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6 章 丈夫?孩子?(1 / 1)

“我說,諸位可算是來對了時候,換鎖國令那會兒,要是手頭沒點過硬的關係,彆說咱這漁民成了稀有職業,多少來稻妻的行商的外國人隻能坐在這蕭條的漁村裡乾瞪眼……”

海風卷起浪花,吹起歇腳在護欄上的海鷗的翅膀毛。

碼頭上,漁夫懶洋洋地斜靠在木屋門邊,朝每一位過路的旅人施以高談闊論,以及打量的目光。

今天停靠在離島的是璃月有名的船隊,下船之人當中最打眼的,要數那個正在向役人問路的銀發至冬人。

他一身與發色相近的銀白衣裝,手腕上卻係著條不合畫風的彩色繩子,順著這道彩色看去,可以在釣魚人身旁找到個蔫兒吧唧的小家夥。

小家夥似乎在觀察被釣魚人打窩的餌料吸引來的魚群,海中奇形怪狀的海魚們每擺動一下尾巴,蹲在岸邊的他也便跟著晃動一下腦袋,配合著四頭身的身量,引得路過的女士頻頻側目。

然而這絕非什麼裝可愛的舉動,而是經過了二天的海上航行,重新踏上陸地的雲苓發現,他居然暈地了。

是的,暈地。

在船上時,他曾對抱著垃圾桶吐得昏天黑地的船客表達了深刻同情,沒想到在下船後這待遇會落到自己身上。

“好點了嗎?”

回到他身旁的希爾蹲下身,替他揉了揉太陽穴,但最讓雲苓難受的還不是腦袋,而是腳下的陸地——它像張巨大的蹦床,走上去搖搖晃晃的,又像塊鬆軟的棉花糖,仿佛每一步都能踩出深坑。

忍著強烈的不適感,雲苓摸出小水壺和藥瓶,艱難地吞下了幾l枚在船上沒派上用場的暈船藥。

由於他目前的狀況不適合趕路,希爾決定先在此地逗留一段時間,提起小豆丁到處逛了逛。

稻妻屬於領土完全坐落在多個島嶼上的島嶼國家,離島則位於鳴神島群的最外側,是外國人進入稻妻城的必經之地,在火紅的楓葉與青綠的屋瓦下,大大小小風情各異的商鋪彙集於此,根據服飾能辨彆的就有蒙德、璃月、稻妻和須彌四國的商人。

趴在希爾臂彎裡的小豆丁還瞄到了個不算很熟的熟人——楚瑜商行的秋月。

秋月是白術的故交,在稻妻做玉飾礦石的生意,雲苓小時候在不卜廬見過她幾l面,最近一次記起她還是因為白術的日記。

日記中她就再二感歎白術先生不變的容貌,要是再被她發現自己“返老還童”……

雲苓輕輕揪住希爾的一縷頭發,示意他掉頭。

楚瑜商行的正對面是家蒙德人開的店,發現有客人徑直向自己店鋪奔來,熱情的店主立馬起身,對著手邊出售的商品一陣推銷。

“嘿,想要嘗嘗蒙德的好酒嗎?如假包換,童叟無欺!”

她沒有費儘口舌描述酒的原料與滋味,對“蒙德”這一金字招牌自信十足,雖沒能引起目標客人的注意,但客人揣在懷裡的小豆丁探出腦袋,看向了她手中的酒瓶。

從蒙德的大

胃王比賽,到死兆星號的璃月式拚酒,雲苓不敢肯定的說希爾最愛吃的是什麼,可要問他喝進肚裡最多的東西,那絕對是酒了。

而且還是公家提供的酒。

雲苓扭頭瞥了眼自家的大酒桶子,摸向了掛在希爾胳膊上的小黃鴨包包。

不過在得知店內一份蒲公英種子就要賣六萬摩拉後,他就很有自知之明地放棄了這一舉動,小小地咳了兩聲,再度示意希爾掉頭。

拜蹦極一樣的經濟情況所賜,他覺得自己的生活很好地詮釋了月光族月初和月末的消費觀。

錢包鼓鼓的月初:什麼蒲公英種子能賣六萬?有意思,買來看看。

身無分文的月底:路邊的野草好像也能吃。

好在雲苓已經習慣了這種落差,即便體驗過買個小酒莊連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富裕日子,也不妨礙現在的他窮得心安理得,腦補了自己一個滑鏟向心上人獻上一枚易拉罐拉環充當戒指的詭異畫面。

說來也巧,他前腳離開了蒙德人的酒水店,後腳就在稻妻本地的紀念品店內,向希爾展示了怎麼講一分錢掰成五瓣花。

貨架上的小玩意兒琳琅滿目,雲苓盯上了一對保佑好運和發財的狸貓陶瓷玩偶。

“一千摩拉。”

老板發覺了小客人對玩偶的渴望,雙臂抱胸,抬頭朝他的“家長”比了個誇張的數字。

然而迎接她的不是家長的慷慨付款或孩子被拒後的哭鬨,而是視野下方伸出的小手。

“五百。”

“呦。”看清了是個屁大點的家夥在跟自己討價還價,老板饒有興致地給他打了個折,“八百怎麼樣?”

屁大點的小豆丁認真地搖了搖頭,收回了兩個指頭:“二百。”

“二百太少啦,五百,五百賣給你了。”

小豆丁還是搖頭,又慢吞吞地收回了一個指頭:“兩百。”

“小朋友,你這價怎麼越還越少啊。”

“不知道呀。”面對老板的質疑,小豆丁裝傻充愣地掰起了手指,“我還不太會數數呢。”

“好吧,最低二百,這已經是成本價了。”作出巨大讓步的老板無奈叉腰,將目光投向了在她看來具有決定權的“家長”。

“家長”銀白的睫毛顫了顫,顯然是才從二人的講價中回過神來。他沒有對老板的話產生絲毫懷疑,抬手就準備付錢,卻被小豆丁超大聲的“悄悄話”製止了。

“我們回上一家店吧,我還是喜歡上一家店的娃娃。”

“什麼娃——”

在店主看不到的角度,雲苓朝抱著自己的呆頭鵝做了個“慢慢走”的口型。隻是後者還沒按照他的指令晃出去兩步,老板就趿著木屐小跑追來,一副虧得痛心疾首的模樣,把玩偶塞進了雲苓手裡。

“看你可愛才虧本賣給你的,下回生意嗷。”

“厲害吧。”小豆丁炫耀似的晃動著左右手上的戰利品,將其中一隻小狸貓塞進了希爾胸前的口袋,“分你一個。”

“很厲害,你似乎篤定了她會兩百賣給你。()”希爾怕硌著他,騰出手把東西塞進了插手的側袋。

哼哼,我在璃月見過類似的小東西,隻賣五十摩拉。老板就是吃準了小孩喜歡,哪怕在地上打滾也會求著大人買下,所以把價格提得這麼離譜,可惜我是個披著小孩殼子的妖怪。?()?[()”雲苓開了個玩笑,繼而提醒道,“不過這種越砍越少的法子你可彆學,我是仗著小孩殼子童言無忌,換大人這麼胡來,挨罵都是輕的。”

希爾若有所思,默默記下了。

在二人漫無目的瞎晃悠的時間裡,雲苓吃下的暈船藥慢慢起了作用,剛才還食欲不振,看什麼都像嘔吐貓表情包的小不點,又開始覺得空氣裡充滿了食物的芬芳。

他們坐在稻妻典型的小吃攤“屋台”前,不消片刻,攤主就推來了兩盤招牌蛋包飯。

“那個,進稻妻城後可能需要你冒充一下川上甜茶子。”

小豆丁挪了挪墊在屁股下的皮箱,接過希爾遞來的兩把勺子,一手小心翼翼地掀起覆蓋在蛋包飯上方的完美蛋皮,一手分出下邊淋著湯汁的米飯,將吃不完的那部分盛到了希爾的盤中。

“川上甜茶子……”

“放寬心,不需要你乾嘛,隻用替我領到支票就行。”小豆丁滿意地搓了搓手,正要開動,卻發現一旁的希爾停止了思考。

“那個,我沒有告訴過你我的筆名是‘川上甜茶子’嗎?”

“沒有。”

“呃,好吧,反正我的筆名就是這個,而且八重堂的人也沒見過我本人。”心虛的小豆丁低頭從小黃鴨包包裡翻出一個文件袋,“我把能證明身份的東西都放進這個袋子了,到時候你把袋子一給,支票一領,咱們就去稻妻城裡租個房子,好好玩上一段時間……”

希爾接過文件袋,遲疑著沒有拆開。

“怎麼,覺得這個名字很奇怪?”

“不奇怪,隻是我最初以為,川上甜茶子是一位女性。”

“因為‘甜茶’嗎?其實原本是‘苦茶’的。”

見希爾還在愣神,雲苓又從包中摸出了蠟筆與畫本,寫下了這兩個字。

“苦茶,苦茶……”看著紙上寫得歪歪扭扭的大字,至冬人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但又說不出來。在他的一聲聲低語中,“苦茶”二字逐漸變了聲調。

趁著對方還沒發現問題所在,雲苓臉不紅心不跳地移開視線,開始低頭大口扒飯。

離開離島前,他們在勘定奉行的亭子裡小坐了一會,亭外站崗的役人小林正在例行檢查前往稻妻城的路人的隨身行李。

“你們沒帶什麼非法物品吧?”

“呃,什麼非法物品?我想想……比如,比如會自動尋寶的羅盤、讓人原地消失的茶壺、能發射大炮的船隻之類的?”

聽著耳畔的交談聲,希爾腦海中的問號又多了幾l個,而雲苓則支著腦袋,腦補出了旅行者理直氣壯地直起腰杆,頭頂緩緩升起一行【軍書十二卷,卷卷有爺名】

() 的模樣。

來自大海的風卷過紅楓青瓦,吹得皮箱上的掛飾叮當作響。

今天的天氣足夠晴朗,他們坐在這兒就能窺見稻妻城恢弘的輪廓——遠望去,位於最高處的天守閣就像位身披鎧甲,盤腿而坐的威嚴武士。

穿過島與島間的狹長沙洲,除了野生的紅狐狸,遊蕩在紺田村附近的還有盜寶團和落草為寇的流浪武人。

【刀鐔是早上肝的,人是下午沒的】

【將軍,為了你~我變成抗倭人模樣】

【阿米諾斯,為什麼海亂鬼這麼窮,好歹是個精英怪,仨人湊不出一個材料】

【好消息:綾華雷神霧切薙刀都出了

壞消息:刀鐔刷瘋了】

【據說神子的材料也是刀鐔,不說了,媽媽我要去殺鬼子了】

【這陰間玩意的爆率就跟我小保底不歪的概率一樣,淚目了家人們】

【捅了刀鐔窩了屬於是】

揍跑一眾小怪後,旅行者罵罵咧咧地彎下腰,從一堆白的綠的藍的盜寶團材料中撿起了唯一一枚海亂鬼遺落的【破舊的刀鐔】,錯過了兩道一閃而過的黑影。

稻妻郊外的曠野美而寧靜。

遙望著那座被櫻樹與晚霞簇擁的城市,雲苓收回了先前硬要自個兒趕路的豪言壯誌,在充當希爾手臂掛件/時尚單品的過程中,迷迷瞪瞪地眯上雙眼。

睡夢中的他暫時還不會知道,自己這麼一眯,將眯出多大的問題。

這問題倒是沒有出現在前往稻妻城的路途中。

對於趕路速度遠超常人的希爾而言,小豆丁的雙腿是天然的限速器。在限速器進入休眠期後,他沒用太長時間就抵達了稻妻城,並一路循著鋪天蓋地的廣告成功摸到了八重堂的櫃台前。

“海報設計,服裝裁剪,前期宣傳工作……”坐在櫃台內的編輯黑田將手頭的工作手冊翻得嘩嘩作響,面對來客頭也不抬一下,“你好你好,歡迎光臨八重堂,這裡有你想看的所有……”

“不買東西。”

至冬人無情地截停了他的開場白,小幅度動了動胳膊,低頭卻見懷中的小豆丁雙目緊閉,嘴巴微張,嘴角掛著可疑的白色印子,早就進入了夢鄉。

於是乎,雲苓完美地避開了以下場景,以及為自己正名的機會。

“我們是來領支票的。”櫃台外的至冬人換用單手抱住了孩子,取出了一遝事先準備好的資料。

從工作手冊中抽身的黑田隨之扶起鏡框,對著櫃台外遞來的紙張仔細端詳了一番。沉默片刻後,他壓抑著顫抖的身體,朝八重堂內大吼一聲。

“平塚,平塚——是甜茶子太太——!!!”

太太……這不是對已婚女性的稱呼嗎?

被吼聲震得眼皮一顫的希爾連忙捂住了小豆丁的耳朵,還沒弄清楚為什麼川上甜茶子的後綴是太太,一位身著和服的年輕女士就風風火火地衝了出來。

“甜茶子太太來了?”

大概是

興奮所致,負責接待的平塚小姐兩頰飛滿了紅暈,又是整理稍顯淩亂的發髻,又是撚平和服衣領上的褶皺,隻為確保自己在畫師眼中的第一印象。

可當她懷著激動的心情走進櫃台後,卻並沒有如願看到想象中的身影。

“不是說甜茶子太太來了嗎,這位先生,還有小朋友是怎麼回事……()”

編輯黑田朝她聳了聳肩,二人湊在一塊,邊用一種隱晦而奇異的眼神打量櫃台外這個抱著孩子的銀發男人,邊嘀嘀咕咕地說了些什麼,隨後露出了了然的笑容。

很久以後,希爾才明白,這種奇異?()_[(()”感的來源叫做八卦。

隻見面帶甜蜜微笑的平塚小姐上前一步,在希爾不解的目光中,隔著櫃台輕輕揪了把小家夥細嫩的臉蛋。

“都說甜茶子太太年輕,沒想到丈夫這麼俊,孩子也都這麼大了啊——”

什麼丈夫,什麼孩子?

至冬人灰藍的眼瞳覆上了一層茫然的色彩。他對人際關係貧瘠的認知顯然不足以支撐他快速消化這句話的含義,而緊接著對方又拋出了一個他無法回答的問題。

“孩子幾l歲了,叫什麼名字呀?”

直到這會兒,希爾才意識到雲苓沒給變小後的自己取名。

“名字……”

櫃台外,孩子的“父親”大腦進入了CD,而櫃台內,還在翻閱資料的編輯黑田有了重大發現,先發製人。

“我知道了,孩子的名字——”

他舉起不知怎麼誤塞進資料袋的兒童畫本,指著最新頁那兩個歪歪扭扭的蠟筆字,語氣自信而堅定。

“就叫苦茶對吧!”

一旁的平塚小姐合攏雙手,唇角揚起更加幸福的笑容,給睡夢中的小豆丁補上了致命一刀。

“啊,你們一家人還真愛喝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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