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有百姓天還沒亮就開始登山,以此來展示自己的誠心,前山可以說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幸好他們走的是後山,還有專屬通道。
沈知瀾氣喘籲籲跟著大部隊,走二步歇兩步,沈葵也不遑多讓,同樣累的夠嗆,隻有周朗氣定神閒,臉都沒紅,甚至還抽空對沈知瀾說,“我牽著你一起走。”
沈知瀾:.......
好丟人,但是的確不是逞強的時候,他隻能靠著表兄的“提攜”努力登上山頂。
不過真到了山頂,又覺得眼前的美景非常值得,所有青翠和起伏都被踩在腳下,微微清風吹拂過來,掃去了之前的疲憊。
徐海帶著弧度不變的笑容出現,還有寺廟裡的和尚做接引,把人請到講經堂前面的二層小樓裡,徐海還解釋著,“今日是糊塗大師講經,所以百姓來的多些。”
糊塗大師的名號或許奇怪了點,但對經學書冊的精通是實打實的,更有妙手醫心的稱呼,他一旦宣布要講經,百姓裡二層外二層,能把整個玉皇寺承包咯。
幸好玉皇寺對這種情況早有準備,建有專門的講經堂,中央開闊,四邊另有小樓,對於不想拋頭露面的人來說也可以進小樓。
皇帝理所當然選擇了視野最好的位置,包間內還被改造一番,力求舒適,早有人備好清茶香爐,等著主人進來。
每個人面前都擺了一盞茶,煙氣渺渺,沈葵儘管口渴難耐,還牢記著平時的禮儀,香茶要小口小口的品才好......那邊皇帝試過茶水不燙後,已經咕咚灌完,示意內侍繼續倒第二盞。
沈知瀾同樣大口喝茶,沈葵一瞧,也學著他們的樣子喝起來。
雖然不好看,但是,真香!
不多時,小樓裡就聚集了不少人,而講經的糊塗大師也開始出現,開始宣揚自己的理念。
一刻鐘後。
沈知瀾用拇指和食指努力撐開眼皮,免得自己睡著。
經講的很好,奈何他剛才爬山消耗體力,現在又進入舒適的環境,精神一放鬆,眼皮子就直打架。
周朗見狀,不動聲色的靠近了,借著視角盲區扶住沈知瀾,免得他倒歪了。
沈知瀾奮力抬起眼皮,又馬上換了個姿勢,爭取彆睡著,他一邊瞪眼一邊努力清醒時,一回頭就發現皇帝已經維持一個姿勢很長時間了,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等等,眼睛沒眨?
他又仔細觀察一分鐘,發現果然皇帝是睜著眼睛但是沒眨,莫非是練就了睜眼睡覺的絕技?
旁邊沈葵還在努力遮掩自己的哈欠,不想失禮。
沈知瀾不禁宇宙貓貓頭.jpg,一大早跑來玉皇寺聽經,難道是為了換個地方睡覺嗎?難道在彆的地方睡起來更舒服?
他不禁想起有人聲稱在課堂上才會快速睡著,難道皇帝也是這種類型嗎?
腦子裡翻來覆去全是奇怪的念頭,慢慢就不困了。
大師
一講就是一個多時辰,散場時還有很多人圍著大師尋求解惑,隻有皇帝很高興準備散場,扭頭問,“難得來一次玉皇寺,去試試齋菜。”
於是眾人又轉移到講經堂的小樹林裡,利用花木作為遮掩,剛好形成一個獨立的環境,可以在這裡用午餐。
玉皇寺的齋菜味道也是一絕,運動後胃口也特彆好,沈知瀾嗷嗚嗷嗚的吃,每一道都覺得好吃,積極分享給身邊人。
“嘗嘗這個豆腐,一點腥味都沒有,還細膩爽口。”
“再試試這個紅燒肉,用什麼做的,口感好像真肉啊!”
他高高興興的夾菜給旁邊兩個,沈葵讚了一句,味道確實不錯。
他又想起周朗胃口大,今日是出來吃席,當著外人的面裝也要裝出個樣兒來,又暗示性的抬了抬腰上的荷包,吃不飽,咱抽空開小灶。
他跟周朗眉來眼去,皇帝嗯了一聲。
沈知瀾趕緊正襟危坐,假裝什麼都沒發生,吃飯,吃飯。
皇帝又哼了一下,見沈知瀾沒有領悟到他的暗示,隻能繼續哼哼。徐海連忙過去布菜,哎喲皇上耶,還指望這幾個孩子會察言觀色嗎?豈不是想太多?
用過午餐後,皇帝要去齋房午休,沈知瀾過去扯了扯他的衣角,“能跟他們兩在山下逛一逛嗎?”
“去吧,記得帶上侍衛。”皇帝也心說待了一上午,結果半點線索都沒看到,難道還要繼續等嗎?或者說觸發的條件不同,一定要“他”才可以?
先試試也無妨。
皇帝答應了,沈知瀾肯定迫不及待的想要去山下逛逛,畢竟一到廟會,附近的小商販農戶都會帶著東西來販賣,什麼樣的新奇東西都有,從前光是聽說沒見過,他正打算長長見識。
“我也聽說了,還有很多小玩具呢,走,快去看看!”離了大部隊,沈葵也開始放飛自我。
沈知瀾一邊答應,一邊瞄了跟隨的侍衛一眼,眼熟,五官雖然不認識,但是眼神很熟悉,一眼就覺得好像認識。
沈知瀾看了兩眼後收回視線,繼續跟人賣安利,剛繞過前方的小樹林,就聽到一個聲音大喊著,“求夫人讓我見她一面!”
等等,有情況!
沈知瀾停下腳步,轉頭看向聲音的來源,發現周圍隱隱約約已經有人聽到動靜,正打算過來湊熱鬨。
他回頭看沈葵和周朗,意思就是,留下嗎?
沈葵和周朗互相交換視線,那意思就是,看!當然看。
誰能忍住不去湊熱鬨?
追出來本來是想叮囑侍衛注意安全的徐海一見這樣子,立刻扭頭回去通知皇帝,有情況發生。
真是奇了怪了!他們明明把每個在玉皇寺齋房的住客的情況查的一清二楚,確定無誤也沒有什麼其他人會出現,結果一扭頭,就有人出現,當真是神奇。
皇帝一聽立刻穿戴整齊來到齋院裡,等著看現場版,他趕到時,劇情已經進展到男子跪地哭求,齋房內無動於衷,其他房間隱隱開了縫隙
,半遮半掩的等著聽下文。
“剛才發生了什麼?”
皇帝一問,自有侍衛把半柱香前的經過講出來。
這片齋房有大有小,多數都是預留給想要繼續聽經的信眾或者女眷的,大家都比較講禮貌,進來就安靜休息。
誰知道突然來了一個青年,進了院子後二話不說就跪倒,哐哐哐的響頭磕下去,嘴上還喊著,求夫人讓我見她一面這種話,吸引了全部人的注意力。
俊朗青年語焉不詳的跪求,立刻就讓人覺得這裡面有秘密,而且還是桃色方向!所有人都豎起耳朵,等著後續。果然,青年雖然沒說更詳細的信息,但是二言兩語就能讓人猜到,他跟這家的姑娘有了首尾,如今過來求長輩鬆口。
誰家碰上這樣的事情不惱火!誰家願意自家姑娘碰上這樣一個人!所以多半人是不喜歡青年的。
蹲在草叢裡等後續的二人組也說,“這也太過分了,不就是逼的人下不來台嗎?如果真心是要求娶人家的姑娘,自然應該去備齊禮物,請德高望重的人上門說合,不成也不能胡亂說,不然人家姑娘怎麼辦?”
“是挺缺德的,也不知道是誰家小夥,難道是想道德綁架,趁機上位?”
兩人一起回頭看沈知瀾,沈知瀾解釋道德綁架的含義,兩人恍然大悟,對,就是這個味兒!怪不得青年的措辭如此誠摯,他們還是覺得怪怪的,感情是這個原因。
二人繼續蹲著,沈知瀾突然說,“不對,這裡齋房這麼多,那男的怎麼知道自己沒找錯地方?要是個空房間呢?難道有誰給他通風報信了?”
“對喔!”沈葵盯著緊閉的房門,“裡面又是什麼情況?”
跟他們想象的不一樣,齋房內的人隻有震驚和無措,吳夫人今天帶著兩個女兒出來上香,本想安安靜靜離開,卻沒想到冷不防冒出個男子來。
此刻吳夫人鐵青著臉,質問兩個女兒,“你們兩到底是誰做出了此事?彆人都找上門來了,還不肯承認嗎?”
吳大小姐和吳二小姐百口莫辯,隻能反複解釋著,自己壓根就不認識外面的男子啊!她們平時都是丫頭嬤嬤跟進跟出的,誰有這個能耐突破封鎖跟男子私會呢?
吳夫人捂著額頭,“斷案要證據,證明清白也要證據,這也是你們父親常常教你們的,現在這局面隻有長輩才能處理,你們如果一直隱瞞,等到事態捂不住時,更麻煩。”
“可是我真的沒有跟人私會!娘你怎麼不信我呢?”吳大小姐氣的跺腳,簡直想不到法子訴說冤屈。
憋死個人呐!
吳二小姐正要說點什麼,就聽到外面的男子顫抖著取出一隻耳墜擺在手心,“這是信物。”
有隱隱的吸氣聲傳來,耳墜,那可是耳墜!如果說發簪或者手鐲類的飾品會有丟失的可能性,耳墜顯然更私密,非得是姑娘親自取下來贈送的不可。
吳夫人推開房門,從縫隙裡看著男子說的信物,那耳墜是一小塊純色的翡翠雕刻而成的,還墜了兩顆珍珠飾有金絲,有些家底的女子才能用。
關鍵是,這耳墜還是吳夫人親自帶著兩個女兒去定做的,除了翡翠紋理不同,其餘的都一樣,這還不算實打實的證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