售貨員帶著鬱錦音聞奚華兩人來到了養豬的豬圈裡。

另一個人售貨員看見人來買小豬崽子就跟看見了救星一樣：“你們可算撿到大便宜了！

“我們這頭老母豬一共下了十一頭豬仔, 賣掉了九隻啦，現在隻剩下這兩隻有點小的。”

“不是拉稀嗎？”鬱錦音問。

“是，一開始俺還以為它們倆是搶不到奶, 現在才發現它們來拉稀啦。但是我們這裡沒有藥，你們要的話就得去畜牧站那裡給它們買藥打針, 肯定能隻治好的，就是養護期有點麻煩！”

能治好的話最好, 治不好的話那就隻能煮了吃肉。或許酒席都不用等到年後，用這兩隻小豬崽子就能搞定，這倒也不算是賠本。

聞奚華拿著東西, 兩人一起蹲下，去看小豬崽子。那兩隻小豬崽子看見有人來了, 動了動耳朵, 哼唧了兩聲, 不大精神的樣子。

但是看見鬱錦音起身仿佛要走的樣子，小豬崽子又撐起上半身好奇地看了看。

“你們看好了, 要是要的話我可以給你們便宜點。現在賣新鮮生豬肉都要四毛三一斤, 我給你抹掉零頭, 你們看怎麼樣？”

“行，你們稱一稱吧。”鬱錦音除了買下來試一試沒有彆的辦法。

售貨員先是稱一個竹子籮筐, 然後又把兩隻小豬放進去。

兩隻小豬不太樂意，但是售貨員兩手一抓就抓住它們的腿, 拎著放進籮筐裡。兩隻都放進去：“這兩隻五十八斤，原本應該二十四塊九毛四, 照著四毛算的，那就是二十三塊二毛錢。你們看，這一下子就給你們省錢了。”

但願吧。

售貨員連著筐子一起送給了鬱錦音, 還在筐子裡墊了很多乾草：“先這麼墊著吧。就算拉了也暫時漏不了。”

鬱錦音伸頭一看，兩隻小豬崽子正躺在筐子裡，筐子有點擠，它們隻能勉強蜷縮著身體。

豬崽子賣出去了，售貨員心裡鬆了一口氣，這要是砸在自己手裡，那是要扣工資的！這些豬崽子都是國家的，可不得好好照顧著賣掉。

等賣掉後，農民們把豬崽子養大了，過年時再過來交一頭任務豬。

食品站有時會把生豬直接宰掉，有時候會讓豬配種，再生一下小豬崽子，但是生小豬崽子的時候不多，因為買的人少還要消耗大量的豬草，所以一般都是冬天配種，那個時候家家戶戶宰豬，夥食也好了，手裡也有了餘錢可以買新的小豬仔了。

今年夏天這次純粹是意外，可以說這兩個年輕人運氣不錯。

鬱錦音也覺得挺值。

她看著筐子裡的兩個小豬仔，粉粉嫩嫩的，還挺可愛。

聞奚華道：“看上去精神還不錯？咱們這就帶它們去畜牧站問問，看看怎麼治療。”

“行。”

因為豬崽子太沉，隻能讓聞奚華暫時抱著筐子。

等到了自行車前，鬱錦音把東西都掛在車把上，從聞奚華手裡接過竹筐子。

坐在自行車上，然後聞奚華上車，長腿用力一蹬，自行車開始走起來。

兩人逛到現在，已經下午三點鐘了，畜牧站的同誌給小豬仔子看了看說：“問題不大，打幾支慶大黴素就好了，平時注意衛生，它現在斷奶了，可能有點不習慣，也有可能是母豬那邊因為賣出去的小豬多了，它的奶堵住發炎了，所以小豬吃了母豬的奶也就跟著鬨肚子。後者的可能性更大。”

“好，那麻煩您給它們開藥吧。”聞奚華道。

畜牧站的同誌給每隻小豬脖子上都打了一針。

然後又說：“你們要是沒有時間帶著豬崽來鎮上打針，可以買回去給它們打。”

鬱錦音也考錄到這一點了，所以畜牧站的大夫這麼說時，她就毫不猶豫的同意了，還在大夫的建議下又挑選了幾樣養豬常用的藥物。

大夫說著，鬱錦音就用心的記著。

每一個細節都不肯放過。

畜牧站的大夫在心裡感慨，像他們這種年輕人願意好好聽講解養豬方法的可不多。

很多知青雖然下鄉了，但是不是每一個知青都能適應鄉下的生活，更不可能正兒八經的聽取養豬的經驗。

畜牧站的老大夫看鬱錦音兩人是虛心請教，乾脆就拿出來了自己平時整理的手記，這種東西都是從平時的藥方子裡摸索出來的經驗。

“這裡有，東西也全，你們需要就拿去吧。”

畜牧站的老大夫手上方子多的是，想要再總結就是了。

鬱錦音一看，和聞奚華對視一眼，當即對畜牧站的老先生千恩萬謝，還給了老先生一把喜糖。

“唷？你們這是新結婚啊？”王大夫笑了：“恭喜恭喜。我姓王，你們可以叫我王大夫以後遇到什麼養豬難題都可以來問我。”

鬱錦音客氣地說：“那我們就先謝謝王叔了，我們以後要是養的豬多了，有什麼問題一定會再請您過去看看的。還望您倒是時候不要嫌我們窮鄉僻壤的叨擾您！”

王叔一聽，仔細問了問她的打算，鬱錦音和聞奚華大致說了，其實就是想要多養，然後把規模做大。再說了這塊國家不是也支持嗎？

王叔搖搖頭說：“那不好辦。除非你們能打到很多豬草，一家人最多養五六頭豬，再多了就養不過來了啊。豬吃不好就會體弱多病，一生病就會掉膘。”不過還是補充說：“我不嫌叨擾，你們遇到什麼困難來找我就行！”

現在生產對立活多，打除草都隻能趁著中間休息的時候打，一天撐死給兩頭豬勉強吃飽。再多了，哪有時間打豬草呀？

再說人吃的都不夠，難不成要把人吃的飯喂給豬吃？

王叔叔說的有道理。“那就先養兩頭小豬仔再說。”

鬱錦音和聞奚華謝過王叔，然後拿好藥品，帶著王叔給的養豬指導手冊離開了。

鬱錦音抱著小豬崽子，聞奚華在前面騎著自行車，兩人一直騎到天黑才回到村子裡。

野外的路很黑，時不時還要顛一下。

有一次中間有個石頭，聞奚華沒有看見，輪子壓在了石頭上，車子一顛，小豬崽子就嚇得直跳，那麼沉的筐子鬱錦音沒有抱住摔在了地上。

其中一隻小豬崽子從筐子裡爬出來，吭哧吭哧叫著跑了！

聞奚華停下車子費好大的功夫才把它抓回來。好在它掉的地方是被收割了的麥子地，不然這一整片高高的麥地，它往地裡一鑽，兩人上哪兒再去把它抓回來，估計一晚上都彆想回到村子。

為了抓這隻小豬崽子，聞奚華後背都出了一身汗，不是跑得累，是被嚇的。

最後為了保險，鬱錦音乾脆把筐子放在後車座椅上，兩人推著自行車走了一路。

就這麼乘著星光，慢悠悠的走著，鬱錦音還在路邊扯了一些豬草抱著。

兩隻小豬一直吱吱叫喚，想往外爬，鬱錦音不得不用胳膊當著筐子，不停把它們推下去。

“……哎！”這比養崽子廢心啊。

聞奚華自然懂鬱錦音：養豬可以，但是養活蹦亂跳的豬崽子，一不小心就躥沒影的那種，那就很心累。他也很心累，大半夜在地裡找小豬的日子真不是一般人能乾得來的。

“它們晚上是不是還要吃一頓？”鬱錦音記得這種小豬仔要一天吃三頓。這種豬草還不難呢過馬上喂，一定要剁碎，煮熟了，放涼再喂。

聞奚華也道：“難怪，它們是餓了。”

為了加快速度，聞奚華又不得不再次騎上車子，然後脫下外套蓋在小豬筐子上面防止小豬餓極了跳出來逃跑。

鬱錦音提心吊膽了一路，才終於聽到村子裡狗叫的聲音。

這一路驚險自是不提。

家家戶戶的燈光已經滅掉，鬱錦音和聞奚華這次回到村子估計已經很晚。

小豬崽子暫時沒有地方養，就隻能先放在筐子裡。

鬱錦音自己洗漱，聞奚華去把豬草給剁碎然後煮熟，花了半個小時折騰好了，接著換鬱錦音拿著扇子給豬食降溫，聞奚華趕緊洗漱。

聞奚華洗漱完，兩隻豬崽子已經用一個大盆吃上豬食了。

它們餓極，吃起來狼吞虎咽，竟然也不挑食了。

在食品站裡吃的當然好，斷奶的時候，食品站的人怕它們不適應，營養跟不上，還給它們為煮熟的豆子。

它們吃飽了，聞奚華就對鬱錦音道：“先養在筐子裡，明天咱們有三天假，趁著這三天假期，把院子裡給蓋起來，房屋在擴建一下。我會叫上大隊支書幫一下忙，咱們趕緊把院子弄起來它們也有地方住。”

鬱錦音點頭。

她困了，閉眼躺進被窩裡。

這算是第一夜睡在聞奚華家裡，但兩人都沒有什麼旖旎心思，已經被兩隻小豬搞到心累。

而與此同時，陳錦錦宿舍裡的李建梅也被狗叫吵醒了，她迷迷糊糊中支起上半身來看陳錦錦的位置，這一看可不得了！

陳錦錦沒有回宿舍？

這是大事，她當即醒了，推醒張愛麗:“張愛麗同誌，陳錦錦同誌去哪裡了？你沒給她開門？還是她沒有回來？”

張愛麗困得不行迷迷糊糊說:“她有事請假了不是。”

李建梅直犯嘀咕，心想請假了也不至於連知青宿舍都不回了吧？

這麼大的事可不能隻讓她一個人知道，她又把劉愛國和劉含珠叫醒:“你們快看，陳錦錦一晚上沒有回來！！你們說她這是去哪兒？”

劉愛國:“不知道。”

劉含珠推開她的手:“哎呀你煩不煩？！關我什麼事？”

李建梅一噎，大聲道:“她去偷男人了呀！！！”

她聲音太大，把其他幾人徹底吵醒了，她們看看空出來的床鋪，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劉含珠:“是，她偷你家男人去了，你能怎麼辦？真是有毛病！”

李建梅:“行，你們不管，那我得管管，我去找大隊長，我去找孫新穎！！”

完全不知道另一邊已經鬨起來的鬱錦音正沉沉睡著。

聞奚華並沒有睡。

穿著鞋下去把給豬喂食的大盆洗出來，然後把三隻被吵醒的貓崽子拎上床，它們本來就睡在床尾，現在全都圍著筐子裡的小豬轉悠。

小豬們也感覺到了小貓的存在，全都哼哼唧唧不睡了。

屋子裡就跟開了動物園一樣熱鬨，吵得鬱錦音也睡不安穩。

聞奚華隻好把三隻貓崽子全拎床上來，屋子裡頓時安靜下來。三隻小貓在鬱錦音睡覺的床都轉了轉，全都輪流去蹭了蹭鬱錦音的臉。然後每一隻都心滿意足地去了床尾，乖乖睡覺。

聞奚華看到這一幕也是覺得溫馨。

他身上充滿了乾勁，反倒是不困了。

躡手躡腳的起身下床......他的屋子後面就有一些石料，那是他在石場乾活時，剩下的一些石料用不上，雖然堆在一起都不太平整的樣子，但是壘個後院還是可以的。

聞奚華給屋子裡熄燈，來到了後院裡。

開始琢磨起自己之前腦海中的關於房屋的設計計劃。

家家戶戶都有後院和前院，後院用來養豬，按照音音的性格肯定也是喜歡把豬養在後院而不是前院。

當然要先畫好地界，為了看清楚，他點了小堆木柴。

然後開始用鐵鍬挖土，在旁邊挖好放石頭的地基溝後，又開始提水，一桶一桶水提過來，然後用泥土混合他之前放在牆後的袋裝沙子，土和沙子混合好，又加了另一種可以粘和的材料，最後澆灌水，把石頭放在地溝裡，留好排水溝孔後，開始鋪第一層石頭，鋪完石頭，抹粘和的泥巴，抹完再放石頭。

他選擇的石頭都很大塊，很沉抱石頭是很費力氣。

好在現在這個時代的院落最多一人高，所以他一個人也能搞定。

聞奚華就這麼乾了整整一晚上。汗水濕透了身體，也沒有停歇。

等到天亮後，他隻靠著牆根短暫的眯了一小會，雞叫了，他又起來繼續。

一晚上的功夫，他把半個牆院壘起來了。

三面牆院很高，一面很低，人腿能邁過去，但是豬邁不過去，這是為了方便給公豬和母豬分窩留下來的，中間還有一個空缺的一人進出的地方，可以做個小門。

如果這邊壘好的院牆裡養公豬，那麼另一邊院牆裡就要養母豬。

這一半院牆正好和鬱錦音睡的這間房子一樣寬，後期再擴建房屋的時候另一個院牆也就跟著建好了。

聞奚華正在找了一堆樹枝，準備做柵欄門，鬱錦音已經醒來，摸摸身邊的枕頭，涼的。

再聽聽外面的聲音，房屋後面有動靜。

鬱錦音穿好衣服，散著頭發，走出來看看這是怎麼回事，然後就看到她的男人像是變魔法一樣蓋出了半個後院。

“......”

欣喜之餘又有擔憂。“奚華，你一晚上沒有睡覺？！你身體吃的消嗎？”

聞奚華抬頭看了她一下，點點頭，手上的動作卻不停，他用乾的藤草扭成很結實的一股，然後把這些毫無秩序的樹枝子變成了有秩序的門，長短一樣，整整齊齊，還做了門栓。

鬱錦音道：“行，我去做飯，做完飯咱們倆一起忙。你趕緊去收拾一下，等下大隊可能要來問問咱們領證的事。”

“嗯，馬上好。”聞奚華加快手上的速度，不一會就把門給做好了。

他去前面把小豬崽子拎進來：“今天開始，你們倆暫時先住在這裡吧。”

他找了個不用的草席放在角落，兩隻小豬到處轉了轉，似乎對這個新家還算滿意。

“喵嗚~”

“咪唔~~”

三隻小貓貓也尾隨著出來了，輕巧的一跳，站在爸爸剛剛壘好的院牆上，好奇地打量這兩個新來的夥伴。

而不久後，聞奚華端來一盆豬食。

三隻貓咪跳下牆，一哄而上，搶先品嘗，然而嘗了一口後立刻吐出來。

天呢，這世界上怎麼有這麼難吃的東西？

雖然它們吃的很多吃的也很香，但是小貓咪卻覺得它們兩個很值得同情。

爸爸都是儘量給它們吃有營養的東西，再不濟也要吃雞蛋，這足以說明這兩隻生物的地位不如它們三個的地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