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聆多愛徐玉渲搜索引擎都能找到答案,至少在前兩輩子,遊珠雨聽到的都是她們的愛情故事。
隨便點開某APP柳聆的一些視頻片段,也都完美詮釋了她好愛她。
隻要和徐玉渲同框,柳聆的眼神毫不遮掩,綜藝上徐玉渲都招架不住周圍嘉賓的起哄。
無論是第一輩子還是第二輩子,柳聆和徐玉渲都毫無意外地結婚了。
第二輩子遊珠雨努力介入過一次,但還是阻擋不了命運既定的安排,柳聆還是會自殺身亡。
第一次柳聆浴缸割腕,第二次柳聆縱深一躍跳入海市的月牙灣。
遊珠雨沒辦法像十六歲那樣救下她。
這是第三次,她成功阻止了柳聆和徐玉渲的婚禮,隻是坦白自己才是當年那個人對遊珠雨來說也毫無意義。
人生一次又一次的重開,遊珠雨的宿命寫滿了柳聆的名字,早就不能用簡單的喜歡來定義了。
隻是這種喜歡很陌生。
現在遊珠雨的心砰砰亂跳,和心動無關,全是驚嚇。
坐在副駕的新娘卻摘下了自己的頭紗,她手機都沒帶,顯得百無聊賴,隻能看著開車的人。
柳聆卻沒被指責無情的難過,隻是笑了一聲:“是嗎?”
她嗯了一聲:“我一直是這樣的人。”
大概是穿書夢境給了柳聆度過了短暫一生的跨度,一夜之間加上遊珠雨的短信和郵件的音頻附件,結合今天徐玉渲的反應,都足夠柳聆篤定自己十年的戀愛是一場欺騙。
隻是她還有挽回的餘地,還沒走到死,也有重新完成水下願望的機會。
柳聆一邊說話還一邊摸了摸額間的水鑽,又翻下遮光板照鏡子,看遊珠雨不說話,也沒說話。
遊珠雨心情複雜,她都懷疑柳聆是不是重生的了。
可她沒有證據,況且上一次重生她也沒真正地走進對方的生活,也證明了做一個製琴師毫無用處。
這也讓遊珠雨明白,她必須要有和徐家勢均力敵的資本。
她的人生再次重啟,這一次遊珠雨徹底放棄了自己喜歡的專業,鷗港是她注冊公司第一時間冒出的名字。
是那年社會實踐,來見柳聆最後一面的她聽到柳聆大聲表白的震顫。
柳聆說:你是遊船,我就做永遠的海上飛鷗,就算你離港,我也會飛向你。
但我和徐玉渲不一樣,我會做海鷗的歸港。
等你選擇我的那一天。
實在沒有那一天,我也會費儘心思引導你走向我。
現在這個夢想實現了,遊珠雨卻覺得怪異,她說了聲抱歉,“我的意思是……”
她有很多話想說,這個時候卻不知道怎麼說。
柳聆如果真的無情,當年就不會幫她了。
她們也不會走過下雨的學校小路,也不會撿到那隻奄奄一息的小貓。
十年了,小貓都成了老貓,遊珠雨孤身在外一直寄養在熟人家裡。
這一次,它也能等到當年救她的人類,就像遊珠雨等到了柳聆的回頭。
遊珠雨的聲音算不上清亮,還有點偏低,很符合她氣質自帶的病弱陰鬱,像是被水草纏住的骷髏,皮肉早已腐爛,就算隻剩下骨骼也要伸出求生的手。
大概是她的表情看起來太為難了,正好紅燈已過,柳聆提醒她:“該開車了。”
遊珠雨還一臉欲言又止,女人笑著說:“我沒生氣,我媽媽也是這麼說我的。”
柳聆唔了一聲,她的聲音清甜,提到去世的母親口吻也很尋常。
“戀愛對我來說很難,我選擇責任。”
她說話的時候習慣看著和她對話的人,演唱會的視頻也有粉絲在柳聆看過來的時候受不了大聲尖叫。
遊珠雨沒尖叫,但心跳卻止不住。
這句話的意思呼之欲出,柳聆根本在解釋她和徐玉渲的感情。
為什麼呢?
柳聆:“原因我不是說過麼,因為救命之恩。”
她說完點開遊珠雨的車載導航,從裡面搜索自己的公寓地址,點了確認。
車載導航的女聲嗲聲嗲氣,柳聆切換語音提醒,看到已緩存的時候勾了勾唇角,遊珠雨也沒害羞,她問:“那如果救你的不是我,是彆人呢?”
“什麼人,都可以嗎?”
柳聆搖頭:“但現在不就是你麼?”
遊珠雨固執地問:“如果不是我呢?”
柳聆:“不會有彆人了。”
她閉上眼,湖底的回憶仍然記憶深刻,遊過來的身影很清晰。
“你和徐玉渲的身形很像,所以我才會認錯。”
遊珠雨冷笑一聲:“我和她才不像。”
這句話不符合昨晚通話的時候遊珠雨的冷淡口吻,還有點小脾氣。
柳聆看向遊珠雨,目光落在對方乾燥的嘴唇,又微微移開,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又笑了笑。
遊珠雨吐出一口氣:“我承認很像。”
想到上學的時候還被錯人過是徐玉渲,遊珠雨冷淡的表情浮上一縷嫌惡:“一點也不想和她有關係。”
柳聆:“現在不像了。”
她的目光落在對方的校服,胸口的刺繡桃子補貼已經很舊了,但不妨礙柳聆認得出自己以前也有。
她咦了一聲:“你也買過嗎?”
遊珠雨不說話,她專心開車,但給柳聆的感覺像是不高興。
柳聆哦了一聲:“我送的。”
開車的女人:“你都不記得了怎麼知道是你送的?”
可惜她外形的酷完全掩飾不了聲音的哽咽,聽得柳聆笑出了聲,“那你哭什麼?”
遊珠雨:“我沒有哭。”
下一句就是導航AI柳聆的聲音提醒她不要超速,遊珠雨僵硬了兩秒,“真的沒哭。”
柳聆越發好奇自己怎麼失憶的了,她當年出院一切指標都正常,醫生也沒提到這件事。
一起上學的同學沈書意也毫無印象,但多複盤幾次,柳聆就知道自己唯獨失去了和遊珠雨的記憶。
大概是柳聆沒說話,轉彎的時候遊珠雨看了一眼柳聆。
女人雪白的頭紗遮住半張臉,她低著頭,似乎在看手上穿戴甲,但明顯帶著幾分低落。
無論幾輩子,遊珠雨都會因為柳聆牽扯情緒,她正想說記不得也沒關係,就聽柳聆問:“你是怎麼拿到徐玉渲和申夢桃的錄音的?”
遊珠雨又幾分微妙的失落,她很希望和柳聆交流失去的記憶,但對方卻好像沒多在乎。
無論幾次重開,這段對遊珠雨來說珍貴的回憶仍然隻有她一個人記得。
她抿了抿嘴,說:“你現在才開始懷疑音頻是合成的是不是太晚了?”
柳聆搖頭:“徐玉渲的聲音我太熟悉了。”
她又看向窗外波光粼粼的海面,聲音甜中帶著冷:“她居然想把我寫的歌給申夢桃。”
微風吹散了柳聆的新娘盤發,她的耳墜也淩空飄起,像是遠處低空飛行的海鷗落下的一片羽毛。
遊珠雨:“你不問問她麼?”
她的聲音聽上去也真心誠意,像是要把柳聆推出去一樣。
如果柳聆沒那麼夢中漫長的一生回顧,可能還會懷疑對方。
她問:“那要是她說沒有,我相信了呢,你會怎麼做?”
遊珠雨被問住了,沒注意到導航偏離了路線,AI柳聆的聲音再三提醒,坐在身邊的人笑出了聲。
女人面容清純甜美,卻也駕馭得住桃紅的眼線,很容易讓遊珠雨想到很多在明亞中學上學的時候。
大家校服一個款式,但配飾都不同。
柳聆很喜歡粉色,書包是粉色、運動鞋是粉色、體育課的護腕是粉色、水杯是粉色……
如果不是學校不讓染頭發,她可能會頂著一頭粉毛。
遊珠雨就收過她的空瓶,櫻花味的汽水。
當時遊珠雨失禮地想:不會內衣也是粉色的吧?
這個念頭不過閃過兩秒,下一周的夏季運動會,她就看見了穿粉色運動胸衣的柳聆。
在青春期很多女孩排斥粉色的時候,柳聆少女得魅力四射,皮膚白到發光,足夠男生移不開眼,女生想要靠近她。
現在穿著遊珠雨斥巨資買下婚紗的柳聆身上仍然有當年的痕跡,粉色還亮閃閃的穿戴甲。
柳聆:“算了,這樣結束也好,總比我陷入抄襲風波身敗名裂的好。”
話音剛落,遊珠雨的手機響了。
來電提醒顯示的是靳芒——
“你現在在哪,昨天你可沒說你要和柳聆今天就領證啊,好家夥我查了一下結婚預約也要三個工作日,你……”
還沒等遊珠雨說話,柳聆就說:“現在就去拿我的戶口本。”
那邊靠了一聲,似乎才反應過來大老板是帶著新娘跑的。
靳芒也不意外,打了聲招呼:“柳小姐在呢。”
柳聆:“謝謝你當初把名片遞給我。”
靳芒呃了一聲,開車的遊珠雨問:“什麼時候?”
她參加過的宴會屈指可數,同為鷗港高層的靳芒支支吾吾半天,說:“就、就權雅生日啊,她也邀請你了你不去。”
權雅是鷗港現在咖位最高的藝人,年初剛斬獲了第二個電影國際大獎,風頭很盛。
柳聆是沸心的藝人,但和權雅也有私交,所以也收到了邀請。
靳芒在這沉默的幾秒裡腹誹無數,心想你喜歡人家喜歡得跟個私生粉一樣,一邊不讓我遞名片,到底誰婚禮搶人啊!
你高貴!你了不起!
在公司高層的眼裡,遊珠雨這個做總決策的總是形單影隻。
年紀輕輕活出了老妖怪的風味,現在鷗港成立許下的願望終於得以實現,公司已經開了好幾輪電子慶祝了。
對普通員工來說是慶祝老板脫單,對高層朋友來說,完全是慶祝遊珠雨漫長十年的暗戀終於走到了陽光下。
還把柳聆挖到了公司,這對公司新成立的部門來說簡直是及時雨。
音樂部門的總監都激動哭了,主動掏腰包包了全司的下午茶。
看遊珠雨不是很高興,柳聆主動搭話:“是靳總監給我的,不是她的話我也不會知道那條短信的號碼是你。”
遊珠雨直接把電話掛了。
目的地早就偏離,遊珠雨乾脆停車靠邊,對柳聆說:“你信得過的話,我就讓人去你公寓拿證件。”
她知道徐玉渲不會善罷甘休,“你前任可能在那等著了。”
前任。
柳聆笑了笑,問:“那現任是誰,誰備注寫的「你老婆」?”
她毫不掩飾揶揄遊珠雨的微信打招呼內容,遊珠雨彆過臉,悶聲卻嘴硬:“係統自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