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四點多終於傳來了好消息:母女平安！

程瀾、林琅、閆淑芬心頭都是一鬆, 包括林師長的肩膀都鬆弛了些。

林琅道:“平安就好。不然我真怕小胖子......”

晚飯前林景東帶著林墨回來了。

車子後視鏡的位置上拴了一根紅色的布條，另外還有一個包著66元人民幣的紅包。

是胡進委托轉交的。

林墨回來之後就用小桶提著熱水出去了, 擦車後座。

程瀾和林琅就坐在地壩裡看他勞動, 沒有要幫一把的意思。

估計小家夥一下午在醫院裡都是擔驚受怕的，這會兒緩解一下情緒也好。

等他擦過，林景東看了看, “可以了。”

真皮的座椅, 熱水擦過就沒有什麼痕跡了。

林琅問道:“小胖子，你妹多重啊？”

“四斤八兩，就一小坨。”林墨比劃了一下。

閆淑芬道:“你倆明天跟我一起去探望，小墨帶我們去。”

程瀾和林琅‘哦’了一聲。

林景東道:“瀾瀾, 你陪我去還一下車。”

程瀾和蕭應比較熟, 當下點點頭, “好的, 大伯。”

蕭應收下了紅包, “母女平安就好。”他是做生意的人, 肯定會比常人多一些忌諱。

林景東道:“胡進今天還不太走得開，他說改日再來向你道謝。”

“不用了、不用了。”

等回到大院，程瀾看到邱鑫泉出來丟垃圾停下對他道:“我覺得你的誌向挺好的。我還以為現在醫術已經很進步了, 生孩子沒那麼驚險了呢。”

邱鑫泉抬手拍拍她的胳膊, “國外的技術會先進不少。我打算先考軍醫大, 然後再爭取公費留學。爭取不了公費，可能就得私費了。彆怕，到你生孩子的時候肯定醫術已經進步了。”

程瀾失笑, “我才不著急生孩子呢。你好好去學吧, 反正我不會找你幫我接生的。”

雖然婦產科很多男醫生, 但真的是太熟了啊。

邱媽媽聽到了搖搖頭, 現在的孩子說話真是百無禁忌。

晚上程瀾和林琅開臥談會，原來林琅今天也有些嚇到了。

“雖然不像舊社會說什麼生孩子就是一腳在陽間、一腳在陰間。但遇上了難產也很惱火啊。這還幸虧蕭應那裡現成有車還肯借出來。”

程瀾道:“就希望醫術儘快進步吧。”

第二天他們四個人騎著兩輛自行車過去。

林琅帶閆淑芬，程瀾帶林墨。拎了一些適合產後補氣血的營養品。

林墨一路帶著她們去病房。

秦柳住的是六人間，人比較多。

而且，還沒有進病房就聽到胡進老娘在外頭盥洗室跟人嘀咕，“生個小丫頭片子，絕了我家胡進的後。馬上計劃生育，不能生二胎的啊！”

“還沒有正式實施呢。反正你們家又不是端鐵飯碗的，抓緊時間再懷一個唄。”

計劃生育的政策其實早已經有了，但是對於非乾部家庭還沒有強製實施。

胡老太太好像聽進去了，“哼，她要是強著不肯生，就把我老二的小兒子過繼給他大伯。橫不能以後什麼都歸了外姓人。”

林墨氣憤地道:“我媽媽昨天是搶救回來的。”

閆淑芬道:“自己都是女人！小墨，這件事得你繼父立場堅定。我們都是外人，也不好去跟一個沒文化的老太太掰扯。還有你外婆那裡，也得硬起來才好。嗯，你外婆沒有非得要你媽媽再生個兒子的想法吧？”

有時候外人說什麼都還好，但要是親媽也拎不清那就最傷人了。

林墨想了想，沒吭聲。他外婆也說是兒子更好些。

閆淑芬也沒再說什麼，叩門進去。

胡進在喂秦柳喝雞湯，見到她們想站起來。

閆淑芬道:“彆忙活了，我們就來看看。這是你母親送來的啊？”

“我和她一起帶過來的，換我嶽母回去休息一下。你們坐吧。”

凳子不多，閆淑芬坐了下來。

程瀾和林琅問候了一下，乾脆到花園裡去了。

程瀾呼出一口氣，“女人如果嫁到了不通情達理的人家，真夠難的。生女兒怎麼了，傳宗接代就那麼重要啊？”

希望胡叔叔不是耳根子軟的，可千萬彆跟小地主一樣。

程瀾奶奶生孩子時她爺爺不在。

爺爺就回村動員老地主捐助槍支彈藥待了幾天，拿到手就走了。還得繼續去打鬼子呢。

等爺爺再有機會回家探親，她爸都能打醬油了。

不過聽說奶奶那時候也是難產。

一開始也是請的接生婆在家裡生。

後來生不下來，是支書叔公和七伯的父親二伯公趕緊抬著送去鎮上醫院。這才保住了奶奶和爸爸的性命。

但奶奶當時大出血，後來也不能再生了。而爸爸媽媽更是生了她一個就雙雙犧牲。

那之後還有大姑娘、小寡婦看上了程家的條件，想嫁給她爺爺替她們家傳宗接代。

不過爺爺一概沒要，就隻是把她養大。

林琅道:“我算是有些明白‘易得無價寶，難得有情郎’這句話了。男的肯定都想要兒子的，咱們大院裡那些爺爺、叔伯都不能免俗，何況其他人？就希望胡叔叔是個有情郎吧。”

秦柳在醫院多住了幾天才回的家。回家是胡進用木板車把人拉回去的。

程瀾因為借車這件事對夏啟東的印象往下跌了不少。

那天她過生日，夏啟東也在的。

他還是胡叔叔的少東家，那樣緊急的情況都沒有主動提出借車。

太冷漠了！

所以大伯母後來直接沒跟他開口，是問蕭應借的。

倒是蕭應挺仗義的。

程瀾覺得如果是夏老板，肯定不會做這樣寒手下心的事。他這個兒子，還是沒教好。

所以，聯姻什麼的就彆提了。考慮都不用考慮了！

秦柳休養的這幾天裡，程瀾也完成了給老師們拜年的事，然後開學上課了。

請假的事還挺順利的。大概因為她讀的是軍區的子弟校，而且班主任老師就是軍人後代的緣故。

假請下來了，她就收拾東西準備明天跟著林爺爺飛北京了。

2月4號過年，她們是2月20號開學了。如今開學才剛半個月。

而林墨的妹妹胡思寧也20多天了。

程瀾請假成功後去看錄像廳的生意，順便又上去看了看秦柳母女。

小姑娘已經白胖起來，比上次看到漂亮多了。

秦柳的氣色也調養得好了許多。

“瀾瀾，快坐。聽小墨說你要坐飛機去北京了啊？”

“是的，跟著林爺爺去一趟，往返一共三天。”

其中還有一天是周末，所以她其實隻請了兩天假。

程瀾也不好問胡老太太有沒有摻和的事，就隻是陪著聊會兒天。

“小墨外婆如果要回去的話，秦柳阿姨你到時候孩子怎麼辦呢？”

秦柳道:“我媽是得回去，等我出了月子就要走。我家也有那麼多事呢。我把孩子帶著，你看那個嬰兒車還挺好的，就帶下去擱在店裡。反正我就在樓下工作，而且我是老板。要喂奶、換尿布什麼的走開也方便。而且胡進也在同一棟樓上班，萬一需要搭把手也方便。幸虧如此哦！”

聽話聽音，看來還是和婆婆鬨了不愉快啊。不然怎麼不提讓婆婆來看孩子？

這種事程瀾一個晚輩就不方便多嘴了。

秦柳阿姨骨子裡是很硬氣的人。她自己能掙錢，腰杆也就挺直了。

當初被離婚她都撐過來了，如今更不是問題。

但是，“隔壁我的錄像廳怕是有點吵哦。你把她帶下去，孩子會被吵到吧？而且，店裡人來客往，還是有影響的。”

她也不可能說因為胡思寧小朋友，第二個錄像廳上午就不開了。

歸根結底這不是她的問題。

秦柳想了想，程瀾說得確實是問題。

“要不，我還是去工作，專門請個人看孩子好了。我讓店裡幾個軍嫂幫我介紹一下吧，總有人願意的。”

雖然有些人覺得自己是軍官太太，去給個體戶看孩子掉價。

但總有能接受現實的人。

程瀾就沒再說什麼了。她是真覺得帶孩子去比較嘈雜的地方上班不好。

果然還是要有錢啊，有錢才能有請人看孩子的底氣。

“那你好好休息，我以後得閒再來看小妹妹。”

“好！”

程瀾回去對閆淑芬說了。

閆淑芬道:“隻要她自己立得住，胡進也不是什麼都聽他媽的就還好。不過，這計劃生育一搞，確實好多人家因此鬨矛盾的。趕著政策還沒有強製執行想拚個兒子的，估計也不少。”

程瀾道:“大伯母，強製政策大概什麼時候出來？”

“快了，不是今年就是明年了。而且，最開始的幾年肯定是管得最為嚴格的。懲罰的力度也不會小。”

林師長問起秦柳生的女兒的情況，程瀾就把知道的都說了說。

“你說孩子叫什麼？”

“胡思寧。”

“胡司令？”

“思念的思，寧靜的寧。”

“哦，胡思寧啊。”

他聽說了秦柳如今這個婆婆的打算也是覺得有些糟心。

不過，“這是胡家的家事，除非是秦柳受了欺負上門求助，不然我們不好插手的。這事兒關鍵還是要著落在小胡身上。”

3月6號一大早，程瀾跟著林爺爺坐車去雙流機場。嗯，私事進京是坐的民航的航班。

有葉秘書同行，一切跟著他就行了。

在車上程瀾有點興奮，要去坐飛機了哎。

林師長看得好笑，平常挺老練了。其實還是有孩子氣的一面。

飛機票是手寫的。上頭寫著姓名、行李重量還有航班信息。

有些像發|票的樣子。

程瀾拿在手裡看了看，莫名覺得坐飛機都不是那麼神秘和高大上了。

他們坐的還不是經濟艙，是類似頭等艙的位置。就給一張這個？

她本來還打算收藏留戀的，現在看著有些雞肋了啊。

頭等艙安檢有特殊通道，十分的便捷。

上了飛機，乘務員就來送糖果、水果、茶水等。

程瀾要了大白兔奶糖、蘋果還有一瓶礦泉水。

忘掉機票，她還是覺得這一趟出行很不錯的。

她們坐的早班的飛機，這才九點。所以不用提供正餐。

不過，林爺爺說飛機餐不好吃。

讓她瞠目結舌的是，乘務員居然給林爺爺送了茅台酒來。

飛機上還可以喝酒麼？這要是誰喝高了，在三千英尺高空耍酒瘋怎麼辦？

她搖搖頭，“林爺爺，大伯母說你不可以喝酒。”

“好不容易她不在，你這個小管家婆又上陣了。這樣，我喝半杯好吧？和老兄弟們見面，又是去拜壽的，肯定要喝一點。我先預熱一下。給我倒半杯——”

後面一句是對乘務員說的。

乘務員便給倒了半杯，然後又去問其他乘客是否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