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的街道很熱鬨,柳聆下樓坐上遊珠雨的車才發現店的斜對面還是一家早餐店,這個時候似乎已經過了高峰期,看上去不是很忙。
遊珠雨:“八點半之前都很多人,偶爾還需要排隊。”
她的目光一直落在柳聆身上,都不需要柳聆問也能自動解答:“他們家最好吃的是筍衣雪菜,你要是想吃,明天試試。”
柳聆問:“你經常吃?”
遊珠雨搖頭:“太多人了,我要麼早去,要麼晚一點去。”
說完她頓了頓 :“不過晚了好吃的都賣完了。”
她天生一張不太高興的臉,隻是住在這種生活氣息格外濃鬱的街道,乍看很格格不入,這麼說又帶了幾分面部很難呈現出來的生動。
柳聆:“那明天早點起我去買。”
遊珠雨的車就停在樓後面,隔壁的算命測字還沒開,中草藥鋪門口坐著曬太陽的老板,看見戴著帽子的遊珠雨帶了個人下來,喲了一聲:“小朱老板來客人了?”
遊珠雨也沒解釋,但柳聆橫看豎看都和這裡不太融洽。
她外表看就很不平凡,這些年可以說是紅氣養人,氣質格外出挑,現在穿著櫻桃紋樣的裙子,整個人就像掛在枝頭的紅果,寫滿了嬌豔欲滴。
遊珠雨穿平底鞋天然矮了穿高跟鞋的柳聆一截,這個時候嗯了一聲,沒再說話。
老頭戴著墨鏡,也看不出眼神,柳聆也戴著墨鏡,呈現的效果就很像畫報裡的摩登女郎,足夠引起周圍人注視。
隻是下一秒就被遊珠雨帶走了。。
柳聆:“和鄰居關係不錯?”
她仍然認為遊珠雨身上寫滿謎題,結婚對兩個人來說好像沒什麼質的飛躍,睡一覺也無事發生,更像個有一段淵源的陌生人湊在一起,需要時間再次發揮作用,才能催熟這段隻剩一口氣平的緣分。
遊珠雨:“還好,畢竟也街坊很多年了。”
柳聆本來還和她聊聊,但遊珠雨的手機響了。
現在不少人的手機也追求新款,柳聆也在電子產品上也很難免俗。
遊珠雨卻好像和這個世界飛速的前進毫無瓜葛,即便鷗港也有科技信息相關的業務,她卻更鐘情於老舊,手機都是現在早就停產的產品,屏幕最多四寸,塞進衣兜也不會戳出來一截。
來電顯示是靳芒。
遊珠雨的聲音的冷冷:“什麼事。”
靳芒早就習慣她的態度了,“到公司了嗎?寇春柔來了,怎麼樣,我們效率高麼,一夜之間給你老婆搞了個最有團隊,今年年終獎早點發啊,我想面朝大海買個彆墅。”
比起遊珠雨不怎麼願意見人的社交障礙,靳芒就像是她的反面,寫滿了社交狂暴。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太活潑,還是話語中非常斬釘截鐵的你老婆戳中了柳聆的笑點,坐在副駕駛的女人笑出了聲。
這簡直是梅開二度,沒等遊珠雨說話,靳芒就毛了:“你怎麼又開擴音,遊珠雨你變了,你真的變了。”
柳聆忍不住問:“她以前什麼樣?”
靳芒秒答:“就是戴耳機啊,特彆拽,我又不是沒坐過她的車,都一夥的還不讓我聽。”
她簡直完全不顧遊珠雨的死活,仿佛在暴君通知下終於迎來了賢妃的快樂,“肯定是故意的。”
遊珠雨:“我不是。”
柳聆:“好吧,你沒有。”
她的聲音無論是當面聽還是隔著電話都聽起來非常悅耳,靳芒也很難不品一品。
柳聆:“我們馬上就到了。”
靳芒:“好的夫人。”
她掛得特彆快,完全不給遊珠雨訓斥她的機會。
車繼續往前開,幾分鐘後遊珠雨解釋了一句:“她太吵了,而且很喜歡接嘴,所以我才戴耳機的。”
“一個人我就不用這樣。”
柳聆:“和我不是一個人啊。”
她明知故問,像是非要從遊珠雨嘴裡撬出一點什麼。
遊珠雨冷靜地開車:“她不是說了麼,你是我老婆。”
柳聆發現她的羞赧也是選擇性的,她嗯了一聲,尾音拖得長長:“我現在確實是你的合法老婆。”
“所以開車的這位我老婆,除了晚上要去自學某些業務,下午呢?”
遊珠雨難得來公司,鷗港的範圍幾乎都是一個商圈,高層都煩死她總是開視頻會議了,得知她回來公司,紛紛讓她把會開完。
一句回應的老婆砸得遊珠雨眼冒金星,她抿了抿嘴,“下午開會。”
柳聆噢了一聲,乍聽還有幾分失落。
遊珠雨剛要開口,柳聆就說:“解約之後我下午也要在公司開會吧,新來的團隊都要認識一下。”
她的調侃也不會超過兩分鐘,轉到工作的話題速度快得遊珠雨都沒反應過來。
柳聆:“我在沸心做的新專輯還沒發,往期的版權也是。”
她的美甲在早晨的陽光裡像是鏤空的水蜜桃,水鑽都足夠搶眼,提到工作眼神也亮了幾分。
遊珠雨突然沒頭沒尾地想:她以前和徐玉渲一起也這樣?
她不知道是該嘲笑徐玉渲還是瞬間感同身受了。
要是真讓柳聆排順序,她表面選愛情,實際上隻有一個答案吧?
隔了一會柳聆才回神:“不好意思,想得有些深。”
開車的人搖頭,似乎是想到等會去沸心會碰到徐玉渲,遊珠雨的臉色又難看了幾分。
她問柳聆:“徐家人沒聯係過你麼?我之前看新聞,她們一直很喜歡你的。”
柳聆:“聯係過,我都沒回複。”
她衝遊珠雨笑了笑:“她們都不重要,也和我沒關係了,我隻會和你有關係。”
這種話乍聽是情話,實際上帶著涼薄。
遊珠雨嗯了一聲,心想這個人一點沒變,當年對我的好不過是一時興起,也坦然承認。
柳聆真的會愛人麼?
一方面遊珠雨很想得到柳聆的愛,一方面又因為自己嘗過了這種苦,希望對方不要和自己一樣墜入深淵。
可是。
可是她不甘心。
柳聆先到的鷗港,和工作人員會和後一起去了沸心。
鷗港總部外圍了不少媒體,都是為了得到第一時間的采訪,結果遊珠雨的車混跡到訪的車流,因為檔次太低,都沒人懷疑。
柳聆突然理解了她說的這樣比較舒服了。
靳芒早就在公司等著柳聆了,她口中的專業團隊就是昨晚柳聆見過的,一行人出發去沸心的時候特彆激動,不像是去解約,更像是去砸店。
大概是嫌棄這群人太過丟人,遊珠雨默默站在柳聆身邊,“企業文化不是這樣的。”
柳聆:“那是什麼樣?”
靳芒本來不用去,但她實在是太想看熱鬨了,不顧遊珠雨的目光選擇湊合。
這個時候插了句嘴:“我們的企業文就是好好活著。”
柳聆沒聽過這麼樸實的話,看向遊珠雨,當事人卻沒打算解釋,隻是代替保鏢拉開車門,做了個請的動作。
來時遊珠雨穿得簡單,除了這頭白發,衣著都很符合春蘭廢品站的老板的形象。
現在換了一身正式的服裝,一掃早晨和隔壁草藥攤大爺搭話的隨意,完全壓得住這一身昂貴的服裝和華美的裝飾。
靳芒和她們一輛車,趁遊珠雨繞到另一邊上車的時候和柳聆說:“我看她這樣順眼很多。”
“夫人你以後多多敦促,彆讓她總穿破爛,說出去顯得我們公司架空了創始人,還虐待她一樣。”
她說話語速很快,明顯是掐著遊珠雨上車的時間,說完飛速鑽進了車內。
這一次出去就沒這麼簡單了,安保開道,到沸心的時候下車仍然免不得媒體長.槍短炮。
昨天的頭條還沒撤下去,今天柳聆的解約也顯得迅速無比,全網都等著吃這份瓜。
雖然沸心是板上釘釘的留不住去意已決迅速閃婚的柳聆,一群人更想看這三個人的糾葛。
扒了一晚上顯然沒扒出什麼爆炸戲的猛料,當年的校友好像也得到了什麼風聲,都緘默不言。
被轉載的一些匿名評論沒過多久就會掉馬,當事人迅速滑跪道歉,聲明自己有杜撰,這就讓網友更好奇了。
一天過去,集合在沸心傳媒大樓外的媒體看見車隊開過來紛紛湧上前,也有不少運營號開了直播,主打的就是讓觀眾第一時間進場,連直播平台都鋪上了解約熱搜。
【好家夥!這麼大陣仗!】
【好多人啊,本來想說是不是雇人了,但我們直播間那麼多人說明大家都愛看。】
【支持柳聆解約!早就看不慣沸心老拿她奶新人了,規劃稀巴爛,徐玉渲真的乾什麼什麼不行。】
【敗家子是這樣的。】
【徐玉渲不會挽留她麼?】
【她不是出軌了嗎,為什麼還挽留,我真的不太明白有人放著這麼好的女朋友選擇出軌……】
直播間裡的柳聆穿著墨粉色的吊帶裙,紗織的披肩宛若流雲,和她一起下車的是區彆昨天休閒打扮的鷗港頭子。
三月的陽光並不猛烈,一邊卻有人給遊珠雨撐傘。
她看上去面色蒼白毫無血色,像是根本不化妝,黑眼圈很重卻難掩五官的精致。
兩個人站在一起就跟畫報一樣,昨天沒看夠的人今天直擊現場,紛紛在評論留言。
【我靠,誰家模特兩口子出街。】
【以前還因為網友說讓柳聆去鷗港吵架,我還以為鷗港的老板是個糟老頭,想不到啊。】
【昨天奪妻領證,今日上門解約,真是夠絕的。】
【更希望媒體采訪徐玉渲……太精彩了,電視劇都不敢這麼拍吧。】
【怎麼會這麼般配,我本來以為Ruin是威嚴款,站在柳聆身邊……太撕漫了。】
記者蜂擁而上,前面保鏢開路,今日沸心的員工也紛紛吃瓜,還好樓上的玻璃外面看不到裡面,不然直播間背景還能看到一排連自家熱鬨也看的。
“柳聆,你和Ruin結婚是不是有其他目的?”
“Ruin你和柳聆是舊識的話是很早就相認了嗎?”
“解約之後……”
遊珠雨站在柳聆身邊,周圍的喧鬨根本不會入她的眼,她們走上台階,正好徐令竺從裡面出來。
真正的徐家繼承人神色複雜地看向來人。
柳聆也穿著高跟鞋,遊珠雨牽著她的手,兩個人沒有說話,卻仍然有種氣場的平衡。
實話說,是比徐玉渲般配。
徐玉渲太過張揚,反而需要柳聆去配合。
人來到眼前,徐令竺打了聲招呼,不接她電話不回她消息的柳聆仍然笑得溫和。
但徐令竺知道她冷淡得很。
遊珠雨:“徐總同意解約的不是麼?我們可……”
還沒說完,一道聲音插進來,徐玉渲匆匆從另一個門來,她頭發都沒梳好,挑染的長發披散,穿得也很隨便,急急奔過來:“不行。”
遊珠雨攔在柳聆面前,“你有什麼資格說不行。”
徐玉渲看向柳聆:“阿聽,你真的不能……”
柳聆笑著說:“不能。”
徐玉渲直接攥住了她的手把她往邊上拖,但遊珠雨速度也很快,“彆跟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