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帖,一包袱,大半個上午。
從胡堂主手下脫身後,雲苓揣著請帖,漫無目的地在新年來臨前的大街上遊蕩。
他離開不卜廬本是為了尋找被落在酒店多天的友人,可因白術的一席話,他現在想到希爾腦子就亂成一團,路過酒店所在的緋雲坡時甚至加快了腳步。
“是雲苓啊,最近都還好嗎?小六上個月還寫信跟我說,她想你了,更喜歡你給她送信。”
“都好,不過我猜小六更想的是你,嘉義哥,過年回家要好好陪陪小六啊。”
“雲苓!好久沒見著你了,你記得跟萬文集舍的老板娘說說,店裡已經很久沒進關於‘冒險’的書了!”
“放心放心,我回頭會跟紀芳姐說的。”
一路上,與他熱情打招呼的人很多,就是途經岩上茶室,門口的哼哈二將還是一個“哼”一個“哈”,雲苓權當是他們在提前恭賀新春快樂了。
節日前夕的璃月港,不少熟悉的面孔在街道上來來往往,采買幾天後要用到的年貨,隻有他不知道該繼續往哪裡走。
沒事做的話,他想或許可以坐到碼頭的木材堆上看一天的海。以前工人不曉得拿他這個偷跑出來的小不點怎麼辦,就會把他放到矮貨箱上吹吹海風,也就是在那個時候,他喜歡上了這種放鬆方式。
不過今天顯然不是看海的好時間,因為還沒走到碼頭,他就被一個嬌柔嫵媚的聲音叫住了。
“想什麼呢,這麼出神。”站在春香窯門口的鶯兒笑盈盈地看著他。
這會兒太陽已經升到了天空正南,大家都趕著吃午飯,所以當他跟著鶯兒邁進店門時,春香窯裡倒是沒什麼人。
“之前躲我跟躲什麼洪水猛獸似的,今兒怎麼這麼乖,讓你進來還真進來了。”
“那我走?”
“彆呀,店裡最近儘來些沒趣的公子哥,好久沒遇見你這種又清秀又好逗的小男孩了。”
那是因為臉皮薄的都被你逗跑了……少年默默打開包袱,掏出了從不卜廬帶出的衣服設計稿。
彆看眼前這個漂亮姑娘說話輕佻,一副不太靠譜的模樣,實際上她不僅以製香在璃月港聞名,還是做衣服的一把好手,之前他挺多衣服都是委托她做的。
見是活兒來了,鶯兒的確也沒再繼續逗他,拍拍凳子示意他坐下聊。
巨大的圖紙在桌上徐徐展開,正面、背面、側面等方位的成衣效果分布在紙張的各處。
由於繪製它的人並不是專業搞設計的,隻是憑著想象,將他所能想到的最好看的樣子事無巨細地畫出來,於是一個中午的時間裡,二人都坐在桌前,動作一致地托著下巴,對著稿子指指點點,改改畫畫。
“我說小雲苓,你不覺得這衣服,對你來說太長了嗎?”比少年高出半個腦袋的女人指了指設計稿上長長的衣擺。
隻覺膝蓋中了一箭的雲苓悲憤地戳著寫在旁邊的身量數據:“不是給我穿的。”
除此之外,一些隻講美觀不講實用性的地方確實在鶯兒的指導下有所改動,衣服的設計也在他們的共同努力下最終成型。
“嗯,接下來就看我怎麼發揮了。”
璃月港知名裁縫拿出了她應有的派頭,青蔥般的玉指在紙上的各個部位遊走,提筆備注。
“像這一塊兒,就該用飛雲商會新上的緞子,氅衣應當用綢料鑲邊……?[]?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一串串布料的名稱脫口而出,一行行娟秀的文字寫下。被擠到一邊的少年叼著筆,側頭打量著鶯兒擰著眉毛專注的神情。
“怎麼,終於能欣賞到成熟大姐姐的魅力了?”成熟大姐姐用手背撩起搭在頸邊的辮子,輕柔地撫摸兩下,投來的眼波如同密密的情網。
“不是的不是的。”少年連忙搖頭,“大姐姐有大姐姐的魅力,但我不是因為這個……”
還算了解他的鶯兒放下手頭的工作,將人轉了過來:“那就是有彆的事情想求你鶯兒姐姐了。”
“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少年垂下腦袋,快速抬起眼皮瞄了她一眼,確保她在聽後又把眼皮耷了回去,猶豫著怎麼開口。
這種事情,問彆人有用嗎……但鶯兒這麼懂這些,應該是有用的吧?
室內靜了下來,幾聲吞咽唾沫的聲響過後,鶯兒見他還在掰弄手指,以為是自尊心比較強的少年遇到什麼說不口的難處了,剛要勸他說出來,就聽少年用蚊子大的音量呢喃道:
“鶯兒姐,喜歡一個人應該是什麼樣子的?”
邊說少年還邊給了她一個小心翼翼的眼神,神態活像隻主動承認偷吃了糧食的小動物。
許久沒見他這副模樣的鶯兒用手帕掩住上翹的唇角,隻覺得有趣極了。
“喜歡哪有具體的什麼樣子,每個人的情況都不相同,有些人會大大方方地表達愛意,我麼,就會若即若離地纏著那個人,叫他抓心撓肝地想著我,喜歡我,心裡再也裝不下其他東西,其他女人……想跟姐姐學嗎?畢竟我可是人儘皆知的戀、愛、專、家——嗬嗬……”
肉食性姐姐的釣人套路讓在場的戀愛小學雞打了個寒顫,他又搖搖腦袋,起了個欲蓋彌彰的壞頭:“我有一個朋友……”
聽到“朋友”二字,秒懂的鶯兒強忍笑意,將碎發撥到耳後,雙手交疊著放在腿上,做出洗耳恭聽他這位“朋友”情感經曆的姿態,實則嬌媚的眼神中帶著八卦。
“他有一個關係很好的友人,認識大半年了,期間那個友人救過他好幾次……”
“他和那個友人平時都住在他家裡,他家房子的情況最初很糟糕,但友人也沒有嫌棄……”
“他們不僅在璃月一起生活了一段時間,還去蒙德玩了兩個月,去到了很多地方,幾乎把整個蒙德的南面走了個遍……”
比起幾天前不卜廬飯桌上的長篇大論,鶯兒聽到的是第三人稱簡化版,沒有過多主人公的情感敘述,隻讓她抓住了一個在意的點。
“我有個小小的問題。”女人塗
有豆蔻的玉指點在了少年的腦門上,“恕我多嘴,你朋友是看上那個人哪點了,除了救過他的命,那人好像既沒錢也沒工作,我知道看人不能單看這個,但她聽起來似乎無所事事,性子也平平淡淡的,跟你那朋友沒有什麼共同喜好。”
從少年傻乎乎的描述中,鶯兒聽出他最近的經濟狀況好上了不少,但那個所謂的友人貌似根本沒有摩拉這種東西,她不免擔憂是有心人瞧上了他的錢袋子。
雲苓裝傻充愣地摸摸後腦勺:“他們的事情,我哪裡知道。?[]?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連他也搞不明白自己具體喜歡希爾哪點,不然也用不著這麼苦苦糾結了吧。
“現在的情況就是,我那個朋友分不清對友人的感情到底是友誼還是愛情了,他家裡的長輩說,這兩種感情可以靠獨占性劃分,但他還是不敢完全確定。”
友誼和愛情呀……鶯兒眼中的笑意更濃了。原來是情竇初開的小男孩在向她谘詢情感問題呢。
“這還不簡單。”她收回手,突然轉換了話題,“我下個月就要結婚了。”
“啊?真的假的?”
此前沒聽見任何風聲的雲苓驚訝地張開嘴巴,甚至沒細想她為什麼要在這會兒提起此事。
“能是假的嗎,我都準備寫喜帖了。”
隻見鶯兒面不改色地從桌下抽出一張紅色的東西,和雲苓早上收到的請帖很像。
“雖然很意外。”信以為真的少年抱拳賀喜,“但提前恭喜啦。”
“恭喜?”
戀愛專家重讀了這個詞,倏地起身貼到他跟前,目光銳利得有如刑訊所用的尖針,刺得受刑者下意識雙手抱胸,邊後退,邊顫顫巍巍道:“鶯,鶯兒姐?”
雲苓完全不明白說“恭喜”有什麼不對,但被他呼喚的女人沒有要停下的意思,步步緊逼。
就這樣他退一步,她進一步,直到可憐的少年縮在牆角,退無可退的時候,鶯兒才夾起那個空白的紅信封,壓低嗓音,用一種相當正經的語氣問道。
“如果是那個人突然告訴你,他要結婚了,你腦海裡的第一反應——”
“還會是恭喜嗎?”
少年愣在原地,心底那顆好不容易理好的毛線球,又被流竄的小貓猛踹一腳,仿佛發自靈魂深處的拷問在他耳邊不斷回響,又一次叫他亂了陣腳。
你會恭喜他嗎?
你會成全他和另一個人在一起嗎?
你會想看到他和另一個人周遊七國嗎?
你會願意他帶另一個去至冬吃大列巴、坐雪橇嗎?
各種思緒交織、纏繞,最終彙成一句不甘的呐喊。
【才不要——!】
心底的小天使和小惡魔第一次達成共識,合作用紅色的顏料在地上寫下了一個大大的“不”字。
原本還會拿“朋友”掩飾的少年,現在連裝都裝不下去了,對著鶯兒那雙似乎能看透一切的眼睛,支吾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我,我……”
“是嗎?
”
“……”
沉默半晌,雲苓給出了否定的回答。
“為什麼?”
“如果那樣的話,就沒人陪我繼續旅行了。”
戀愛專家發出了惡魔低語:“或許可以將雙人行改為三人行哦。”
雲苓想象了一下她所說的可怕畫面,抱住胳膊的手抓得更緊了。鶯兒趁勢取來了一面鏡子,舉在他的面前。
“看看你現在的反應吧。”她俯身戳了戳那張柔軟的臉,感覺手感大好,又戳了兩下,“要是再分不清友誼和愛情,就做好孤獨終老的準備吧。”
應該,分清楚了……
鏡中的少年雙唇緊抿,羞赧的緋紅一路從臉頰延伸到耳根,顯然不是那根搗亂的手指所致,而那微微蹙起眉毛下方,水綠色的眼眸面向鏡子正中,努力維係著嚴肅的表情。
他望向鏡子正中,鏡子正中的少年也望著他的臉,他們一同認真點頭,堅定地正視了自己的感情。
“喜歡一個人是件值得開心的事情吧?”鶯兒收起鏡子,言語間,臉上也難得展露出了少女懷春的神態。
“嗯。”
“我猜,她是個有趣的姑娘。”
少年欲言又止:“不……”
“呀,我還以為你更看重心靈呢。”不看錢財多少,不看靈魂是否有趣,到頭來這看似純情的臭小子還是貪圖人家姑娘的美色嘛。哼,男人……
“那個,不是姑娘來著。”
“我就說,你們小男生對我這種類型的大姐姐沒有抵抗力。”變臉極快的鶯兒將頭倚在一旁的櫃子上,又開始有一下沒一下地撫摸起那條為她平添成熟魅力的發辮,“小心不要溺死在彆的姐姐的溫柔鄉裡哦,對付大姐姐,就應該——”
“他是男的啦!”少年梗著脖子,打斷了她朝錯誤方向狂飆的發言。
“哎呀,哎呀……”
饒是經驗豐富的鶯兒,也沒想到他的愛慕對象竟是個男人,一連好幾聲驚呼很好地展現了她驚訝,但也僅是驚訝而已。
她不是那種古板的老家夥,很快調整好了情緒,一把捧起少年有些顯得不知所措的臉,接著八卦:“那他是不是那種很高大,很健壯,很有安全感的類型?”
“嗯,個頭很高,姑且算是吧……”就上次看來,希爾身材挺好的,倒也不算誇張。
暗道果然如此的大姐姐上下掃視一番少年白斬雞般的身形,愛憐地摸亂了他的頭發,說了一句在雲苓看來莫名其妙的話:“我可憐的小雲苓,看起來就是被欺負的那個。”
“他不欺負我呀,算起來,還是我欺負他比較多。”不明所以的少年朝她眨了眨眼。
平常在一起的時候,他時不時會搞些惡作劇,偶爾被什麼事惹生氣了還會捶希爾兩拳,但好脾氣的至冬人從來不知道還手,也不反抗,都是任由他捉弄的。
再次受到衝擊的鶯兒上身後傾:“啊?”
少年回以更加無辜的攤手:“有什麼問題嗎?”
室內的空氣似乎凝滯了,一下子安靜得可怕。在一陣大眼瞪小眼過後,笑聲率先從前者搭在嘴邊的手帕間隙溜出。
“嗬嗬,嗬嗬。”妝容美豔的女人捂著嘴巴,笑得花枝亂顫,“當然沒問題,沒想到呀,真是人不可貌相,嗬嗬……?_[]?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
雲苓疑惑地歪著腦袋,不明白她在笑什麼,而且怎麼就人不可貌相了?
好在鶯兒在這方面的接受度很高,非但沒多說什麼,還扒住他裝滿困惑的小腦瓜,“好心”開導道:“很辛苦吧?需不需要姐姐送你點道具?”
“什麼道具?”
“欺負人的道具呀。”
欺負人還要道具?雲苓低頭看看自己的拳頭,思索許久也沒想出個所以然,抬眼時卻突然瞥見了鶯兒臉上越發曖昧不明的笑容,危險雷達瞬間觸發,頭頂隨之冒出一個碩大的感歎號。
“!”
他的身體快於思維一步,一個後跳躲到櫃子後面,這才明白了她口中的“欺負”是什麼。
“你你你——”
“我什麼,就算不是給你用的,也得對你愛人好一點吧?”鶯兒用手掌一點點包裹住少年指向她的那根顫抖的手指,輕而易舉地拿捏住了這隻炸毛的綠眼小貓。
“這種事情不用害羞的,嗬嗬。”
少年臉色爆紅,一把抽出手藏於身後,閉著眼睛大聲辯解道:“不是你想的那樣!”
“可你剛剛不是還說,是你欺負他嗎?彆是你嘴上逞能,硬要在我這兒顛倒這方面的位置……”
鶯兒使用了技能「大記憶恢複術」,敵方「HP-9」「剩餘HP:1」,觸發敵方被動技能「反駁」,失敗,觸發敵方被動技能「投降輸一半」。
翻不出對方的五指山,少年以手掩面,試圖讓同樣發熱的手帶走臉上滾燙的溫度。
“完全沒有這種事情,我隻是有點喜歡他,而且他還不知道……”
還說“隻是有點”?
擱這分析了半天的戀愛專家用帕子拭了拭眼角,有些挫敗,心道這死孩子嘴巴怎麼這麼強,明明平時跟人說話一口一個“姐姐”,還哄得街坊鄰裡都那麼喜歡他,偏偏就在這感情方面不開竅……
她無奈地歎出一口氣,將少年覆在臉上的手扒了下來,輕輕擰了一把。
“臉紅成這樣做什麼,我說的道具不過是那種塞足棉花的布錘子,用來情侶之間打鬨再好不過了,你說兩句好話,姐姐免費給你縫一個。”
“……”
雲苓老農揣手,安靜地聽她胡說八道。
剛剛那麼大一個車輪都軋他臉上了,他是反應慢,不是真傻。
瞅著他那無語的小表情,鶯兒重新笑了起來,連喝了兩杯水才壓住笑意。
“好啦,不逗你了,嗬嗬……不過既然喜歡,乾嘛不告訴人家?”
“我也是剛知道,而且……”
“怕他對你沒這個意思?”
少年低下頭,不置可否。
“有沒有意思,不得問了才知道。想想你是誰呀,七歲就敢上冒險家協會找委托的璃月港最年輕的冒險家,不會長大了連說一句‘我喜歡’都不敢吧?而且要是一直憋著不說,到時候被人捷足先登了,可彆來找姐姐哭。”
“我,我會找機會告訴他的……”
“這才像我認識的那個雲苓呀。”
說完這句話,鶯兒也從知心的鄰家姐姐恢複回了雲苓往常熟悉的樣子。隻見她的目光落回桌上,抖開那張男裝設計稿,滿意地點頭。
“給你那如意郎君做衣服,我可得加倍仔細了。”
少年的腦袋還沒來得及搖成撥浪鼓,店門外就傳來了另一道聲音:“什麼如意郎君?”
這輕悅的嗓音在親朋好友聽來儘顯少女的活力,但若是違法亂紀的犯罪分子聽了,腦海中第一時間浮現的肯定不是什麼少女,而是監獄的鐵門鐵窗鐵鎖鏈——來者正是被玩家們戲稱“璃月張三”的大律法谘詢師煙緋。
她站在門口,向二人打了個招呼。而在她所看不到的角度,急得腦門上滿是冷汗的少年正瘋狂打著手勢,示意鶯兒不要向外界透露此事。
“哦,我和小雲苓在聊雲翰社的新戲呢,煙緋小姐是來取上次定的花瓶的吧?”
鶯兒不動聲色地揭過了去,頗為得意地給了他一個會保守秘密的眼神,又抬頭與煙緋就訂購的花瓶談了幾句。
趁著鶯兒出門去庫房拿東西的功夫,雲苓挪動屁股,順勢坐到煙緋身旁,詢問了有關宅子詐騙的事情。
煙緋果真無愧於“璃月港最優秀律師”的稱號,將相關的知識記得爛熟於心,在聽他講了個大概後,張口就開始分析案件情況。
可惜那一連串嘰裡咕嚕的法律條文他沒聽懂多少,隻能煙緋說一句,他“嗯”一句,然後被她叉腰質疑到底有沒有在認真聽。
聽了,但聽不太懂。
“既然確實是受到了欺騙,那個房子的貸款……”還需要他繼續還嗎?在被非專業領域的知識折磨許久之後,雲苓提出了他最關心的問題。
“剩餘的還是要由你還給北國銀行哦,我們的職責是替你從老趙那邊把被騙的錢拿回來。”
聽上去還是得跟北國銀行打很久交道啊……他看了眼煙緋,心中有了一個打算。
“還有什麼問題嗎?”
“沒什麼。”
嘴上這麼說著,雲苓暗自決定待會就去北國銀行走一趟。雖然他算不明白一次性還貸和分期還貸有什麼區彆,但在不差錢的時候,他總是懶得計較這類不大不小的得失。
聊完案件,兩人又閒扯了一會家常,但左等右等,就是遲遲沒盼來前往庫房取貨的鶯兒。
難不成在路上出了什麼意外?就在雲苓準備出門尋她的時候,鶯兒恰好抱著一大一小兩隻匣子趕了回來。
看到她平安歸來,因差了一聲道彆而留坐店內的少年終於得以離開,隻是沒走遠兩步,鶯兒就追了出來,手上還抱著那隻剛取來的小匣子。
“走得這麼快,不知道的還以為我這春香窯吃人呢。”她嗔怪地瞥了他一眼,耳邊的掛墜隨方才的跑動叮當作響,不容拒絕地將匣子塞進他的懷裡,“道具全在這裡面了,我搜羅得很齊,不夠的話儘管再來找你鶯兒姐姐要。”
“還有,衣服記得年後來拿,重要的事情,也一定要說出口啊——”
在臉徹底紅成猴屁股之前,少年扭頭就跑,身後是鶯兒銀鈴般的笑聲。不過他的臉終究沒有紅成猴屁股,因為它已經變成了另一種顏色。
蹲在街角偷偷打開匣子的雲苓一把合上蓋子,小臉通黃。
不是說好了道具布錘子嗎,這些瓶瓶罐罐是什麼東西啊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