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2. 252(43w營養液加更) 豫州交鋒……(1 / 1)

這兩支隊伍連夜從汝南的郡治平輿方向朝著渦水而去。

不過一開始, 這兩支隊伍並沒有直接分開,所以這兩路隊伍的軍師袁渙和閻象還有了一點交流的時間。

“府君倒是也知道,若是貿然讓我等與文醜、劉備的部從交手, 要想取勝的可能性實在是微乎其微。”袁渙說到這裡歎了口氣。“隻不過……”

因前有喬蕤之死, 又有喬琰在此時並未做出響應的援手,袁術雖然天天將自己才是汝南袁氏的嫡子掛在嘴上,卻還沒有真覺得他可以一個打八個,直接將文醜和劉備驅逐出境。

讓他多吃了一點挫折的結果, 讓他此時總算還是有那麼一點清醒的。

他將手下確實還能用的部將都給調動了起來,所安排的主將軍師組合,也相對來說是此時的最優解。

比如說紀靈此人空有勇力,且對士族所持的崇敬之心很高,袁術就把袁渙安排給他了。

出身陳郡袁氏的袁渙在身份上確實能指揮得動紀靈。

而張勳這個人, 算起來還和袁術之間有著姻親關係,但打仗的本事也就這麼光景,就讓跟袁術相對關係疏離的閻象來跟他做個搭檔。

兩支隊伍中都有一個對袁術來說的“自己人”,或許還是有效防止在此時出現投敵的情況。

但一想到他們離開平輿時候袁術所說的作戰方略,袁渙就止不住地頭疼。

有些話, 他說的是對的, 但有些話說的就很幼稚。

袁術說, 文醜性子急切, 早在他們還身在洛陽任職的時候,就已經被他看得很清楚了。

而劉備這個人嘛,看他在沛國待了這麼久也沒出兵, 就知道這是個慢性子。

袁術說,他近來研究兵法也算不少了,知道這種一快一慢的兩方放在這裡, 最是容易引發矛盾。

所以不如讓袁渙先帶著人來上一出佯裝投敵,反正按照汝南袁氏和陳郡袁氏在根源上原本就是一支的情況來看,袁渙若是要棄袁術而選袁紹,完全是能說得通的。

袁渙這一投,文醜必定要急切進攻拿下汝南,劉備卻說不定會遲疑。

這就有了讓這兩方分兵的可能。

但汝南這個郡是很大的。

大到將豫州的其他幾個郡加起來,都未必能有汝南一個郡大。

在這種情況下,他們完全可以在文醜和劉備分兵之後將其各個擊破。

起碼在這支軍隊從渦水抵達平輿之前,先將文醜給拿下,然後再慢慢跟劉備算賬。

這家夥在沛國境內駐紮的勢力確實穩當,可能會讓他們不能一口氣將人從汝南驅趕出去,不過這也無妨,隻要能先給袁紹一個教訓就行。

袁渙道:“有些話,當著府君的面我也不好直接說,但有些話跟閻主簿還是可以說的。”

“且不說這投敵一說在這種時候到底有幾分可信程度,文醜這邊又有沒有袁本初的謀臣隨軍,光說這投敵一事,我隻怕要是跟士卒說投了對面去,他們就能真的相信。”

袁渙這人是很理智的。

他很清楚這種表面上聽起來可行的投敵,在真正實行起來到底有多少難度。

說得難聽一點,袁術難道覺得他是喬琰嗎?

紀靈麾下的軍隊要想做到投敵還能令行禁止,幾乎就是一件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為了防止他們是佯裝投敵,劉備隻需要向文醜提出一個建議就可以了——

人可以收下,但在他們進攻袁術的時候,袁渙和紀靈二人必須先被扣押在沛國境內。

到時候就成了閻象要面對三路人馬了,這還怎麼打?

這個道理,袁渙想得明白,閻象自然也清楚。

他回道:“我知道曜卿的擔憂所在,隻是近來府君對我的建議采納甚少,我若是當場提出,反倒惹府君不快。”

尤其是,他要是在這個當口上說什麼袁術的麾下士卒其實沒有這麼聽話,可能轉頭就要招來袁術的反感。

他之前就已經因為將鄴城天子讓給了袁紹這件事,讓袁術對他有點不滿意,這種話再提出來,袁術是鐵定不聽的。

“既然曜卿都已和我開誠布公來談這個作戰方略可行性了,我也不妨問一句,我見府君提出這個想法的時候,曜卿就已有話想說,卻為何並未在當時明言?”

袁渙當時那個欲言又止的表情,並未被閻象給看漏。

但袁渙彼時確實沒有跟袁術提出反對的意見,而是直接將這個職務給接了下來,以至於閻象還覺得有些奇怪。

以袁術對袁渙的尊重,他是有提出建議的可能性的。

袁渙苦笑道:“因為我想提出的另一條解決之法,是府君絕不會接受的。我想,既然出兵之後要行佯裝投敵之事,投敵失敗的惡果還不如我先斬後奏引發的,不如冒險一搏。”

當他說到袁術不會接受的解決辦法之時,閻象就已經在心中有些猜測了。

果然緊跟著就聽到袁渙說道:“不知閻主簿覺得,我等求援揚州如何?”

汝南與沛國都和揚州接鄰,就在揚州的北面,所以發生在汝南郡和沛國之間的交戰,揚州確實是可以插手的,甚至可以起到攻其不備的效果。

但就像袁渙所說,求援揚州是一條袁術絕不會選擇的路。

誰讓袁術本身就是被人從揚州給打出來的。

袁渙反正是沒分出來,從袁術被迫逃至汝南開始到如今,他到底是罵袁紹的次數更多,還是罵孫策的次數更多。

所以若是他真的在袁術提出那行軍策略後,說出什麼要跟孫策聯合的話來,可能轉頭袁術就不讓他來了。

到了那個時候才是當真沒救了。

見閻象臉上的恍然之色,袁渙可以確認,閻象是他可以交流這個計劃的人,便接著說道:“府君和那揚州孫伯符之間,僅僅是相互攻占地盤的怨懟而已,又不像是荊州劉景升和孫伯符之間還夾著一個殺父之仇,所以這中間是有合作可談的。”

閻象頷首,“你說得不錯,這不過是一時之敵而已。何況兩方同尊長安朝廷,在禮法上也是一路人。”

“再者說來,倘若府君當真敗退於袁紹之手,豫州落入鄴城朝廷的掌控之下,對孫伯符來說當真是個好事嗎?他如今拿下吳郡不久,尤有後患,又要南下會稽,收複揚州全境,若袁紹攻破豫州,聯合徐州牧陶恭祖一道南下九江,孫伯符便要面對腹背受敵的情況了。”

“這樣說來,他與其讓自己落入被動,還不如選擇和我方聯手。”

反正勢力之間的合作敵對,隻要沒弄到什麼不可化解的仇怨地步,總有隨機應變的可能。

唯獨的問題,隻是袁術接不接受這件事了。

但隻要能打贏這場仗,先將豫州給保下來……

袁術應該也不會不同意吧?

他連假裝投敵這種不靠譜的計劃都能想得出來,有了這個對比,其他的好像都不算是什麼事了。

袁渙和閻象既然達成了統一的想法,當即就將紀靈和張勳給找了過來。

乍聽到這個不問袁術就要發起的計劃,紀靈險些想要掉頭回平輿去,跟袁術告上這兩人一狀。

畢竟他也是被孫策周瑜打得丟盔卸甲的人員之一。

但在被那二人告知他若去投敵可能面對的後果後,原本就沒有太多主見的紀靈有好一陣沒說話。

他沉思了片刻方才問道:“若是孫策小兒趁機進攻汝南又該當如何辦?”

袁渙回道:“起碼眼下他不會這麼做,豫州牧和揚州牧都出自長安的委任,州牧權柄的劃分很明確,我聽聞就在去年年末,揚州還和長安又有過一筆貿易往來,若揚州牧可以貿然侵占豫州牧的地盤,如今身在長安的大司馬,以及那些在長安任職的汝潁士人,難道都打算對此不聞不問嗎?”

若真如此,長安朝廷的權威又在何處?

不插手袁紹和袁術之間的爭端,還可以解釋成是暫時分/身乏術,也難以從潼關將兵力通過長距離輸送到豫州來。

但不插手袁術和孫策之間的爭端,那就是這個做老大的問題了。

聽聞他所擔憂的這個問題也並不是麻煩,紀靈咬牙做出了決定,“那就按先生所說的做,我等拖延住時間,請先生務必儘快從揚州方向請來援軍,從沛國的另一頭發起進攻!”

連他們做出這樣的決斷都如此艱難,更何況是袁紹的部將。

袁術多年來的瞎胡鬨,已經快讓人對他形成一種固有印象了。

隻覺得他這人傲氣慣了,哪怕先後戰敗,也沒怎麼在袁紹這裡討到好,還是要保持著這等嘴硬的樣子。

誰又會想到,他會在這時聯絡孫策呢?

起碼,文醜和劉備確實都沒有想到。

所以當他們橫渡渦水直撲細陽的時候,忽然遭到了東南方向壽春襲來的孫策部從,直接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屯兵於汝陰的紀靈趁機出城反擊,張勳與閻象則從北面而來,驟然形成了三面合圍之勢。

若要算人數的多寡,文醜和劉備這邊其實還是占據了一點優勢的,但此刻的先手絕不在他們這頭!

汝南境內的地形又有些特殊,存在著相當多順著西北和東南方向展開的河流,這就讓文醜與劉備等人在退軍的時候不斷會遭到河道的乾擾阻攔。

在他們氣勢壯大,挾盛況而進軍的時候,這些河流無法攔截住他們的腳步,甚至可能隻是他們獲取水源補給的一條重要渠道而已。

但在他們被突如其來的聯軍打亂了陣腳的時候,這些地形阻隔對於那兩方南邊活動的隊伍來說,卻顯然隻是個攔截敵軍的有利地形而已。

在袁渙前去揚州求援後,做出進兵決定的孫策一方,派出的也並不隻有留守揚州的周瑜,還有孫策的堂兄孫賁,以及曾為孫堅舊部的韓當。

以至於這支聯軍一改早前作為防守方的劣勢,甚至成了隨後發生在豫州地界追逐戰中的猛虎!

文醜身亡的消息傳到鄴城的那一刻,袁紹有好半晌沒反應過來。

直到從豫州而來的信使又將這個消息重複了一遍,袁紹的手指才動了動,讓人確信他確實聽到了。

他也已經知道了,這是發生在眼下的事實,而不是彆人跟他開的玩笑。

但這又是怎麼會出現的情況!

為何會如此!

文醜身亡於汝南和沛國交接之地,死在了那不過十八歲的周瑜孺子手中。

劉備在關羽張飛以及沛國民眾的護持之下退居相縣。

雖然成功將潰逃的部從以相縣為根據地逐漸收攏了起來,但在這出因揚州方向驟然發起攻勢所導致的戰敗中,能重新聚集起來的部從,能十中存三都已經算是好的了!

沛國以南的地盤,更是全部被袁術的部將收回到了掌控之下。

比起被喬琰針對,或者是再次得知自己何處的發展落到了對方的後面,從袁術這邊給他造成的打擊,讓袁紹更加覺得難以接受。

他過了良久才從齒縫中擠出了一句話,“我們還是小瞧了袁公路。”

聯手孫策這種法子,袁術居然也能用得出來,確實是小看他了!

為了對付袁紹,袁術還真能拉下臉皮來。

要知道袁紹今日的心情原本就不能算太好,誰讓他才得到了一個消息。

長安那頭即將舉行論酒之會——這是為能夠進一步完善禁酒,或者說是限製酒水的法令推行,而做出一個和各方酒業會談協商的交流。

這場論酒之會能舉辦,已經意味著這種限酒從天子到上層官員這裡所遭到的阻力,小到可以忽略不計了。

身在長安朝堂上的人知道,喬琰提出限酒,是為了讓酒精得到集中的生產和發展,袁紹這邊卻不知道。

從袁紹的角度來看,這個消息意味著喬琰將會通過限製酒水的生產,累積出一筆更加可觀的糧食,用於隨後的“征東”行動。

即便是退一步,這個舉動為的是讓酒水私營變成官營,對他來說也不算是好消息。

酒業的暴利讓它在成為官營後,很容易給國庫帶來一筆不菲的收入。

那麼無論是糧食增多還是錢財增多,都是敵方又一項讓自己實力提升的途徑。

現在倒好,不僅是長安那邊的“長”,還有他這邊的“消”。

豫州境內的這場敗仗來得太猝不及防了。

更麻煩的是,為了宣告自己絕不接受袁術對自己做出的無妄指責,也為了宣告自己在汝南袁氏中並不遜色於袁術的地位,袁紹在將文醜派遣出去之前還宣告過——

他對袁基的病故無愧於心,也深表惋惜,更痛心的還是汝南袁氏居然要出現這樣兄弟鬩牆的情況,所以倘若袁氏先祖對他有所庇佑的話,必定會讓他在此戰之中得勝。

但現實是,他非但沒有得勝,反而被人陣斬了自己的大將。

那麼他先前的那些宣告,也就變成了個笑話!

雖然袁紹沒有做出什麼歇斯底裡的暴怒之舉,但從下方眾位謀士的視角看去,袁紹此刻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按在桌案上的那隻手也緊繃著手指,像是想要從前方攥取些什麼,極力克製了許久,方才重新舒展開來。

袁紹已經完全可以想象,這個消息在明日的鄴城朝堂上會掀起何種軒然大波。

那些人又會需要他做出什麼樣的解釋。

但或許是因為這種極端的危機,反而讓他的頭腦保持了清醒。

當他緩緩開口的時候,他說道:“聯絡陶恭祖南拒孫策,令……令曹孟德出兵,先下潁川後取汝南。”

袁紹太了解袁術這人是個什麼脾性了。

若非如此他也不會覺得,要讓袁術主動和孫策發起聯合的可能性,實在是微乎其微。

他甚至有一種奇怪的直覺,這個結盟孫策的舉動會不會根本不是袁術本人來操作的。

不過現在再去計較這個決定是如何達成的,已經沒有太多意義了,他隻需要考慮接下來的應變措施。

袁術剛剛得勝,必定處在得意忘形的狀態,在這個時候隻有給他以一記迎頭痛擊,才能扭轉輿論的局面。

但他話音剛落就聽到審配說道:“明公想趁著袁術誌得意滿之時回以顏色,這個想法是對的,但這個人選不能選擇曹操。袁術麾下既然有能想出聯盟孫策且說服袁術成功的,必然也會想到明公為了挽回局面而出兵的可能性。曹操一旦調兵,目標就太過醒目了,難免先被敵方所防備。”

袁紹心中思忖,好像確實是審配所說的這個道理。

彆到時候好好一場反擊戰,又成了他丟臉面的情況。

再一想來,在這種時局下他也越發沒法保證,曹操到底會不會對他的指令表現出陽奉陰違的態度。

放在其他時候還不那麼要緊,放在眼下,卻是貽誤戰機的大事。

“正南所說不錯。”沮授起身回道:“此時情勢危急,與其讓曹操來做這個討伐袁術之人,還不如換一個。我想向明公請戰於豫州,再向明公借一個人。”

“一個人?”

對於沮授的主動請戰,袁紹絕對於喜大於驚。

沮授確實不能算是個純粹的謀士,在冀州青州境內的亂象幾乎已經完全平定的情況下,他這位騎都尉有這個出兵的條件。

以沮授的智謀,也當然可以做到隨機應變。

沮授回道:“不錯,我隻要一個人和一道詔令,其他的部從都不要。”

這句話比起先前的“借一個人”說法還要讓袁紹驚愕。

可沮授向來不是喜歡開口空談之人,也不是個張揚的性情,更不會是在失去理智的情況下提出這樣的想法。

袁紹耐著性子聽了下去,便聽沮授說道:“請明公在朝會上穩住局面,我帶著您的外甥高元才南下——”

“直接動用陳留高氏的私兵襲擊豫州!”

由沮授聯手高乾,從陳留以私兵南下!

這真是好一個大膽的決定,又確實遠比由曹操發兵要合適太多。

袁紹當即準允了沮授的決定,並將沮授所需要的對陳留高氏的拉攏冊封詔令和對曹操的調令都交給了他。

有了這個挽回局面的手段,雖然明知明日的朝會他隻怕不會太好過,袁紹的心中鬱結之氣還是消散開了幾分。

在讓下屬退下後,他躺在了軟塌上,讓人給他念那份還沒看完的樂平月報。

想著這一次那雜談軼事之中總不至於還有借糧的事情,他讓人念的便是這個版塊,權當做是以一種輕鬆一些的方式了解敵情。

然後……

他就聽到了一個冀州元某的勵誌升遷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