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1 / 1)

農書的話題暫且告一段落,休息好了,韓子期提議放風箏。

在城內沒有這麼大的空地,風箏飛的不高,在城外剛剛好,四野無人,又沒有高大樹木遮擋,放風箏剛好。

“我先來!”沈葵自告奮勇要第一個放,沈潭幫他牽著風箏的翅膀,沈葵跑了幾圈,風箏乘著風力借勢而起,一下子飛到空中,隨風招展,五彩的羽翼在空氣裡劃過圓潤的弧度,一飄一蕩,十分美麗。

鳳凰是幻想中的生物,現在卻像是活了過來,正在空中翱翔。

“真好看。”韓子期情不自禁讚道。

“你該當著葵哥兒的面誇,他請人定做這風箏等了半月,就想著一鳴驚人呐。”沈知瀾說。

“怪不得,我就說這風箏怎麼畫的這麼好看。”韓子期感歎道。

“再好看的風箏,也隻能在空中飛上一小會,更多的時候還要被收在庫房裡,不見天日。”旁邊的韓徽宜淡淡的說了一句,“一時的榮耀,也沒什麼意思。”

韓子期輕輕皺起眉頭,面含擔憂的回頭,堂姐年齡還小就這麼消極,是不是不太好。

“我覺得這叫厚積薄發,靜待時機。平時顧惜本體,隻待來人隨風而起。如果天天都放風箏,那還有趣味?“激烈”是需要“平淡”的襯托,才能顯出它的精彩來,日日都是“激烈”,那“激烈”何嘗又不是平淡呢?”

沈知瀾反駁道,有了工作的襯托才有玩樂的愉悅,他們從來都是不可分割的雙生子。

他說完見韓徽宜低下頭來,有些後悔自己口快,卻沒想韓徽宜認真思考了一刻鐘,居然道,“你說的對。”

“萬事萬物都在不停的變化中,唯一不變的就是變化。”沈知瀾又是半開玩笑的說,“韓姐姐,他們玩的累了,要不跟子期也去玩玩?”

“對啊對啊!”韓子期拚命鼓動,大伯讓他帶著堂姐出來,就是想讓她散散心,彆成天悶著悶壞了。

他那麼熱切,韓徽宜也隻好站了起來,跑到草坪上開始放風箏。

沈葵跑出一頭汗來,興高采烈的回來,大口大口的灌下茶水,又附耳來問,“你們剛才聊什麼呐?”

“沒什麼,說你定的風箏特彆好看。”沈知瀾搖搖頭,覺得沒必要到處說。

聽到誇他的風箏,沈葵又高興起來,“聽說秋天郊外還有風箏比賽,好多風箏高手都要來,到時候咱們也來。”

“好啊。”

針對風箏比賽的事情,沈葵聊的滔滔不絕,很快就把剛才的小插曲忘了。

這一天玩的十分儘興,看遍了百珍園的美景,長了不少見識,傍晚才踏著晚霞歸家。

他們把韓子期送到韓家,看姐姐已經先進門了,韓子期這才轉過頭來,帶著歉意想要說點什麼。

“噓!不用解釋,我懂的。”沈知瀾阻攔了他的舉動,“大家都是朋友,不用解釋的。”

他能猜到大半,應該是他堂姐最近悶悶不樂,所以才讓韓子期帶著出

來散散心。一點小事都要道謝,可就顯得生分了。

韓子期感激一笑,又說,“那我下回請你們吃點心!聽說白鶴齋的點心特彆好吃。”

“那我就等著了啊!”

“你們兩聊什麼秘密話題呐?是不是忘了我?”沈葵猛的跳了出來。

“少不了你的那份兒啦,子期說要請我們吃點心。”沈知瀾順勢說,“我們這回吃大戶,可不能放過啊!”

“哇,豈不是要吃窮我?”韓子期故意怪叫兩聲,做出不情不願的樣子。

“那當然!哈哈哈!”一串笑聲飄了出來,撒在空氣裡。

韓子期果真信守諾言,隔了幾日挑了白鶴齋一盒種類最多的點心,送到了宗學。

沈知瀾去問先生問題,沈葵便自行去拿了點心盒子,準備課間品嘗。白鶴齋不愧是百年老鋪子,做的點心就是香,絲絲縷縷的香氣順著盒子縫隙飄了出來,香的不得了。

有人悄悄摸過來想要掀開蓋子,被沈葵一掌拍下,“等會兒人到齊了,一起吃。”

所謂見者有份,他也沒打算吃獨食,況且這麼大一盒子。

“誰送的啊,白鶴齋的點心要價不菲喔。”

“是韓家的六公子。”韓子期認親回家後,就在家中按照年齡敘了排行。

那人扳著手指算了一圈,突然想到,“是那個育嬰堂出來的韓家六公子?失散那個?”

沈葵面色微微一沉,嘴上還是回答著,“嗯,是他。”

那人又搓了搓掌心,這才說道:“有些話我也知道不該說,但咱們畢竟還是同宗同族,我也不忍心見你走了歪路,還不指出來,交友還是要謹慎些,仔細挑選。”

“什麼意思?我聽不懂。”沈葵故意裝傻。

見他不開竅,對方乾脆說,“我是說有些人跟他交往,隻怕他一心攀附。咱們好賴都是宗親,以後有爵位繼承的,富貴日子不用愁,而有些人呐什麼都沒有,上無父母可依靠,下無兄弟相扶持,偏還沒受過正經的教育,年紀大了才開蒙,以後能有什麼出息?”

沈葵在腦中轉了一圈,才反應過來他在說韓子期,又是好氣又是好笑,“照你這麼說,人家長輩還是當朝丞相,留下人脈資源無數,怎麼就成你說的那樣了?”

“他上有叔伯,下有堂兄弟,能分到幾分?恐怕根本輪不上他吧?唯有緊緊把你攀附住,沒準能夠借你的勢,多搶到幾分資源呐!”對方說的是語重心長,十分貼心為沈葵著想的樣子,“還是要留神,泥腿子的手段,根本不是你我能夠想象的,汙糟詭計多著呐......”

“好了,剩下的話我不想聽了。”沈葵打斷他的發言,儘力保持禮貌,“我想交往什麼樣的朋友,是我自己的事,旁人無權置喙,你過界了。”

“我隻是好心提醒你,彆上了當,到時後悔都來不及。”

“上當?上什麼當?你見過韓六?你跟韓六交流過?你了解他的品行?知道他經曆過什麼?光聽到一些流言蜚語就武斷的對人

下結論?”沈葵瞪了對方一眼,“我跟人交往隻看興趣是否相投,品德是否出眾,難道還看彆的?”

“不過我現在可以肯定一點,背後說人壞話的,肯定是品德敗壞之人,毫無疑問。”沈葵甩了一句,扭頭就走。

隻剩下那人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手腳僵硬站在原地。

少傾,沈葵又轉頭回來了,那人以為他後悔了正要擺臉色,隻發現沈葵拎起地上的點心盒子,飛快跑了。

那人:......

這是比罵人還高級的侮辱!!誰稀罕點心!!

*

看到沈葵提著點心出來,沈知瀾剛好從先生那兒出來,驚喜看他手裡的盒子,“點心這麼快就送來了?子期動作還挺快嘛。”

沈葵撇撇嘴角,“嗯,我看了一眼,點心還挺多,等會兒分給同窗一起吃。”

“好啊。”沈知瀾揭開盒子,正在看點心的種類,又聽到沈葵氣鼓鼓說了一句,“等會兒不給七王叔家的老十二吃!”

那是誰?沈知瀾一時沒把人跟名字對上號,可瞧著沈葵這麼生氣,他最好順毛摸,“好,不給他。”

“他剛才說韓子期的壞話,韓子期的點心當然不給他吃。”沈葵簡單把事情說了,心頭的氣也順了。

沈知瀾失笑,“有句話叫做推己及人,隻怕他心裡這麼想的,所以才如此揣測彆人。罵回去就對了。好啦好啦,說點好消息讓你開心一點,文淵閣已經積攢夠一批農書,準備運送到外地去啦。”

推廣農書是一件功在當代利在千秋的事情,況且署了儒生們的名,朝廷還省了事,屬於三贏。

現在第一批農書已經存夠了,就要準備運送出去,發放到對應的城市。

為了宣揚此事,文淵閣還特意準備了一個儀式,公之於眾。

這事沈葵也參與過,還抽空去抄過半本農書,抄著抄著沒了興趣,沈知瀾又是鼓勁又是威逼,他這才抄完一整本。

現在聽說農書要發放了,他又覺得有趣,想去看看。

他們約好時間,就準備去看發放儀式。

藏書樓外,現在聚集了大批書生和京城百姓,都是聽到消息想來看熱鬨的。

畢竟讓做學問的人研究種地的書,多新鮮。

踮著腳等了許久,一直沒人上台,沈葵小聲問,“不是說文淵閣的大學士要來麼?怎麼沒見人?”

“估計是路上耽誤了?”沈知瀾猜測。

沈葵剛想嘀咕,怎麼也不早點來,平白讓這麼多人候著,然後就看到一個眼熟的身影走上台前,抬抬手示意下方靜一靜,隨後開始發表講話。

哎喲!沈葵條件反射的一縮頭,台上是他的舅舅,禮部談尚書,孩子一見著家長,習慣性發慌。

他隨後又站起來,怕什麼?他又不是出來不務正業,是乾正事啊!沈葵又把腦袋冒了出來,昂首挺胸的站著。

台上,談尚書還在演講,說著農書的重要性,對整個國家如何重要,確實,農業乃一切之本,唯有滿足溫飽後,才有發展其他事業的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