴露在了空氣之中。

然而,哪怕此刻自己衣衫不整,洛檸鳶的臉色依然鎮定自若。她直勾勾地看向了坐在沙發上的江暮寒,目光不閃不躲,毫無羞澀之態。

反觀衣冠楚楚到所有紐扣全部都一絲不苟地扣上了的江暮寒,此時卻頗有些慌亂地率先移開了自己的視線。

本著“非禮勿視”的原則,江暮寒本想直接偏過頭不看她,但是,洛檸鳶偏偏又主動開口向他求助了,出於下意識的禮貌反應,他又不得不重新看向她。

大概是仍然有些“手足無措”的緣故,江暮寒的視線不經意間落到了她的脖頸處。

即便是身處於這樣堪稱“尷尬”的境地之中,洛檸鳶的舉手投足間仍舊帶著一種落落大方的自然之感,如同白天鵝一般,高傲又優雅。

那微微昂起的天鵝頸線條優美流暢,仿佛是一截經過精雕細琢的白象牙一樣,莫名帶了些凜然不可侵犯的意味。

而在她精致無瑕的深邃鎖骨之下,是一截純黑色的細膩布料——價值不菲的柔軟布料被一隻漂亮得簡直不像話的手隨意地按著。細微的褶皺在她的指尖下一點一點地蔓延開來,隱約形成了幾道淺淺的凹陷。

纖長又白皙的手指輕輕地按在純黑色的布料之上,便更顯得黑與白涇渭分明,讓人看得更加真切。

在意識到自己似乎再次“冒犯”了洛檸鳶之後,江暮寒心中一怔。他微微地斂了斂眸子,將過於“僭越”的眸光向下壓了幾分。

可是,洛檸鳶卻像是完全沒有察覺到江暮寒的不自在一般,她自顧自地向前走了幾步,來到了他的面前。

“噠、噠、噠”。

高跟鞋敲擊在地面上的清脆聲響回蕩在休息室內,如同危險來臨之前的警告一般。

隨之而來的還有一陣似有若無的淺淡香氣——極具攻擊性的靡豔芬芳,讓人難以忽略。

江暮寒抬眸看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的洛檸鳶,臉色平靜又淡然。

他並沒有主動開口詢問她需要什麼幫助——儘管他一眼就看出了她此時的窘境。

洛檸鳶居高臨下地看著坐在沙發上無動於衷的江暮寒,忽然莫名其妙地勾唇輕笑了一聲。

緊接著,衣衫不整的少女突然間彎下腰,湊到了江暮寒的眼前,使自己能夠與他的視線平齊。

“江先生,請問,你可以幫我把背後的拉鏈拉上去嗎?”一道甜膩又勾人的聲音在滿室靜謐之中輕飄飄地響了起來。

洛檸鳶直勾勾地盯著江暮寒的眼睛,一字一頓地開口問道。

儘管她的話語看似十分“禮貌”,但是,她的字裡行間卻滿是理所當然的篤定意味——仿佛江暮寒就應該毫無理由地出手幫助她一樣。

而且,她刻意加重了“請問”二字的語調,聽起來反倒更像是在頤指氣使地命令對方,而不是彬彬有禮地請求他。

猝不及防之下,江暮寒驀地撞進了一片清澈又坦蕩的視線之中。在洛檸鳶那雙燦若繁星的黑眸裡,他清清楚楚地看見了自己的倒影。

少女此時正一眨不眨地盯著自己看,而分明應該是求助於人的禮貌話語,在她的口中卻莫名多了幾分高高在上的強硬意味。

鬼使神差一般,江暮寒頗有些不自在地移開了自己的視線。

【這難道就是你請人幫忙的態度嗎?】係統隻覺得洛檸鳶實在是囂張跋扈慣了,就連求助於人時也帶著一以貫之的高傲與任性。

【江暮寒不會理你的。】係統淡淡地開口說道,【他向來不屑於多管閒事,更彆說……你的態度還這麼“惡劣”。】

【沒關係。他要是不同意的話,我還可以找彆人幫忙。】洛檸鳶滿不在乎地朝著係統笑了笑。

就在這時,隻聽見一道悅耳的清冷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可以。”江暮寒點了點頭,淡淡地開口應了一聲。

見江暮寒同意了自己的“請求”,洛檸鳶不由地勾唇笑了起來。

她沒有去理會係統滿是不可置信的話語,而是動作散漫地轉過了身子,讓自己背對著江暮寒,好讓他幫自己拉上拉鏈。

江暮寒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的時候,洛檸鳶就已經極其自然地轉過了身。

緊接著,映入他眼簾之中的是一片白得甚至有些過分晃眼的細膩肌膚。

少女背部中央微微凹陷下去的流暢線條優美又精致,讓人情不自禁地想要伸出手去觸碰那道勾人的淺淡溝壑。

純黑色的布料沒有完全覆蓋住她光滑又白皙的玉背,反而是半遮半掩,誘人豔色若隱若現,更加引人遐思。

而江暮寒隻是面不改色地伸出手,替洛檸鳶將十分卡頓的嶄新拉鏈一點一點地拉了上去。

他垂著眸子,沒有做出任何一個多餘的動作來,仿佛是不想過多地冒犯她。

隻不過,礙於拉鏈實在太過卡頓的緣故,江暮寒不得不伸手將她背後的布料攏了起來。他並沒有觸碰到洛檸鳶背部的肌膚,而是規規矩矩地按著布料,將拉鏈慢慢地拉了起來。

洛檸鳶能夠感覺到——他溫熱的指尖透過一層薄薄的柔軟布料,輕輕地按在了她的背上。

伴隨著江暮寒拉上拉鏈的動作,他的手指也不可避免地向上移動了幾分。骨節分明的白皙手指在柔軟的純黑色布料上慢慢地遊移著,在洛檸鳶的背上帶起了一連串有些酥麻的細微觸感。

一絲極淡的雪鬆香氣從他的身上逸散開來,乾淨、清冽,讓人隻覺得心神安寧。

“謝謝你。”洛檸鳶隨口向江暮寒道了謝。

還沒等江暮寒回應她,係統便已經陰陽怪氣地開了口:【原來你這種人也會向彆人開口道謝啊。】他還在為洛檸鳶先前極其叛逆的種種行為耿耿於懷。

洛檸鳶沒有理會係統。

“舉手之勞。”江暮寒語氣平淡地開口說道。

而洛檸鳶甚至沒有聽完他疏離又冷淡的禮節性回應,便已經抬起步子向門外走去了。

走到一半,她像是忽然間想起了什麼事情一般,有些突兀地停下了自己的腳步。然後,她回過了頭,朝著江暮寒露出了一個漫不經心的淺淡笑容來。

與此同時,她開口叮囑了他一句,道:“對了,胃痛的話,可以多喝點熱水。”說著,她的視線頗為隨意地掃過了桌子上放著的一杯水。

話音剛落,洛檸鳶就已經伸手打開了休息室的門,毫不猶豫地走了出去,仿佛她隻是看在江暮寒幫了忙的份上,才極儘敷衍地“關心”了他一句。

江暮寒顯然也有些錯愕。

片刻之後,他才閉了閉眼睛,重新靠在了柔軟的真皮沙發上。

然而,過了一會,又有人伸手推開了休息室的房門。

“哥,你的胃病又犯了?”

江燕辰一進門便看見了雙眸緊閉著靠在沙發上的江暮寒。

江暮寒的臉色很差,一看便知道現在他的狀態很不好。江燕辰便下意識地開口問了一聲。說著,他便想要抬步進入房間之中。

下一刻,江燕辰的步伐卻在忽然間停頓了一刹那。緊接著,他才繼續朝房間之內走了幾步。

“你是不是又沒有吃藥?”江燕辰微微皺了皺眉頭,他一眼便看見了沙發旁的抽屜之中擺著一盒胃藥。

而那盒胃藥看起來完好無損,似乎並沒有被拆封過。

江燕辰上前邁了幾步,走到了沙發旁邊。他彎下腰,將那盒胃藥從抽屜裡拿了出來。

“哥,爸媽他們都很擔心你。”他一邊開口說著,一邊隨意地將手中的胃藥拆了封。

江燕辰修長的手指乾淨利落地打開了紙質的藥盒。他從中拿出了幾粒藥,然後隨意地將其遞給了江暮寒。

“嗯。”江暮寒隻是輕輕地點了點頭,便不再多言。他伸手接過了江燕辰手中的藥物,想要直接吞服下去。

但是,就在這時,他不經意間瞥見了桌子上的玻璃杯——杯中的溫水此時還蒸騰著朦朧的熱氣,看起來溫度正好。

江暮寒的動作幾不可察地停頓了片刻。緊接著,他便伸手拿起了桌上的玻璃杯,然後面無表情地用杯中的溫水將藥片送進了嘴裡。

見江暮寒態度冷淡,江燕辰也不惱。他的哥哥向來如此,他早就習以為常了。

“對了,哥,剛剛有誰來過這裡嗎?”江燕辰十分隨意地問了一句。

江暮寒淡淡地抬起眸子看了江燕辰一眼。他點了點頭,道:“洛小姐剛剛來過這裡。”

聞言,江燕辰漫不經心地挑了挑眉。

怪不得。

門口處的空氣之中彌漫著一股極淡極淡的玫瑰香水味,與今天洛檸鳶身上的味道很像。

“她沒有打擾你休息吧?”江燕辰開口問道。

江暮寒輕輕地搖了搖頭。

江燕辰見狀,意味不明地嗤笑了一聲。

“哥,你自己注意身體啊。”他丟下這一句話之後,便轉身離開了休息室。

江暮寒隻是靜靜地看著江燕辰轉身離去的背影。吃過藥之後,大抵是由於心理作用,又或許是……其他什麼原因,他感覺自己胃部的絞痛頓時緩解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