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1 / 1)

傅蘅蕪是原書裡的反派角色之一,對標的是死去的白月光,壓力給到秦白霄身上。

他會不陰不陽地笑,從他的人設來看也不奇怪。

薛寧掃了掃還杵在那的秦白霄,覺得這笑恐怕是給秦白霄的。

她默默和對方拉開距離,淡聲道彆:“我回去了,大比再見。”

秦白霄握著淩滅劍,頓了頓,收劍點頭:“大比再見。”

還能好好告彆,未曾因此次衝突與他對峙下去便好。

望著薛寧離去的背影,秦白霄有些細微的頭疼。

他拉回視線按住手腕脈門,仔細平穩心境。

兄長說他心亂,他確實心亂。

這陣子發生的事情太多太密集,讓應該保持心境平穩的劍修很難自持安然。

兄長那樣的人也無法像從前一樣安之若素,這本該給他一種變相的安慰,但恰恰相反。

秦白霄覺得危險。

不能如此。

想到兄長甚至不去用劍,他就覺得無論是自己還是兄長都不該如此。

隻要一想到以後不能用劍,他就渾身發冷,浸出一身汗來。

秦白霄轉身回山,他和溫顏同在大長老門下,算得上青梅竹馬,低頭不見抬頭見。

自師姐醒來,他總覺得她哪裡變了,可又說不準是哪裡。

這種得不到安寧的波動,時時看著溫顏明明不同往日卻竭力維持表面平靜的樣子,都讓秦白霄如履薄冰。

稍不注意,那岌岌可危的冰面就會開裂崩塌。

一入結界,就聽到溫顏撫琴的聲音,師姐是劍琴雙修,琴音可安撫人心,也可殺人於無形。

往常聽師姐撫琴,秦白霄總能定心靜氣,近些時日卻越聽越亂。

師姐和師尊都默契地不談論兄長是如何將她從夢魘中救出的事,他也不好提起,一切就仿佛沒發生過。那日在拜見大會,師姐還能平靜地幫薛寧說話,其實有些衝破秦白霄的認知。

他以為她們見面會尷尬。

或許他本就不了解女子,所以才覺得怪異吧。

秦白霄被琴聲擾得更加心亂,思及自己的劍道,權衡了一下,提劍離開,找彆處修煉去了。

溫顏知道秦白霄回來了,已經準備停手,誰知他調頭就走,主動避開了。

她的琴音如何,作為琴師如何會感知不到?

換做以前秦白霄肯定會來關心她怎麼了。

人都在變。

師兄是,師弟也是。

那她也該做出改變了。

既已走出夢魘,便不該再沉溺於過去。

溫顏一直記得自己在夢中看到師兄溫柔羸弱的臉,突然就變成了仙尊冷酷淡漠,不帶一絲情意的面孔。

那讓她瞬間意識到眼前一切的虛假,從困住她多日的夢魘中蘇醒過來。

原來師兄沒有得救。

他也沒有喜歡她

,對她溫柔笑過,或者向她哭訴在冥界所受的折磨,要她替自己守節祈願。

一切都是假的,是不願意接受師兄離開的事實才在夢魘中幻想。

但結果是師兄真的活過來了,那就是好的。

雖然被師兄看到自己的夢魘有些羞恥,但結果是好的那就足夠了。

其他心意她會慢慢收拾起來。

雖然這很難,但她會努力,努力不影響到任何人,不讓彆人尷尬。

水上仙閣,薛寧回來時,秦江月正在閉目入定。

她輕手輕腳,儘量不打擾到他,走到他身邊時,看到蒲團旁已經淨化過的魔界信符。

修士的信符本身就是符篆的模樣,因擁有者不同,上面所寫的符文也不一樣。

但魔界的信符更像是一種令牌。

薛寧突發奇想,修士是無法進入天界——如今的魔域的。

那帶著這枚信符或許可以進去?

鑒於秦江月都把它隨手放著了,她應該是可以碰的,薛寧稍稍思索就拿了起來。

信符觸感倒是很好,讓她回憶起巧克力的手感。

有點餓了怎麼回事。

瞄了一眼秦江月,恢弘澎湃的仙氣從他周身釋放出來,又再次聚和回去,他仍在吐納修煉,她乾脆坐到旁邊蹭著仙氣修煉,事半功倍。

放下信符時,發現往事鏡也在旁邊,薛寧無意間碰到鏡面,眼前畫面立刻變了。

往事鏡在這種情況下被觸發了,肯定和信符有關,但薛寧在鏡中看到的不是江暮晚或者薛琮。

是原身。

她有著和她相差無幾的面容,衣著打扮和氣質卻迥然不同。

原身眼下青黑,人很瘦很瘦,比薛寧剛穿來還和她一體時更瘦。

她站在一幅畫前,薛寧前不久才見過那幅畫,是江暮晚的畫。

原身凝望畫中人許久,低頭扯扯身上衣衫,有些笨拙地將衣服攏得和那女子更像。

做完這些似乎又厭惡自己如此,粗暴地將衣服弄亂了,甚至想去毀壞牆上掛著的畫,但她最終停下手,不甘心地拂袖而去。

畫面到這裡又變幻,這次嚇了薛寧一跳,因為她幾乎和原身四目相對。

但她很快意識到,那隻是往事鏡在回放,原身在看的恐怕是信符。

這次往事鏡裡一點聲音都沒有,原身盯著信符看了半晌突然笑起來,笑意森然,恐怖駭人。

……原身也發現了信符?

但去孤月峰的時候並未攜帶,是怕被發現,扣上和魔族勾結的帽子?

又或者說,通過信符和魔界聯絡的不是江暮晚或者彆人,而是原身?

不,不對,怎麼看都不是,不然原身要消失時,不會跟小龜交代那些。

……那就是原身發現了信符,然後想到了什麼,所以才那樣笑。

薛寧猛地睜開眼,從往事鏡中出來,一轉頭,對上秦江月已經睜開的眸子。

他將

信符和鏡子拿到一邊,朝她張開手臂,薛寧心有餘悸地撲進他懷中。

“看到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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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寧蹙眉將自己看到的畫面全都複述了一遍。

“我猜。”她抿了抿乾澀的唇,“她比我們都更早知道母親或許還活著。”

她發現信符後那個笑飽含深意,充斥著嘲諷和陰冷。

那些諷刺無差彆攻擊所有人,當然也包括原身自己。

她猜到母親或許還活著,所以在嘲諷父親無能,嘲諷魔族不過如此,也嘲諷自己哪怕是在身為凡人的母親那裡,也不被喜愛和留戀。

魔族信符得是何等關係才能拿到?要麼是勾結魔族意圖不軌,要麼就是有什麼感情糾葛。

不管是哪一種,都讓原身覺得自己和父親一樣失敗透頂。

薛寧皺了皺眉,如同從鏡中對視的那一眼中感知到了原身的思想一般,迅速說道:“她恐怕覺得,她搞不好不是什麼仙凡結合誕下的孩子,可能是人魔……”

所以在那之後,原身更加暴躁,性格更差,無所顧忌。

她在孤月峰閉門不出,儘量與人減少接觸,也是身體裡真有什麼異常的話被發覺?

太多疑慮,原身已經不在,沒有弄清楚的可能了。

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原身絕對不是傾天和江暮晚的女兒,薛琮作畫時江暮晚的神色坦然且深情,不見分毫閃躲或心事重重。

“不想了。”薛寧從秦江月懷中起身,深吸一口氣又吐出來,“一切都得等我考完了再說。”

最要緊的還是當下的仙門大比。

薛寧轉向秦江月,有些擔心:“我們進了秘境,你不去現場,那去做什麼?”她警告著,“你彆偷偷一個人去做什麼犧牲奉獻的事,等我出來見到你哪裡不好,我會非常生氣。”

她捧住他的臉,一字一頓:“要聽我的話知道嗎?”

秦江月確實沒有要獨自去做什麼的打算。

如果非要說的話,他其實想去尋一柄更趁手的劍。

花枝日常使用已經足夠,但之後真的迎來與魔界大戰,跟長聖對招並不合用。

降魔劍固然想回到他手中,可他也嘗試過幾次握住煎餅,無一例外都被刺痛雙手。

這已經不是命運之線中屬於他的東西,待大比結束,秦白霄走出秘境,他會交給對方。

天下之大,雖已儘數被魔界占領,也不一定就找不到一把該屬於他的劍。

秦江月想到這裡又去看薛寧的眼睛,耳邊回蕩著她之前的話。

【你要是能陪我一起就好了,哪怕不幫忙,看到你我都會覺得信心倍增。】

她是希望他陪她一起進入秘境的。

不幫忙也沒什麼,隻要看到他就可以給她增添力量。

秦江月心神一動,點點頭道:“我會聽你的話。”

薛寧看他鄭重承諾,滿意笑了:“乖。”她靠過去,在他臉上飛快親了一下,雖然他們都不知道親了多少次

了,但這樣的親吻還是讓秦江月有些面紅閃躲。

他避開的眼神和低下去的頭都帶著赧然局促的味道,這種情緒加注在清冷如月的劍仙身上,簡直不要太蠱人。

小龜從袖子裡出來,就看到自家主人一臉花癡地看著仙尊。

它忍不住傳心音:“阿寧,仙尊惹你傷心,他略施小計,你就這麼原諒他了?就不再考驗考驗折騰折騰他了?”

薛寧愛不釋手地抱著秦江月蹭了蹭,然後開始認真打坐修煉。

同時回了小龜的心音,語重心長道:“他肯為朕花心思就好。?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好像從戴上玉扳指開始,她就很少EMO了。

這會兒心裡圓融歡喜,果然心脈中還是有點不對勁。

希望從秘境出來時可以弄清楚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早日把扳指還回去,這對秦江月一定也很重要。

萬眾矚目的仙門大比,在一個月後準時開啟。

秦江月這種特級教師單獨給薛寧開小灶,哪怕隻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也足夠她將本源修複,穩固境界,更上一層樓。

築基六層,距離九層大圓滿已經非常接近。

此次仙門大比不拘門派,散修到達築基也可參加,所以無爭仙府的護山大陣在大比開始之前,足足開放了半個月。

這半個月每日審查進入仙府的人,也讓仙府弟子忙得焦頭爛額。

這樣繁忙的時候,慕不逾作為府主卻不曾現身,聶槃頗有微詞,但想到他說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也就不追究了。

仙門大比所要進入的秘境稱之為謫仙島,要登上謫仙島,需要乘船進入,在仙府臨海岸邊停靠著數量金紅色的大船,船身成魚狀,讓薛寧想到秦江月給她演示秘境時那盤中小魚。

這也確實是那幾條小魚,秦江月於仙閣之中撥動玉盤中小魚之尾,幾艘大船便調轉方向,允許修士們登船。

上船前,仙府會收繳所有法器,等待離開秘境統一歸還。

薛寧經過幾道關卡,直到被大長老親自環視,揪出袖子裡的小龜,確認身上沒有任何法器和秘寶之後,才被允許登船。

隻要上了船,就已經算是進入秘境,開始計分。

“阿寧……”

小龜一臉擔憂,還想混進去,被大長老一掃,依然沒有放棄。

其他人也不能帶契約靈獸,薛寧也不好搞特殊,拍拍它的頭:“你去仙閣好好修煉,等我得勝歸來便是。”

小龜還是不舍,大長老已經在催促,它隻能不甘心地往後退:“你一定保重好自己!挺不住就認輸,彆硬撐!惜命不丟人!”

大長老按按眉心,加快動作:“這是計分牌,掛好,計分牌不與人綁定,丟了或者被其他人拿到,你的分數會被過繼到對方身上。”

還能這樣?這個規則紈念大師當時沒說。

大長老很忙,再不給她摩磨蹭道彆的時間,催她趕緊上船,又去檢查另外一個。

薛寧拿著手中計分牌,既

然會被繼承計分牌裡的分數,那就要做好被搶奪的準備??[]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掛在身上招搖怕不是傻了。

然後她就看見張止很坦蕩地將牌子掛在腰間。

後面上來的秦白霄和溫顏也是。

就連慕妏都一樣。

瞧見她藏計分牌,慕妏冷笑一聲,說她:“真慫。”

“阿妏。”大長老冷冷開口,慕妏憤恨地跺腳,穿過所有人先一步登船。

大長老歎息一聲,繼續忙碌著。

薛寧登船前最後望了一眼仙府高處,那是鏡湖結界的地方,如今是水上仙閣。

秦江月現在就在那裡。

他說不出席就是真的不出席,一面都不露,叫她進去之前再看一眼都不行。

有點心酸地抿抿唇,薛寧收拾心情轉身飛上船身,在腳踩紅船的一瞬間模樣驟變。

雙髻變成圓髻,衣裳變成水綠色褙子和八破裙,她化出水鏡看了看,模樣是和以前完全不一樣,眼睛很大,且眼瞳漆黑,鼻子挺翹,唇有些薄,冷著臉刻薄駭人。

圓髻倒是中和了這種恐怖片女主角的驚悚感。

摸摸臉頰,摸不到任何易容痕跡,想來是秦江月的仙法幻術,很是精妙。

紅船微微晃動,應該是他們這一艘人滿,正式前往謫仙島。

規則定下,隻要登船就開始計分,前往謫仙島這一路可能就會有人被淘汰。

薛寧不敢大意,檢查過容貌就迅速開始搜尋法器,不幸的是,她一個個房間搜過去,沒找到任何法器。

隱約聽到極輕的腳步聲,就在附近,這人修為應該在她之上,薛寧趕緊飛到上層甲板,用木桶作為掩體後念咒隱去身形。

失效了。

謝特,隱身咒也不能用?

太苛刻了吧!

薛寧以拳擊掌,突然看到不遠處的房間窗沿上擺著一盆花。

她眼睛一亮,迅速轉移過去,險些被甲板上的另一個修士發現。

對方手中雖然也沒法器,但與他鬥法會發出聲音,被其他有法器的或者高修聽見肯定吃虧,她可不想還沒上島就回家。

發出木靈接觸那盆花,透過花瓣窺視房內無人後,薛寧從窗戶翻進去,蹲在窗沿下平複呼吸。

確定屋外沒什麼動靜後,她打量屋內,錯愕發現,這屋裡並非無人。

有人正從床底下爬出來,和她對上視線,頗為懊惱羞恥的樣子。

“……我隻是在找床下有沒有法器。”他試圖找補自己不是藏床底那麼膽小。

薛寧掃了掃對方的高馬尾和冷峻眉眼,眼尾有一枚紅痣,無端的妖嬈魅惑。

倒是幻化了一副好皮相。

“你沒法器,我也沒有,我們誰都不碰誰,就此分開。”薛寧極大的眼睛盯著對方,不笑的時候如同精靈木偶,十分嚇人。

男修盯著她看了一會,剛要說好,薛寧就翻身出去了。

他試圖出手奪計分牌的意圖也隻能作罷。

說什麼誰也不碰誰不過是緩兵之計,其實是想趁他不注意跑了,她修為在他之下。

男修定神,打算追著她拿首分,不見她將計分牌掛在腰間,那就是藏在彆處。

男修也想翻窗出去,誰知窗戶處的花盆突然掉下來打碎,裡面的花朵從嬌嫩變為凶狠,長著大嘴咬住他的腿,嘶,好疼!

這食人花好熟悉……

男修遲疑,那是薛寧?

油滑模樣,還真是很像。

男修也不是彆人,正是張止,他知道他們是一艘船,但沒想到一開始就碰見了。

她連個武器都沒有,還不曾金丹,可彆被彆人切菜了。

張止將傷口止血,追人的速度更快。

同一時間,最後一個登船的人正閉眸在船上搜尋熟悉的靈力。

不多時他就知道了那個靈力的位置。

薛寧修習的心法,是天下法修趨之若鶩,屬於無爭仙府慕府主的心法。

修習同樣心法,修為又遠高於她的人,若想找到她並不是難事。

來人白發黑衣,長眸妖嬈,自船頭輕躍而下,也不拿什麼法器,直奔薛寧氣息所在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