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101(第四卷開始+18w營養液加更)^……(1 / 1)

何進在冷風中站了許久, 方才折返回到大將軍府中,也當即找來了何苗。

算起來何苗和宮中的何皇後同母,與何進卻是異父異母。

但在母親改嫁後他就改了何這個姓氏, 總要比外人可信任得多。

何進說道:“我有幾句話想同你說。”

見他摒退了左右方才開口,何苗直覺他要說的絕不是什麼簡單的事情。

果見何進沉著臉說道:“竇遊平名列“三君”, 官拜大將軍, 學術德行天下聞名,尚且落了個梟首於洛陽都亭的結果, 你覺得我們有什麼?”

竇遊平便是竇武, 也便是那在十九年前因誅宦消息暴露而身死的竇大將軍。

何苗忽聽這個問題不由一愣。他們有什麼?

他們反正不像竇武一樣有個位處大司空的長輩, 有一個誌同道合的夥伴陳蕃。

在朝堂之上, 連盧植這個被劉宏撤回兵權的人都可以指著他的鼻子說, 你用三千人去打一千人的叛軍,跟用鐵斧頭去砍柴也沒什麼區彆,又有什麼好炫耀的。

何苗正心中鬱結著就聽到何進已繼續說了下去:“我們能否處在高位, 歸根到底還是陛下的一句話而已。”

何苗驚了一跳,連忙朝著左右看了看, 確定窗扇密閉門也緊扣著, 這才小聲對何進說道:“這話可不是能亂說的。”

“你現在防備著有什麼用,”何進冷眼瞧著何苗這舉動, 說道:“一旦皇子協即位,現在將董重提拔到驃騎將軍的位置上,也隻是個開始而已。你可彆忘了, 我們何氏與那皇子協之間門還夾著殺母之仇。對陛下來說, 反正同樣是用外戚而已,用何還是用董有什麼區彆?”

何苗直覺何進此時的情緒不對,隻能勸道:“大哥何必如此悲觀, 莫要忘了皇子辯還占了嫡長的身份,陛下近來的身體越發不好了,若是出了什麼事,太後便是妹妹,以太後之權柄足以確保外甥繼位。”

“你以為我在說個玩笑話嗎?”何進著實看不慣自家兄弟此時的猶豫做派,一拍桌案就站了起來,“先發者為刀俎,後發者為魚肉,這便是我們如今的處境。你若是現在還看不明白陛下的心思,給我滾回去殺豬去。”

這話說的,就很紮心窩子。

何苗聞言訥訥回道:“大哥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那好,我問你一句話,”何進邁步而前,牢牢地盯著何苗的眼睛,“若我要在現在開始嘗試剪除陛下的助力,確保皇子辯登基順利,你幫不幫我?”

何苗沒什麼腦子,但聽到確保劉辯登基幾個字,他還是狠狠點了點頭,回道:“大哥有言,我跟從照做就是。”

何進滿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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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琰雖猜得到她此番在洛陽的一番謀劃,必定導致何進等人危機感頓生,卻不知道何進這莽夫已在此時盤算起了這等“大事”。

對著當今天子的羽翼動手,還是在劉宏尚且實權在握的時候,真是想找死的心怎麼都壓製不住了。

但這顯然跟她這位“遠”在並州的人沒有什麼關係,她現在還在忙著忽悠係統呢。

【並州牧!你怎麼當上了並州牧?你這是謀士行為嗎?你甚至還挖走了賈詡!】係統義正辭嚴地指責道。

如果喬琰沒有聽錯的話,好像,八成,也許,還帶了那麼一點委屈。

她翻著手中的書籍,漫不經心地回道:“梁習以彆部司馬領並州刺史。”①

【你在並州又是結交世家又是招安山賊,這很不對!】

“梁習到任後誘計招納,召豪右為幕府,發丁強為義從。”②

【你還出兵去攻打匈奴!】

“其不從命者興兵征討,斬首千數,單於恭順。”③

【你在樂平發展農業,折騰出了一堆東西!】

“百姓布野,勤勸農桑。”④

【你你你到了京城裡還在領兵武鬥上奪得了魁首。】

“以為自所聞識,刺史未有及習者。”⑤

【……】係統卡殼了。

喬琰明明沒在說什麼正兒八經的給自己辯解說辭,而是在這裡背誦梁習傳,它就是有種被噎得發慌的感覺。

從理論上來說,喬琰所做的種種,確實都能跟那梁習一一對應,但話不是這麼說的!

梁習當時是個什麼情況,她現在又是個什麼情況?

係統覺得她不能侮辱自己的智商!這哪裡是能一概而論的。

想是這麼想,在眼看她一番針對性說法讓它閉嘴,又點開人物面板確認此番上洛陽的收獲後,作為一個合格且敬業的係統,它還是含淚給宿主解釋了起來。

【就像你之前說的,以大漢立場判定,你讓天子在削弱世家外戚上有了理由;重新設立度遼將軍又功在大漢;統兵擊敗的董旻、王匡、韓馥、紀靈都可算是在當前判定下的敵對勢力,這裡一共有60點謀士點數。此外,還有一個特殊成就叫做對外戚知名勢力做出打擊,這裡還有30點謀士點。】

60點加上30點——

90點!真是好一筆劃算的收獲。

她這一趟上洛陽來,何止是夠本了,還可算是血賺。

話雖如此,喬琰還是不免有些心疼,為什麼對戰匈奴不能算。

但想想這個算是在並未跟上峰打商量的情況下,“破壞”兩支勢力的交情,若是按照嚴格一點的界定,這甚至是謀士想篡權,不能算數也不奇怪。

好在當她有了並州牧的權柄,執掌並州軍事之後,這種動武就有了說得通的立場。

係統可不知道喬琰此時又在想著什麼危險操作,它隻是眼睜睜看著她在先前的一通歪理邪說之後,又乾起了讓它吐血的舉動。

這27點自由屬性點和9點技能點數到了賬,她便將7點加在了體質上,9點加在了武力上,10點加在了氣運上,仿佛隻是為了意思一下自己還能算個謀士,將最後1點給點在了智力上。

而後這9點技能點數被她分出了3點給煽動技能點到了lv7,1點加在箭術,2點加在騎馬,最後停留在了趕赴洛陽之前的3點剩餘點數,大約還是那以備不時之需的需求。

於是她的人物面板就變成了——

【姓名:喬琰】

【陣營:漢(初始陣營)】

【職業:謀士(係統設置)】

【年齡:13(周歲)】

【體質:81(100),武力:70(100),智力:81(100),氣運:75(?)】

【剩餘可分配點數:0】

【技能:曆史學lv7,辯才lv7,煽動lv7,文物鑒定lv4,箭術lv8,騎馬lv8,畫lv3,書lv4,田野考古lv5,古錢幣學lv3……】

【剩餘可分配技能點:3】

【謀士點:230】(每獲得10點謀士點,自動獲得3點屬性可分配點數,獲得1點技能分配點數)

看著眼前這場面,係統有一瞬間門覺得,它可能需要一點心理輔導。

它的宿主著實有點不對勁……

但有一個不可否認的事實是,她真的在提升謀士點。

按照係統幾乎為0的新手經驗,和它在出爐前培訓課程上見到過的宿主進度把控參考,能在這個年紀、這個穿越年頭,達成這個數據的堪稱萬裡挑一。

若是隻看數據的話,這還真是能達成天下第一謀士任務的狀態。

尤其是得考慮到,如今劉宏還在天子位置上並未過世,還未正式進入三國階段,許多限定在三國背景下的成就其實還沒到觸發的時候。

這麼看來,這竟是一份極其好看的答卷。

係統哽了半天,最後隻憋出了一句【咱們下次多點兩點智力可以嗎?】

它這也算是退而求其次了。

但要喬琰說來,她倒不覺得這個數值有太多的必要性。

在處事之時對目標的心思把控,在面對問題時候的策略謀劃,所需要的可並不僅僅是簡單直白的智力,還有對於時勢把控的大局觀和與人交談之中的情商在做出影響。

智力這種東西夠用就好。

但係統還是要稍微安撫一下的,不然炸毛了她就沒有鬨鐘了。

至於這會兒口頭答應得挺好的,之後到底如何操作那就是另外的一回事了。

喬琰想到這裡,又轉而對著係統說道:“說起來你之前答應了那武俠係統的話術經驗,我大概想得差不多了,等回到太原之後我就寫給你。你的隔壁……還有種田係統之類的東西嗎?”

【……?】係統茫然地在喬琰的面前敲出了一排透明的問號,極其明確地表達了它此時的無語情緒。

喬琰眼皮都沒動一下,“或者是煉鋼係統也可以。”

【不!沒有那種東西!】對於宿主的異想天開它表示了堅決的抗議。

“也就是說有前面那個,”喬琰抓住了它話中的漏洞,從容說道:“你知道的,作為一個合格的謀士能否發展出足夠的糧食很是重要。”

“比如說曹操未來麾下的毛玠,就建議整頓農業,棗祗提出了屯田之說,從而有了《置屯田令》,鄧艾從典農都尉學士做起,成《濟河論》,其中有言,六七年間門,可積三千萬斛米糧於淮上,以此為憑據,滅吳不難,從而得到了司馬懿的賞識。”

“你說,毛玠、棗祗和鄧艾,可以算謀士嗎?”

係統想了想,覺得這自然是算的。

雖然鄧艾也得算是名將,但其人文武全才,算半個謀士也沒有問題。

“那麼既要為天下第一謀士,就該勝過這些人對吧?”

對於她此時表示,自己要勝過一個還有十年才出生的鄧艾,喬琰反正是沒什麼心理包袱的,能用來說服係統就行。

她甚至不忘在此時補一句,“算起來,這應該是你這個謀士係統自帶的教導課程才對吧?”

係統絕不承認,自己的庫存裡隻有經典戰術教學案例和策士對答之類的東西,確實沒有種植作物的提升手段和屯田策之類的東西,這麼一說竟是個極其失敗的事情。

於是它給喬琰丟下了一句“我去問問”就沒了蹤影。

喬琰忍不住笑了出來。

郭嘉在北邙之外的黃河渡口與喬琰會合,就見到她此時這搖晃著手中的書冊,一派心情極佳的狀態。

“喬侯是在想此番心願達成,也算衣錦還鄉?”郭嘉上車後調侃道。

喬琰的故鄉自然不能算並州,但就像她在跟劉宏所說的話中那樣,她既然受封在並州,又有喬玄墳塋在此,自然當以樂平為鄉。

她此番得封並州牧歸來,未嘗不是一種衣錦榮歸。

但這顯然不是她的目的。

“不完全是。”喬琰搖了搖頭。

她此時的愉悅也顯然並不隻是因為係統那清澈的愚蠢,而是因為在抵達黃河畔之前,她單獨坐在這州牧車駕中,聽著那車行過邙山的山林之聲,又耳聞這車輪與馬蹄聲並作的聲響,恍惚之間門將這三年多來的時間門都給串聯在了一起,以至於心生了幾分感慨。

有些話她不方便跟係統提及,甚至在確定係統能否讀懂她的想法之前,也隻能小心地想上一想。

這其中種種心事波折,她也沒有其餘人可以說起。

但如今回味,倒也未嘗不是一種樂趣。

彼時她剛從那黃巾之亂中屍堆裡醒來的時候,求生的欲望誠然占了大頭,也好在她對這段曆史熟知,才讓她不必如此艱難地融入這個時代之中。

但她最開始想的也隻是,若不能有功績名譽傍身,在如今這個時代下,係統所幻想的依靠身份抱大腿,成為一方勢力的謀士,絕沒有任何一點可行性,所以她必須給自己鋪好一條條的退路,也給自己加上一層層保障。

她必須擁有諸如平黃巾的戰功傍身才能讓自己徹底打破性彆和年齡的桎梏,以一個足夠體面的方式活在這個世上。

可後來呢?

後來她眼見的種種景象卻都在提醒著她一件事,這還不夠!

若不能儘快肅清寰宇,便隻會是一片漢人內鬥空耗人力,以至於外族入侵、匪寇橫行,那麼她就算通過完成天下第一謀士的任務,也無法長久地生存在這個時代中。

但彼時的她更知道,弱者沒有任何資本去給出太過奢侈的同情心,這也正是為何她會跟徐福說出那樣的話,也為何會眼看著黃巾餘黨被充入戍邊隊伍。

現在又如何呢?

就像她跟盧植所說,這世上多的是這等又是荒唐又是心酸的民間門景象,有能之人若能儘力將其保全,如何不能坐上高位。

那麼當她通過樂平初步積攢起屬於自己的力量後,為何不能承擔更重的責任?又為何不能將這些有才之士團聚在自己的身邊,形成一支去與那已然走向末路的大漢王朝相爭的力量呢?

當然,在箭射刺史的舉動之前,在她將自己的手還隻放在樂平這一畝三分地上的時候,雖然她已有了爭鋒的跡象,但她是還有退路的。

以漢末的豪傑相爭來看,就算是曹操和張繡之間門隔著一道殺子之仇,都還能一者為君一者為臣,更何況隻是喬琰這樣的情況。

隻是在她做出了這等決定性的舉動,以燁舒二字抒發心誌去爭劉宏這裡的孤臣印象後,在她麾下的謀士比之外人要更清楚她此時的反應,也一並做出了抉擇後——

喬琰就真正沒有了往後退的可能了。

可奇怪的是,這一爭的成果到手,這個並州牧的位置落定,她卻並沒有這種為人所卷挾著前行,身後再無一點退路的惶惑,反而隻覺得心中比之此前任何時候都要平和。

她對著郭嘉開口道:“我隻是在想,我如今既為並州牧,要給樂平諸位擢升官職,要比先前方便得多了。”

這是一筆一榮俱榮的買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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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牧儀仗沿著汾水河邊的馳道而行。

在這凜冬季節,沿路並不見多少人影,更因為白波賊都已經被帶下了山,還少了另外一撥可能出現在此地的人,以至於郭嘉笑說這同錦衣夜行也沒什麼區彆。

這話遭到了喬琰的好一個白眼。

不過區彆還是有區彆的。

這冬日的商路要道上還是時而會有商人經行而過,眼見這與尋常狀態下截然不同的隊伍,都不免停住了腳步,打聽這是個何種情況。

那些隨行護送的士兵便是此番跟隨喬琰贏下比鬥的北軍五校所屬,對於這位近乎傳奇的樂平侯,他們都心懷幾分敬佩之意。

反正那幾位百夫長沒對他們做出限製,被問詢的士卒也便並不吝惜於暫時停下腳步或者是勒住韁繩,將樂平侯受封為並州牧的消息給向外傳達了出去。

過路人和好事的並州民眾大多聽不懂,為何喬侯因為擅自出兵對抗匈奴的事情還得進京請罪,但總歸結果是好的!

反正就是喬侯在那什麼為選拔出度遼將軍的比試中拔得了頭籌,那京城裡的皇帝覺得喬侯是個本事人,故而在安排上了度遼將軍的位置後,又讓喬侯當了並州牧。

州牧製度的重啟,對有些相對消息不靈便的人來說還是個未知之事,但護送喬侯的士卒說了,那並州牧就是並州境內的最高長官,這總是很容易理解的。

最高長官!

這對並州境內的民眾來說無疑是個振奮人心的消息。

雖不知道喬琰會在這並州牧的位置上坐多久,但起碼,按照她此前的行事方式推算,他們能有一陣太平日子過了!

韓馥忽然感覺到有人朝著他的方向看過來,下意識地挺了挺腰板,誰知道他下一刻就聽到有人在問:“那便是被喬侯擊敗的人嗎?”

韓馥的表情頓時僵硬在了臉上。

但想到在他離開洛陽之前,袁本初專門找過他一次,說的是若非必要,不要與喬琰起衝突,又漸漸放開了這種緊繃的狀態,權當自己沒聽到這樣的話。

袁紹所說不錯,對方如今手握對他的監察和督戰權限,以其從洛陽全身而退甚至得到了並州牧位置的手段,絕對能讓他吃一籮筐的啞巴虧。

起碼在他找到一條製衡對方的途徑之前,他顯然是得夾著尾巴做人的。

對韓馥這等脾性的人來說,這也……

這也不算是什麼不能接受的事情。

隻是他朝著那得到消息後興高采烈離去的並州黔首看去,難以理解有一點,對方為何好像一點都不奇怪女子也可為並州牧。

他這麼想的也這麼問了出來。

麴義回道:“以涼州並州的剽悍尚武之風,隻要這位喬侯足夠強勢,那麼她便是在此地稱王,隻怕都不會有人反對。當然,我隻是用極端的情況來舉例。”

沒有說支持喬琰稱王的意思。

麴義一向有話直說,韓馥與他認識也不算一天兩天了,對這話倒還算接受良好。

不過若真如麴義所說的這般,這並州子民對這位並州牧如此愛重,他也就更沒有了與之抗衡的底氣。

唯獨讓他覺得有可能會與喬琰發生矛盾的【前·並州刺史】崔烈,他的表現更是讓韓馥歎為觀止。

這位崔公驚聞喬琰自即日起擔任並州牧,而他這位並州刺史自即日起兼任太原郡太守和西河郡太守後,同時還要肩負起對喬琰的教導責任後,竟然苦著臉半天後隻感慨道:“怎的多了這麼多的活計?”

“……”韓馥覺得自己有必要刷新一下對這位冀州名士的認知。

這也太沒進取心了!

虧他之前還在跟著罵崔烈一身銅臭之餘,也不免覺得,在這種人人都得為自己也為子孫後輩爭上一爭的環境裡,崔烈所為倒也不難理解。

可從這一照面之間門所見,他看到的分明是個在並州地界上養老的閒散人士。

那要這麼說的話,身兼兩地太守之職責確實要比當個刺史累多了。

而他旋即就見崔烈仿佛閒談一般向喬琰問道:“你這官職委任的相關事宜都想好了嗎?州牧的屬官可要比刺史多多了,你應該不會繼承我的這一套班底,我也得多帶點人去替我做事。”

這話裡話外的語氣,竟跟今日出門買點什麼的風格是統一的。

韓馥又聽喬琰也用同樣輕鬆的語氣回道:“您將張文遠留給我就好。這武猛從事的位置我還是打算讓他繼續當著。”

崔烈頷首:“也好,反正他本就是上一任刺史留下來的,如今繼續換個長官也不妨事。給我兩日收拾收拾這州府之中的行李,你先回樂平住著去。”

“……”不知道為什麼,韓馥的腦子裡這段對話已經變成了——

今天買點肉。不好意思肉賣光了你過兩天再來,我給你提前準備著。

這話他是聽不下去了。

他以自己要前去赴任度遼將軍為由離開了此地,徑直奔赴五原郡而去。

喬琰瞧著韓馥和麴義的背影,並未在意韓馥此時的失態,隻是將目光短暫地定格在了麴義的身上。

雖說她如今已有了數位猛將,但身在並州,且已有了州牧實權,武將這種東西實在是不嫌多的。

彆看麴義此人在先前的洛陽一戰中在她手裡吃了虧,但這誠然是一位數一數二的猛將。

西平麴氏子弟,在離開涼州前大多率領家族宗兵與羌人交戰,正因為如此,他們也積攢下了相當可觀的作戰經驗,麴義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界橋一戰,麴義以八百盾兵與一千強弩手伏兵,硬生生殺退公孫瓚數萬騎兵,誰聽了都得懷疑這是什麼瞎編亂造出的故事。

可這確實是事實。

他甚至一路追殺到了公孫瓚的中軍大營,撤回後又將袁紹從公孫瓚的另一支隊伍中救出來。

他到底是因為倚仗功勞生出驕橫之心,還是因為功高蓋主被袁紹所猜疑這才引來了殺身之禍,喬琰在此時不得而知。

毋庸置疑的是,麴義這等豪傑猛將,若能拉攏到手中無疑是件美事。

不過反正他現在人在並州境內了,也不急於一時。

喬琰先得做的是將州牧屬官的官職給安排下去。

州牧為一州之長,身兼軍政要務,自然有為數不少的屬官。

州牧之下的二人,一為彆駕,二為治中,前者喬琰在跟賈詡的談話中就已經提到過,這是個她要留給程立的位置,而後者,喬琰雖不知戲誌才那升職加薪的願景,但這個位置確實是給他的。

而後便是各位從事,兼管各項要務。

簿曹從事,管理的是財穀入庫造冊之事,這個位置不太意外,歸於秦俞所有。她此前在樂平督辦農桑,又為樂平侯之家丞,正好接續上這個位置。

武猛從事和兵曹從事,這二者都是在戰事上設立的官職,但區彆在於,武猛從事更趨向於在局部有戰事的時候進行督查出戰,而兵曹從事所管轄的範圍要更廣一些,也包括了州郡內部的安保事宜。

前者喬琰屬意於讓張遼繼續擔任,後者則讓趙雲從縣尉升調過來。

但算起來,喬琰手邊的武將並不隻是張遼和趙雲二人,她也不能對其他人不給出個官職獎勵。

好在並州境內的武職並不隻有武猛從事和兵曹從事兩個而已。

州牧有權,在州中每一郡中設立一位從事,作為督查該郡治理和文書上奏情況的屬官,在並州這等特殊的局面下,雁門、雲中、五原、西河四郡的從事都可以兼有武職。

故而喬琰選擇以張楊為雁門郡從事,協助張遼對戰鮮卑。

這裡可以分去一人。

但她不打算將徐晃、典韋和褚燕都分在另外三處。

相比於這三個位置,他們有更合適的去處。

對褚燕,喬琰將他放在了門亭長的位置上。

門亭長可不是什麼一鄉一亭的這種亭長,而是鎮守一州正門的職位。

並州的正門在何處?正是那山嶺之間門的豁口,這個位置隻有交給褚燕才能讓喬琰覺得放心。

而典韋和徐晃,喬琰給出了門下督和門下督屬官的位置。

前者依然作為州牧的頭號保鏢,而後者,畢竟還是投靠到她這裡的時間門太短,喬琰左思右想還是先將其放在近距離盯著比較好。

那麼這雲中、五原、西河三郡的從事該當如何安排?

五原畢竟有度遼將軍營,喬琰也暫時不打算跟他徹底撕破臉皮,雙方的關係還是得維護的,不如暫且空置。

倒是雲中和西河二郡的從事,喬琰有個合適的人選。

不是彆人,正是郭嘉。

她此前與郭嘉說到過,她希望他能擔當起這個替她完成震懾、歸化、誘騙的職責,現在也沒有改變這個想法,令郭嘉領西河郡從事,同時兼領雲中郡從事,無疑方便於他的行動逐步展開。

這樣一來,除卻太原、上黨、定襄、朔方、五原、上郡這六郡從事空缺之外,還剩下兩個從事位置。

一個名為功曹從事,一個名為典學從事。

後者好說,喬琰打算征詢一下蔡邕的意見,問問他在那樂平書院授課之餘,是否願意承擔起這個職務。怎麼說也還能積攢下一點家底,不能老是靠著書院中的學生偷偷塞給他的束脩。

但前者——這是個主管考察記錄業績的職務,在她剛接手並州牧的時候,貿然將人放在這個位置上,對各個郡縣的進攻性太強了,不如暫時空缺。

這並不意味著喬琰不打算設置這個職務。

畢竟這也正是州牧行使彈劾官員權力的重要憑據來源。

也是最適合作為心腹之人安插的位置。

喬琰打算將這個位置留給陸苑,但因循序漸進的關係,隻能先將她放在主簿的位置上。

此外就是一些州牧標配的低級屬官了。

比如說蔡昭姬,因為其年紀實在是太小,喬琰先給她安排了一個書佐的位置。

何為書佐,便是每州標配的二十五人假佐之中的一項門類。

假佐所做之事正是州郡文書法令,故而被喬琰從太尉府中“借”來的賈詡也正在這個位置上,連帶著徐福和傅乾也被喬琰盤算著一並放在這位置上。

賈詡這人慣會“生存”,因此喬琰倒也沒覺得自己有這個資本,能讓對方上來就拜服,甚至能為她出謀劃策,但發揮一下他在打卡混日子階段的餘熱,總歸是沒什麼問題的吧?

正好她的樂平面臨平均年齡太小的問題,在學識上有蔡邕和崔烈幫著教導,在政治手腕上還是交給賈詡這種老油條來得好。

此時剛給自己和妻子安頓下來的賈詡無端覺得背後一涼,仿佛遭了什麼人的算計。

不過他暫時還不必擔心會迎來這一堆“重擔”。

按照順序,喬琰是得一個個見的。

所以她先見的,自然是程立。

這實在不像是一位新上任的州牧與她即將委以重任的下屬之間門交流的場面。

程立先是從容不迫地將喬琰離開並州這兩月來此地發生的事情一一與她彙報了個清楚,這才轉而恭賀她取得並州牧位置。

而喬琰也隻是翻了翻手中的卷宗,抬眸朝著程立看去之際,以同樣穩健的口吻問道:“仲德先生是否該當兌現那個改名的承諾了?”

那個——

改立為昱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