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1 / 1)

大廳空氣驟然凝滯,任誰都能感覺到的極低氣壓,正如颶風般蔓延。

一側,傭人嚇得大氣也不敢喘一下,捏著抹布飛快撤退,到底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但她知道自己要是再待下去,這份工作就沒了!

眨眼間,大廳裡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賀雲澤不發一言,在她旁邊坐下,重複道:“你剛才說什麼?”

他眼眸血紅,凝視著身側的女人,不是沒聽懂,隻是不敢相信。

她要走,離開自己?

失重感瞬間蔓延全身,賀雲澤死死盯著她。

白皎眨了眨眼,避開他的視線,說道:“我早就說過,賀先生的遺願完成後我就會走。”

“也許很久以前我就該離開。”

她面上浮出一抹自責:“一切都是我的錯。”

想到昨晚發生的事,她瞥見賀雲澤唇角傷痕,一時竟不敢再看他:“一定是我做錯了,才把事情弄成這樣。”

她絕口不提昨夜的癲狂,一舉一動都在說明,她對他避之不及。

白皎低垂眼眸:“本來就是我強求。”

“賀先生留下的遺產我會原封不動地交給你,如果你有疑問,可以去找周律師,他會告訴你,那些遺產都該由你繼承。”

賀雲澤幾乎要笑了,她甘願放棄一切,也要離開自己。

他定定凝視白皎,忽地出聲:“好啊。“

在她驚愕的注視下,賀雲澤站起身,居高臨下地凝視她,話題忽然跳轉:“你要打包行李嗎?我幫你收拾。”

連白皎都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驚到了,回過神來,賀雲澤已經上樓,往她打開的行李箱塞東西,他送她來到彆墅門口,氣氛死一般沉寂。

滾輪碾在平地上,發出咕嚕嚕的聲響。

“白皎。”離開前,賀雲澤忽然叫住她。

“我放你走,今天之後,你對我來說,就是一個陌生人。”

白皎應該放鬆,她終於要離開這裡。

可當她與他對視,隻有無儘的緊繃與窒息如浪潮般洶湧而來,男人舔舐著唇角的裂口,深邃的眼眸凝望她。

她握緊行李箱拉杆,手心浸出一層滑膩膩的汗漬。

踏出賀家後一刻,賀雲澤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那麼,從你離開賀家這一刻開始,請允許我——”

白皎驀地扭頭,對上他血紅的眼眸,幾乎要暈過去。

賀雲澤溫和一笑:“以追求者的身份向你求愛。”

“沒有人比我更愛你。”

【劇情逆轉值:95%】

賀雲澤看著她毫不猶豫離開的的背影,腳下仿佛生根般站定,直到再也看不見她的身影。

他才轉身,臉上笑意瞬間消融,周身冷氣蔓延,在傭人畏懼的窺探下,走進她的房間,在殘留著她氣息的房間裡坐下。

他從胸口掏出一張黑白照片。

照片上的中年男人

儒雅貴氣,眉眼與他頗有幾分相似,正是他的父親賀東恒。

他偷偷留了下來。

賀雲澤勾起唇角,盯著相片,不甘在心頭盤旋,他哪裡比不上他,一個不負責任的老男人。

半晌,他忽然笑了起來,低沉的聲音在房間裡盤旋:“都說活人爭不過死人,可我有很多耐心,我會用我的一生,我的一輩子,讓她忘記你,愛上我。”

“賀東恒,死人就該有死人的自覺,不要打擾我跟皎皎。”

他甚至惡意地猜想,如果賀東恒知道,會不會從棺材裡爬起來。

可這俗世身份如果能禁錮他,他也不會愛上白皎。

他前所未有地嫉妒起賀東恒。

即使他無限放低自己,幾乎卑微進塵埃裡,用儘自己的一切手段,也得不到她的一縷真心,她眼裡隻有賀東恒。

這一切早就變成了執念。

隻要閉上眼,屬於她的一切就會在腦海裡一遍遍重演,不知疲倦,無法停歇。

至於這張礙眼的照片怎麼處理,賀雲澤動作一滯,泛白的指尖驟然捏緊。

這張處理過的黑白遺像,叫他感覺很熟悉,記憶紛至遝來,賀雲澤終於想到,這是賀東恒曾經拍攝的商業雜誌封面。

一個疑問在腦海裡成型,為什麼作為他的情人的白皎,會將他的雜誌照片收藏,而不是私人照。

一個大膽的念頭湧入腦海,賀雲澤像是溺水之人抓住的最後一根稻草,他聯係下屬,兵分兩路。

以往刻意忽略的一切在腦海裡浮現,他一直調查不到的消息,賀東岩是怎麼遇見她,他們之間的相處……他一直不敢面對的殘酷的真相。

可現在,賀雲澤心頭陡然萌生出一種無法言喻的期待感。

*

早上八點,疲憊不堪的白耀祖打開門,雙眼無神,動作呆滯,整個人宛如一具行屍走肉。

酒吧夜場躁動衝天的音樂似乎還回蕩在耳畔,甚至叫他產生一種窒息的幻覺。

這樣不人不鬼的日子白耀祖已經過了大半年,從開始的後悔不迭到現在的呆滯麻木,他看起來生生老了十多歲。

無數次的午夜,他都在後悔,可在賭債沒有還完之前,他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

他進門之後,一群人蜂擁而至,黑以後黑褲的保鏢像是一座座鐵塔般極進狹窄厭仄的房間裡,踩在地板上發出咚咚的嗓音,凶惡的目光看向白耀祖。

“你就是白耀祖?

白耀祖驚恐地看著這群人,廚房裡乾活的白母也跑了出來,發現一群凶神惡煞的惡徒,她下意識看向兒子。

白家現在一貧如洗。

白耀祖欠了一輩子都還不上的賭債,被人以工抵債,白父被判刑,未來幾十年內,他都不會再出來。

母子倆苦熬著剩下來的日子。

白耀祖更是嚇得踉踉蹌蹌,滾在地上,站不起來,就爬在地上四肢並用地後退,他抱頭求饒:“大哥!大哥饒了我!”

一陣腳步聲響起。

鋥亮的黑色皮鞋出現在白耀祖眼前,他戰戰兢兢地抬頭?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看到對方時瞳孔猛縮:“是你,是你!”

“啊啊啊!”

硬底狠狠踩在白耀祖手背上,他好像聽見骨頭粉碎聲音,鑽心的疼痛讓他冒出滿頭大汗,全身上下,像是剛才水裡撈出來似的:“饒、饒命,饒命啊……”

他一個勁兒地磕頭,聲音虛軟無比可想而知,這次見面給他帶來怎樣的精神衝擊。

賀雲澤微微垂眸,漆黑的眼浮著一層笑意,卻不達眼底,他慢條斯理道:“告訴我,白皎是怎麼和賀東恒遇見的。”

白耀祖:“我說我說,我什麼都說!”

*

白皎出去後先在酒店住下,她不打算辦住宿舍,而是就近在外尋找出租房,運氣不錯,燕大附近某個老校區剛好出租,白皎直接拎包入住。

就是剛搬過來不久,對門也被房東租出去。

白皎早起上學,隔著防盜門,聽見對面房的聲音,似乎是房東帶人來看房,隱隱約約的聲音鑽進耳朵裡。

起初,她並沒在意,關上門後,正碰到出來抽煙的男人。

“你好,你是這裡的租客嗎?

身材魁梧的男人站在房門一邊,面容普通,目光卻落在她的後背和腰臀,邊說邊靠在門框上,很是吊兒郎當。

白皎反應很冷淡,轉身斜睨了眼後者,態度疏離到極致。

看到她的樣貌後,男人近乎呆滯地站在原地,打好的腹稿早就不知忘到了哪裡。

他癡癡地看向白皎,誇張地揉揉眼睛,眼前人纖腰如束,容貌更是明豔無雙,這是哪來的落難美人?

他腹誹地摸了摸鼻尖,殷勤地說:“我叫蔣輝,是對面房的新鄰居,你叫什麼名字?”

白皎眨了眨眼,急著上課,更覺得對方態度黏黏糊糊,不想搭理。

蔣輝忍不住追出去,身後傳來房東的詢問:“你看,我家的房家具家電一應俱全,你住進來,什麼都不用管,要是你真心想要,我可以給你優惠點——”

蔣輝:“不用說了,我就租這裡。”

房東驚訝一瞬,立刻喜氣洋洋地掏出合同:“拿咱們這可說好了,你可不能反悔。”

他這房子說得天花亂墜,其實根本不怎麼樣,房租更是超出市價,這段時間陸陸續續不少人看房,可惜都沒成功。

他好奇地看著蔣輝,這位主兒原來看情況,沒什麼希望成功,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忽然豪邁地定下來了。

房東美滋滋的,牙花子都快笑出來了。

忽然,聽見他說:“我對面鄰居你認識嗎?”

房東:“當然認識。”

他對白皎印象極深,這樣漂亮的女孩子讓人過目難忘,他隱約咂摸出一點味兒來,笑著說:“你說白皎啊,她也是最近剛搬來的租戶,還是燕大的高材生,學跳舞的,可漂亮了。“

蔣輝不由自主地讚同,剛才他就發

現了,對方出挑的氣質,不禁更添遐想。

租下這破房子,百分之九十九的原因都在白皎身上。

等到房東離開後,他站在原地,目光垂涎地看向緊閉的房門,繼而笑出了聲。

學生好啊。

也不知道她父母是怎麼想的,怎麼舍得這麼一個如花似玉的漂亮姑娘,一個人在外面租房呢。

接下來的時間裡,白皎又和他碰到過一次。

後者搬東西進來,露出赤*裸的上半身,白皎動作微滯,門口的樓道裡已經擺滿了大大小小的東西,看起來,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這時,又有幾個染黃毛的男人走上來,看見她的瞬間,動作慢了不止一倍,目不轉睛的盯著白皎看,眼珠子都要黏在她身上。

白皎冷若冰霜道:“讓一讓。”

一群人動也不動,像是僵住了,亂糟糟的男人氣息在樓道裡翻湧,讓她皺了皺鼻子。

“人家說你們呢,站在那兒乾嘛,堵門啊,還不快給人讓開。”蔣輝大喊一聲,小弟們瞬間回神,三三兩兩地靠著牆。

白皎沒道謝,徑直離開樓道。

她又不是健忘症患者,導致這一切的根本源頭,是蔣輝自己的緣故,堵門的雜物是他的東西,擋路的男人是他的朋友。

白皎有些心煩,那些人垂涎的目光,好似她是粘板上的魚肉,她思索著搬家,準備待會兒去網上看看防身器。

此時,蔣輝家裡。

屋子裡的雜物淩亂地堆放一地,他敞著門面前的火鍋正不停翻滾,一股濃鬱嗆鼻的辣油味直充門外。

幾個人圍坐在一起,大口吃肉,忍不住說起剛才的事,其中一人調侃蔣輝:“臥槽,老大對門鄰居竟然是個大美女!那身材那臉蛋,簡直極品!”

“老大,你豔福不淺啊!”

蔣輝舉起酒杯,碰了碰杯:“彆胡說,八字還沒一撇呢。”

“嘿嘿嘿~”

房間裡瞬間爆發出一陣猥瑣曖昧的笑聲。

其他人聽他這麼說,就明白他動了心思,咂摸起剛才的見面,一人忍不住說:“人是美,就是態度太冷了,看起來不好把到手啊。”

“嘁,老三你瞎說什麼呢,就是在冷豔的美女,在咱老大面前,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兒。”

其他人也奉承道:“就老大你這樣的體格這樣的條件,她還能不動心?”

“就是,泡到人,簡直小菜一碟嘛!”

蔣輝笑了起來,舉杯道:“再說再說,哥幾個先喝起。”

實際上,他心裡早就有了打算。

白皎並不知道,不過見過一兩面,就被人給暗戳戳惦記上了,下課後,她和許久未見的葉戈碰了面。

看樣子,他是專程在等她。

後者見到她,遏製不住地漲紅了臉:“白皎。”

白皎:“葉戈學長。”

她的語氣疏離,葉戈瞬間失落地垂下頭,苦澀地笑了起來。

忍不住想起前段時間,那次失敗的表白。

他做足了一切準備,第一次對人表白,卻得到白皎認真的答複,她從來都認為,他們是關係很好的朋友,並不準備和他發展超出朋友之外的關係。

葉戈自己接受不了,避開她一段時間,很快他又發現,自己這麼做是大錯特錯,白皎的魅力,不止吸引異性的愛慕,還有她展現出來切實的專業素養。

看她現在的樣子,似乎誤會了。

他解釋道:“之前的事是我不對,我嚇到你了,我給你賠罪,我們還能做回朋友嗎?”

白皎遲疑地看著他。

這一幕落在其他人眼裡,卻有一種彆樣的氛圍,綠茵下的年輕男女,有種恰如其分的合拍與般配。

“皎皎。”賀雲澤衣冠楚楚地說。

白皎目光一滯,冷淡道:“賀總。”

她又道:“您可以叫我白皎。”

賀雲澤心頭一窒,臉上笑容萎靡幾分,第一次知道,她也有這樣冷酷的一面。

還真是,不給他半分機會。

賀雲澤調整心態,微微一笑,沒關係,在此之前,他已經設想過無數態度,冷漠的,殘酷的,倘若他是這樣輕易退縮的人,也不配喜歡她。

摘下一朵玫瑰,就要忍受花刺的疼痛,更何況,他要的是一輪明月。

白皎不想跟他聊,刻意忽略他。

賀雲澤並不急躁,身後傳來王芳華的聲音:“白皎。”

她又驚又喜地看向賀雲澤:“看來你們已經碰面了。”

白皎微怔,看向老師:“我跟誰碰面?”

王芳華慈愛地看向賀雲澤,告訴她:“前段時間我不是告訴過你,我和幾位老朋友被人邀請參加節目錄製,這位就是投資的賀先生。”

“白皎,還愣著乾嘛,快跟賀先生打招呼呀。王芳華示意她。

她經常在外面飛,並不知道晚會事故,更不知道他和白皎的關係,還在熱絡的介紹兩人見面。

白皎低垂眼眸:“賀先生。”

賀雲澤:“沒關係,我很欣賞白小姐。”

他說著伸出手,和她交握,眼眸深邃又柔和:“白小姐,我很高興能跟你合作,以後還請多多支持。”

王芳華很開心。

她是古典舞界的大牛,一直支持弘揚中華傳統文化,她並不覺得古典舞比其他舞蹈差什麼,隻是缺少一個大眾了解它們的契機!

她欣賞地看向賀雲澤,並未察覺,兩人之間暗流湧動。

白皎完全沒料到,他還有這一手,情緒在得知他要監督舞蹈錄製時,到達了高峰。

白皎:“你故意的?”

賀雲澤:“什麼叫故意,我隻是想親近你,皎皎。”他溫柔一笑:“這是上天注定的緣分。”

肉麻兮兮的話讓白皎不適應地抖了抖,臉頰因羞恥泛起一團紅暈:“閉嘴!”

賀雲澤瞥見後,低低地笑出聲來:“皎皎你真可愛。”

白皎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此次交談,以失敗告終。

屋漏偏逢連夜雨?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她在樓下碰到了醉醺醺的鄰居,後者身材魁梧,即使白皎並不低,一個成年男人加上醉酒buff帶來的壓迫感,也讓她下意識選擇繞路。

“白小姐。”蔣輝笑眯眯地跟過來,身上濃鬱的酒氣讓她禁不住後退兩步,臉色並不好看。

她不準備和對方說話,對方反倒不依不饒,伸出一隻手,攔住了她的去路。

就在小區樓下。

隔著茂密的綠化樹,還能聽見另一側小孩子的尖叫聲,大人的交談聲,周圍有人的事實,讓白皎稍稍放下心。

“有事嗎?”她問。

蔣輝咧開嘴笑了起來:“白小姐,你彆誤會,我就是想跟你交個朋友,我叫蔣輝,你應該還記得,之前我們見過兩次,我是你對門新搬來的鄰居。”

白皎俏臉寒霜:“我還有事。”

她說完就要上樓,後者油膩一笑,又追了過來:“白小姐,我是真的想跟你交個朋友。”

回答他的是一扇緊閉的防盜門。

縱使蔣輝早就預料到,臉上笑容也落下去,惱怒地看向對面,媽的,給臉不要臉!

他並非普通上班族,而是夜店的打手,因為實力不俗,如今還是個小隊長,不少人對他畢恭畢敬,第一次動心思,卻得到白皎毫不留情地回絕。

幾天後的深夜。

震耳欲聾的巨響轟然響起,老房子的隔音並不好,聲音傳遍整棟樓,就是死人也得驚醒。

刹那間,咒罵聲在各個樓層響起。

房間裡,白皎躺在床上,睜開眼。

她坐起來,看向房門,震感源源不斷,來源正是自己家的防盜門,伴隨著男人陣陣叫罵聲:“白皎,白皎,你給老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