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魈穿越的第七天。
當時他正在荻花洲清理魔神殘渣,儺面剛剛帶上,一抬頭那些丘丘人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穿著與蒙德服裝有些類似的人類舉起奇怪的武器,發音也很奇怪,但魈能夠聽懂。
與此同時,一股奇怪的機械聲在腦海中響起:【玩家已綁定穿穿穿係統,角色建立成功,第一個世界已開啟,祝您遊戲愉快。】
之後便不再言語。
但和璞鳶不翼而飛,以往得心應手的能力也變得晦澀,就像是水槽被硬生生堵住,隻有過載的水流從池子裡一點點溢出來。
現在的他,用旅行者的話來說,就是剛從卡池裡抽出來一樣。
頭目隻覺得這人奇怪,他對一旁的小弟使了個眼色:“沒事的話,小弟弟還是早點回家吧。”
他們將麻袋背起,槍口對準面前的魈,隻要他有任何動作,扳機就會被扣動。
那個形狀,是人。
魈歎了口氣,這個世界雖然沒有魔神殘渣,但有更為可憎的存在,他輕聲道:“無聊。”
沒人看清楚他的動作,隻是一個瞬間,那綠發少年已經出現在他們身後,頭目面目猙獰,他扣動了扳機。
樹上的麻雀拍打著翅膀快速飛起。
清脆的骨折聲在小巷響起,哀嚎聲此起彼伏,外面的流浪者恐懼地向後退去,“異能力者,快跑,是異能力者。”
他們所有人的雙腿雙腳均被折斷,頭目嗚咽著,但他想要問清楚,“是港口黑手黨派你來的?”
港口黑手黨?
對這個世界了解甚少的魈搖了搖頭,他解開麻袋,將裡面的黑發女孩攙扶起,無視地上的人,朝著光明的方向走去。
各色的集裝箱堆疊,奇怪的黑色塗鴉是這裡的常見景象,這裡的每個人都像一條野犬,那些人不久就會死,死在野狗的分食下。
花子搖了搖頭,疼痛感讓她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但更多的是下意識防備。
那些人她見過,是專門綁架流浪兒,然後進行售賣的團體。
但眼下她居然沒有被綁住,雖然奇怪,但花子不敢掉以輕心。
牙齒咬住下唇,花子眼神堅定,不管怎麼樣,一定要回去,中也也一定會來救她的。
“你醒了?”
花子尋聲望去,卻與一雙金色的瞳孔相撞,眼前的人不過十五六歲,身上穿著她在華人街見過的古裝衣物,綠色的頭發第一眼看起來有些突兀,但意外適合,最引人注目的還是額間的菱形花紋,臉頰兩側的嬰兒肥軟化了眉眼的銳利,眼角的紅痕也變得有些嫵媚。
是很漂亮的人。
花子向後退去,在貧民窟生活多年的經驗告訴她,越是美麗就越是危險,她現在要儘可能拖延時間:“你想要什麼?”
魈看著像個刺蝟豎起尖刺的少女不禁有些疑惑,他轉身指向昏黃的天空,“你該回家了。”
“花子,你在哪裡?”熟悉的呼喊聲響起。
魈看著神色焦急的少女,“你的同伴正在找你。”
他目光平和,側身向後退去,花子嘴唇微微顫抖,她能感覺到眼前的人對她沒有惡意,花子一步又一步地向門口走去,裝出來的堅強在見到自己的同伴時完全消失,“中也,我在這。”
穿著皮夾克的褚發少年雙手插兜護在花子面前,他看向屋裡的魈,身上的衣物華美,最重要的是一種非人感。
心中閃過百般思緒,中原中也面上不顯,拐走花子的是那群垃圾,“謝謝你救了花子,如果你遇到了什麼麻煩,可以來找我,我的名字是中原中也。”
明明中原中也比花子還要小幾歲,但他卻是在場所有孩子的首領,再結合這幾天打探到的消息,魈心中也有了思量,他閃身到中原中也的身邊,與那雙鈷藍色眼眸對視,“我名為魈。”
過近的距離讓中原中也有些不自在,他臉頰微紅,鼻尖則是縈繞著一股微苦的花香,少年人磕磕巴巴說道:“我…我知道了。”
白瀨則是眉頭微皺,他大步走上前,用一種理所當然的語氣說道:“中也該走了,一會的工作離不開你。”
其他的成員用一樣的目光看向中原中也,口袋裡的手微微握緊,中原中也嘴角抹平,他神色有些晦暗,“我知道了,你們先過去吧。”
“中也!”白瀨還想多說幾句,但中原中也擺了擺手,再說也無濟於事。
羊的孩子們一個一個與中原中也擦肩而過,他們神色漠然,即使有三兩個想要與中原中也搭話,但在看到同伴時,最終選擇了沉默。
明明中原中也才是首領,才是他們生存下去的倚仗。
夕陽將河水染紅,兩人在風中沉默不語,中原中也選擇坐在草地上,泥土的腥味和草木香混合在一起,他仰起臉,“你想問我什麼?”
一枚乾枯的葉子晃悠悠落下,魈伸手夾住那落葉,這個世界很奇妙,手持槍械的普通人,擁有異能力的天賜者,糾纏不休卻又詭異達成平衡。
魈抬頭看向那個隻有自己能看到的面板。
【請玩家加入三刻構想的任一組織,獎勵等級升到90級,懲罰無。】
非必要的任務,但獎勵異常豐厚,多虧旅行者在耳邊的吐槽,讓魈知道,他平常的能力等級就是90。
係統沒有任何的提示,表明魈隻能獨自探索。
魈輕哼一聲,伸手撩起耳邊的碎發,他走到中原中也身邊,“你知道三刻構想嗎?”
*
一群滿身是傷的人,闖進了有些破敗的診所,領頭的被一個掛在房梁上自儘的少年嚇了一跳,但他也是個見多識廣的人,無視還在晃動的雙腿。
頭目凶神惡煞的大喊著:“醫生呢!”
幕簾被掀開,眼底有著厚重黑眼圈的男人走了出來,他胡子拉碴,脖子上掛著的聽診器,以及身上的白大褂,都證明他是這間診所的主人,在看到房梁上的少年時,男人皺了皺眉。
“太宰君,不要在客人面前自殺哦。”
或許是脆弱的繩子終於撐不住斷裂開來,少年直接摔在了地上,他也不喊痛,緩了一會兒,默默爬起身,“森醫生好煩人。”
沒被繃帶包裹住的鳶色眼睛掃視過混混們,讓人呼吸一緊,像是墜入深淵。
森鷗外無奈歎了口氣,“也不要恐嚇客人,不然太宰君,我是不會提供給你繃帶的。”
視線收回,被威脅的太宰治低下頭,像是落水的幼貓,“知道了~”
他們的對話有些詭異,但擂缽街裡能有幾個正常人,頭目伸出被折斷的手,示意森鷗外為他包紮。
幾個小弟聚在一起,咒罵的言語不斷從嘴裡吐出,但在提到將他們打傷的人時,都有些忌諱。
“現在想想隻能是天狗了吧。”
“彆自己嚇自己,萬一就是異能者呢!”
翻看過妖怪書籍的小混混十分猶豫,“可是他的眼睛,還有他的著裝,我越想越覺得是華國那邊的妖怪。”
強撐著反駁他的人也不再說話,那個綠發少年從頭到尾都透露出一股非人感。
“哎,華國的天狗妖怪嗎?”
猛然響起的少年聲將眾人嚇得不輕,他們張口想罵,但見是有些詭異的少年,這話也說不出口。
太宰治歪了歪頭,語調粘膩,如同加了致死量白糖,“大哥哥,告訴我妖怪大人在哪,好不好?”
*
又一個人被嚇得暈厥,毫無收獲的魈眉頭緊皺,他不禁開始想,是不是不該拒絕中原中也的提議。
羊雖然隻是一群孩子組成的自衛隊,但他們能接收到信息來源眾多,畢竟最容易忽視的對象,反而更容易打探消息。
三刻構想,魈在心裡默念著這四個字,他輕歎一聲。
其實這個結果在預料之中,貧民窟的人光是為了活命就已經拚勁了全力,誰會去關注那些不重要的東西,但魈發現,他們提到港口黑手黨的頻率太高了。
懼怕,痛恨,麻木,在他們臉上交織呈現,讓魈生出好奇來。
下一次還是直接問港口黑手黨的成員吧,或許能有意外收獲。
察覺到有人靠近,魈拎起一旁的人,直接閃身到屋頂。
走進來的是兩個男人。
“這樣做是不是不太好?”穿著西裝的男人有些猶豫。
另一個人不屑道:“這有什麼,誰敢招惹港口黑手黨,再說了,你看這貨色,上面的人肯定搶著要。”
昏迷的少年被放在地上,他渾身濕透,額前的碎發被全部撩起,露出迭麗的面容,纖細脆弱的身體更是戳中了某些人的下流欲望,美麗有時候也是可以用來售賣的,而且絕對是高價。
男人眼神熾熱,比了個五的手勢,“你到底乾不乾?”
另一個人咬了咬牙,“誰不乾誰孫子。”
男人露出一個算你識相的表情,接著從上衣口袋裡拿出一小瓶白色的藥劑,另一個人自然知曉這是什麼東西,他張了張嘴,最終什麼話都沒說出來。
“凡人,你有罪。”綠色的風刃直接毫不留情地劃過男人的右手,藥劑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腳尖輕點,魈沒理會發出哀嚎的男人,他看向另一個人,“迷失本心,落入歧途者,同罪。”
金色的眼睛注視著他,男人茫然低下頭看向自己的雙手,鮮紅的血液從中滴落,他顫抖著閉上了眼,他有罪。
閃身到少年身邊,魈俯身查看他的狀況,入手時額頭滾燙,但他整個人都在發抖,純淨的風元素凝聚在指尖,溫熱的手指點上少年額頭,見人神色比之前好了許多,魈鬆了一口氣。
凡人身軀脆弱,風元素力鎮壓也不是長久之計,還需去往藥鋪進行診治,打算將人扶起時,少年猛然醒來,死死握住他的手腕。
鳶色的眼睛睜開,太宰治咳嗽幾聲,他嘴角上揚,“抓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