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四章(1 / 1)

不蒸饅頭還爭口氣呢,沈齊能允許自己這個當爹的落於人後麼?他還是有點偶像包袱的。

他基礎雖薄弱,但一直用心,加上還請了一位名師輔導,學的東西還算是不差的。

三月初一就是考試的日子,沈齊躊躇滿誌的進了考場。

這片考場模仿了貢院的模式,監考還是很嚴格的,有人來回巡邏,禁止夾帶,一直考到傍晚,要考四門。

沈齊出考場時腳下發飄眼底發青,但是神色裡帶著幾l分輕鬆。

看樣子是有五成的把握能考中。

“考的東西多,但是考的不偏。”沈齊信心很足,“就算沒考前五,成績也差不多。”

“爹這麼有信心呐?那我們可等著吃慶功宴了!”

“沒問題。”沈齊答的特有信心。

雖說有信心吧,但不到塵埃落定的時辰,心也放不下來,沈齊有些心不在焉。

這日他正在書房看書,突然聽到有人敲門,同時有人隔著籬笆喊,“這裡是沈齊的家嗎?”

沈齊當即把書本一扔,隔著窗戶看到幾l個人影影綽綽,穿著皂袍,他喜出望外,“結果這麼快出來了?怎麼還送上門呢?”

他顛顛的往外走,給這些差役開門,來人客氣的詢問,“這裡是沈齊家嗎?”

沈齊應聲後,對方說,“有一樁案子牽扯到你,需要你跟我們回衙門錄個證詞。”

“案子?”沈齊愣了,“什麼案子?”

“現在不好說,先跟著我們回衙門再說。”

沈齊正呆住時,來人幾l個把沈齊團團圍住斷了他的後路,也是生怕他跑路的意思。

沈知瀾本來在後院,聽到動靜疾步奔了出來,見勢不對擋住了來人去路,“爹,發生什麼了?”

沈齊回神後答:“這幾l位大哥說有案子需要我協助,要去衙門一趟。”

“什麼案子?我爹平時循規蹈矩,作息規矩,既沒有碰上任何事情,也沒有犯過宵禁,他需要協助什麼案子?”沈知瀾拚命給沈齊使眼色,沈齊終於想了起來,對啊!就算他犯事,審理的也該是宗人府啊,這些差役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他提出質疑,來人便把腰牌都拿了出來,一看發現是順天府尹衙門的。

知道是什麼衙門就好辦了,不怕找不著人,沈知瀾連連追問,“到底是什麼案子?什麼樣的案子能讓你們上門抓人?來之前沒打聽過這條街住的什麼人麼?”

差役們對視,他們當然打聽過,但京城裡多少高官多少權貴,他們見的多了,還怕這個?再說了辦案子名正言順,怕什麼?

也就是看在對方年紀還小的份上,他們能好生好氣的說話,問的多了不耐煩,推開沈知瀾,扭著沈齊的胳膊就走。

沈齊掙紮著回頭,“去找大人!去找大人!”他們人小力弱,不如去找說話管用的人!

沈知瀾追了兩步,發現自己攔不住這群人,跺了跺腳,先折返給

娘和姐姐留了一張字條說明情況,扭身就去找宗令爺爺,他說話管用!

結果宗令出門去了,歸期不定,沈知瀾猶豫不定該去找韓相還是馮相時,沈岩回來了,笑吟吟的望著他。

“這是碰上什麼麻煩了?”

沈知瀾三言兩語說了。

沈岩臉色變嚴肅了,“他們手伸的夠長啊。”按律,涉及宗親的案子都要先通報給宗人府,跟宗人府一起抓人才行,就算是真的犯人,也沒有這麼辦事的。

況且現在什麼情況都不清楚,就抓人?

沈岩雖是二代,但也清楚這些衙門做事的章程,隻有錯抓沒有錯放的,抓人時擴大範圍,有點嫌疑都不放過。等到放人時,必是要拿出真金白銀才行的。

欺負到自己人頭上了,這他能忍?沈岩一口答應下來,立刻要帶著沈知瀾去順天府尹。

沈知瀾心下稍鬆,希望時間來得及,爹不至於出什麼岔子。

*

沈齊被帶走後也是心中惴惴,路上一直在回憶,自己到底犯了什麼事?左思右想也沒想出來,自己深居簡出的,連個夜路都不走,能犯什麼錯?

他剛進了順天府,內裡就有一個婦人衝了過去,撲到沈齊身上一陣捶打,“我跟你拚命,你這個殺人凶手!”

沈齊一看壓根不認識這位,連忙閃避,“你是誰,我壓根不認識你的!”

這打挨的冤枉啊!

沈齊下巴挨了一下,痛的嗷嗷叫。

那婦人又呸了一口,“現在來裝什麼糊塗!能挽回我丈夫的命麼?你這個殺人凶手!”

沈齊徹底被鬨糊塗了,“你非說我殺了人,至少也要給個名字吧!我冤死了我!”

“我丈夫叫吳所為!這個名字你該記牢了!”那婦人繼續嚷嚷著,“混蛋混蛋,殺人償命!”

沈齊終於從記憶中翻出這個名字,喃喃道,他死了?

這不是他之前被借調時認識的同僚嗎?吳所為這個人性格瀟灑爽朗,跟很多人關係都很好,前幾l天還看到人,現在死了?當真是晴天霹靂。

“沒死,還有半口氣在,正在醫館裡搶救。”旁邊有個差役插話。

“喔,那我安心了。”沈齊這半口氣還沒鬆下去,就聽到差役補充,“不過這半口氣還能留多久,就不清楚了。”

“那趕緊請大夫啊,請好大夫,這時候還顧忌什麼呐?”沈齊不解。

“彆擔心彆人,先擔心你自己吧!”差役轉過來對沈齊說,“今兒一早這位婦人過來報官,說是自家丈夫吃了有毒的食物,中毒昏迷了,他們檢查出來是什麼食物有毒,又得知這東西是你送的,所以才把你叫到衙門來問個清楚。有什麼想說的,直說吧。”

“啊?”沈齊隻覺得有一口黑鍋從天而降,剛好掉自己腦門上,砸的嚴嚴實實。

*

沈岩到順天府尹時,就聽到這樣離奇的事。

“食物中毒?沈齊送的?”沈岩搖頭,“這不可能,沈齊跟

他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自己還前程大好,用的著乾這種搬石頭砸腳的事情麼?絕不可能!”

“衙門隻看事實,不光是吳家,還另外有一家陳家也來報案,說是吃了沈齊送的百珍雞上吐下瀉,正躺在床上養著。”府尹無奈說,“有苦主有毒物,總要傳人過來問問案子吧?”

“這倒是應當的,既然跟他有關,所有收過禮物的人都查問過了嗎?”

“查過了,有幾l家還沒來得及吃,證物都在此處。”說著府尹就把證物呈了上來,案板上還留著五份食物。

這五份偏偏是沒毒的,說明不了什麼。

沈知瀾踮著腳看過這五份百珍雞,這些都是他們買來送人的特產,沒想到會鬨出這樣的亂子。

“該去問乾貨鋪的老板啊!這東西是從他們店裡買的!”沈知瀾指著百珍雞,“這種麻繩是乾貨鋪子裡專用的!我爹買了東西就打個包,原封不動的送人的!”

他信他爹沒問題,那肯定是乾貨鋪子有問題啊!

府尹點頭,“已經派人去問了,鋪子老板即刻就到。”

沈知瀾隻好耐著性子等著,現在能不能證明親爹清白,就看鋪子老板那兒了!

他焦急的踱步,沈岩暗暗按住他的行動,用眼神示意,越是這種時候越是要鎮定,不能被看出慌亂。

是,他關心則亂了,不能自亂陣腳,沈知瀾深深吸氣,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少傾,鋪子老板被叫了來,聽說自家賣的貨物吃出問題,同樣叫起撞天屈來,他的理由更充分,每天買東西的人何其多?他怎麼知道顧客買了後是自用還是送人?怎麼可能跟他扯上關係呢?

確實是這個道理,鋪子老板跟中毒人實在無乾係,而且差役們上門時還檢查了一部分百珍雞,俱是無毒的。

這案子現在算是僵住了。

府尹看看鋪子老板,又看看沈岩,試探著說,“或許是一場巧合呢?比如不小心蹭到了廚房的老鼠藥?也有這種可能,對吧?都是誤會。”

兩邊都堅稱沒乾係,往常這個時候該大刑伺候,可惜沈岩虎視眈眈,府尹不好隨便用刑。

“這同樣不可能,我爹是多謹慎一個人,況且家中廚房從來不放老鼠藥。”沈知瀾堅信自家沒出過問題,況且送過去的禮品除了百珍雞,還有乾果蜜棗,要是後面蹭上的毒粉,那肯定都蹭上了。

如果不是有兩戶受害者,他都要懷疑是不是對方家裡沾染到的毒粉,可惜就是有兩戶打消了這個猜測。

食物來源都是清清楚楚的,挨個排查就好了,沈知瀾扯了扯沈岩衣角,“不如先把乾貨鋪的肉食都查一遍吧?現在隻查了一部分,未必做準。”

府尹為難,這是多大的工作量,挨個查?至少也要查個三天,可是看到沈岩坐在旁邊不緊不慢的品茶,心知理虧,立刻加派人手去查乾貨鋪。

少不了的,也要派人去沈齊家中搜一搜。

沈知瀾又擔心爹又擔心沒得到消息的娘姐姐,現在出不了結果

,隻好先去安慰沈齊。

沈齊現在心態還好,還反過來安慰他,“假的真不了,沒乾過就是沒乾過,我就在順天府待幾l天,查清楚就回家了。”

“好。”沈知瀾低聲道,“家裡有我呢,我能抗事,爹就當過來參觀順天府了。”

沈齊哭笑不得的,“瞎扯什麼呢!我才是大人呐!”

不過老實講,沈齊確實覺得孩子純然可靠,有了一點抗事人的模樣。

沈岩帶著沈知瀾回家時又說,“放心吧,順天府內我打點好了,不會有人為難齊兄弟的。”

沈知瀾勉強笑了笑,“還沒謝過岩叔叔陪著我來回奔波,辛苦您了,實在不知道怎麼謝您。”

“謝什麼,咱們是什麼關係?再說本就是我分內之事,說起來還是齊兄弟的長官,我的人是想抓就抓的?”沈岩冷哼,“我現在不發難,是等著結果水落石出時算個總賬,不管以後真拿我宗人府當軟柿子呐。”

他心裡可記得清楚明白。

到家了,娘和姐姐奔湧而出,杜珍娘眼睛微紅,一看就是哭過,汝姐也沒好到哪兒去。

沈岩把事情簡單說過,杜珍娘又是一番道謝,聽到沈岩的保證才放了一點心。

她們沒奈何,隻能等著順天府先查線索。

折騰半天天也黑了,一家子還沒吃飯,沈知瀾強撐著站起來,“不論怎麼樣,先填飽肚子養足了精神,等著明天或者後天,順天府傳的消息來才好。”

“要是有個萬一.....”杜珍娘紅著眼睛,情緒低落。

“不可能有萬一,我們又沒有做過,難道還能栽贓到我們頭上?就是鬨到禦前,也是我們有理。”沈知瀾負責娘,“我們不能先亂了陣腳,先把身體熬垮了,還要等著順天府的結果呢。”

“沒錯娘,就算是告禦狀難道我們就怕了?”沈知汝也振作起來,“吃,睡,然後就是等!”

等到結果,等到公道!

杜珍娘擦乾淚,強打著精神填飽肚子,帶著擔憂睡下。

“姐快去睡吧,一切都有我呢。”

沈知瀾知道越是這時他越不能慌,要展現出強大,擔起所有的責任來,所以他安慰好姐姐後,開始清理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