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1 / 1)

賽車事件後,白皎一直忘不了當時孟雷的表情,猙獰、怨憎以及深深的恨意。她深知,以對方的為人,定然不會放過陳紀妄。

她擔心對方,然而一個消息比孟雷的報複更快傳來。

它在幾天內席卷全校,並掀起軒然大波。

孟雷被抓了!

白皎是不清楚內情的,但是架不住她旁邊有個資深八卦少女的許絨絨,在她耳畔繪聲繪色地講述當時經過。

據說那是個平平無奇的午後,孟雷帶著一群小弟欺負人,結果對方不堪其辱,瀕死之際竟然操起隨身攜帶的美工刀,一刀捅進孟雷後背。

血流如注。

其他人當即便被這一幕嚇傻了,很久之後才手忙腳亂地報警,孟雷被拉去醫院急救,事後診斷,他脊柱神經斷裂,整個人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成了高位截癱。

他父母在齊原市小有人脈,發誓一定要弄死對方,然而還不等他們運作,一條直播視頻在網上瘋傳。

天旋地轉的視頻畫面裡,孟雷極其囂張地領著一群小弟,各種折辱一個穿著校服的消瘦男生,所有人都能看到,他正要一腳踹上對方腦袋,忍無可忍的男生猛地掏出一把刀,捅向他!

他隻捅了一下,明晃晃的正當防衛。

至於為什麼捅到脊柱神經,隻能說孟雷運氣太寸。

對方父母知道兒子被人欺負,遭受長時間的校園霸淩,表示傾家蕩產也要打官司,更彆提這件事曝光到網上,引起網友的激烈反應,給地方政府帶來巨大壓力。

全國上下幾百萬雙眼睛盯著呢。

彆說市區,就連省裡也對此案表達高度重視,並且抽調調查組展開調查。

才發現本地治安如此之差,尤其又爆出孟雷篡改年齡,偽造證明,裝成未成年人,統領著一群小混混對無辜學生進行欺辱霸淩,昔日維護他的人也被連蘿卜帶泥一起揪了出來,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

一時間,小混混們樹倒猢猻散。

一些人查清罪責後被扭送少管所服刑,整個齊原市開展一場轟轟烈烈的掃黑除惡專項行動,反抗校園暴力。

短短幾天內,明德一中校風良好無比,連帶著之前囂張的葉笙一群人,也夾起尾巴做人。

她運氣還好,隻是倚仗孟雷權勢欺負人,做的不多,且沒人指控,家裡也有錢有勢,雖然父親知道後暴怒,狠狠責令一番,甚至連學業都暫時停止。

但她確實被保了下來。

一直被騷擾的陳紀妄也清淨不少。

白皎得知此事後,不由得看向陳紀妄,後者朝她淡淡一笑。

她目光微閃,莫名有種感覺,是他做的。

事實正是如此。

男生垂眸,薄唇微抿,他漫不經心地把玩著手裡的刀,刃上閃爍著讓人心驚肉跳的寒芒,鋒利得足以割血破肉,此時在他手中,卻如穿花蝴蝶般輕盈乖順。

陳紀妄布置好一切,知道孟雷再也沒

有逞凶的機會,他才會特意提出那一場比賽,讓白皎出出氣。

早在前段時間,他便一直派人跟蹤孟雷,以他囂張跋扈的性格,恨他的人不在少數。

幾天前,他經常欺負的男生魏毅,絕望地站在天台上,想要跳樓報複孟雷,被他的手下及時製止。

陳紀妄看不上這樣懦弱的人,卻不妨將他借刀殺人。

他看著男生:“既然你連死都不怕……”

魏毅眼神麻木,他以為他要告訴他,繼續活下去,哪知他說出的下一句,與他的猜想完全大相徑庭:“為什麼不把他也一起帶下去?”

他震驚地抬頭,看向對方,看不見他的樣子,隻對上一雙深黑無底的眼睛,猶如深淵凝視,他心裡陡然湧起一股瘋狂,求生欲占據上風。

陳紀妄輕描淡寫地問他:“你知道什麼是正當防衛嗎?”

魏毅眼睛越來越亮,他想起自己的悲慘無望的人生,隻是因為一個誤會,他無意中撞到了孟雷,被他踩著腦袋跪下求饒,要自己舔他的皮鞋。

從此,他被他當成小醜玩弄,那些下作狠辣的手段,讓他生不如死!

這一刻,他猛然下定決心,走下天台。

陳紀妄站在一邊,曝烈的陽光瓢潑般傾灑,深黑的眼瞳注視著下方的人群,眼中浮出一抹深暗。

兩天後,男生再次被逼,這一次他沒選擇自殺,而是在他終於忍受不了之際,拿出手裡的美工刀,鋒利的刀尖狠狠捅進孟雷身體,甚至狠辣地扭了扭,務必一擊必中,他才像嚇傻似的放開手。

急救車趕來,地面上一片鮮紅血泊,他在一旁,身上噴濺上無數腥臭血液,麻木呆滯的模樣,竟比受害人本人還像受害者。

幾天後,原地還有抹不去的斑斑血跡,看得人頭皮發麻。

這時,學生們也迎來了暑假。

校方估計也鬆了一口氣,比以往更早放假,暑假衝淡了校園暴力事件帶來的血腥氣,但是白皎家裡,倒是比以前更加忙碌了。

白母擺攤大獲成功,如今事業心爆棚,學校放假,她索性租賃下市中心的夜市攤位,專注夜市生意,賣起小吃十分有乾勁兒。

白皎家裡。

水龍頭擰開,清水嘩啦啦地流出來,白母就在桶裡淘洗青菜,一遍遍過水,動作乾淨又利落。

白皎想幫著打下手,被她抬手趕到一邊:“去去去,你幫啥忙,這水多涼啊,我記得你生理期快來了,你快出去,前幾天千萬不能沾水吃辣,忘了之前的事兒啦?”

白皎聽得臉色微紅,抿了抿唇,知道她說的是自己身體。

因為之前跟著媽媽吃了太多苦,白皎落下了痛經的毛病,她並不是次次都痛,偶有一次,卻很嚴重,手腳冰涼,腹部絞疼,臉色慘白像是白面鬼一樣。

心疼得白母直掉眼淚。

白母又說:“而且我這都快弄完了,你要再弄濕了手,還不如出去玩兒呢,快出去吧。”

她嘴上說著驅趕的話,手裡卻

掏出幾張大鈔,塞進她手心,白皎一怔,對上她含笑的眼:“去吧,媽最近忙沒啥功夫,你自己出門買點兒吃的,跟你同學逛逛街,放鬆放鬆心情。”

白皎想說我有錢,她給陳紀妄補課,如今已經積攢下一筆數額不小的小金庫,但是想了想,不知道怎麼解釋,於是慢吞吞收下錢:“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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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媽媽出攤很辛苦,晚上六點出攤,下午就要開始備菜,一忙就是幾個小時,臨走前忍不住回頭,說:“媽,要是有空你雇幾個工人幫忙吧。”

白母正捶打酸軟的腰身,忽然聽見閨女這麼說,正要拒絕,對上她堅定的眼睛,笑容滿面地說:“好。”

她心裡甜滋滋的,看著閨女離開的背影消失在眼前,才驀地回神,繼續收拾起來。

白皎在大街上散步,天色昏暗,暮色低垂,已經有店家門前亮起彩燈,三三兩兩的路人在街邊閒逛,她一個人,形單影隻。

她從哪裡找來同學逛街啊。

和她最要好的許絨絨因為學習進步飛快,被爸媽獎勵一起出去旅遊了,走之前她還依依不舍的抱著白皎,說一定會給她帶紀念品!

白皎忍不住笑了起來,回過神,才發現自己兜兜轉轉竟然轉到了書店門前,索性走進去,這時候的書店並沒多少人。

店員在收銀台裡玩電腦,頭也不抬。

這時市區最大的書店,書架一排排,上面滿是沉甸甸的書本,這個時間段,區倒是有不少人。

白皎移開目光,徑直走進教輔區,目光在書架上遊弋。

再開學就是高三生,儘管對自己很有信心,白皎還是忍不住想買幾本高三教輔書學習。

驀地,她眼睛一亮,一本教輔書放在書架上,書脊上的作者名字她很熟悉,對方是出題的大牛,水平很高,他的作品幾乎可以蒙頭買,題量的質量絕對有保障。

她下意識伸出手去拿,書本擺放的很高,白皎個子並不低,可她就算努力踮起腳尖,使勁兒伸長手也隻摸到一點點書角。

正打算去找店員幫忙,忽然間,一隻手臂越過頭頂,輕鬆按在書脊上,男生低啞的嗓音自頭頂響起:“是這個嗎?”

白皎驚異地轉身,一瞬對上了男生目光,不禁脫口而出:“陳紀妄?”

她紮起頭發,渾然不似之前在學校那樣潦草遮掩,微微仰頭露出雪白剔透的小臉,眸子水潤,紅唇飽滿似蜜桃散發甜蜜味道。

一頭黑色長發挽起,露出兩隻粉白的耳朵,肌膚雪白瑩潤,攜裹著幽幽冷香,拂面而來。

白皎陡然發覺自己沒做偽裝,正要捂住臉,但看他淡然神色,顯然早就知道了。

她垂下雙手,神色冷靜:“你怎麼在這兒?

陳紀妄立刻抽離情緒,深邃的目光落在她唇上,明明看起來是那樣冷的人,卻有一張甜美溫軟的唇,讓他不自覺喉結滾動,用儘全身力氣才遏製住那股沒由來的衝動。

他強迫自己將目光落回書上,抽出來,遞給她,眉眼一片溫和:“

之前和朋友逛街,無意中看見是你,就進來了。”

實際上,是黃毛一群人對他糾纏不休。

陳紀妄之前刻意收攏混混,不過是為了布局,如今孟雷已經倒台,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可以想象,他的餘生也將在漫長的痛苦與不堪中度過。

至於所謂的大姐頭葉笙,沒了打手掀不起什麼浪,不過是一個紙老虎,他一個人就能輕輕鬆鬆對付,還要這群人還有什麼用。

哪知道對方不肯解散,試圖蠱惑他,孟雷死之後,整個齊原市的新老大就是他!

誰知陳紀妄聽完竟笑出了聲,他沒說話,目光神態無一不透出濃濃的不屑。

他十分清醒,他的目的是什麼,他所求為何,一個十八線小城市的混混老大,那算是什麼東西?

正如他開始時的不屑一顧,現在的他,隻是將這一切壓在心底,實際上,本人極其自信甚至是自負。

這些不過一刹,他收斂神色,晃了晃手裡的書:“你不是想要這本嗎?”

白皎咬了下飽滿的唇瓣:“謝謝。”

陳紀妄笑容和煦,和她一起離開書店,卻不想,他剛打開門,門口蹲著幾個小混混齊刷刷站起身,路過的路人都被這一幕嚇了一跳。

幾個頭發五顏六色的小混混忐忑不安地看了眼陳紀妄,便飛快低下頭:“老大。”

他心頭一跳,下意識看向白皎,恰巧後者也在看他,眼裡流露出一絲笑意,仿佛在說,這就是偶遇?”

她沒生氣。

這是陳紀妄第一反應,他心頭悄悄鬆了口氣,對於這些人,厭惡更深。

隻一個眼神,便將這些人全部威嚇,誰也不敢輕易越雷池一步。

“皎皎,我們走吧。”

留下黃毛幾個人面面相覷,看他們離開的身影,像極了一群被拋棄的流浪貓。

一個路人看著這一幕,忍不住想,旋即又拍了拍腦袋,真是傻逼,竟然同情一群小混混!

“老大他,真的不要我們了?”

“好像是的。”黃毛呆呆地說。

他們都知道陳紀妄的身份,明德一中的學生,也知道他成績很好,白皎更是月月登上光榮榜第一名。

他有大好前途,無限光明,完全不用跟他們這群混混攪和在一起。

他想起那一眼的威嚇,心頭一陣羞愧難當。

“也許……”他囁嚅一聲,“也許咱們解散了也好,大家回去好好讀書,就算不讀書,學個好技術也行,起碼能養家糊口。”

幾人面面相覷,一人忽然說:“我聽朋友說,之前跟孟雷混的,好幾個人都進了少管所,還有人直接判刑了,出來應該都三四十歲了吧。”

其他人聞言狠狠打了個寒顫,嚇的。

*

海底撈門口。

陳紀妄繃緊神色,他請白皎吃飯,白皎說,想吃火鍋,然而他轉來轉去,沒想到這邊比較高檔的火鍋店,竟然就隻有海底撈。

皎:“那就吃這個吧。”

她眨了眨眼,神色溫柔,正好她也有話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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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挑了個雙人座,點單。

白皎口味清淡,於是他點了一份雙拚鍋底,番茄和辣鍋。另外要了雙份蝦滑、小酥肉,另外還有一些青菜,沒有清湯。

店員詢問道:“就這些是嗎?”

他點點頭。

下一刻,專門服侍的服務員走過來,剛要拎起茶杯,一隻手比他更快,她笑容僵在臉上,驚愕地看著男客人端起茶杯,倒茶,甚至貼心地擺好碗筷湯勺:“皎皎,先喝茶。”

一舉一動,無微不至到了極點。

服務生甚至覺得,他比自己還貼心。

不過在看到他旁邊的女生後,她瞬間醒悟,自己要是有個這麼香香軟軟的漂亮女朋友,也會千倍百倍的細心照顧。

陳紀妄像是才發現她,直接告訴她:“我們這邊不需要服務。”

服務生禮貌微笑:“好的,打擾了。”

她說著拿出“請勿打擾”的台卡,放在桌面上,不忘說道:“兩位客人,如果需要什麼服務,您隨時可以聯係我。”

白皎點點頭。

他們的菜很快慢慢上齊,還有一份特色小吃,甜口的紅糖糍粑,白皎一怔,卻見他站起身:“皎皎,你先下菜,我去小料台調味,你喜歡什麼口味?”

問清她的口味後,他才離開。

陳紀妄端著蘸料回來,腳步輕快,心情愉悅,不過這副好心情,在他看到眼前一幕後,瞬間煙消雲散。

他握緊手裡的杯子,整個人都要氣炸了。

白皎面前,一個輕浮的白臉男人看著她:“小姐,你一個人嗎?”

不等白皎回答,他已經說:“小姐,一個人吃飯多孤單啊,我請你吃飯。”他說著招來服務生,“服務生過來,這單我請客。”

服務生尷尬地看著他。

男人並沒覺得什麼不對,癡迷地看著白皎,實在是長到了他的審美上。

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覺得,她實在是漂亮極了,不施粉黛,冰清玉潔,即便是素顏也能碾壓他見過的不少明星,更何況,她有種與生俱來的清冷感,讓人下意識想要征服。

他在觀察一陣後發現她是一個人,身上衣服樸實,顯然不是什麼大牌子,正好他有點小錢,於是果斷上了。

遲遲等不到服務員回應,沒法炫耀自己的財力,男人不禁看向服務員,真沒眼力勁兒:“你怎麼回事?我要結賬,給錢都不要啊!”

後者看他身後,尷尬得憋紅了臉:“先生,這位先生是和這位小姐一起來的。”

男人驚訝轉身,對上一雙極幽冷深暗的漆黑眼瞳。

一米八幾的男生身姿挺拔,高挑清瘦,眉眼疏冷,近乎漠然地看著他,端著小料的手臂青筋暴起,刹那間,強大的氣場徹底碾壓他。

男人腦子裡的雷達轟然響起,霎時間冒出滿頭大汗:“你你、我我……”

他連說話都結巴起來,嚇得腿軟、心慌。

陳紀妄放下小料,告訴白皎:“這是我調好的蘸料,你先嘗嘗味道,缺什麼我再去補。”

說完,他才看向男人,拽住他的領帶,幾乎將他一把揪起來:“這位先生,請不要打擾我和我朋友吃飯。”

如果不是不少人看著,他能直接把人摔進垃圾桶!即使這樣,男人也被他嚇破了膽,他想過反抗,然而剛動作起來,就如蜉蝣撼樹,泥牛入海,感覺自己弱小無助得像隻可憐的螻蟻。

整個人幾乎是踉踉蹌蹌地跑了。

陳紀妄才慢吞吞回來,眼底殘留著幾分警惕,他萬萬沒想到,就算是簡簡單單的吃頓火鍋,也會遭遇這樣的事。

幸好皎皎沒事。

白皎問他:“那個人他沒事吧?”

陳紀妄動作一頓,眼眸深沉:“你很擔心他?”

她長睫微掀:“你在想什麼?要真論起來,我應該更擔心你吧。”

她怕他誤會,又加一句:“畢竟,公共場合,打人是犯法的。”

男生微微一笑,心頭鬆快無比:“那你不用擔心了,我沒打他,慫包一個,自己嚇跑了。”

他邊說邊用公筷給白皎夾菜夾肉,等她回過神,盤子裡的食物已經堆成了小山。

白皎瞠目結舌,雖然她不是小鳥胃,但也吃不了這麼多,連忙拒絕:“你彆給我夾菜了,我吃不完,再放就浪費了!”

陳紀妄:“好。”

火鍋滾開,煙霧冉冉升起,他們兩人面對面坐著,白皎低頭吃飯,一直能夠感覺到對面灼熱的目光,他在看自己。

這個認知讓她下意識握緊筷子,過了一會兒,才放下:“陳紀妄。”

“嗯?”他抬頭看她。

白皎:“我吃好了。”

陳紀妄笑了下,看了眼手機屏幕:“才晚上七點多,聽說附近有一個遊樂園,晚上夜景很好,我帶——”

“停!”白皎打斷他的話,認真地看著他:“遊樂園,我就先不去了。”

男生眉眼暗淡:“那我——”

白皎:“我什麼地方都不想去,我有點累。”

陳紀妄一怔,心頭陡然浮起一陣不好的預感,果然下一刻便聽見她的聲音:“我們說說其它事吧。你期末考試成績很好,隻要再努力一段時間,考上985應該不是難事。”

陳紀妄看她,再也不複剛才的開心,甚至有些急躁,他想打斷她,白皎比他更快:“既然這樣,之前答應的補課,也能挺停止了吧?”

“為什麼?”

白皎淺淺一笑:“什麼為什麼,我就是覺得累了不想補……”

“我加錢!”他打斷她的話。

她臉上笑容漸漸消失,看著他,琥珀色的眼眸折射出冰冷的光彩,面無表情,就像第一次初見那樣,冷清疏離拒人於千裡之外。

“陳紀妄,我隻是一個普通人。”

她慢條斯理地說:“孟雷的事是你

做的吧,那些黃毛是你的手下,還有那次的賽車比賽,這些事哪一件都在說明,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

她揉了揉額角,有些疲累:“我隻想安安靜靜的學習,過好自己的人生,我不喜歡變數,你知道嗎?不可預知的一切,對我來說,都是不好的。”

“白皎。”他呼吸急促,聲音虛軟。

她溫柔一笑:“我早該猜到,你應該早就知道了,我是那天在巷子裡救你的人,你彆誤會,我救你是因為之前你幫過我一次,我回報你。後來你在體育室救我,我就幫你補課,至於孟雷的事,葉笙因為你欺負我,也算是抵消了。”

她平靜地直視他,說出的話比刀子還尖銳,殘忍且毫不留情地捅進心臟:“陳紀妄,我們兩不相欠。”

他猛地站起來,眼中血絲糾纏,雙拳緊握,無比陰沉地盯緊她,這一刻,他甚至想剖開她的心看看,它到底是什麼做成的。

什麼一彆兩清,什麼兩不相欠,他如一座即將噴發的火山,周身空氣都因此凝滯:“白皎,從你走進我世界那一刻,我們之間早就算不清了!”

他近乎哀求的看著她:“皎皎,你討厭什麼,你告訴我,我會改。”

白皎一怔,旋即笑了起來:“我討厭變數,我討厭一切未知的危險,而你,就是最大的變數。”

“陳紀妄,你是我平淡人生裡最大的變數。”

“我隻是一個普通人,我不敢賭,我也沒有資本賭。”

她張了張嘴,看到對面男生幾近破碎的眉眼,心頭一滯,幾乎絞縮成一團。

逃避似的站起身,準備結賬,卻得到服務員答複,他早就結清了,白皎驚訝的睜大眼睛,幾秒鐘後,她從口袋裡掏出錢放在桌面上:“我的飯錢。”

陳紀妄死死盯緊她,就在這時,一道尖銳的女聲猛然響起:“臥槽,陳紀妄你跟誰在一塊兒呢?什麼白皎?”

女人驚愕且不可置信的看著她,上上下下打量,像是看到了世界末日:“你是白皎?你怎麼可能是白皎!”

她濃妝豔抹,深紫的眼影塗在臉上,若不是一張豔麗姣好的臉撐著,活像被人梆梆揍了兩拳。

因為震驚,烈焰紅唇猶如一張張開的血盆大口,在白皎記憶裡,能以這樣口吻說話的人,隻有一個人——葉笙。

她看向男生,眼裡明明白白地寫著:你看,這就是變數。

她轉身就走,隻覺得頭疼,就像她曾經說過的那樣,隻想安安靜靜地學習,生活,不想摻和進任何一樁破事。

就算她走了,葉笙還在不依不饒地大喊大叫,活脫脫一個的小醜。

葉笙要氣炸了,她要氣死了,背叛的惱怒讓她隻想發泄,直到一杯水潑在臉上,青青紫紫的臟水混著臉頰滴落。

濃豔的妝容瞬間花了。

她對面的男生眉眼冰冷,眸色森寒,他第一次沒有忽略自己,眼裡隻有她一個人,葉笙卻沒有一絲興奮,甚至整個人都因恐懼而顫抖,甚至聽見牙齒打顫的咯咯聲,她試著喊他:“陳紀妄?”

“我不會放過你!”

他語氣陰鬱,毫不猶豫地追出去,然而走出門,卻連她的背影都看不見。

刹那間,他的背脊頹然地垮塌,眼裡怒火昭彰。

後悔、悔恨等諸多複雜情緒充脹了他的胸腔,他後悔沒有連帶葉笙一起報複,悔恨自己的衝動與笨拙。

接下來的整個暑假裡,白皎都沒見到他,她以為他已經放棄,心裡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浮出一團無法形容的落寞。

開學後,白皎升入高三,在新班級裡,她剛落座,許絨絨便急匆匆地跑過來,一邊揮手一邊說:“皎皎,原來你在這兒,我要跟你坐一起,我們還要當同桌!”

白皎欣然應允。

然而不等許絨絨跑過來,一道高大身影先她一步坐下,男生眉眼溫和地跟她打招呼:“同桌,你好。”

白皎動作一滯,對面的陳紀妄笑容璀璨,他想討好她,笨拙又直白。

白皎目光微閃:“抱歉。”

她說完起身,越過他,徑直走向沮喪的許絨絨:“絨絨,我們坐一起吧。”

另一側,陳紀妄看著空下來的座位,臉上笑意徹底粉碎,她將他忽視個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