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厭與穆望走了很久。
臨近家了, 薑厭去夜市買了份涼面拌烤土豆。
“二十串五花肉,兩根烤腸,一份錫紙小白菜, ”等待期間薑厭環視一圈, 指向燒烤攤, “這些我可以自己吃完, 你想吃的自己加。”
穆望戴上帽子又拉好口罩, 乖乖去燒烤攤排隊。
十五分鐘後,兩人坐在了路邊油乎乎的小桌子邊。
穆望拿出紙巾把薑厭面前的桌子擦乾淨, 又在薑厭的指示下買了兩杯冰可樂。
此時已經晚上十點多, 江城的夜市滿是勞碌了一天的人,有穿著汗衫的磚瓦工人,有還穿著工作服的清潔工, 還有很多高中生模樣的男生女生, 他們剛下晚自習, 現在聚在一個個攤位前買著宵夜。
先前江城城郊的禍事讓許多人不敢外出, 現在過去了一個多月,大家顯然又回歸了正常的生活。
臉上的笑容很有煙火氣。
薑厭想起剛才在超管局大廳聽到的對話,那時他們在大廳椅子上等待後續, 有一隊人在不遠處討論華國近況,聲音略大,全進了薑厭的耳朵。
現在華國內部情形比能量場剛爆發時要好得多。
因為普通人裡各領域人才的加入,能量場內的推理難度直線下降, 在超管局的斟酌選擇下,這些人裡不僅有研究院的青年教授,邏輯學博士,研究周易的專家, 還有老師,醫生護士,消防員,律師,警察,銷售員等等等。
一旦能量場地點確定,超管局就會根據地點聯係特定領域的佼佼者,簽訂保密協議,對他們進行身體檢測,抗壓訓練以及各種恐怖場景模擬。
不僅如此,華國還出現了第一個全憑普通人解決的能量場。
——燕山能量場。
聽說是五名高三生解決的,這五人是一個學習小組,有兩人成績長期穩定在全校前十,有兩人是中等生,還有一人每次考試都是年級後幾名,他們那天一起學習完想著天太晚抄個近道回家,結果偶然闖進了剛形成半小時的未知能量場。
當時超管局派遣的人在外苦苦等待,準備第二天固定時間被吸納進入,結果沒等到能量場抓人,反而等到了消失的能量場和安全出來的五人。
五名高中生臉上驚魂未定,身上的校服也皺巴巴的,還有一人小腿血流不止,但回過神後,他們並沒有情緒崩潰,也沒有出現強烈的應激反應,而是著急地要把同伴往醫院送。
擅長治愈的通靈師當場出手,血流停止,疤痕消失,五名高中生目瞪口呆。
在超管局人員的講解後,這幾人不僅主動表示會隱瞞此事,還希望可以在高考後加入超管局,他們想要儘一份力,哪怕是編外人員也可以。
不過超管局暫時還沒答應。
這件事在超管局引起轟動,不單是因為所有孩子都不是通靈師,最重要的是,他們所有人都並非某個領域的專家,他們隻是普通人。
有學習好的普通人,也有學習不好的普通人。
超管局從他們身上看到了普通人的未來——隻要願意信任與合作,是能活的。
局內氣氛自此一掃頹廢,秉持消極心態的人大幅減少,有時候激發人類求生欲的隻是一件很小的事,而且那時通靈師的心態已經降到穀底,隻需要一個契機就該觸底反彈。
想著這些事情,薑厭隨手戳了個土豆舉起來吃。
不可否認,她想。
人類是貪婪自私的,比如蔣河,張臣喜,孟昭林。
但同樣也是生機盎然的。
比如許多人。
自古至今,人類的民族意誌永遠是向前的。
薑厭吃完了烤土豆,又戳了個慢慢吃。
“能量場的形成速度應該在下個月會翻兩到三倍。”
“若是何清源真的收斂,其他人也不在我身上耗費心思,”薑厭隨意道,“我可以幫人類解決些棘手能量場,內部打不通就從外部打穿。”
“隻要錢到位。”
穆望正撿著錫紙裡的小白菜吃,聞言他抬起頭:“姐姐想攢到多少錢?”
“不知道,”薑厭回:“越多越好吧。”
穆望認真點頭。
他是知道薑厭為什麼喜歡攢錢的。
薑國的土地不適宜種植糧食,赤溪女帝平生最愛攢錢,生怕遇到饑荒或者打仗缺了百姓什麼東西,小時候的薑厭便有樣學樣,頗有囤貨癖。
薑厭話題轉得很快,說完就跳到下一個話題。
“對了,你找找哪裡有24小時照相館,打印店也可以。”
穆望連忙點頭,他驅使著一朵小花飄了一圈,最後在三百米外找到一家還開著的照相館。
兩人吃完晚飯,去照相館把拍立得的照片掃描放大了。
店員把調整好的清晰照片傳給薑厭,薑厭轉手就把照片發在群裡。
沈笑笑第一時間回了個海獺作揖的表情。
「嘿嘿,我還以為薑厭姐忘了呢!」
「和小時候自己的合照誒,我要裱起來,掛在臥室正中央!」
薑厭笑了笑,打印好照片後,她又去商店買了個簡約的木質相框,把照片裝進相框裡。
回到家後,薑厭把相框擺在了電視機旁邊。
累了將近兩天,她疲憊地洗完澡,徑直走向床準備睡覺,但這時門外傳來穆望的聲音,說她手機剛剛震動了下,不知道是誰發來。
薑厭走出臥室,去茶幾上拿起手機。
是瓶瓶發來的短信。
短信上說何清源剛才醒了,但很快就再次昏迷,中間幾分鐘他叮囑了她幾句話。
「聲音真是太小了,我的耳朵湊到他嘴邊才聽清的。」
瓶瓶說:「內容是關於藏南殯儀館的。」
「他說都錯了,先前的判斷都錯了,殯儀館不是能量場,殯儀館內部另成了一處空間,那才是能量場。」
「先前所有人在進入藏南殯儀館前,找的信息都是關於裡面焚燒過的屍體信息,還有曾在殯儀館任職的過世工作人員,甚至還有工作人員已去世的家屬,但這些信息根本無用。」
「藏南殯儀館內部的能量場是一種極其特殊的情況。」
瓶瓶解釋道:「每年七月半,鬼門都會在隨機某處打開,讓還在輪回裡排隊的鬼去人間轉一圈,看看尚在人間的家人,七月半一過,鬼魂們就會被吸回鬼門,繼續在輪回裡排隊等待轉世。」
「可也有一種特殊情況,那就是某些鬼魂因為看到悲傷的家人,看到逍遙自在的仇敵,或者什麼原因,它的執念加深,深紮人世,它過重的執念與鬼門形成拉扯,並沒有在鬼門消失前被吸納回,因而滯留人間。」
「藏南殯儀館就是去年七月半的鬼門。」
「也就是說,某個鬼魂在鬼門關閉後,就近選擇了殯儀館內的某處空間作為自己的能量場。」
「最棘手的是——」
瓶瓶複述起何清源的話:「因為鬼魂在輪回裡的排隊年限是六七十年,所以這個鬼很可能已經死了幾十年。」
「他可以是在這期間的任何一年死的,他可能生不在藏南,死不在藏南,他甚至可能這輩子都沒去過藏南,他所化能量場的表現形式可以是任何形式,絕不僅是我們原先以為的殯儀館。」
「超管局無法在信息方面提供任何幫助。」
「因為藏南殯儀館隻是遮掩未知能量場的殼子。」
薑厭沉吟片刻,回道:「知道了。」
於是瓶瓶繼續道:「關於如何通關藏南殯儀館,何清源隻窺見到一句話。」
「起點是唯一的出路。」
瓶瓶在聊天框裡分析起來:「感覺像是大逃殺那類啊,設置個明面上的終點,但起點才是真正的終點,需要返回去跑。」
薑厭垂下眼眸:「這太簡單了。」
「晚飯的時候我去論壇看過了,蓬萊觀主領隊的上支隊伍是完美配置,有擅長推理的,有擅長治療的,有擅長占卜預知的,還有擅長強攻和防禦的,這些人有著豐富的任務經曆,這種小把戲不可能難住他們。」
「這句話應該有彆的含義。」
瓶瓶應了聲。
何清源的預知不是萬能的,他隻能窺見發展一角,隻能得到天道的一句點撥,藏南殯儀館的難度與特殊性已經很明晰了,不是可以預先討論出通關模式的。
多說也無用。
道彆後,薑厭關上手機,讓身子陷在柔軟的床上。
逐漸陷入深眠。
*
三天後,超管局在紅枕官網上發布了公示。
簡而言之就是兩句話:
《紅枕》下一期將進入藏南殯儀館,新成員是瓶瓶。
官方寫道:“因為地點限製,此次任務全程無法直播,《紅枕》陪伴大家從春初走到夏末,終於步入尾聲。”
“此次任務有無條件退出權,但直到公示發出,沒有成員在知曉任務地點後離開。”
“山高水長,大家後會有期。”
薑厭看完公示,站起身。
超管局通知大家今天去局裡領獎品,不僅是團隊排名的獎勵還有先前積攢的通關兩次能量場的獎勵,在獎勵疊加的情況下,幾人特許進入妖管部。
薑厭到妖管部的小紅樓時,其餘人已經都到了。
她看了眼手機,見自己並沒有遲到,便放下手機跟著江語情走進大廳。
到了二樓後,江語情為大家打開倉庫。
因為這裡除了薑厭和江語情外,無人來過妖管部倉庫,所以其餘人都在大門打開的那瞬間露出無比驚愕的神情。
數百個奇珍異獸在二十厘米高的玻璃瓶內旋轉升騰,帶起陣陣流光。
即使再看一次,依舊是無比奇詭的美。
薑厭感慨片刻,看向周圍。
與先前那次來時不一樣,這次倉庫的符文明顯少了幾十張,因為符文總共也就幾百張,所以空落的感覺很強烈。
江語情為大家詳細解釋起這些符文的形成原因。
虞人晚下意識看向薑厭,薑厭對她點了下頭,虞人晚明白了自己那張符文的來處。
解釋完這些符文的形成之因,江語情繼續道:
“官網排名前三十名的通靈師全部來領過了,一些表現突出的通靈師也在能量場爆發後進來挑選過,現在還剩下五百七十二張。”
“時間很充裕,大家仔細挑選吧。”
符文按照能力高低是有明確分類的,解決的能量場次數越多,可挑選的符文數量也就越多,大家現在解決了兩個能量場,再加上團隊評比,可以挑選解決三個能量場對應的符文。
眾人第一時間走到了相應的櫃子前。
這個櫃子裡有八十餘張符文,沈笑笑根本止不住驚呼,她一邊抽氣一邊看,最後挑選了個防禦類的符文。
【可以無視任何靈體攻擊三次。】
【若給同類妖使用,可助其能力升級。】
薑厭轉了一圈,找到了自己需要的符文。
是個蜥蜴妖所化符文。
【可以在半分鐘內充盈滿三千年妖的妖力。】
【若給同類妖使用,可助其能力升級。】
薑厭本身接近三千年,但因為龍脈加成,她的本體達到了六千年。
六千年與三千年不是單純的雙倍關係,這張符文大致可以恢複她四分之一的妖力。
薑厭拿這張符文的理由很明確。
——她想給自己一個保障。
如果真到了需要擊穿能量場的地步,她體內的妖力會瞬間清空,她必須在短時間恢複些能力,以防突發事件的發生,也防止被攻擊。
虞人晚沒有給自己挑,而是給媽媽挑了個可以溫養靈魂的符文。
沈歡歡挑了個預知類符文。
這個符文是這個櫃子裡最頂尖的符文,是個三千八百年的玄龜所化。
【可以看到三分鐘後的未來,使用次數三。】
【若有妖力補充,該符文可重複使用。】
【另:此符文必須保存在澄淨的水中,脫離水即失效。】
沈歡歡抱起裝符文的圓口瓶,解釋道:“反正我的右眼已經是空心的,我讓師父在眼球裡注滿水,再把這張符文塞進去,這樣也方便,想用的時候隻用說咒言就可以,不用找符文在哪裡。”
沈笑笑:“……”
“姐,你要不要用這麼平靜的口吻說這麼折磨人的事情啊…”
說罷她看向薑厭,想讓薑厭勸姐姐打消這個念頭,但薑厭對沈歡歡的做法十分支持。
“這樣也好。”她說道。
“藏南殯儀館裡不會有活人,不用分辨是人是鬼,你右眼的能力需要升級,預知就不錯。”
沈笑笑連忙道:“可是隻能用三次呀,用完了還得掏出來,又要疼一遍!”
薑厭:“說不定就是永遠有預知能力了呢。”
“有妖願意幫忙就好。”
沈笑笑想起那隻善良可愛的小燕子妖,還有得瑟的小黑鴿,接受了這個說法。
“希望小黑鴿喜歡錢,不知道一千萬一次夠不夠…哎,價錢都好商量——就是怎麼找到它啊,在超管局大廳蹲點嗎?”
薑厭:“。”
“一千萬一次?”
沈笑笑迅速點頭:“薑厭姐知道那個鴿子在哪嗎?”
薑厭:“不知道,但錢不要隨便給,我認識更靠譜的妖。”
沈笑笑:“好嘞好嘞!”
瓶瓶並不需要什麼符文,所以沒有來,江語情見所有人都挑好符文了,沒有廢話,單刀直入道:
“藏南求福海,也就是殯儀館背後靈的慣常拋屍地點,今早又有當地人在此處發現了三名普通人的屍體,死法不一。”
“超管局的高層希望大家可以儘快入場,我想問大家準備得怎樣了,近期可以入場嗎?”
剛才還融洽的氣氛因為這句話凝固了一瞬。
但很快大家就對視一眼,點了點頭。
沈歡歡說道:“家裡的事情都安排妥當了。”
沈笑笑:“我陪著姐姐安排好的!”
虞人晚舉起手裡的符文:“我先給媽媽送過去,之後隨時都可以。”
薑厭“嗯”了聲:“我本來也沒什麼事。”
江語情輕歎了口氣:“那就明天下午兩點吧,到時我去接大家,然後我們去藏南。”
眾人都沒有異議。
…
時間過得很快。
迎來一次日落與日升,在陽光最刺目的時刻,薑厭整理好行李,從剛買不久的房子出發。
穆望想把自己剛烤好的小餅乾給薑厭,但薑厭在門邊站著吃了幾口後,並沒有帶。
“進去以後可能就變成老式糕點了,還是回來再吃吧。”
薑厭拎著背包就要出門,但穆望的表情實在太淒慘了,鼻尖和眼睫上掛了好多淚珠,搖搖欲墜的,薑厭抱胸看他抹完眼淚才離開。
上了車後,江語情見人數到齊,關上了車門。
她拉開自己腳邊32寸的巨大行李箱,把一大堆各省份的家鄉特產分給大家:
“這是其他通靈師給你們的。”
“路上餓了可以嘗嘗。”
“還有這些,”江語情從行李箱夾層裡掏出厚厚一遝符文,遞給大家,“也是他們要我轉交的,我看過了,什麼種類都有,收著吧。”
沈歡歡代替大家把所有符文收了下來,而後按照分類給每人分了十幾張符。
薑厭看不懂這些符文的用處,但虞人晚能看懂。
她低聲道:“都是很有用的符文,甚至有一張符文已經失傳了,也不知道是誰給的…好大方。”
江語情聽到了虞人晚的話,主動回道:“那張符文是藍霖給的。”
“是她師父獎勵給她的,聽說你們要進藏南,她托我把這張符文給你們。”
沈笑笑忍不住感慨:“她真是個大好人。”
“怪不得她有守護靈小貓咪。”
眾人想起當時沈笑笑對小貓咪慘不忍睹的pua,善意地笑起來。
到了飛機場後,幾人坐了五個多小時的飛機,抵達藏南。
一路無話。
下了飛機,潮濕的水汽撲面而來。
此時下了點小雨,濕漉漉的夜色好像要化掉,漫天的星辰被雲霧遮蔽了些許,但還是可以窺探到星星點點的亮光。
很美。
眾人拿著行李跟在江語情的身後,上了專車,又在半小時後下車。
藏南殯儀館出現在眾人眼前。
吱吱呀呀隨風搖晃的破舊鐵門不停開合,從生鏽的鐵門後可以看到宛若黑洞的靈堂,靈堂中央什麼都沒有掛,靈案上小拇指細的白蠟燭倒了一地,蠟油早就凝固發黑。
白色的窗簾被風吹得高高鼓起,像是裹住了什麼人,因為風太大,窗簾上的白色橫幅飄在地上,隱隱約約可見上面用黑字寫著什麼什麼先生。
江語情說:“荒廢了兩年了,本來每個月會有人來打掃,但後來打掃的人不來了。”
“因為當地政府不敢隨意動殯儀館這類設施,所以一直沒管它,這個殯儀館就在這空落落的地方獨自杵著了。”
說罷,江語情看了眼手機。
“還有七分鐘。”
“好像還沒和你們有過合照…一起拍張照片吧?”
薑厭忍不住笑起來:“以後吧。”
江語情抿了下唇,也跟著笑道:“對…以後,還是以後吧。”
時間快到了,眾人擺了擺手,推開了殯儀館的鐵門,走進了靈堂。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明明時間還不到,但一進這裡就感覺到一股陰冷,窗外的風好像在驟然間變大了,白色窗簾被吹得張牙舞爪,依次拂過所有人的臉,遮蔽住了眾人的視線。
幾秒種後,一股寒氣從眾人腦頂鑽入,幾人隱隱約約聽到了“鐺”的一聲響。
起初隻是很小的聲音,但半分鐘後,敲鐘聲越來越大。
“鐺——”
“鐺——”
兩分鐘後,眾人被震暈了過去,再睜開眼時,所有人已經處在一個空白的天地間。
這天地極大,好像無邊無際。
無邊無際的白。
如同被白色油漆塗抹了遍。
天地間唯一的顏色是個與天同高的金色佛像,這佛面容慈悲,背後有千隻手勢各異的手,胸前有隻手搖搖伸向眾人,手心向上,像是要給眾人看什麼東西。
幾人從沒見過這種場面,反應了會兒後,往巨佛的方向走去。
看起來格外遙遠的佛其實隻用了不到幾分鐘就走到了。
佛像高,手伸得也高,眾人根本夠不到,最後是瓶瓶爬上去,坐在了佛伸向前方的那隻手的掌心。
“有東西嗎?”薑厭仰頭問道。
瓶瓶大聲回:“沒有。”
佛的掌心極大,躺幾個她都有餘,她趴在上面摸索了會兒,幾分鐘後,她撚起了一粒沙子。
“上面乾乾淨淨,隻有這粒——”
瓶瓶話音未落,兩行黑字緩緩浮現在眾人眼前。
【一沙一世界,】
【一刹一百年。】
這兩句話就像映在空氣裡,沈笑笑愣住了。
她先是確認性地盯著這兩行字看了好幾秒,才茫然地伸手抓了下,結果右手從這兩行字間穿過,什麼都沒有抓住。
沈笑笑:?
“這是什麼東西?”
她扭頭看向其他人,“你們看得到嗎?”
“看得到。”
沈歡歡想了想,有些遲疑道:“這個東西有點像那種虛擬遊戲,就是操控個小人走來走去,隻要觸發到什麼信息點,眼前的界面上就會出現方框,方框裡是提示…”
大概是因為沈歡歡的話觸發到了信息點。
所有人眼前的兩行字終於消失了,轉而出現的是一段話。
【世上千千事,萬事不由己,此處生死難料,是禍非福。
請謹慎對待你的選擇——
1、清空記憶,離開這裡。
2、進入羚仁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