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奚華這大白天你也不害臊。”鬱錦音在他懷中比他高一頭, 眼中含著戲謔看著他。

聞奚華輕笑：“不管白天還是晚上你都是我媳婦啊......”咕噥了一句，埋頭, 不走了。

“上屋子裡去！”鬱錦音蹙眉，輕斥他。

“不要，我就要在這裡。”

“我聽到門外有人——”鬱錦音小聲說。

他都忍了一個月，現在就是他爹媽以及陳錦錦的爹媽在外面敲門都不管用。

“你又騙我！你以為我傻，還會上當？”聞奚華沙啞道，然後又問了她一句葷話：“我大, 還是豬大？”

鬱錦音醉了：“......我真聽見有人！”

鬱錦音是沒有想到他心裡竟然還拿他自己跟豬比，他這是看豬配種看魔怔了？

聞奚華說起來也算是跟這種世界裡貓科沾邊的類人生物，於是她悶聲道：“貓多大你心裡沒數嗎？！”

聞奚華沉聲含糊不清地說：“獅子還是貓科呢。”

兩人的話讓外面準備敲門的一對人同時紅了臉。

事情是這樣的，袁紅玉夫婦和劉朝秀夫婦兩人今早都坐拖拉機走了, 但是孫新穎和章雲建忽然想起來自己想讓他們順便幫自己捎一封信件。

孫新穎的父母離著劉朝秀近，章雲建的父母離著袁紅玉近, 所以今天兩人就來了個早，他們兩人不知道這兩個人家天不亮就坐拖拉機走, 所以現在來到院子門前看著門關著，還以為沒有晚點。

孫新穎不願意搭理章雲建，章雲建也看不上孫新穎。

然而這兩人在門口就聽見了院子裡兩人說的話。

孫新穎當然備受打擊，但是她承受能力已經很強了, 反正聞奚華那個男人就是個瘋子！

都敢當著全村民的面都敢親陳錦錦，他還有什麼事不敢做？

偏偏人家是兩口子，沒犯法，又是在自家院子裡。

孫新穎隻能忍著酸意, 心裡暗罵了一句：大白天就這樣，真是傷風敗俗，就該讓全村民知道陳錦錦的德性！

孫新穎覺得, 如果是自己肯定不會一大早就纏著聞奚華這樣。她不好意思聽下去，扭頭就走。

章雲建心裡也不舒服。瞧瞧陳錦錦的日子，掙了大錢，還整天和聞奚華蜜裡調油，這樣的日子誰不羨慕，章雲建覺得如果是換成自己，他會比聞奚華做的更好。

他剛才聽見陳錦錦拿貓比喻聞奚華，心裡不禁輕視起聞奚華來，看著長得挺高的一個男人，在床上的表現竟然像貓一樣，貓那家夥事才多大？他還是不是男人？

章雲建突然想到一點——陳錦錦和聞奚華兩人結婚兩年了，到現在都還沒有孩子，難道是聞奚華的原因？

哈哈，章雲建幾乎要忍不住笑出聲來了。他眼中露出一抹恨意，陳錦錦啊陳錦錦，叫你拋棄青梅竹馬的情意選擇了聞奚華，以後你的苦日子還在後頭呢。結了婚卻生不出孩子來，看看苦不苦？

跟貓一樣的大男人生活在一起，看看苦不苦？嗬嗬。

章雲建聽不到聲音了，也轉身走了。

他住的知青宿舍裡還是五個人一間，這五個知青全都沒有考中高考，還不如女知青呢。

倒是女知青宿舍裡今年又考走了一批，陳錦錦宿舍裡，除了陳錦錦自己，就連李建梅都考走了！

這群男知青每天乾完地裡的活，就是琢磨自己的人生大事，現在沒有工分製了，村裡也給他們分了地。高考又沒有希望，個人問題還沒有解決，心裡面怎麼可能不難受。

幾個男知青本來看不起章雲建，畢竟章雲建和陳錦錦是青梅竹馬，但是最後又被聞奚華揍成那個樣子，男人的臉面都丟儘了，所以都看不起他。但是現在看看陳錦錦和聞奚華的日子越過越紅火，他們心裡就開始嫉妒起來。

劉元說：“送上信了嗎？”

“沒有。”章雲建說完笑起來。

“怎麼了？”其他幾個男知青也圍攏過來，他們正在做早飯，現在的早飯不是隊長家的人來做了，而是改成自己做。隊裡也不分糧食了，知青們自己種出來的糧食交一部分稅再交給村子裡一份，剩下的都是自己的。

他們現在吃飯都是每個人的飯平均拿出多少，然後在灶上一起做一起吃，糧食不多的時候就各自吃自己的，或者挖野菜。現在他們的院子裡也是每人都養了兩頭豬，可是那豬相當瘦，人的飯都不夠吃，更何況豬呢？

“剛才聽了一耳朵前院的好事。”

“什麼好事？”

“那種事，聽到陳錦錦同誌說聞奚華同誌那個地方和貓兒的一樣大。”章雲建說著說著就忍不住笑。

男知青們一聽也都嗬嗬了。終於知道這家日子過得最好的人家其實私底下也有不好的地方了。

“那跟太監有什麼區彆？”

“陳錦錦也能忍的住？”

“忍不住能怎麼辦呢？你們沒有聽說前面過年陳錦錦第一次賣豬王時說的話了嗎？她說養豬的錢都多虧了聞奚華。聞奚華那個時候工分是十裡八鄉最多的，手裡的錢也多，過年過節，一開始他剛來下鄉，他爸媽每逢過節都會給他寄很多東西。陳錦錦跟聞奚華在一起，不就是圖他手裡有東西？”

劉元說：“章雲建同誌啊，你要是手裡有點東西，你那青梅竹馬也就不會跑了。”

王可國說：“不是，你們青梅竹馬那麼長時間，就沒有彼此表白過嗎？”

章雲建含糊其辭道：“表白過啊，表白了快二十年了，我那時候對她多好，舍不得她受一點委屈，她倒好，喜新厭舊了。你看看她現在和聞奚華過得日子，天天乾活是咱們的多少倍？還要被那個老太監折磨......

嘖嘖嘖，到現在都沒有生孩子，她願意過這種日子，我有什麼辦法呢？那不成我還要去聞奚華那個老太監那裡把她搶回來？都被人那樣玩弄了，我搶她回來乾什麼你們說？”

幾個男知青彼此看了一眼，搖搖頭。

“那就隻能說她自作自受了，但願聞奚華一輩子有錢，一輩子不厭煩她。”

“嗬嗬，那可不好說。這樣的人變臉可快，說不在一起了，比誰都絕情，你們看隔壁大隊的孫新穎什麼下場？”

男知青們說完吃完早飯，起身走了。男知青的宿舍就在聞奚華家後面一排，斜對著，於是自此以後男知青們從這裡走時，都好奇地抬頭望一望，說不定能碰到兩人吵架的場面呢？

章雲建聽見男知青們提起來孫新穎時，心裡一動。

孫新穎是海市人，家裡條件也不錯。

章雲建自己則是京市人，雖然現在戶口落在了農村，但是孫新穎戶口也在農村，章雲建覺得，自從知道聞奚華不行這個秘密之後，他就成了全村最有競爭力的年輕男子。如果他去找孫新穎說說，兩人談個對象，也不是不可以吧？

唯一的問題是孫新穎年紀有點大，都二十五六了，章雲建自己也才二十歲。

他翻來覆去了想了很多，最後還是決定去找孫新穎說清楚。

現在鬱錦音家裡的小花生的二胎以後已經斷奶，小花也懷了第胎。

接下來要給小白準備接生。

聞奚華在地裡乾活，他總覺得今天村子裡的人看他的眼神怪怪的。

小媳婦看他時，目光帶著曖昧不明的笑意。

大娘看他的眼神帶著過來人的了然。

老少爺們看他的眼神中則是帶著同情。

光今天一早，就有十幾個村民過來跟他說：“奚華，乾累了吧？走走，一起放個水抽個煙。”放水就是小便的意思。

男人們在地裡乾活累了或者需要休息時，就找放水的借口，去大樹旁站一站，抽根煙。

聞奚華第一次時不明白，隻跟著同村的男人去了，那男人還探頭看了他下面一眼，聞奚華用手擋著也被他推開：“看一眼怎麼了？”

聞奚華不喜，那男人看完後也震驚地瞪大眼：“......哪裡小了？！”

聞奚華聽到這句話後就聯想到了早上，那個時候他熱火朝天的哪裡還有精力去關心外面有沒有人聽見。

但是音音一直說外面有人，他那時候上頭了，什麼都聽不進去，隻一門心思要她了。

現在想想，這竟然成了他造下的孽？！他在自家院子乾這事兒犯法了？

那男人說完，聞奚華的表情就冷了。能是誰聽到的？又是誰散播的？

難怪今天出門居然還有個大娘說：“俺家閨女是個傻的，我們兩口子年紀也一天比一天大了，不在乎什麼孩子不孩子的，就希望俺們閨女有個知心的人暖暖被窩就行。哎，聞奚華同誌啊，你家裡還有什麼弟兄不？”

聞奚華當時還心想，你閨女要暖被窩跟我有沒有弟兄有什麼關係：“......”

等到繼續乾活在遇到村子裡的男人時，聞奚華冷笑了一下：“放水是吧？我懂，還有誰放水？你把人都叫過來。”

等人都來了之後，聞奚華慢慢地抽出一塊錢道：“這裡是一塊，誰大，誰拿。”

男人們：“......奚華，你不地道了。”

“你小子，變壞了！”

“哈哈，你這就侮辱人了啊！給我一百塊我也不比。”當然是——不能比啊！哪個男人願意承認自己小呢？

“嘿嘿，我們是鬨著玩的！聞奚華同誌我們知道錯了，你快放過我們吧。我們也是聽那幫男知青說了一嘴。”

聞奚華了然了，男知青，章雲建。

村裡人沒有什麼娛樂活動，就是風言風語傳的快。小村子統共就這麼大，有個風言風語不出一會兒就被聚在一起的人傳遍整個村子了。

相同的情況，鬱錦音也遇到了。

住在鬱錦音前排的張桂兒也來挖豬草，看見鬱錦音就走過來，帶著氣說：“陳錦錦同誌啊，你們結婚兩年了吧？怎麼到現在都還沒有要上孩子？”

鬱錦音手裡割豬草的動作不停，面上沒什麼表情，心裡卻厭煩了：“我要不要孩子，關你什麼事兒？”

張桂兒當時就不高興了，聞奚華那是多好的男人啊，她不給他生個孩子怎麼行，沒有人傳宗接代，聞奚華同誌那多委屈啊以後的日子還怎麼過？而且張桂兒今天早晨吃著飯，就聽見她娘端著碗回來震驚地說：“你們知道嗎，聞奚華同誌，他不行！”

當時張桂兒不明白，但她也沒有問。然後張桂兒的娘就和大哥說起來這件事了。張桂兒飯後問嫂子，嫂子跟她年紀差不多大，就跟她解釋了一下這件事。

張桂兒聽見後心裡一百個不願意相信！

她喜歡聞奚華，在陳錦錦同誌還沒有來的時候，村子總有幾個小姑娘稀罕他：“肯定不是聞奚華同誌的原因，我覺得是陳錦錦同誌自己有問題。”

“為什麼？”

“聞奚華同誌潔身自好，陳錦錦同誌亂搞男女關係，說不定就是她亂搞男女關係，所以遭報應了。”張桂兒斷言。

於是本來就暗戀聞奚華同誌的張桂兒，被陳錦錦懟了後當即著急了：“你自己的男人被村子裡的人議論不行，你也無所謂？”

鬱錦音更是一頭霧水，不明白她是哪根筋搭錯了，好端端地來說這個。不過想到過年在食品站時就有售貨員議論她夫婦兩人生不了孩子，鬱錦音冷聲道：“你心疼他？那我晚上回家跟他說說。”

張桂兒心思被看穿，當即下了一大跳。誰還不知道孫新穎的下場呢那可是一點臉面都不留。

張桂兒自然害怕了，結結巴巴道：“誰、誰心疼他了。他、他是你男人，你自己都疼，還指望著彆人心疼......”

同村的人趕緊拉著張桂兒去彆的地方割豬草，臨走前跟鬱錦音說：“錦錦同誌你原諒她，她就是說話不過腦子，管到彆人被窩裡來了。回頭我們大家跟她娘說說，趕緊找個婆家吧！”

鬱錦音頷首，人走了也好，清靜。

割完了整整兩筐子，鬱錦音腿都蹲麻了，正要起來，忽然看見章雲建走過來，章雲建背著筐子看見她後也不驚訝。

章雲建就是故意來的，現在村子裡都傳遍了，他眼中含著一抹譏誚：“錦錦，你婚後的日子過得還好嗎？我今天聽說聞奚華不行。”

鬱錦音起來，在章雲建不理解的表情中說：“你過來，我有個秘密要告訴你。”

章雲建心裡一喜，當下就邁腳走過去：“錦錦，你要跟我說什麼？”

“砰！”章雲建眼前一黑，捂著半張臉蹲下去，鬱錦音說：“離我遠點！”鬱錦音說完背著筐子走了。

中午，鬱錦音回到家後，聞奚華剛好也到家，正在準備午飯，鬱錦音放下筐子，走到他身邊，探頭著重看了一下聞奚華的表情。

“聞奚華同誌居然很淡定？後悔沒有？”

聞奚華耳畔微紅，但依舊淡定道:“在乎彆人的眼光乾什麼，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鬱錦音好笑道:“我知道你心裡氣他，我替你揍他了，以後他再也不敢胡亂說你。”

聞奚華眼眸垂著，他是真不後悔，發狠倔強地說:“……廢力氣揍他乾什麼？他喜歡聽牆角，我就讓他聽個夠！”

說完又覺得不對:“他找你乾什麼？”

“關心咱倆夫妻生活。”鬱錦音意味深長看他一眼。

聞奚華皺眉，再次看見了鬱錦音眼中的戲謔，他心裡很受傷，開始陷入自責和沉思:除了章雲建找她，還有沒有彆人找她？

會不會有人真以為自己不行，開始惦記她？

聞奚華知道，村子裡一些男人的眼神沒事就喜歡在女人身上轉，尤其是鬱錦音，全村找不到第二個像她這樣好看的人。

“音音，給你帶來困擾了，但這件事我會解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