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親戚宴會(1 / 1)

杜珍娘既然答應了要招待客人,就在花廳轉悠了一圈,找找有沒有她能做的事情。

結果內裡擠的水泄不通,根本沒有插手的餘地。

沈知汝插嘴道:“娘,妙嬸嬸估計給每個人都是這麼說的,你就先坐下,等她們喊人再忙活唄!”

看嬸嬸們高談闊論的樣子,也不像是缺了人伺候。

更像是缺人捧哏逗趣。

比如某個她記不清名字的嬸嬸,正使勁搖著扇子,把脂粉味道扇的到處都是,一邊笑著說自己用的脂粉,是采蝶軒新到的貨。

沈知瀾被這味道一嗆,打了個噴嚏。

杜珍娘心疼極了,想要帶著他出去轉轉,沈知瀾連忙阻止,開玩笑,這麼多人的場合,他當然要留下收集八卦了,白來的八卦值不拿白不拿。

杜珍娘隻得留下,跟幾個相熟的妯娌說話。

本來正說著家長裡短,其中一位嬸嬸舉起了胳膊,上面的銀鐲子露了出來。

她反複舉了幾次手見沒人搭理,就故意找杜珍娘說話,“哎呀,我這胳膊真酸,墜的手疼。”

沈知汝:“......”

杜珍娘嘴角微動,接話說:“我認識一家鋪子,賣的藥膏特彆管用,一貼藥膏下去,保管疼痛全消,而且啊,手上不帶這些墜手的東西,少乾活,慢慢就養回來了。”

對方的臉色那叫一個精彩,沈知汝甚至把臉撇開了,生怕自己笑出聲。

不禮貌不是?

對方沒達到炫耀的目的,訕訕閉嘴,但等花廳裡人來來去去,她又重新找到目標,去炫耀她沉的墜手的大鐲子去了。

杜珍娘在花廳待的氣悶,最終還是打算出去透透氣。她一動,兩姐弟正好跟著去出門。

外面雖然也熱鬨,但至少空氣流通許多,還能瞧見不少熟人。

比如沈知瀾,就看到他的堂兄沈潭。

他招呼著,沈潭順勢回頭一看,見是他們,主動走了過來,見面施禮。

杜珍娘見是他就說:“你們小孩子家家的,不耐煩跟大家玩,自個玩去吧!”

得了這話,沈知瀾再不遲疑,哧溜一下就跟著堂兄跑了。

晚跑一步的沈知汝:“......”

她也不想跟嬸嬸們一塊兒玩啊!誰來救她出苦海?

*

沈知瀾溜到僻靜處後,這才問沈潭:“堂兄,今天怎麼就你一個人來啊?”

“不是光我一個,人還在後頭。”沈潭回答。

沈知瀾左瞧右看,終於從人堆裡找到沈潭的父親,正跟人吹牛聊天,左右逢源,說的正高興。

沈潭一聲暗歎,強行打起精神來,“彆說我了,最近你們兩姐弟忙活什麼呢?連講故事都不來了。沒了你,少了好多熱鬨。”

沈知瀾神神秘秘的說:“這是秘密~不能說。”

他還沒掙到錢呢,當然要一切保密。

沈潭也沒追問,隻是笑了笑,轉頭跟沈知瀾聊起他們的“故事小會”最近又有什麼新鮮事。

說著說著,兩人就找了回廊下的石凳,碰頭說悄悄話。

正說得高興時,有聲音從他們的頭頂上響了起來,“炫耀個什麼勁兒啊?不就是個大鐲子嗎?當誰沒有似的,我就瞧不上她那樣子。”

“瞧瞧我這鐲子,又差在哪兒了?”

還有另外一個聲音,一個勁的恭維著對方的鐲子好看。

沈知瀾看著沈潭,兩人臉上都寫滿了無奈。

繼續聽吧,不禮貌,突然冒出去吧,又擔心被這兩位親戚誤會他們在偷聽,更麻煩了。

正想著保持不動,先等彆人離開,嗓門尖利些的那位繼續說道:“打量誰不知道似的?她那鐲子,不就是從兒媳婦手裡哄來的嗎?新媳婦臉皮薄,不好意思跟她爭辯,這才出錢打了鐲子,還好意思拿出來炫耀?”

沒想到蹲這裡都還能吃到瓜,沈知瀾著實無語了。

那兩個聲音念念叨叨,東家長西家短的說了半天,終於腳步聲遠去,人走了。

他兩這才敢冒出頭來,沈知瀾長籲:“躲過一劫,嘿嘿!”

沈潭卻沒那麼精神,他垂著腦袋,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

“堂兄,你怎麼了?是不是剛才蹲的腿麻了?”

“沒有,我就是在想,要是我們能夠出去看看,該多好?”

這個話頭沈知瀾可沒法接,他隻能長歎道:“以後肯定有機會!不說彆的地方,光是茂州我都還沒走遍呢!”

“這倒是,以後有了機會,先把茂州城走遍!”

兩人都默契的沒提宗室無詔不得外出的事情,轉而聊起彆的。

沈潭年紀大些,已經十五,平日都在宗學裡上課,學習四書五經。但聽他的意思,宗學裡的老師平時照本宣科,學的東西也就那樣。

沈知瀾發愁,等他進了宗學讀書,不會也是這樣吧?那能學到什麼東西?

他正想著,院子的大門口突然傳來高昂的呼聲:“梁長史到!”

話音剛落,登時在人群裡炸開了鍋,眾人都在驚呼著:“梁長史到了?”

“他怎麼有空來?”

擁擠的人群裡硬是開辟出一條小路,讓梁長史能夠通過。

梁長史走到今日宴席的主人沈紋面前,行了個半禮,還沒等他動作,沈紋已經眼疾手快的扶住了,“梁長史肯來這一趟,真是蓬蓽生輝啊。”

梁長史面上帶著柔和的笑:“您真是說笑了,在下不過是一屆屬官,哪算什麼?隻能替王爺跑跑腿,傳傳口信而已。”

他回身從仆人手裡拿過蓋了紅布的托盤,親熱說:“王爺事務繁忙,無瑕顧忌宗族兄弟間的宴席,隻能派我過來,略贈薄禮,還望不要見怪啊。”

“哪裡哪裡,王爺為了咱們茂州的平安夙興夜寐,怎麼好為了小二的生辰而耽誤王爺的時間呢?”沈紋嘴上說著客氣話,實際一扶托盤,就猜到這是什麼。

銀子,沉甸甸的銀子!

沈紋笑的嘴咧到後腦,一連聲請梁長史上座,梁長史再三謙讓,坐在主位的下首,跟其他人談笑風生。

沈知瀾看到這裡,不免有些佩服,這位梁長史是個能屈能伸的人才啊。

在藩王的府邸裡,為了維護地位和處理各種宗藩事務的需要,設了長史一職,領正五品的俸祿,等同於王府的大管家,可比他們這些八竿子打不著的宗親,尊貴體面的多。

即使是知府大人,也不敢輕易怠慢這位。

但梁長史平時依舊是不亢不卑,笑面迎人,所以人緣頗好。

主位上熱鬨非常,而看完這場戲的沈知瀾咂舌:“乖乖,我總算是懂了為什麼紋堂叔愛請客了。”

親戚不能丟了面子,送的禮物自然要多,如果再碰上茂王心情好,那肯定少不了一份薄禮。

對茂王說是薄禮,對他們來說就是厚禮啊!剛才那麼一瞄,沈知瀾能夠斷定,至少也有二十兩紋銀!

真是思路超脫,生財有道。

參加了一場宴會,還順帶看了一場戲。沈知瀾想要賺錢的心思,更急切了。

隻有銀錢握在手裡,才會有體面可言。

大概是知道他的急切,後院的杏子終於熟了,沈知瀾跟姐姐狗狗祟祟的摘了兩筐杏子,一稱正好十斤。

先用清水洗淨,洗掉杏蒂,剖開杏核,果肉放在一邊備用。

沈知汝正準備把杏核扔掉,沈知瀾連忙攔住:“彆扔,這東西可以做杏仁茶,還是一位藥呢。”

“那就留著,炒著吃也行。”沈知汝就把杏仁留下,另外曬乾。

做杏脯其實也不難,先用白糖醃漬三個小時,等出水,再中火煮十分鐘,加入其餘的調味料。十分鐘後,帶湯汁浸泡過夜。等到第二天,再把入味的杏肉撈出,晾曬,就是美味的杏脯了。

現在天氣又熱,頂多三天,這些杏脯就能曬乾。

他們兩把炮製好的杏肉撈出,再悄咪咪的放到房頂上,準備三天後見分曉。

沈知汝撈了一塊濕漉漉的杏肉,一嘗,眼睛登時一亮。

味道超好!

杏子的果酸跟糖的甜蜜融合的剛剛好,帶了一點鹹香,又帶了一點辣。這三種味道糅合的恰如其分,層次分明。

沈知汝就著湯汁塞了一塊到弟弟嘴裡,沈知瀾嘗了嘗,“唔,糖稍微多了一點點。”

中國人對甜品的最高讚譽就是甜而不膩,清甜!

“會甜嗎?我嘗著剛剛好。”

“下次少放點糖。”

等把全部的果肉都放到屋頂,沈知汝叉腰,“好了!完工,接下來就看老天爺給不給面子了!”

他們已經很努力啦!

*

沈齊這些日子在外頭奔波,想要找到合適的禮物,卻每每空手而歸,稍微有點泄氣,加上天氣炎熱,也就在家歇了幾日。

杜珍娘靠在塌上,正在算最近家裡開銷。

沈齊飲了一杯涼茶後,沒看到孩子們的身影,納悶道:“人呢?跑到哪兒野去了?”

杜珍娘嗔道:“什麼野不野的,兩孩子在廚房和後院呢,不知道搗鼓什麼,我問了幾次都不說,汝兒神神秘秘的,隻說要給

我買新的首飾。這孩子,我的首飾還不夠多嗎?”

沈齊嘀咕著:“怎麼不說給我買啊?我也缺呢。”

“你還跟孩子置氣啊?”杜珍娘笑他,“他們頂多能堅持幾天,最後還不是要說?”

“就先等等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