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9.養豬致富路18(1 / 1)

第一日, 鬱錦音和聞奚華一早起來,袁紅玉已經起來了。

袁紅玉起來的時候,已經聽到院子裡聞奚華出門了。

袁紅玉知道農村起的早, 她就躡手躡腳起來,想著給女兒和女婿做一頓早飯。

鬱錦音自然聽到動靜了:“媽,時間還早呢,你多睡會。我來就行。”

“你小孩子家家的, 多睡會還能長身體。”袁紅玉把鬱錦音催回炕上, 親自給她蓋上被子,囑咐她:“乖,再多睡會啊。”

鬱錦音:“......”那就睡吧。

聞奚華用借來的板車拉來了一車的石塊, 看到袁紅玉已經做好了早飯,心裡自然是感激丈母娘不遠千裡來照顧自家媳婦。

於是聞奚華在外面和泥時, 鬱錦音就在袁紅玉的伺候下穿鞋襪, 鬱錦音心裡是不太適應的, 她都多大的人了?還讓袁紅玉操持這些?但是她不讓,袁紅玉眼裡就要掉下金豆子來。

袁紅玉說:“我就待兩天,給我閨女穿個鞋子怎麼啦?你不知道我坐著拖拉機來的時候, 聽你們這裡討論一件事, 說有一個小姑娘很會養豬,養的多麼厲害……

“就有人說養豬的錢還不是她對象家的?那豬養的再厲害,跟她有什麼關係啊?我當時就在想,要是我女兒也被人這樣說,我心裡肯定——等等!!?”

袁紅玉話頭頓住, 忽然意識到這個故事的主人公是誰?

她眼圈裡還含著淚:“養豬大王,那、那不就是你?”

袁紅玉崩潰了,合著她這一路聽得閒言碎語都是自己女兒的?而她現在才反應過來?

“孩子, 媽媽虧待了你呀!”

袁紅玉當下就把準備給陳錦錦爺爺奶奶的存款,以及給各家親戚準備的過年紅包拿出來,全都數給了女兒陳錦錦,她一邊數一邊哭,覺得自己真是愧對女兒。

國家號召下鄉再改造,他們這對父母竟然心大到過年都不知道寄點東西慰勞一下女兒。還讓女兒受了那麼多苦。

最後竟是數出來小八百元錢。全都給鬱錦音。

聞奚華在外面聽著袁紅玉的話,心裡老不是滋味,感覺臉上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羞愧。是他做的不夠好,在錦音說出那些錢的來源時就該製止她。其實錦音的想法很簡單,就是覺得養豬的功勞也有自己的,所以才說出來。

可是聞奚華捫心自問他又不做任務,要那個功勞乾什麼?那個功勞又不哄媳婦開心。他真是糊塗!

袁紅玉把養老錢塞給鬱錦音,鬱錦音卻不肯要:“媽,我年輕,錢都能掙。聞奚華的錢就是我的錢,我真用不著你的錢。”

袁紅玉聽著,臉上淚眼婆娑,她道:“他的錢那是他父母給的或者是他自己攢的,終究是他的,你們的事上了新聞,你叫他父母看見你拿他們兒子的錢養豬,結果被稱讚的人卻是你,他們心裡怎麼想?閨女,這錢拿著,是媽給你的,你自己心裡也有底氣,是不?你要是不拿,媽真就沒臉再見你了!”

鬱錦音默默把錢收起來:“媽,那我收下了。就當你們投資給我的。我給你們寫個條,要是我到時候不給你們錢,你們就儘管拿著條管我要!”

袁紅玉既心酸又高興,天殺的,她女兒到底是經曆了什麼,怎麼就變得這樣成熟這樣穩妥了?一定是經曆了很多艱難所以才懂得了這些吧?袁紅玉自問自己可沒有教過她這些東西。

這八百元錢全是他們兩口子一年來積攢下來的錢,要不就是國家獎勵的錢,本來打算給老人,現在就全都交到了鬱錦音的手上。

聞奚華在外面聽兩人說完了,立刻走進去,小心翼翼地站在袁紅玉和鬱錦音面前,雖然袁紅玉不是鬱錦音的親媽,但是袁紅玉現在的所作所為已經盛似鬱錦音的親媽。兩個人從劇情邏輯上來講,不是親情卻盛似親情。

聞奚華知道,鬱錦音早就沒有關於母親的記憶,袁紅玉給帶她的感受一定是快樂的。那聞奚華也願意當一個更好的丈夫,一個更好的女婿,讓她們都更加滿意。

更何況,聞奚華覺得,自己之前利用了原女主,雖然給了名義的上照顧,錢和口糧,但是真正的關心並沒有。現在面對袁紅玉對待鬱錦音的一片赤誠之心,他心裡也有對原女主的愧疚。

雖然前世有個人也叫“聞奚華”,但是那個人是對原女主有真心的。

於是他說:“媽,這事是我做的不好,我有錯,我不該跟她分彼此,我對她有愧疚。”聞奚華這個人,如果原女主和鬱錦音沒有任務關係,那麼聞奚華就覺得,這點愧疚可以用物質補平,他不欠原女主什麼了。但是現在因為音音是任務者,承受了袁紅玉的母女真情,自己處理錢物上的不妥,也讓袁紅玉認為自己的“女兒”受了委屈。

那這份“委屈”就不再是錢財輕易能算清的了。

袁紅玉的對鬱錦音的親情是無價的,是聞奚華無法用錢來衡量的。

聞奚華就算捧出無數金銀財寶,都不能找到這樣一個剛好對鬱錦音好的“母親”。那麼將心比心,他就虧欠人家更多了。

所以聞奚華眼中的不安非常明顯。連鬱錦音都感受到了。

原主枉死的事情,聞奚華隻有一點愧疚,現在袁紅玉對鬱錦音這麼好,聞奚華心裡的愧疚就多了。

但聞奚華也沒有辦法承諾更多。

他隻能靜靜站在那裡承受袁紅玉的怨氣和怒火。

“我不管這些話是誰說的,我就想問這種話是誰傳出來的。報紙上會怎麼寫?如果報紙上寫出這些話,聞奚華,你能想象那些嘴碎的人會怎麼說我家錦錦嗎?!”

聞奚華隻垂頭:“我錯了。”

“你一句錯了就揭過去了,我家錦錦卻要承受這麼多——”袁紅玉哭起來。

聞奚華動動嘴唇,抬起頭來看看鬱錦音,鬱錦音朝聞奚華搖搖頭,示意他不必再說。然後輕輕拍拍袁紅玉道:“媽,聞奚華是我的男人,他什麼樣子,我知道。您就不必過於苛責他了。”

這話的意思大概是我的男人我自己管,您老人家就彆再鬨了。你們倆其實半斤對八兩,都對原女主冷漠。

袁紅玉歎氣,隻能收拾收拾去吃早飯。

貓貓們爬上大樹,又跳上房屋,新的一天開始了,躺在房屋上曬太陽。

鬱錦音則提著筐子趕著去割豬草,割完豬草要回來開會。稿子她已經裝在褲兜裡了,準備割完豬草回來放下筐子就能去大隊上。

聞奚華則在家裡開始給小豬蓋一個小豬圈。

現在離著光年就隻有幾天的時間,隊上也沒有再上工,而且聽隊上的意思是,新的一年恐怕有變動,可能以後都不需要再掙工分了,而是該成一種聯產承包製度。

鬱錦音提著筐子走後,三隻小貓就從院牆上跳下來,四根小腿吧嗒吧嗒地快跑追上鬱錦音。

“媽嗚~”“媽兒嗚~”的跟著叫。

鬱錦音割豬草,他們就在旁邊抓蝴蝶。

清晨橘紅色的陽光照耀在它們身上,它們在帶著露珠的鄉間野草地裡來回竄跳。

鬱錦音手中的動作不停,一邊割一邊說:“鬱姿,你們三個能不能變身啊?變一個試試?”

“貓嗚?”變身?那是什麼?雖然聽不懂,但是不妨礙,它們蹭著媽媽來回撒嬌。

鬱錦音歎口氣,看見野地的草叢裡有山雞下的蛋,順著找幾窩然後揣進懷裡:“回到家讓爸爸給你們煮一煮,補補腦子。”

“媽嗚~”三隻貓貓都看到了鬱錦音手中的動作,那可是好東西!於是也顧不上抓蝴蝶了,就眼巴巴的看著媽媽趕緊割完豬草,好把雞蛋放進鍋裡給它們煮一下。

但是媽媽手裡的動作不停,那一大筐子豬草總也裝不滿,三隻貓都著急了,低頭咬著腳下的草往鬱錦音的方向拽,邊拽邊呼嚕呼嚕響。

等媽媽裝完筐子,它們也好歹拽下來一點兒草,於是雪白的小嘴巴似乎露出一個笑容,睜大眼睛叼著豬草,討好的跑去鬱錦音跟前,把豬草放在她面前。

“貓嗚~~~”

鬱錦音抓起豬草放進筐子,摸摸三隻小乖仔的頭:“乾的漂亮。夠了,咱們回家吧。”

鬱錦音在前面走,三隻貓仔子就亦步亦趨的跟著,眼睛小心的盯著鬱錦音的衣兜,好像擔心雞蛋會掉出來。

鬱錦音回到家,袁紅玉整個跟幾個大娘拉呱,鬱錦音把蛋往桌子上一放,說:“媽,等下把蛋煮給貓吃。”

袁紅玉聽了立刻起身。

鬱錦音則揣著開會的單子往外走,到時間後,隊裡的大喇叭也都想起來:“全體村民注意了啊!咱們馬上就要開全體會議!現在請陳錦錦同誌趕緊到隊上商議會議內容,其他村民們家家戶戶至少要來一個人,會上要認真聽取陳錦錦同誌講解的養豬關鍵問題,大家也可以在會上踴躍發言。村民們半個小時後集合,請陳錦錦同誌立刻來大隊上——”

這個大喇叭是隊長和韓書記剛申請上的,安裝後第一次試用,感覺效果很不錯。

會議是在室內舉行,因為板凳不夠坐不開,所以後面隻能站著,前面則擺放著一個黑板。

韓書記和大隊長也早早來了,兩人用洗乾淨的大搪瓷杯子給鬱錦音裝好水,在前面給她擺了一張桌子,讓她像老師講課一樣坐在前面。

下面大隊長和韓書記都準備了本子,找了個角落坐好。

村民們陸陸續續來了,這裡整個村子不包括小孩子,所有勞動力加起來也就百十號人,一家至少一口人,後來陸陸續續來了四五十人。

韓書記和隊長都很激動,看了看外面沒有人了,大隊長開始點名,點到的人都喊“到”。統計完後發現屋子裡還多了一個人——

孫新穎。

孫新穎坐在台下說:“隊長我也想養豬,我來聽聽陳錦錦同誌的建議不行嗎?”

隊長:“行,彆鬨事就行。”

然後鬱錦音剛要開口講話,門口又有聲音,這次來的是聞奚華和袁紅玉。

隊長:“???”

袁紅玉先開口:“隊長,我就是看看我女兒。你們忙就行,我、我站在門口這。”

韓書記一看這哪行啊,趕緊起來給她讓座:“那哪兒行,您坐車倒騰幾天很累了,快請坐!”

袁紅玉便不推卻了,坐下來,看了看周圍一屋子的村民,然後又看了看自己的女兒,心裡百感交集的同時又無比自豪。

聞奚華則是站在一邊,眼中毫不掩飾的看著自己的妻子,眼神清澈,又帶著憧憬。他見鬱錦音看了自己一眼,便露出一抹不太好意思的笑容。

他想來,但是又不好意丟下袁紅玉。袁紅玉倒是看出他的意思了,拉著他一起來了。

然後眾人看看鬱錦音再看看聞奚華,就覺得這兩人真是相配。

然而,就在眾人以為能陳錦錦同誌能夠開始演講時,門外再次響起聲音——

“隊長,韓書記,我要在全村人面前跟錦錦道歉,我發誓我這次真得知道錯了,我以後一定會好好改!”

“章雲建?”

“他不是肋骨斷了在床上躺著嗎?”

村民們伸出頭,就看到章雲爭和村衛生室的大夫用擔架抬著章雲建來了。

章雲爭抬著擔架進來就跟隊長道:“隊長您看,我弟弟挨打也挨了,也知道自己錯了,他這次在喇叭裡聽到錦錦要演講,所以痛定思痛,決定要當著全村民的面給錦錦同誌道歉。您就給他個機會吧!”

這話倒是沒有對陳錦錦說,好像隻要隊長發話了,陳錦錦就不得不聽他們說一籮筐廢話,然後還要捏著鼻子認下他們的道歉。

章雲建也想說,但是一看到門口跟門神一樣立著的聞奚華後,渾身就一顫抖:“

......”

他們沒有想到聞奚華也在啊!

好不容易修養了點的傷口,這下一哆嗦就更疼了!

聞奚華沒有說話,隻是狠狠地盯著章雲建,章雲建怕了,立刻抓著章雲爭的袖子說:“哥,我還是回去吧。”

章雲爭道:“那你快說,好好道完歉早就回去。”

章雲建剛要開口:“對……”就看見聞奚華的手動了動,被打的記憶瞬間湧上心頭。他在驚嚇中扯動肋骨,然後眼前一黑再次暈死了過去。

這下全村人都沒眼看他了:“......”

真是慫包啊!

倒是鬱錦音坐在首位說:“抬走吧,你們這弱不禁風的樣子,回頭可彆賴在我們身上。大家夥可看到了,是他自己暈了。哪天他要還是這樣動不動就暈,可跟我沒有關係。還有,我不接受道歉。”

章雲爭聽出來了威脅,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想多了,他抬眼看了一下鬱錦音。

鬱錦音眼裡沒有任何感情,很平靜,仿佛隻是再說一件事實。

她這種平靜的表現,讓村民們覺得,章雲爭兄弟倆搞不好就是來訛人的。

“我們看的一清一楚,他自己暈了。”

“哎,這麼冷的天兒,還是快抬回去吧,大過年的整得怪嚇人!”

“把身體養好,千萬彆留下什麼病根,你們還是快把他抬走吧。真能造騰。”

“就是,這要是有個啥算在誰頭上啊?”

袁紅玉看到自己女兒三兩句搞定局面,心裡也放心了,悠哉悠哉地看著躺在擔子上的章雲建,對章雲爭說:

“你也老大不小了,怎麼辦事這麼沒頭腦。大過年他碰出個好歹來,你讓我怎麼跟你們媽交待呀?”

章雲爭心裡想吐血。還怎麼交待,不是斷絕關係的話都說了?她女婿還把他弟弟打成這樣!弄得好像是雲建自己不小心磕的……

章雲爭自知爭不過他們,沒再說話就趕緊和衛生室大夫把章雲建抬走了。

心裡也琢磨,這鄉下就是個吃人的鬼地方啊!他弟弟要是還要繼續留在鄉下可怎麼活?

可是章雲建沒有參加高考,沒有辦法離開這裡。

他的命運就目前來看,還是生生世世和這片土地綁在一起——一片慘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