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二章(1 / 1)

吳大小姐今天就帶了那對翡翠耳墜,條件反射去摸,幸好都在,但吳一小姐心中焦急,有些日子沒戴那對耳墜,不知是不小心丟了,還是被人偷去,也不能當做證據拿出來。

吳夫人氣的要命,可面對始終不改口的兩個女兒,又有些相信她們的品行,自家孩子總不至於做出這種事。

但是更要緊還是先處理眼前危機,她倒是可以施展手段“仗勢欺人”一把,偏還投鼠忌器,擔心損害到女兒名聲,而且也摸不清對面男子的底細,她更怕造成不能挽回的效果。

吳大小姐咬著牙,“實在不行,找護院把那個登徒子拖出去,找個僻靜地方扔下了事,反正我們家的人從頭到尾都沒有露面,從護院他也看不出是誰乾的。”

“不行!”吳夫人否決了這個提議,“登徒子未必知道,但是旁邊齋房的人未必查不到。”

小心駛得萬年船,萬一被人打聽出來了呢?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難道就看著人欺負上門?我們連門都不能出!”吳大小姐負氣說。

吳夫人正心急如焚,吳一小姐幽幽歎氣,“要不然,我去吧,我去頂上。”

“你?”

“憑什麼?”

吳夫人和吳大小姐異口同聲反駁。

“不交個人出來,外面的人肯走麼?難道還要被堵在齋房裡,一直出不去?”吳一小姐分析著,“外面的人口口聲聲跟我們姐妹有了首尾,那就讓我出去堵了他的嘴,免得其他的姐妹被連累。”她忍住心中酸澀,“我是次女,不像大姐要緊,沒關係的,不能讓姐姐去頂這個雷。”

“不行,你又沒有做錯事,憑什麼要被人一逼就把自己的終身胡亂決定?”吳大小姐堅決不肯答應妹妹的這個提議,兩人眼看著就要爭吵起來。

“呃,是不是打擾你們了?”一個聲音突然冒出來,“繼續,繼續。”

吳夫人被嚇一跳,“你是誰?”

隻見齋房的後方有一扇低矮窗戶做透氣之用,僅有三尺來寬,隻有體型瘦小的才能進出,現在被人撕掉兩格窗戶紙,露出半張臉。

吳家人瞬間遠離窗戶。

“一個好心人,想要來幫忙的人。”那邊傳來悉悉索索的動靜,“方便把窗戶打開嗎?這裡到處都是碎瓦片,有點沒處下腳。”

吳夫人咬牙過去打開小窗戶,她聽出說話的人年齡不大,想著齋房小院不遠處就是人,喊一嗓子就有人過來,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想要試一試。

窗戶被推開,裡面跳下來一個小孩,又一個小孩,又又一個小孩,一共三個,笑容滿面的看著吳夫人。

吳夫人上下打量他們,看他們衣著穿戴不像騙子,抱著三分希望說,“你們有什麼法子?”

“當然有,不過還缺一點道具,如果這位姐姐的耳墜能借來一用,就更好了。”為首的孩子指了指吳大小姐。

吳大小姐當即摘下耳墜,等著對方的主意。

又有

人輕輕敲了窗戶,大孩子過去接應,接過來一隻雪白的大貓。

大貓是玉皇寺的僧人養的,性格溫順,見到人並不會伸爪子,隻會輕柔的喵喵叫,特彆的可愛。

那孩子接過大貓後,折了一根絲線當做項圈穿在大貓的脖子上,又把耳墜拆卸穿洞,掛在貓脖子上,全程貓貓都沒有掙紮。

“謝啦,你挑的貓性格真好。”孩子對著窗戶說了一句,窗戶後的人沒有回應。

“接下來還請兩位姐姐先避一避,剩下的全看夫人怎麼圓了,沒問題吧?”

吳夫人深吸一口氣,哪怕是為了女兒,她也必須沒問題。

*

男子已經在外頭候了半個時辰,那扇房門一直緊閉著,如果不是偶爾會有走動的聲音,會讓人覺得裡面沒人。

當真是沉得住氣。

不過再怎麼沉得住氣也沒用,耳墜這樣有力的證據一出,言辭上怎麼抵賴也會讓人猶豫三分,是不是吳家人為了女兒的清名而堅決否認,不論怎麼說,對他都是有利的。

直到現在,房門終於開啟,衣著華麗的貴婦人站了出來,客客氣氣的對著男子說:“這位公子,我看你一直衝著我們這個位置說話,但說的東西我們一家子都聽不懂,是不是中間有什麼誤會?”

男子迅速站起來,撣了撣衣擺上的灰塵,衝著吳夫人深施一禮,倒也有幾分讀書人的俊秀,他說:“我是衝著貴府上的小姐而來。”

“這有從何說起?”

男子於是說了一個看似浪漫的故事,書生,閨閣小姐,上香途中突逢大雨,一同在破屋中避雨,小姐遺失了耳墜,被男子拾到。

這男子當然就是現在的書生,他說自己思來想去覺得不能逃避責任,所以特意找上門來賠罪,當然也是執意求娶之意。

他要做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吳夫人牙根都咬碎了,這樣語焉不詳,不就是想說兩個人在避雨過程中發生了什麼,否則用得著“負責”嗎?如果真讓這盆汙水沾上身,當真是洗不乾淨了!幸好,幸好。

她注意到附近齋房已經明目張膽把窗戶推開一半,就為了湊這個熱鬨,所以故意把聲音放大,用手帕捂著嘴,刻意問,“當真?”

“當日的僧人可以作證。”

“那你知道那是誰家姑娘?在家中姊妹行幾?芳齡幾何麼?”

男子迅速回答:“家中姊妹行一,十五歲。”卻沒回答是誰家姑娘的問題。

“那又是誰告訴你,這家的姑娘就在這間齋房呢?”

男子吞吞吐吐,最終說,“是一姑娘親自告訴我的。”

這下吳夫人徹底放下對自家女兒的懷疑,從頭到尾她盯著兩個女兒連眼睛都沒錯,哪兒有時間去給人指路?所以她又故意歎氣,“唉,恐怕這位公子,從頭到尾都找錯了地方,白白耽誤了功夫。”

“我們家,”她嗓門提到所有人都能聽見的程度,“隻有三個男孩子,並不曾有什麼姑娘。”

不可

能!

男子早就打聽清楚吳家的情況,知道吳家幾兒幾女,甚至還看著吳家兩位姑娘上香,這會子怎麼會突然變成三個男孩兒?

“我就知道是你弄錯了,還怕你誤會,故意耽誤了一會兒,沒想到讓你誤會更深。”吳夫人臉上寫著深深的憐憫,“老大老一老三,你們出來,讓這位公子見一見。”

吳家的齋房裡,當真鑽出三個男孩子來,嘻嘻哈哈挽著手,又衝著著吳夫人喊娘。

“嗯。”吳夫人微微頷首,又道:“你瞧我沒騙人吧?家中隻有三個男孩,並無他人,想來這其中一定是有什麼誤會,公子還是去彆處尋人吧?”

男子盯著這平白冒出來的三個男孩兒,不可置信的提高聲音,“你們難道不是信陽吳家?”

“公子又錯了,我夫君乃是螢州伍家,行伍的伍。”

男子掏出耳墜,“這,這不可能啊!”到底是哪兒出了錯?

“呀,好漂亮的耳墜啊,但是我總覺得好像在哪兒見過。”三個孩子中,個頭最矮的那個突然說,他踮起腳去瞧男子手心的耳墜,似乎想要看清耳墜的款式。

男子的手連忙一縮,生怕這信物被搶走。

“我也覺得眼熟唉。”

“我也覺得。”

三個男孩異口同聲說。

牆角恰好傳來一聲細細的喵叫,男孩叫了一聲貓咪,衝過來把白貓抱了起來。

白貓一點都不抗拒被抱著,還被他擼貓的手法擼的咕嚕咕嚕叫喚,專門抬起下巴,貓咪下巴一抬,項圈上戴著的物件就這麼

露出來,墜著兩顆珍珠帶金絲,還有一小塊翡翠。

四雙眼睛一齊在貓鈴鐺和男子手心的耳墜上來回逡巡,反射掃射。

男子心生不詳,還不等他想到更好的法子,抱貓的孩子就大聲嚷嚷,“原來是這樣,你的耳墜是從貓貓這裡撿的!”

“不是!”男子條件反射回答。

抱貓孩子不服氣了,“我眼睛又不瞎,明明這就是一對的墜子嘛!就掛在貓脖子上的,不信讓大夥都來評評理掌掌眼,難道是我看岔了?”

他一聲招呼,吃瓜群眾哪兒還忍得住?紛紛冒頭準備吃一手的瓜,瓜就是要現場吃才得勁啊。

男子躲閃不及,沒能及時跑路,隻能把耳墜亮出來,跟貓脖子上的作對比,果然像是一對,工藝都差不多。

“我就說從貓貓這裡撿的嘛!還不還給貓貓?”男孩哼唧著說,說著就要去搶耳墜子。

男子任由耳墜被搶走,曾經的有力證據,變成了垃圾。

眾人異樣的目光盯著男子,現在很明顯了,男子撿了一個耳墜子想要碰瓷大家小姐,卻沒想到今天被他盯上的不幸人家根本沒來,反而換了一家,不然還真讓他得逞了。

在所有人排斥和鄙夷的目光中,男子節節敗退,掩面而逃。

“切,騙子!”男孩們衝著落荒而逃的男子翻白眼。

大戲落幕,吃瓜也吃完,吳夫人這才挺身而出,“今日不幸遇見小人,還好老天有眼證明了我家的清白,倘若此人報官,還請諸位做個見證。”

吃瓜群眾忙說,“當然可以,此事義不容辭。”

吳夫人又說,“還有,這等騙子著實可恨!拿著清白人家的閨譽來碰瓷,幸虧我家都是男孩,但凡有一個女孩都會讓對方得逞,說都說不清楚,那姑娘的一輩子可就被糟蹋了,想救都救不了,這樣的鬼蜮伎倆也請大家向親朋好友多說說,以作預防,免得自家的女孩吃虧。”

眾人一聽對啊,這種碰瓷手段確實防不勝防容易上當,連忙記下細節,準備告訴親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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