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肖老師是不是誤會她大學快畢業了啊？

她還比同齡人要成熟兩三歲麼？感覺沒有了啊。

頂多就是因為長得高讓人誤會, 臉倒是不會。

還是因為高煜快24了，所以彆人誤會她20或者21了？

大一和大四長相其實沒什麼差彆，主要就算神情和眼睛更成熟穩重。

程瀾還是點點頭, “對，當老師有寒暑假比較方便來探親。”

她倒是真的可以讀完本科繼續深造呢。

一邊做生意一邊讀書, 理論和實踐相結合。如今經濟學界應該也正處在前所未有的理論大變革當中。

至於財政部，可以下一步再說。拿到碩士文憑應該更好進才是。

開了大半個小時都還沒有到城裡，程瀾不由看看肖涵, “進城這麼遠啊？”

“是啊，30多公裡呢, 路也不是太好, 單邊要開一個小時。八點出發, 十點一定得回。不然買的菜趕不上做午飯。”

程瀾抱歉地道：“哎呦, 我不知道要開這麼久。耽誤你時間了啊，肖老師。”

肖涵笑道：“沒事，她們托了一堆東西讓我們買呢。有些東西不好叫他們男同誌捎帶的。譬如面霜, 他們就搞不懂怎麼有那麼多講究。”

九點鐘, 終於開到了。

“二位嫂子，回頭我就在下車的這裡等你們。”

各家固定賣菜和肉等給軍方的商家，已經把東西載過來了, 還會幫著上車碼放好。

賣雞蛋的都用穀草墊得仔仔細細的, 保證路上不會碰撞壞。

這可是500人的、長期穩定的大主顧！

肖涵點頭, “好，我們十點前一準回來。”

程瀾就跟著她商場各處逛去。

逛了一圈，她感覺這裡的物資彆說跟北京比，就是比成都也差多了。

看來高煜說他有錢沒處花也不全是假的。

回來的路上兩人順便買了兩斤半肉。

“那些大老爺們體力消耗大，都比較能吃。幾家的半大小子也特彆的能吃。買少了不夠吃！”

程瀾摸摸鼻子, 她跟大老爺們一樣能吃。

等十一點回到家屬區那邊，兩人趕緊拎著肉回肖涵家。

今天中午，所有營級和副營級都在副營長家包餃子。

嗯，不敢招呼士兵。500人，叫誰不叫誰呢？

一人乾掉20個餃子，那可就是10000個了。包不出來！

還是等過幾天‘八一’建軍節大食堂包吧。

到時候她們這些軍屬也都得去給夥食團二十幾個大師傅幫忙。

程瀾看她們乾得都差不多了便道：“肖老師，你把剁餡的活留給我，我力氣大。”

這會兒男的都還在上班呢。

肖涵猶豫了一下，這怎麼好？

程瀾於她們而言也是上司太太的身份了。

旁邊指導員的愛人道：“肖老師，你不要小看了咱嫂子。她早上跑3000米把很多男兵都甩在了身後的。”

今早上整個營區都在討論這件事呢。

肖涵這才找了圍腰和袖套出來讓程瀾戴上。

她負責把肉切小，然後程瀾兩隻手拿著菜刀剁碎。

程瀾試了試，覺得不夠快。她問道：“磨刀石在哪裡？”

有人給她指了，“那邊。”

程瀾便出去磨刀了，趁著肖老師還在切肉的檔口。估計幾家的菜刀集中到一起了。

磨刀不誤砍柴工嘛。

有人給她抬了個小凳子出來，“嫂子，你坐著吧。”

“好，謝謝。”

“嫂子，你長得真不像乾這個的。”

程瀾道，“我家喂了幾頭豬，小學放學還得去找豬草呢。找一大背回去宰了，第二天才夠煮豬食。”

“不像、不像！你瞧著像有錢人家的千金小姐。”

程瀾笑了起來，“往前十年，你這可是罵人的話啊。”

那人擺手道：“時代不同了、不同了。”

有個士兵跑過來，“號外、號外，營長對象原來是長跑運動員。人家1980年差一點就去莫斯科參加奧運會了。”

給程瀾抬凳子出來並且陪著她說話的那個軍嫂愣愣的看著她。

程瀾挑眉，省隊當時是願意收她當替補，看她年紀小有潛力嘛。

但國家隊可不是那麼好混進去的了。這個差一點，查得有點遠哦。

裡頭幾個軍嫂都在給那個興奮的士兵使眼色，他這才看到程瀾在磨刀。

“嫂、嫂子......”

程瀾道：“你過來乾嘛啊？”

“副營長說你們一群女人，讓我過來剁餡。”

“不用，你回去吧。我剁！”

程瀾起身進去重新站到案板後面。這回刀快了，也順手了。

她兩手開工，效率加倍。

士兵跑回去向副營長兩手比劃，“營長家的嫂子好厲害，剁剁剁、剁剁剁，沒用到我。”

副營長道：“那你回大食堂繼續乾活吧。”

“是。”

副營長和指導員正站在高煜的辦公前看呢，下頭壓著的報紙上有程瀾代表全校運動員宣誓的照片。

校隊3000米的長跑選手。

那1980年如果不是沒去參加奧運會，人家還可能是奧運選手啊。

這麼一說，好多士兵就沒那麼懷疑人生了。不過，還是得加練！

“不對，這時間......”報紙上有時間，按這個時間算就算那一年在讀畢業班，這年紀也還很小啊。

“營長，原來人家還不到20啊！你怎麼騙到手的？”

高煜道：“該乾嘛乾嘛去，站在我辦公桌前做什麼？你倆有家屬的人了，不用向我取經。不然我懷疑你們生活作風要出問題的。”

程瀾那邊剁完了一半，幾位軍嫂就開始包了起來。

包餃子這事兒程瀾也乾不好。她做不好這種需要心靈手巧才能做好的事。

傳統意義上女人擅長的針線、繡花、捏包子、餃子都在其中。

所以她才揚長辟短剁餡。這個對她來說不費力氣。

肖涵問道：“嫂子，聽說你槍法和格鬥也很厲害啊？”

程瀾道：“說不上厲害，就是會而已。我爺爺過世後，他的老戰友收養了我。我也是在軍區長大的。”

這幾個軍嫂也聽到程瀾說她小時候得去找豬草的時候，感覺她是個實在人。

而且，乾活也實在，人家把最辛苦的都給乾了。

不像之前有個想追求高營長的文工團骨乾，嬌滴滴的不接地氣。

她們還是更喜歡和這種過日子的人打交道的。

昨天人剛來，穿著很貴的羽絨服、長筒靴，帶著羊皮手套，看著還以為是千金小姐呢。

之前她們聽說高營長有對象，看到那個嬌滴滴的女文工團員，都替正主捏把汗。

彼此都是上了戀愛報告、結婚報告的，物傷其類。

結果昨天見到程瀾她們就覺得不用擔心了。

那文工團員真沒正主漂亮。怪不得高營長完全不假辭色呢。

說到這茬，有人小聲對程瀾道：“建軍節要到了，文工團又要從呼和浩特的軍分區下來文藝彙演。”

那位怕是還鍥而不舍的要來。

也好，給她看看高營長對象長啥樣。人家可是京大的，還這麼高挑、漂亮、會打扮。

程瀾手裡的菜刀頓了頓，聽出了彆人沒說出口的言下之意。

原來高煜又多了一朵爛桃花啊。

那邊幾個人一起包，包得就比較快。

等那些小子、丫頭玩兒了籃球、乒乓球那些回來，已經可以給他們煮第一鍋了。

第一鍋都是孩子們的，十來個呢。

七零年代當兵的算高收入階層，通常都不隻生一個。

而且裡頭真的有幾個正在變聲期的小子、丫頭，這一鍋煮少了都不夠。

肖涵她們是有孩子的也不占便宜，半大小子、半大丫頭算一個人頭。

程瀾和高煜，開始她們給算一個半。

程瀾提醒了一下，“我早上吃了五個小饅頭。”

就改成了按兩個人算。

一開始程瀾不知道還有這麼多孩子，她以為一家就一兩個。

不然隻割兩斤半肉，她肯定會讓多割一些。

那就可以少加點芹菜、韭菜或者酸菜這些配菜。

聽她這麼說，肖涵道：“按人頭一人一兩肉，不少了。三兩餃子裡頭有一兩肉，很富裕了。”

程瀾想想她們都是有兩三個孩子的母親，隻靠工資和津貼過日子，那確實是不容易的。

她就不吭聲了。

她和高煜在外頭玩一個星期差不多都花掉了他一個月的所有收入。

估計這些有孩子的母親都不敢那麼花錢。

第二鍋是給上班回來的男人們的，第三鍋才是她們這些軍嫂。

最後四百個餃子全部吃光了！

人均將近20個。

程瀾剁了餡，軍嫂們就不讓她參與收拾和洗碗了。

回去的路上她對高煜道：“隻靠工資收入養幾個孩子，確實壓力大啊。”

她之前聽幾個軍嫂自然而然就開啟了這個話題，都很有共同語言的樣子。

她們看她聽得認真，還以為她沒出過社會不懂得物價，還細細的給她講解。

又玩笑地道以後國家隻準生一個，她不用愁了。

高煜想了想手下很多士兵確實面臨這樣的困難，點了點頭。

又忍不住腹誹，他倆倒是養得起，可惜又不讓多生。

要不然生個一兒一女多好啊！

不過這話他現在還不敢說。

這才以對象的名義單獨相處一周，怎麼就扯到生孩子的話題上去了？

頭一天晚上在帳篷裡睡在一個房子裡，他夜半起夜，然後倒水來喝。

當時忍不住就著月光、盯著熟睡的程瀾看了半晌。

真是覺得她好看極了，他想要一個像她的女兒。

但是又想要一個兒子。

當兵挺苦的，以後還是弄個小子去當兵好些。小姑娘好好疼愛就是了。

程瀾想起之前那茬道：“你乾嘛跟人吹牛說我差點參加了莫斯科奧運會啊？”

“沒有啊，我隻算是說你曾經是備選。誰曉得傳來傳去傳走樣了。”

程瀾摸摸鼻子，“我在省隊的選拔裡就被淘汰了。教練想讓我去不過是看我年紀小，好好培養一下也許這一屆有指望。人家就是廣撒網，還是讓我以替補的名義入隊。我沒有當運動員的機會的，女排又嫌我矮了。”

高煜道：“你這麼高，足夠了。女排的運動員，那對象不得兩米啊？”

“男排、男籃，多得是大高個兒。”

高煜點頭，“嗯，那是。咱們矮人一等就矮人一等吧。太高了做衣服費布。”

程瀾道：“‘八一’節部隊有什麼活動啊？”

“你最感興趣的應該是晚上的篝火晚會以及烤全羊。”

程瀾果然挑起了眉頭，“烤全羊？”女文工團員什麼的，瞬間被拋在了腦後。

她比劃道：“500人哎，那要吃多少啊？”

“物離鄉貴，在內蒙古大草原買羊比彆處要便宜點。而且軍區有牧場的，咱們部隊自己就養得有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