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章 奇怪的修補材料(1 / 1)

從蒙德的曠野,到璃月的山林,周遭的景象隨著腳步在將近一天的行程中不斷變動,到了臨近傍晚的時候,那座仿佛被風一吹就會倒塌的破宅子終於出現在了二人的視線中。

“可算回來了——”

時隔近兩個月,返回璃月的這段路途上,雲苓本來還是對這個姑且可以稱作“家”的地方抱有期待的,但當破門被一腳蹬開,撲面而來的灰塵再次糊了他滿臉後,這種期待破滅得相當之快。

璃月有古話道: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在享受過歌德酒店的五星服務後,學會重新習慣這兒的“簡樸”生活無疑是個不小的挑戰。

就比如現在正在客廳裡短暫歇息的少年,他明明換了好幾l種坐姿,卻仍感覺屁股下的長條板凳硬得直硌骨頭,懷念起了酒店真皮沙發的柔軟坐感。

手裡有錢的他當然可以在家裡也弄張沙發,無奈從這座“緋雲坡”到璃月港“緋雲坡”的路連他倆都要走上一天,等馬車載著他心愛的沙發搖搖晃晃地翻越千山萬水,抵達他家門口時,馬累哭了,收到戰損沙發的他也要哭了。

這時他還沒有意識到提瓦特最佳勞動力是誰,不想累壞送快遞的貓盒子,準備再熬一熬,等請來建築師翻新宅子的那天再一起從長計議。

想著,又被灰塵嗆了一口的少年拿起板凳邊上的拖把。在二人吭哧吭哧的努力下,破宅子總算乾淨了不少。

戳了戳碗中特意從蒙德城帶回的速食食品,饑餓但沒什麼食欲的少年收回筷子,用手架起腦袋。前方是一支孤苦伶仃的白蠟燭,以及那張被盈盈燭光照亮的臉。

“明明什麼都沒變,卻感覺什麼都變了。”他觀摩著至冬人慢條斯理的進食動作,將碗裡沒動過的蒙德特產——土豆丸子夾了過去,“我們從這裡啟程去蒙德的時候,我還不知道你有個異次元的胃,也不知道你竟然是條糊塗龍……”

說這話時,少年的眼中蕩漾著笑意,而不解風情的至冬人則沉吟片刻道:“其實有實際的變化。”

“?”

希爾手指上豎,指向屋頂:“屋頂被人用奇怪的材料修補好了。”

雲苓順著他指的方向抬頭望去,那在論壇截圖中被玩家們一把火燎出原形的破窟窿的確是被補上了,而且修補得一目了然。

按照常理,身處隻點了一根蠟燭的室內,在黑漆漆的天花板上尋找幾l個被堵上的洞不是件容易事……雲苓不忍直視地捂住眼睛,詭異的亮光從指隙漏進。

架不住這些地方它們自己在發光啊!

頭頂兩盞“吸頂燈”的少年更沒心思吃飯了,一溜煙爬上屋頂,從填補漏洞的還未完全風乾的黏土中,摳出了幾l塊閃閃發光的“石頭”。

這是……他心中有了猜想,捏著“石頭”的上下兩端,將它對準月亮。月光之下,幽幽的藍紫色熒光在他指間朦朧。

這是一塊在元素異變中形成的珍奇寶石「夜泊石」——在委托中跑出眼力的少年辨認出了它的品類。

至於另一個散發著金光的窟窿,他一時摳不出裡面的石頭◣◣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趴在屋頂上一頓猛瞅,確定了那是由岩元素凝成的珍稀礦石「石珀」。

該說不說,雖然這泥巴裡面嵌寶石的修補方法完全不防漏水,但看上去還怪藝術的。

哭笑不得的屋主在心中默念“任務完成”,能找著這麼獨特的材料,也算旅行者是個人才了。

由於沒有通過防水測試,事後屋主還是“忍痛”拆除了這一“藝術品”,讓家裡的維修師傅用混了墨汁的水重新凝結了屋頂。拆下來的那些亮晶晶的石頭,也作為報酬流進了維修師傅的口袋。

而在遙遠的蒙德,某位正在鋤大地的黃毛突然收到了60原石的獎勵,打開任務列表一翻,那個讓他抓狂了近一個月的【平息不知名屋主的憤怒】居然莫名其妙地完成了,還得到一個價值5原石的成就【做得好,下次彆做了】。

曾被這個任務折磨得死去活來的黃毛感激涕零,連忙打開論壇開帖分享經驗,引導越來越多看到帖子的玩家踏上了迫害屋主的不歸路。

於是此後每隔一段時間,緋雲坡唯一建築物的屋頂就會因為“不知名”的原因融化,再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由鬼鬼祟祟的黑影和不明飛行物補上各種閃瞎人眼的怪石頭。

當然,睡在窟窿正下方被融化的墨水潑了一身,再度陷入暴怒的屋主這次可絕不會再接受這些材料了。

一眾玩家沒有等到任務完成的獎勵,等到了一個新成就【旅行者彆看,是惡評(屋主對你的所作所為十分不滿,給出了差評)】,任務窗口也隨之灰暗了下去,顯示“未到任務時間”。

論壇上鬼哭狼嚎吵成一片,第一個說石珀和夜泊石有用的玩家也在評論區的問候下開啟了雙親保衛戰。

目前還對這場風波一無所知的屋主打了個哈欠,洗去了旅途的風塵。在家中修整幾l日後,他挑選了一個晴天,決定帶希爾回璃月港看看。

想到即將到來的海燈節和即將要見的人,他換了身喜慶的顏色,在鏡子前一番晃動,打量著自己過於素淨的臉,總感覺缺了什麼,把眼睛瞟向了桌上的毛筆。

他記得,璃月港男男女女有很多都畫眼線來著……

窸窸窣窣的翻找聲停止後,一道紅色的線條開始在少年的眼邊蜿蜒。進展看似順利,隻可惜技法生疏的他沒能掌握到這項技能的訣竅,當停在窗台上的鳥雀不合時宜地抖開翅膀起飛時,一個手抖把毛筆的筆尖戳進了眼裡。

眼淚在外物的刺激下唰地湧出眼眶,紅顏料也被淚水帶得流落下來。

雙眼緊閉的少年沒有意識到自己這副尊容有多恐怖,仰著腦袋伸著手,邊磕磕碰碰地向房門摸索,邊大聲向門外的人尋求援助。

“希爾,救命——”

他的呼救聲很快引起了至冬人的注意,但當至冬人匆匆趕來時,也對眼前的景象感到震驚。

坐在板凳上的少年安靜如雞,雙手乖巧地交疊在膝蓋上,由至冬人捧住臉頰,輕輕擦拭著臉

上如血淚般的紅痕。

鮮紅的漬跡在毛巾沾染的溫水下暈開,淡褪。他能隔著毛巾感受到至冬人的手指在他臉上揉搓而過,力度很小,很輕,而托著他下巴的手尚且戴著手套,冰冷且光滑,也舍不得用力扣住,難為他每次都要把溜走的下巴重新放回對方的手掌。

面對希爾的小心翼翼,雲苓不知道該說什麼,隻是默默地想,自己倒也沒有這麼脆弱吧?

在一隻眼睛的擦拭工作結束後,他偷偷睜開那隻眼睛,突然發現至冬人的眼角也帶著顏色。

於是賊心不死的他剛從大花臉恢複過來,就將筆交到了希爾手上,指了指自己的眼角,仰臉,閉眼,一套不容拒絕的動作一氣嗬成。

他等待著毛筆的落下,但想象中筆尖的觸感卻被一陣輕柔的冷氣取代,像蝴蝶輕輕掠過眼皮一般。他奇怪地睜眼看去,被希爾放大數倍的臉嚇得向後仰倒,差點摔下板凳。

“你乾嘛!”單純畫個眼線需要靠這麼近嗎?

“書上說,‘吹’對淺表的疼痛有一定緩解作用。”而且不是你讓我吹的嗎?至冬人拉住少年,銀白的睫毛酷嗤酷嗤地眨動,面露不解。

“是讓你給我畫個眼線……”

“什麼是眼線?”

“哎呀,就是——”雲苓剛要解釋,抬頭就與那雙漂亮的藍眼睛對上了視線,“就是你眼睛邊上的那兩道。”

“那不是畫出來的。”

“難不成還能是出廠自帶的?”不信邪的少年也取來一條乾淨的毛巾,在至冬人眼角擦了兩下,結果是一點顏色沒掉,“這麼高級,還帶防水的?”

好吧,其實在發現擦不掉後,他就明白這是希爾的原廠塗裝了,但他就是想多懷疑一句,看希爾一本正經解釋的表情。

想想也是……將毛筆撇到一邊的少年放棄了這不自量力的舉動。他曾想象過希爾每天偷偷早起畫眼線的場面,還將此畫成了條漫上傳到論壇,但跟這個家夥生活了這麼久,按照他那笨笨的性格,要真想背著自己做點什麼,不出兩天絕對會露餡。

唉,他原先以為鐘離先生他們都好精致的,沒想到這是魔神和元素生物的出廠配置。

說到這個,他也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後腦勺。當初為了掙金燦燦的摩拉,他也畫過論壇上人氣特彆高的老爺子描眼線的圖,評論區眾人直呼“好瑟”,屬實是他對不住老爺子了。

沒本事精致,出生也不自帶塗裝的少年在房間裡轉悠了一圈,最終翻出一枚紅色的流蘇耳飾係到左耳,讓鏡中那張白淨的臉看著紅潤了不少。

“這樣好多了,你說是不是?”

“是。”

-

璃月的山路比蒙德難走,不過當雲苓遠遠望見那座被視為璃月港大門的牌坊上掛起了紅色的圓燈籠,他就像在遊樂場發現了下一個感興趣項目的小孩,身上的疲憊感一掃而空。

臨近新年,璃月港的一切都受到了裝點,就連牌坊下大黃狗都換上了紅色的醒獅服。

“真可愛啊大黃。”由於手上拎滿了東西,他騰不出手去摸圍著他直打轉的大黃狗,不舍地看了它兩眼,催促因不明原因盯了狗子許久的至冬人繼續趕路。

連通山路的木橋護欄被總務司的人掛上了紅綢,城門邊那一道專門用以擺攤的街市上空,工人們正在搭建裝飾的木架。屆時除了彩帶,上面還會倒掛璃月各家繪製的紙傘,能讓人的眼睛不管看向何處,都能體會到海燈節的喜慶祥和。

從小在這裡長大的雲苓體會到的是濃鬱的節日氛圍,而在自遙遠的北方而來的希爾眼裡,這些新鮮的事物都被一一打上了問號。

看到碼頭上的人們準備往霄燈裡塞紅蠟燭,又看看滿大街的紅綢、紅燈籠,這位與紅色毫不沾邊的至冬人抱禮盒的手緊了緊。

“為什麼都是紅色?”

“好問題。”少年低頭思忖,在彆國的文化裡,紅色代表著“血”和“犧牲”,而在璃月,“我們把紅色當作喜慶和吉利的色彩。”

“原來如此。”至冬人在心裡默默記下這個知識點,補了句少年愛聽的,“璃月是個與眾不同的國度。”

“哼哼,想要了解璃月,你需要知道的還多著呢,不過也不用慌,那些有趣的事物我以後會慢慢告訴你的……”

他們此行的目的地是位於璃月港北側的不卜廬,理應一路向城區的高處走,不過在途經一家攤鋪時,走在後頭的至冬人緩緩停住了。

逐漸聽不見他腳步聲的雲苓回頭望去,目光所及之處,一排大大小小的可愛指偶正掛在攤鋪的竹簽上隨風搖晃。

是這個呀……

“是雲苓啊,好久沒在璃月港看見你了。”面容和藹的老板停下手頭的工作,看向攜同伴走來的少年。

少年笑著打了個招呼:“徐老板,最近生意怎麼樣?”

“現在可是全年生意最好的時候,彆看現在我的小攤前沒客人,剛剛才走了一波,也就這幾l分鐘還算空閒……要我給你和這位朋友整兩個‘小人’不?”

“嗯,要兩個紙的。”

布做的指偶更加精美,不過需要等上很長時間,不妨先拿個紙的來滿足一下某些人的好奇心。

“璃月的小孩一般拿指偶打架,或者過家家。”在等待指偶的間隙,少年望向高處的藥廬,陷入了一段回憶,“小時候都是長生陪我玩這個的。”

希爾知道“長生”是一條會說話的蛇,不明白它怎麼陪雲苓玩指偶:“蛇有手指嗎?”

“當然沒有。”聽著二人對話的老板從忙碌的製作中抬起臉,“所以當年啊,小雲苓拜托我做了一個以白先生為樣板的大號布指偶,除了一定要做得好看,還要我在那指偶眼睛的位置預留兩個小洞。”

“所以對長生來說,那不是指套,而是個頭套。”想到那段迫害長生陪自己玩角色扮演的經曆,少年笑得手中的禮盒落了一地。

不過他也沒急著把地上理好的禮盒拿起,而是先從老板那裡接過指偶戴好,順帶貼到希爾身旁,在他抱著盒子的手上輕輕掰起一個指頭,幫他戴上了銀色的小紙人。

“看劍!”

趁希爾被盒子封印,手頭沒辦法動作,少年還壞心眼地驅動著食指,讓自己那拿著紙劍的小指偶率先發起攻擊,打得銀色的小人毫無還手之力。但後者一點都沒顯出生氣。

“你和長生不一樣,以前它套著指偶,要是我不好好扮病人給它治病,它還會氣憤地大喊‘不玩了不玩了’‘不和你這小蘿卜頭見識’,哈哈哈……”

二人繼續說說笑笑地向城區的高處走去。

而在不卜廬高高的台階下方,雲苓不僅見到了長生,還看到了那個久違的身影。

“白術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