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第六十章 宗室養雞場(1 / 1)

沈岩在見到沈知瀾後, 就忍不住笑逐顏開,歡欣鼓舞。上次沈知瀾出的主意,讓他好生出了一把風頭, 即使是現在也有人酸他。

對此沈岩隻能說,運氣來了, 沒法子, 有本事也慧眼識珠去。

沈岩一邊讓人拿糕點茶水進來, 一邊問起一樁事來。

“聽說你們在茂州, 在做什麼火炕孵雞?”

沈齊跟兒子對視一眼, 沈齊開了口, “你已經聽說了?”

“嗨, 還是茂州的布政使董大人那兒聽說的,他帶了許多風乾雞鴨作為今年的年禮, 到處的送人, 皇上還誇過幾句,我也聽到幾句,就起了心思, 想要辦個養雞場。”

沈岩說道:“彆看宮裡和各家府上富貴的很,吞金咽玉龍肝鳳膽,想要什麼都有, 其實像雞蛋鴨蛋這樣的食物,還真不好找。”

“為什麼?”沈知瀾好奇追問, 鮑參翅肚都能隨便吃, 偏偏吃不起雞蛋?聽著有點不可思議。

現代通常是一塊多一個,不會超過一塊五,能有多金貴?

沈齊極有耐心的解釋:“現在養雞的農戶多數散養,隻養個二三十隻, 養五十隻的都是少數,俗話說家纏萬貫帶毛不算,就是指這些牲畜很容易發生雞瘟,到時候一傳十,全軍覆沒一個不慎,為了控製也不會多養,那能買到多少雞蛋,全看運氣,管家也隻能一家家的收購,收到多少算多少。”

因為這個緣故,雞蛋價格也會起伏不定,有時候兩文一個,有時候十文也未必能買到。沈岩就是看到這種情況,想著辦一個皇家養雞場。

他還有一重私心沒有講,就是皇家的養雞場,可以名正言順安頓一些宗室,讓他們也能找到事做,好悄悄順著皇帝的意思,讓宗室們不至於吃白食。

沈知瀾聽到這裡便明白了,拍拍額頭,他陷入思維誤區,忘了現代的雞蛋都來自規模化養殖,所以出貨量控製的很好,不至於波動太大。

沈齊便說:“火炕孵雞這事的確是有,但是我們兩父子其實算不上精通,如果要辦廠,還是請更專業的人來才好。”說著他就推薦沈潭來做這事,當初負責教衙門裡的老農孵蛋,都是他一力負責的。

沈岩一聽還有個經驗老到的熟手,立刻答應下來。

倒是沈知瀾想起育嬰堂的半大孩子,試探著說:“叔叔,我有個不情之請,如果讓叔叔為難,那就作罷,隻當我胡言亂語是的。”

“是什麼?”難道要塞個熟人進來管事?唔,如果隻有一兩個空缺的話,也不是不行,沈岩已經做好他獅子大開口的準備,卻不想沈知瀾提的是,讓育嬰堂的幾個半大孩子來做事養雞。

“他們年紀還小做不了什麼事,旁的店鋪即使收了,也隻是當學徒管飯,還要受幾年打罵。如果養雞場肯收他們,隻給三分之一工錢就行。”沈知瀾一邊解釋一邊說:“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教會他們一樣求生本事,比接濟他們飲食要強。”

“好!說得好!這事我就答應下來,就算養雞場沒成,也讓他們到我莊子上做事。”沈岩滿口答應下來。

那就好,沈知瀾也算是做成一樁好事,為了感謝沈岩,他說了不少規模化養雞需要注意的地方,就是要保證衛生,注意疾病,其實隻要這些做的到位,雞瘟發生的概率會大大降低。

王凝香聽到還有這樣的好事,連忙轉述給育嬰堂的孩子,認真挑了五個年紀最大,力氣也大的孩子,讓他們好好乾活。

其實育嬰堂孩子難找到正經工作,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他們無親無故沒人擔保,店鋪也擔心孩子學到手藝後,扭頭不認人。有親有故知根知底的學徒不選,乾嘛非要選育嬰堂的孩子呢?

而這些孩子找不到正經工作,非常容易墮落底層,變得小偷小摸,又會進一步加深人的刻板印象。

所以對於這個機會,他們都格外珍惜,哪怕得到的酬勞才是三分之一也樂意。

育嬰堂管事把這些因果都掰開揉碎的告訴了他們五個,隻想讓他們能夠認真做事,給餘下的孩子鋪一條路出來。

正說話時,旁邊有個孩子插嘴,“叔叔,我長大以後能去麼!我也想學著掙銀子,然後給院裡買吃的!”

管事表情放柔,把孩子舉起來:“當然可以啊!小汾當然可以!”

小汾是從汾河裡撿到的,當時被裝在木盆裡,小被子被他自個踢開,凍的渾身青白,所以身體一直不怎麼好,偏偏又有一股子勁,硬是闖過一道又一道的關卡,活了下來。

上次也是,因著他身體不好,王凝香特意帶了回家,又躲過雪災壓塌屋頂那麼一遭,私下裡,孩子們都覺得他是幸運兒,沒事要來蹭一蹭他的運氣。

小汾也非常樂意讓夥伴蹭,隻是這次隻有大孩子才能去做工,讓他非常羨慕。

“等你長高到這裡,就能去做工了。”管事比劃了一個大概五尺高的位置。

小汾過去量了量自己還差多遠,慎重的點頭,打算回去就多吃飯,早點長到那麼高。

*

年假很快就過完了,沈知瀾怏怏背起書包去上學,可惡,為什麼人要上學!

沈潭跟他一起出門,路過一間學堂時,看到內間的學生正在一邊用早點,一邊拚命看書,連這點時間都要爭取。

“好像是,要考試了吧?考縣試來著。”沈潭回憶起最近有沒有什麼大事,就想起來二月裡有考試,學生臨時抱佛腳在所難免。

“幸好我們不用考試,看著怪嚇人的。”沈潭親眼見到學生眼睛隻顧著盯書本,把醬菜喂到鼻子裡,又被辣的哇哇大哭。

沈知瀾心想,不用考試到底是幸還是不幸,下結論還太早,連選擇的權利都沒有,何嘗不是一種悲哀?

但他沒有說,隻是勒了勒書包袋子,繼續朝著學堂走去。

這時沈知瀾已經忘了一時,除了縣試,還有會試,會掀起一場大案。

皇帝一想到有人居然能在會試中作弊,真是坐立難安,會試的題目都是有四位丞相加上禮部尚書共同擬定,然後由皇帝來圈題。

皇帝按照之前的習慣,圈好了題目,並且最近常常翻閱四書五經,留下讀書筆記。

他想要這種方法來確定,到底是從丞相哪裡漏的題,還是他身邊漏的題。

左右試探都是無果,他就先把圈定的題目發了下去,讓禮部籌備起來。而等到禮部差不多已經定好題目後,又臨時更改了策論的題目。

策論是得分最重的題目,更能反映考生的水平,如果臨時更換策論題目,就算臨時找槍手,也找不到好的,或者找到了也背不熟。

皇帝就是想用這招來打亂對方的針腳。禮部尚書雖然小小抱怨了一下,卻隻能依言照辦。

會試九天,考完之後考生已經是精疲力儘,接下來就是禮部幾房人開始批改試卷,挑選出本地的佼佼者。

鯉躍龍門的幸運兒和他們的試卷,一同出現在皇帝的案頭,如果對名次沒有意見,就會照樣分發下去。

皇帝直接去看名單,結果自然讓他大怒,第三名還是那個該死的作弊的!他有一個文采飛揚的名字,偏偏是個不學無術的混球!

皇帝勃然大怒,就想立刻把此人處置了,旨意已經寫下,又勉強壓製住怒氣。

他是從天書裡知道此人腹內草莽的,但旁人不知道,隻知道此人是這次會試的第二名,如果無緣無故處置了他,隻會引起天下考生對科舉這一製度的質疑,和公正與否的爭論。倒不如讓那人在謝師宴上暴露,更加名正言順,光明正大。

善戰者無赫赫之功,總要有幾次大戰,才能彰顯將軍的威名。

謝師宴上,鬨出好大的笑話。會試第三名居然連背《禮記》都背錯了,讓主持謝師宴的禮部尚書丟了大人,而且消息傳播的極快,很快滿京城都是這樣的新聞,說會試第三是個草包!

五城兵馬司出動幾次,也沒找到傳播流言的人,無奈何,隻得把這次會試的前二十名,都請進牢房裡,配合調查。

談言誌就在其中,老實說,對他的打擊還挺大。

他自負學問深,隻考了個第六就算了,沒想到還被牽連進了作弊案子,身陷囹圄。家中父親已經極力為他疏通了,他們身正不怕影子斜,隻要沒有牽扯其中,就是清白之軀。

談言誌滿心焦急,也隻能點點頭,末了終於想起一事:“慧娘呢?她怎麼沒來?”

來傳達消息的管事躲躲閃閃,最終說道:“夫人因為生了病,回娘家養病去了。”

“生的什麼病,要緊麼?”

管家支支吾吾的不肯回答,問的急了就跺腳,“少爺唉,現在最該被關心的是你唉!夫人的事情你就彆再問了嘛!”

管家這樣的回答讓談言誌一怔,兩手緊緊握住欄杆,幾次想要張嘴問話,可管家就是不肯回答,匆匆離開。

談言誌跌坐在床鋪上,等到第二個探望的人過來時突然伸手,“幫我打聽打聽,柳家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