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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執法大長老的那一聲“土狗子”威力可比殷無愆喊出來要大的多了,大到許知遠開始懷疑人生。

一向待他如師如父的師兄竟然為了一個外人,當著那麼多年輕弟子的面前,絲毫不給他面子得喊他的乳名訓斥他!

讓他更想不到的是,變臉的不僅僅是執法大長老,還有之前還對他們和善熱情的雲洲劍宗長老們。

瓊墨峰範長老:“土狗子師兄,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不管我們這一輩有什麼恩怨,都是我們這一輩子的事情,沒必要牽扯無辜的下一輩。”

理事堂錢長老:“土狗師兄弟,你要是有什麼不滿的衝宗主來就是,拿一個小輩撒氣,以大欺小算什麼本事?”

懲戒堂副堂主胡長老:“狗師第,你堂堂一個長輩怎麼能如此侮辱貶低宗門內的小輩?你正法一脈的胸襟涵養呢?”

其他長老:“狗師兄/師弟……”

聽著一聲聲陰陽怪氣的狗師兄/師弟,彆說是許知遠了,炎洲劍宗的其他人都有些造不住。

不過他們並不認為雲洲劍宗長老們一副被捅了馬蜂窩的樣子會是因為殷雪辰,隻覺得是他們在維護後輩,蒼生道一脈一向是這麼護短。

李長老趕緊出來替自家宗主打圓場:“諸位師兄師弟都誤會了,我們宗主絕對沒有拿小輩撒氣的意思。”

範長老冷哼道:“那剛才的話又是怎麼說?”

李長老隻能瘋狂對著許知遠使眼色,暗示他趕緊服軟。

許知遠也覺得自己方才得意忘形說錯話了,他們正法一脈最講究的就是錯就是錯,對就是對,做錯了事就必須承認接受懲罰並且悔改,所以他也很乾脆的站起來對著殷雪辰抱拳行禮道歉,還拿出了他收藏的雞蛋大小的庚金作為賠禮。

他這樣主動低頭認錯並沒有讓他在炎洲劍宗弟子心中的形象崩塌,反而更讓弟子們佩服他敢做敢當的氣魄,看向他的眼神越發崇拜敬佩了。

殷雪辰看向殷無愆,一副很乖巧的隻聽從師尊吩咐的樣子。

殷無愆頗為嫌棄的道:“拿著吧,雖然連你院子裡鋪路的石頭都不如,但好歹是你許師叔的一點歉意,你就勉為其難的收下吧!”

許知遠臉色頓時又黑了,很想立刻就把庚金給收回來,知道庚金有多珍貴嗎?指甲大小那麼一塊的庚金都非常難得了,更彆說他這一塊有雞蛋那麼大,合體期修士都要搶破頭了。

然而他很快發現,同樣不以為然的還有劍宗其他人,包括那些修為低的弟子。這讓他心裡有些驚疑。

許知遠的主動低頭認錯算是把事情揭過了。不過這一打岔,也讓他們沒了繼續談並宗的心思。

因為他們誰都清楚,除非有什麼意外,否則根本就談不攏。

正法一脈的修行之道便是講究正法無私,法理無情。而蒼生道一脈則講究大局為重,一切為了天下蒼生。

所以正法一脈比較耿直,認為錯就是錯,對就

是對,犯了錯就必須接受懲罰。他們認為殷離縱容包庇魔神,犯下大錯,必須接受懲罰,並且沒有資格再繼續擔任劍宗宗主。

蒼生道一脈就比較圓滑,隻要有利於天下蒼生,可以不講究手段,可以退讓。這也是他們明知道現在的宗主有貓膩,很有可能早已換了人,但為了劍宗和天下,也可以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繼續親親熱熱的喊宗主的原因。

因此,當年他們覺得殷離雖然有錯,但也是受到了魔神的蒙蔽。最主要是當時天下初定,魔神並未死絕隨時有可能卷土重來,劍宗損失慘重,許多外敵虎視眈眈,若是發現劍宗有一點示弱便會一擁而上將劍宗撕碎。

如此嚴峻情形劍宗需要殷離坐鎮,天下更不能沒有殷離。所以他們堅決拒絕了正法一脈要嚴懲殷離,讓殷離退位的提議。

因此兩脈才會吵得不可開交,最後正法一脈的老祖帶著這一脈出走,並且放下話來,隻要殷離還當一天劍宗宗主,一天不為自己所犯的錯誤付出代價,就寧願在外另立門戶也絕不回劍宗。

雖然現在蒼生道一脈的長老們都知道宗主很有可能已經換了人,可事關重大,也不是可以輕易說出來的。

所以隻要正法一脈的人認為坐在宗主位置的還是殷離,他們就不可能談得攏,因此也沒必要繼續多費口舌。

而正法一脈也知道,殷無愆能讓雲洲靈氣複蘇,實力又重新恢複到了天下第一的水平,蒼生道一脈就更不可能放棄他。

倘若雙方有一方妥協,都會與他們的道心有礙,既然如此也沒必要繼續揪著這個問題談下去,反正他們雙方都心知肚明,炎洲劍宗此時來訪肯定不是為了繼續糾纏這個問題不放。

既然正式不能談,那麼好不容易重逢,除了敘舊,還能談的自然就是雙方的徒弟了。

許知遠瞅了一眼一臉乖巧的殷雪辰,下意識的又想嘴瓢:“雖說是我說錯話,但殷離你這徒弟收得確實……”

話還沒說完他就接收到了執法大長老的死亡視線。

執法大長老語氣幽幽的:“土狗子,想清楚再說話。”

“……”

許知遠記得上一次師兄用這種語氣和他說話時,他已經是大乘期修士,但還是被隻有練虛期的師兄拿著竹條追得滿劍宗亂串,裡子面子都丟光了。

為了避免又一次在底下的弟子面前丟臉,他默了默,隻能憋屈的改口:“……確實了得,不過還是比不上我們家不凡。”

說到他的徒弟,他就得意的炫耀起來:“你們不知道吧?我們家不凡,今年才二十有二,就已經是元嬰期了,這可是千年難有。”

殷無愆不屑的道:“我徒兒今年才十九,便已經是金丹期巔峰,半步元嬰,隻需要再多一點感悟,便能突破金丹,不滿二十便元嬰的天才可是前所未有。”

許知遠冷笑:“看不出來,原來師侄的天賦如此了得,不知是什麼靈根?何種體質?我徒兒不凡那也是萬載難逢的混元劍體,混沌靈根,天生為劍而生。”

殷無愆:“天賦算什麼?我座下二十三個記名弟子,天生劍體便不止五個,還有天生道體、天生靈體、混沌五靈根……”

被他點到的二十二個記名弟子個個昂首挺胸,嘴角帶笑,與有榮焉的樣子。

殷無愆總結:“記名弟子都天賦如此了得,我唯一的親傳弟子雪辰天賦自然隻會在他們之上。”

殷雪辰嘴角也掛著一抹自信傲然又不失禮貌的微笑。

許知遠:“……”

他咬牙道:“我家不凡不但顛覆了的修煉刻苦,還很會照顧底下的師弟師妹,我們這些老家夥平時忙著修煉,沒多少時間管教底下的弟子,還多得有賴他這位首席大師兄,幫忙管教。”

殷無愆更加不屑了:“我宗上下所有事務都是由我徒兒這位代理宗主管理,又豈止是對底下師弟師妹們的教導?正是我徒兒的貼心分憂,才讓我們這些長輩可以安心修煉。不被俗物所擾”

這話徹底讓許知遠震驚了,雖然來之前他便聽說了劍宗首席大弟子的地位和權利相當於劍宗的少宗主代宗主,但他也不是很相信,現在聽到這話從殷無愆嘴裡說出來,其他人也沒有露出絲毫異樣,才是真的信了。

他不由得又多看了殷雪辰幾眼,殷雪辰還是那副乖巧的模樣,容貌精致漂亮得像是琉璃做的一樣,像是被嬌養著的名貴又脆弱的花朵,完全看不出他有這樣的本事。

他不服輸的繼續道:“我家不凡結嬰時可是引來了六九雷劫,當時可把我給嚇壞了,恨不得什麼防禦法寶都給他套上。偏偏他還拒絕了,愣是用自己的肉*身硬抗天雷,還差一點把小命都交代了。不過好在他是一聲不吭的硬扛了過去,最終完美結嬰,還得到天降紫氣。”

“……”

殷無愆終於無話可說了,畢竟殷雪辰還沒結嬰,他那二十三名記名弟子也沒有一個人已經結嬰了的。

就算殷雪辰結嬰時也能召來六九天雷,但以他對殷雪辰的了解,彆說不用任何防護,隻憑肉*身硬抗天雷了,被劈疼了一點他都忍不了。

許知遠自認終於贏了殷無愆,露出了囂張又得意的笑容。隻不過他的眼底快速閃過一絲狐疑。

他們上頭兩個宗主在拚徒弟,下面的長老也早已忍不住熱熱鬨鬨的拚起了徒弟,一個兩個吵的得火冒三丈,堅決不承認自家徒弟不如彆人。

一個脾氣耿直火爆的長老嘴笨說不過對方,猛地拍案而起,大聲道:“談論這些天賦修為的有什麼用?誰家徒弟才厲害必須真劍比拚過才能知道,有膽量就讓他們師兄弟比上一比。”

對方也拍案而起,大聲道:“比就比,誰不敢比誰是孫子!”

許知遠拍手叫好道:“兩位師弟說的好,光是耍嘴皮子說,哪能看得出誰才是有真材實料。咱們劍修必須得手底下見真功夫。不如就讓我們雙方的弟子相互切磋比拚看看,誰的徒弟教得比較好。殷離,你說呢?”

殷無愆早已經料到他們會提出讓弟子們切磋比鬥,頷首道:“也好,若放在三百年前,我們

兩脈的弟子也少不了一年一度次的比武切磋,如今雖然遲了三百年,但終究還是續上。”

這話成功讓剛才還為水養的徒弟比較厲害而吵的臉紅脖子粗的雙方長老們再次淚眼汪汪,傷感起來。

是啊,終究還是續上。雖然他們有不可調和的矛盾,但終究還是一宗人。

許知遠也免不了被勾起心中的傷感與感慨,同時也打消了才升起的那點懷疑,能如此在意劍宗的統一,必定還是殷離無疑。

雙方很快就確定了比鬥方式,此次隻是小小切磋一下,所以雙方都同意每個修為境界各派出一人來,同等境界相互切磋。

雙方都轉移到了比武台。

首先開始的便是練氣期。

雲洲劍宗派上場的是方清書,才剛剛練氣期六層。

炎洲劍宗也不好太欺負人,派出的弟子也同樣是煉氣期六層。

兩人站在台上,相互抱拳行禮。

方清書靦腆地道:“我才剛入門修行三個多月,還未正式和人打鬥過,還請師兄手下留情。”

對方有點驚訝:“你居然才入門三個多月就已經煉氣六層了?那你的天賦肯定很好。”

方清書很是慚愧的道:“普通三靈根而已,還是我們大師兄人好,為我們劍宗拉來了十方商行的讚助,每月都補貼給我們每人都吃不完的丹藥,才讓我可以如此迅速的修煉到煉氣六層。”

對方立即面露不屑:“還以為遇到了一個劍修天才,原來是磕丹藥要磕上去。今天師兄就讓你知道,劍修可不是一味磕丹藥就行的。”

這時主持比鬥的長老宣布開始。

方清書一副畏畏縮縮很害怕的樣子,咬咬牙,閉著眼睛,大叫著舉著劍,衝上去。

對方更加輕蔑不屑了,就這毫無章法的窩囊打法,完全不需要他費多大力氣,隻需輕輕鬆鬆一劍就可以直接把他給劈飛。

他這麼想也是這麼做的,慢吞吞的抬起劍,等著方青書衝到他面前,就在用劍格擋的同時發力將人給甩出去。

然而就在他的劍和方清書的劍相撞的時候,眼前的方青清書卻突然像夢幻泡影一樣消散了。

他愣了愣,脖子就被架上了一把鋒利的長劍。

方青書溫和的輕笑聲從他的身後傳來:“師兄承讓了。”

“……”

無論是雲洲劍宗還是炎洲劍宗,都沒想到第一場比鬥這麼快就結束了,都有些發愣,緊接著雲洲劍宗這邊爆發出熱烈的歡呼聲。

炎洲劍宗則是一片破口大罵方清書卑鄙耍詐的聲音。

雲洲劍宗:“兵不厭詐。隻怪你們蠢。”

那名弟子垂頭喪氣的回到炎洲劍宗的弟子中,紅著眼眶,愧疚地對一名青年道:“大師兄,對不起,都怪我太過輕敵了。”

那名青年長相俊美,氣宇不凡,溫潤如玉,如謙謙君子,對待師弟如同一位溫和的兄長,溫和的寬慰中還帶著諄諄教導:“同門的一次小切磋而已,輸了就輸了,不必太

放在心上。但會輸的這麼輕易也的確是你太過輕敵。輕敵乃是大忌,你要吸取這一次教訓,不可再犯了。我相信你一定會做得更好。”

那名弟子立即像是被打了雞血一樣,重新振奮起來,握拳信誓旦旦的道:“師兄放心,我絕對不會讓你失望的!”

葉不凡溫和一笑,光風霽月,正是所有弟子們心中完美的首席大師兄該有的模樣。

雲洲劍宗弟子們都有那麼點小小的羨慕了,下意識去看殷雪辰,滿臉都寫著:瞧瞧人家的大師兄,這才是完美首席大師兄該有的樣子,大師兄,你該好好學學才是。

殷雪辰臉上乖巧的笑容有點僵硬,淩厲的眼刀挨個甩來。

論壇上出現了一個加粗標紅的帖子:

【首席大師兄:你們想說什麼?想清楚再說。】

“……”

【不,大師兄你誤會了,我們想說的是這人真是太會裝了,不像我們大師兄,赤誠,直率,毫不做作。】

【我們的大師兄才是最好最完美的首席大師兄!】

【大師兄,你是最好的!】

……

【這一次比鬥我能贏得這麼輕易,還多虧了我從大師兄身上學到了很多。】

這條回複一出成功讓前面快速刷新的誇讚刹住了。

就連殷雪辰都沉默了。

眾人默默吐槽:從殷雪辰身上學到了什麼?陰險狡詐嗎?

很快築基期的比鬥開始了。

這次炎洲的弟子吸取了之前的師弟的教訓,一上來就直接開打,堅決不聽雲洲劍宗弟子的廢話。

雲洲弟子也不含糊,雙方以硬碰硬,打的有來有往,勢均力敵。

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雲洲弟子漸漸露出了頹勢,似乎力有不逮,開始被炎洲弟子壓著打,隻能不斷地後退。

終於雲洲弟子被逼到了擂台邊緣,隻要再後退一步就要掉下去了。

炎洲劍宗無論弟子還是長老臉上都露出了笑容,暗暗得意的瞥了一眼焦急緊張的雲洲劍宗等人。

炎洲劍宗弟子確實很穩,即使快要贏了也依然不急不躁,繼續窮追猛打,即使和他對打的雲洲弟子是一個看起來有些嬌弱的師妹,此時臉色慘白,像一朵脆弱的嬌花,他也沒有絲毫憐香惜玉之心。

突然那師妹一臉驚恐的瞪向炎洲弟子的背後,驚聲尖叫:“師兄快躲開!”

然後不顧炎洲弟子刺來的長劍,朝他撲去。

炎洲弟子腦子一懵,下意識的將劍一歪,讓那師妹將他潑撲了個正著,還沒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事會讓這個師妹突然間如此恐懼做出這樣的舉動,他就被人抱著一起從擂台邊緣摔了下去。

等他的後背和後腦勺觸碰到地上,抬眼對上壓在他身上的師妹笑意盈盈的雙眼時,才反應過來,自己這是又被騙了!!!

炎洲劍宗再次被氣炸了,就連他們的長老都忍不住指著雲洲劍宗長老的鼻子大罵奸詐無恥。

那個師妹才不理會炎洲劍宗那邊的怒火,高高興興地衝回雲洲劍宗這邊,就立即上論壇發表獲勝感言。

請憐惜我這朵食人嬌花:【非常感謝大師兄的教導,才讓我險險地反敗為勝!大師兄你是最棒的首席大師兄!】

這回連雲洲劍宗的長老們都忍不住默默弟看向殷雪辰。

“……”

殷雪辰看了眼炎洲劍宗個個氣得想要吃人的樣子,不禁反省:我究竟啥時候教過底下的師弟妹們這些陰險無恥伎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