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琅和程杳自然也是換了一身得體的衣服。

程杳的還是程瀾幫她挑的, 今年舒姐家的新款童裝連衣裙和涼皮鞋。

高煜手裡抓著車鑰匙，“走吧，出發了。”

有輛私家車可以開真的很方便。不用這種天氣去等車，時間也比較好把控。

程瀾是請客的人, 自然應該提前一點到達。

高煜打開副駕駛的門, 她直接就坐了進去係上安全帶, 已經很習慣了。

莫斯科餐廳, 自然充滿了來自俄羅斯的異域風情，整個餐廳都是繁複華麗的宮廷風。

程杳靜默了一陣道：“小姨，這裡跟《茜茜公主》裡面都差不多了啊。”

“嗯。”程瀾安頓她坐下, 然後教她一會兒怎麼戴餐巾和拿刀叉。

高煜笑道：“杳杳, 《茜茜公主》裡的宮廷風給你印象最深的是什麼？”

程杳兩手在身邊比劃著, “茜茜公主的大裙擺。”

高煜道：“哦, 裡頭有裙撐。茜茜公主那個時代的貴族裙撐跟鄉下養雞的籠子下半截一樣。那是19世紀的克裡洛林式長裙。”

鄉下養雞的籠子！

程瀾、林琅、程杳都被他這個類比震驚了。

茜茜公主那幾十套宮廷長裙何等的華麗、高貴。她當時可是帶領整個歐洲時尚的人物！

但是一細想, 鄉下養雞的籠子就是一根粗大竹竿的半截被破開，然後加入幾根橫著的、長短不一的竹條將其撐開，撐成圓形。

可不就是茜茜公主時代的裙撐麼, 隻不過材質不同而已。

原本很高大上的，被他這麼接地氣的一類比頓時成了搞笑。

一時三人都隻能極力憋笑。程杳沒忍住還漏出了幾聲，趕緊把嘴巴捂住。

程瀾一開始進老莫西餐廳有些被震住了。她隻是看起來還比較鎮定而已。

程杳更是一進來都有了幾分手足無措。

都是鄉下孩子, 沒見識過這樣的場合。

程瀾上一次吃西餐還是給王維娜送行那次, 蕭應請的。

但成都的西餐廳真沒有這麼奢華。

程杳更是頭一次踏進西餐廳。

這可比劉姥姥進大觀園的震撼大多了。

可經過高煜這麼一說, 她們頓時覺得也不過爾爾嘛。有什麼好心生怯意的？

國人都有崇拜皇權的心理。

‘不睹皇居壯, 安知天子尊！’所以故宮是國人來了北京必然會去參觀遊覽的地方。

骨子裡還是一種對皇權的膜拜。

這會兒放開了，程瀾很快找回了平時的鎮定自若。程杳儀態也漸漸舒展開來。

林琅笑道：“高煜哥, 這裡禁止喧嘩的, 你不要逗我們笑！和茜茜公主同時代的俄羅斯宮廷, 也是穿克裡洛林式長裙。不過在葉卡捷琳娜二世那個時代的裙撐是在腰的左右各掛一個水桶似的裙撐，這樣裙子會稍微小一些。曾經有一個劇院失火，很多人貴婦人就是因為裙擺太大在門口堵住了。造成了很多人被燒死。那之後裙撐就漸漸的越來越小，直至取消。”

雞籠、水桶......

程瀾笑，這兩人為了消除她們的緊張也是夠努力的了。

高煜哥是北京四九城的高乾子弟，而且算得上金字塔比較靠近頂端的那一撥了。

這老莫西餐廳肯定來過不是一回、兩回的。

而林琅也是從小跟著做翻譯官的外公見多識廣。

他們到這種地方肯定是不緊張的。但她和杳杳頭回來，就難免有一點。

聽到這種說法，林琅笑著對程瀾道：“嗐，彆提了。我頭一次進國賓館的時候，表現可不好。也是被震住了！

”

有了這麼一個插曲，等到蕭應和那個名叫裘愛華的華僑抵達，程瀾已經能落落大方、神態自若的起身打招呼，邀請他們入座了。

裘愛華落座，不動聲色瞥了一眼蕭應。確實是如你所說一般出色的女子。

他原本以為鄉下長大的，在成都那樣的小地方也就生活了一年，多少會有些小家子氣的。

裘愛華的年紀也不大，二十五六的樣子。

蕭應先介紹他和程瀾認識，然後程瀾又向他介紹了高煜和林琅。

聽說高煜是副營級的參謀，裘愛華有些驚訝，“高先生看起來很年輕啊！”

高煜道：“是，大學剛畢業。”

看來這位也很懂華國的軍銜體係啊。

“你剛大學畢業就是副營級了？”裘愛華一臉的震驚。

高煜道：“我去年去南疆參戰了，火線提拔的。”

看他並不驚訝的樣子，看來是連火線提拔都懂了。這哪回來的華僑，對軍隊體製這麼清楚？

裘愛華道：“我家老爺子也是當兵的。仔細說來，我的身世應該和《廬山戀》的女主角相當。”

哦，這下程瀾也懂了。果黨外逃至漂亮國的將領的後代。

如今這樣的人可吃香了。政府歡迎他們帶著外彙回來建設祖國啊！

裘愛華又向林琅打了招呼，“美麗的林女士，很高興見到您！還有這位可愛的杳杳小淑女，你好！”

林琅點頭，“我也很高興見到閣下。我們都是托閣下的福才提前看到了那麼多經典的外國電影。”

程杳也跟著點頭，“你好！”

“不用客氣，對我來說不是太麻煩的事。”

程瀾道：“還是要謝的。我們自己想弄到可不太方便。來，您看看吃點什麼。”

她邊說邊把餐單遞過去。

西餐點餐是各點各的。正式一點呢，就前菜+湯+主菜+甜品來一整套。

今天是程瀾特地請客招待裘愛華，答謝他幫自己捎帶電影膠片回國。

大家第一次見面。

所以便吃得比較正式。

簡單一點，隻是朋友聚會的話隻點主菜，加一道前菜或者一份湯也是可以的。

程瀾他們已經研究過菜單，很快捷的就各自點好了一套，連杳杳都是。

程瀾同她說既然來了，就放心大膽的點，不用去計較後面的價格。

這麼一餐小姨還是請得起的。

五個人一邊吃，一邊聊天，程杳個小孩子管自己吃喝就行。

高煜這幾天都在餐桌上照顧她，今天更加不會例外。

裘愛華聽說高煜是水木畢業的，連連道：“失敬、失敬！”

國防大學進修什麼的，自然就抹去不提了。

在懂的人眼底，這個資曆可比水木畢業的厲害太多了。

看樣子蕭應並沒有對裘愛華提及高煜的家世。不過他自己的履曆也是夠拿得出手了。

高煜和林琅這兩個陪客都是見聞比較廣博的。

林琅雖然不如高煜，但她對國外的文化特彆的了解。

再加上程瀾和蕭應都是能歸入儒商一流的人物，所以這一餐大家聊得、吃得還是賓主儘歡的。

吃西餐邊吃邊聊比較慢，差不多將近八點，程瀾等人才在老莫門口送走了裘愛華和蕭應。

看他們開到車離開，程瀾一行人才驅車返回。

這一餐吃掉了程瀾兩百多，人均三四十的樣子。

不過，平常聚餐來吃，吃得簡單一點花不了這麼多。

16號，程瀾選擇休息一天，在家陪方奶奶和石阿姨說說話。

林琅和程杳照舊出去遊玩。

林琅還鼓動她一起去，“走嘛，好些地方都值得去第二次的。”

程瀾道：“我是打算考到北京讀大學的，以後有得是機會。”

林琅楞了下，“對啊，我那麼急乾嘛？還有啊，你乾嘛說你要等我們遊覽完了北京才去廬山？”

程瀾白她一眼。

自己顯然是不想和高煜一道去旅遊啊，太快了！她還沒有想好呢。

不，她根本還不想這麼早就做出決定。

結果林琅就很善解人意的讓事情發展到他們21號會一同前往了。

林琅道；“我當時聽他那麼一說，就順著他的話往下說了。現在回想起來，我應該是中了他的話術。他那麼厲害的人算計我，我哪逃得掉啊？這你不能怪我啊！”

這兩天石阿姨已經在幫高煜收拾去內蒙古的行裝了。

聽說他們要先去廬山，又拿了個小的行李袋出來另外在放幾身換洗衣物以及旅途用品。

回頭大件的直接寄到軍區就好。

高煜拿著車鑰匙出來，問程瀾，“既然今天不準備出去玩。那軍區要不要去坐坐？”

程瀾搖頭，“已經見過高爺爺和高伯伯、舒阿姨了，我就沒必要特地去一趟軍區了。”

高煜點點頭，“那行，小琅、杳杳，我們出發了。”

他把人送到，調轉車頭開回了軍區父母家裡。半道還去加了油。

父親上班去了，也沒住這裡。

但聽說他回來，中午下班應該會回這邊來吃飯。

樓道裡遇到鄰居都問道：“小煜，回來了？”

“是啊。吳阿姨你買菜啊？”

或者是，“小煜，你買車了？”

“不是，借的。劉權的新車。”

“劉權的啊，他生意做得蠻好嘛。”

“是啊。”

說是劉權借新車給他開，就沒人會覺得不可能了。然後注意力就都轉到‘劉權如今翻身了’上頭去了。

當初劉家是真的慘啊，如今翻身了也是好事。

不過，聽說劉權一輛車接一輛車的買，心頭就還是有些複雜。

高煜笑了一下，讓人刮目相看一直是劉權的願望。他幫忙造點勢！

到了自家門口，他拿出要是打開門進去。

他媽在看電視，扭頭看過來道：“你回來了啊。怎麼沒把瀾瀾帶回來玩玩？”

“她說已經見過你們和爺爺了，就不用特地再來軍區了。媽，你買完菜就每天沒事在家看電視啊？”

舒敏沒吭聲。

她一貫是好面子的人。被丈夫冷落，兒子也長期不在家。出去之後有些人總愛問東問西，或者就不說什麼，那眼神也讓她不舒服。

所以，她就很少出去走動了。

高煜道：“這樣不行，必須要有充足的戶外運動。來來，你跟我一起出去走走。”

他直接關了電視，拉上他媽。

舒敏道：“你等下，我帶助聽器。”做戲也得做全套啊。

就算整棟樓都知道她是犯了高家不能容忍的錯誤被迫打報告申請內退的，但這個遮羞布她也得遮著。

她抓起茶幾上的助聽器戴好。這才下樓和兒子一起在林蔭道上散步。

有高煜一起，舒敏整個人就走得抬頭挺胸了。

彆人背後看她笑話，可彆人的兒子哪有她的兒子出息？

她家兒子22周歲，馬上就要是正營級了。

軍大畢業，也得好幾年才能到這個職級吧。這是比人快了一大步呢！

高煜看得直笑，“媽，你不能光指望我給你長臉。卻反對我去執行任務或者上前線啊？不然我憑什麼比人家快一大步？”

“媽媽當然是為了你好，媽可就你這麼一個兒子。你看雷家的兒子還沒你大，去年就那麼沒了。他媽整個人都老了一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