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5 章 妖魔(1 / 1)

冬日下午,陽光不是怎麼的灼人,烘得在室外歡度海燈節的人們很是暖和,讓彌漫在三碗不過崗一帶的熱鬨氛圍翻了幾倍。

在周圍聽眾的喝彩中,說書人摸著那把萬年不變的扇子站到了屏風前,頗為滿意地打量著比上午更加密集的人群。

“哦,下午倒是來了很多新面孔嘛。在這兒我田鐵嘴再次恭賀諸位,祝大夥新的一年生意興隆,財源滾滾……也望上一場來過的聽眾彆說漏了嘴,好讓新來的聽眾能聽個爽快。”

“好!”不知是誰起了個頭,四下掌聲一片。

【好耶好耶!】

【上一回說到,彼時的璃月——】

【傳說,帝君在出征之時,曾言道——】

【什麼經典老番】

【聽到田鐵嘴的聲音我的大腦就開始自動全文背誦了hh】

【田鐵嘴在璃月劇情裡露臉蠻多的,除了《聽書人》和《創龍點睛》,還有今天這段阿瑪啥來著魔神的故事】

【天王老子來了他在我這裡也得叫阿瑪尼】

【在雲苓的角色故事裡看過這個魔神的名字哎,傳說任務果然有好明確的指向性啊】

【打開截圖,阿瑪耳忒亞,關閉截圖,阿瑪尼貳丫】

【百度了一下,這魔神的名字對應的是希臘神話裡哺育宙斯的山羊】

【這羊還蠻慘的,活著的時候奶宙斯,死了還要被自己奶大的宙斯扒皮】

【身在毫無道德和節操的希臘神話,神王大人又能有什麼壞心眼呢】

神王有沒有壞心眼他不知道,但玩家多到溢出來的壞心眼他算是體會到了——與旅行者一同坐在前排的雲苓托著下巴,邊吐槽邊不自覺地挺直了腰板。

僅僅等說書人出場的這會功夫,旅行者頭上的氣泡框就給他開了大眼,不是向坐在角落裡悠閒品茶的老爺子輸出新鮮的虎狼之詞,就是對著近在眼前的他的穿著坐姿評頭論足。

天知道他不過是在桌上趴了會兒,玩家連什麼【身嬌體軟易推倒】【一定能做出很多姿勢】都想出來了。說真的,雲苓覺得不用玩家親手推,他們隻需要把氣泡框裡飄過的父子蓋飯再構想得具體一點,他現在就能表演一個當場昏倒。

這難道就是前世他畫人家本子應得的報應嗎?那地獄裡豈不是擠滿了各路太太……

一想到氣泡框裡說傳說任務才剛剛開始,他就頭疼無比,不僅為還要長時間跟玩家相處感到心累,也為自己在早上做出的承諾發愁。

他跟希爾保證過的,晚上就能回去,可這傳說任務的陣仗……果然回去前得多買點禮物向他賠罪吧?可什麼樣的禮物才適合送給伴侶且不顯得隨意呢?

就在雲苓為禮物的事情思來想去時,台上的說書人留意到了他的一臉愁容。隻見他用扇柄在手心敲了敲,裝模作樣地環顧完四周後,讓眾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這個花高價坐到最前排,神態卻蔫了吧唧的奇怪少年身上。

“這位小兄弟看上去氣色不佳嘛,我猜很多人都跟他一樣,被新年的鞭炮聲吵得一宿沒睡好覺吧?”

被突然點名的倒黴蛋懵逼地眨眨眼,還沒等他開口解釋,隻是想借個由頭打開話匣的說書人就無縫銜接地向聽眾拋出了一個問題。

“說到鞭炮,大夥兒可知這海燈節為何要放鞭炮?”

飄在金發異鄉人身側的小精靈摸了摸後腦勺,隨即轉向二人,試圖求取認同:“大概是為了讓海燈節聽上去也很熱鬨吧?說起來昨晚突然開始放鞭炮,可把我嚇了一跳……”

“那我猜鞭炮就是用來嚇唬像派蒙一樣貪吃的小動物的,以防它們半夜跑進屋裡,把所有的能看見的零食吃得一片不留。”溫和寡言的旅行者笑眯眯的,隻有在打趣派蒙時,他的台詞才顯得多而腹黑。

這不,又氣得小精靈連連跺腳,大聲反駁道:“明明你昨晚也有被嚇到好不好!”

因為他們坐得足夠靠前,田鐵嘴很輕易地從二人口中捕捉到了他想要的關鍵詞。

“哎,這兩位小友算是說到點子上了,‘嚇唬’——這爆竹啊,最早的時候就是用來嚇唬的,至於具體嚇唬的是什麼,就是咱今兒要講的故事了。”

“一切的一切,還要從大約三百年前說起……”

隨著驚堂木的重重一拍,評書的經典開場白在田鐵嘴平穩流暢的腔調下道出,原本還在同派蒙打鬨的旅行者立馬收聲,正襟危坐。雲苓抬頭瞥了一眼,知道他其實是進過場動畫了。

“彼時七星中的搖光星,名為雲崖,在當年可是位不得了的人物,年紀輕輕便獲得了神明的青睞不說,到了中年更是富甲一方,在財運、官運和武運上都可謂站在了頂點,還有一位美麗賢惠的妻子陪伴左右,引得時人豔羨不已……”

“隻可惜——尺之木必有節目,寸之玉必有瑕瓋。這雲崖看似完滿的生活之下,是每天進出家門的名醫,滿屋煎不完的藥材……要說他也是個癡情種,在妻子難產後,堅持用一味祖上傳下的靈藥吊住了她的性命,可也僅僅是吊住了,妻子每況愈下的身體仍讓一眾名醫束手無策,所有人都斷言,她的大限已至……”

“可雲崖是什麼人啊?是富可敵國的商人,是執掌璃月七分之一大權的搖光星。他無法眼睜睜地看著心愛的妻子逝去,所能動用的力量可不是咱平頭百姓能夠想象的。在大量財力人力的支持下,一份殘破的古籍被呈到了雲崖桌前,他翻開古籍,也就此打開了通往深淵的大門……”

“「阿瑪耳忒亞」——雲崖念出了古籍所記載的魔神的尊名。從古籍中,他得知沉玉穀中曾有一位戰敗於岩王爺手下的魔神,為祂的子民在穀底留下了將凡人轉化為仙人的不死秘法……”

聽到這裡,旅行者頭頂的氣泡框躁動了,尤其在魔神的名字出現後,玩家們紛紛猜測起了黑發少年與那位搖光星之間的關聯。

【雲苓,雲崖,豁,在個人任務裡出現相同的姓氏,打死我也不信這是個巧合】

【我記得雲苓的角色故事裡說

了他是孤兒吧?身世不明,有隱情】

【要不是三百年前時間對不上,我都懷疑雲崖妻子難產生下的那個孩子是雲苓了】

【猜一個雲苓是這對夫妻的後人,丈夫成功把妻子弄成了不死的仙人,白術為了求長生才收養了擁有這家血脈的雲苓】

【話說回來,搖光星這麼有錢有權,他們家三百年過後就沒落了?真就富不過三代?不然雲苓怎麼會變孤兒】

【彆是有人為了所謂的長生,把他家滅門了吧……】

【細思極恐】

看著滿屏有關自己的陰謀論,雲苓在欽佩玩家們想象力豐富的同時,也無語地扶住了額頭。

拜托,說了多少次了……他真的不姓雲。

“日子就這麼一天天地過去,始終沒有等來其他選擇的雲崖下定決心,召見了此前就在研究古籍的學者。自知此行凶險,出發前他還與妻子做了告彆,隨後頭也不回地領著浩浩蕩蕩的隊伍進入了沉玉穀……”

“結果您猜怎麼著?這沉玉穀中啊,那叫一個大霧彌漫,進穀還不到一個時辰,走在最前頭的雲崖就與身後的隊伍失去了聯係。換成在座諸位遇上這種情況,肯定或多或少有些害怕,但這雲崖就是藝高人膽大,獨自一人繼續在穀中走啊走,也不知走了多久,他突然感到腳下一空,直直向下墜去……”

“蘇醒後的雲崖發現自己似乎墜入了一處更深的穀底,幸有強大的元素力護身,這才隻受了一些皮外傷……話說這穀底雖也布滿霧氣,卻比外界要陰森得多,不但無一活物,還陰風陣陣,似有鬼怪哭嚎。雲崖心中不安,武人的直覺告訴他最好立馬尋找離開此地的方法,但想到命若懸絲的愛妻,他還是硬著頭皮向前走去……”

“彌天的大霧籠罩著穀底的一切,抬頭也分不清日夜。就在雲崖走不出大霧,疑心自個兒在不斷繞圈子之際,眼前卻隱隱出現了紅色的亮光。雲崖以為那個營地的火光,大喜過望,不禁加快了腳步,哪料霧氣散去,映入他眼簾的,是一汪清澈的潭水,以及圍繞潭水而生的血紅妖花……”

“或許這就是他苦苦所尋的東西了——雲崖如此想到。他忍著強烈的不適,摘下了其中的一朵並蒂之花,本想拿起來仔細觀察,誰知那花折斷的根莖處竟滲出了血液,滴落在了他的手上……”

“周遭的一切都在變幻,扭曲。他看到無數神態癲狂的人類趴跪在地上,啃食著一具神異的,不屬於人類的屍身上的花朵,繼而痛苦地發出嘶吼……他看到滿地的妖花不再是花,而是一個個長著血紅眼睛的妖魔,帶著毫無理智的仇恨,向他步步逼近……”

“雲崖很清楚自己是陷入了幻境,但巨大的恐慌感仍驅使他抬起手,用火元素的力量攻擊了朝他撲來的妖魔……漫天的大火燒了整整一夜,伴隨著痛苦的哀嚎,穀底所有的妖花都在火焰中付之一炬。待雲崖的雙眼恢複清明,世上的妖花就剩下了他手上的那一朵……”

“沒人知道雲崖是如何離開穀底的,當他再度出現在世人眼中時,已經求得了古籍中不死的‘仙藥’。他將‘仙藥’喂給了病床上命在旦夕的妻子,默默祈禱著,希望她的身體有所好轉,但接下來發生的一幕,卻是他怎麼也想不到,怎麼也無法接受的……”

“妻子的命的確是保住了,但卻不是如他所想的那樣,從凡人脫胎換骨為仙人,而是化作了他在幻境中所見的紅眼妖魔……直到此刻他才明白,在穀中的所見並非對他的考驗,而是警告,警告他這樣的可悲而又貪婪的人類,不要妄圖追求不屬於他們的長生……”

“面對化作妖魔的愛妻,雲崖無法痛下殺手,也不忍傷害,隻好將其圈禁起來。可這妖魔又哪裡是這麼好困住的,不消幾日便從家宅中失去了蹤影……恰逢咱璃月的海燈節,妖魔許是盯上了各家的貢品,時常於夜晚在村莊中出沒傷人。而雲崖為了彌補自身的過錯,也卸去了搖光星一職,散儘家財搜捕妖魔,補償村民,並根據妖魔畏火的特性,教村民們使用火把和用會發出爆鳴聲的竹筒來嚇退妖魔……”

中場休息階段,旅行者頂著一頭吐槽,根據任務指引在台下跑了一圈,詢問了三位普通聽眾對這個故事的看法,最終又回到了少年身旁,想問問他怎麼看待這個故事。

怎麼看?

手捧熱茶碗的少年內心拔涼。

不是,你們都默認大過年的適合聽這種恐怖故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