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翊愣住。
他蹙眉咬著勺子頭,完全聽不出於淩這句話到底是在開玩笑,亦或者說真的。
於淩沒管他怎麼回,就當剛剛的也是個玩笑,順勢繼續道。
“當我的狗,然後我就一直養著你,直到你的第二任丈夫發現我和你有過一段,繼而發現你竟然是隻這麼會玩的雌蟲,叫上我一起伺候你,往後一起過上幸福好生活?”
“?”雌蟲似乎很會幻想,漂染的五顏六色的腦瓜晃了晃,或許是又一次腦補到了他描述的畫面,那白淨的臉幾乎皺在一起,半晌凶巴巴的呲著牙低吼:“閉嘴雄蟲!爺我永遠不可能那樣做!”
隨後一口牙整齊乾在肉上,看起來像是把那塊大肉當成什麼仇家在咀嚼。
結婚這事兒,於淩是第一次,古翊也是第一次。
或許,倆都是戰場上的運籌帷幄,婚姻中的臭棋簍子。
這場婚姻才到第二天,就已經一眼能看到尾,日子幾乎是相同的——於淩負責做飯,古翊負責乾飯。
早餐桌上,焦慮的蜜蟲先生幾次試圖展開話題,都以失敗告終,鬱鬱不歡。
午餐飯後,於淩出門扔垃圾時看見了彆家的小花狗搖著尾巴出來遛彎,滿心欣喜的駐足瞅了一會兒,還被鄰居邀請可以摸摸。
一來二去,回去時間晚了,這蟲黑著臉堵在門口又鬨了一陣兒,以‘倒垃圾倒半小時為由’上下其手的聞了半天,沒有聞到蟲味卻聞到了狗味。
“摸狗也不行!”
雌蟲又一次大發雷霆,卻沒等吼出來,就被強行忽略,眼巴巴的瞅著雄蟲完全不和自己吵直接轉身去廚房做飯……然後就很快又到了開飯時間。
當然是一桌子美味,每道菜都冒著屬於自己的香氣,勾引著屋內每一個有鼻子的生物。
雌蟲鐵青著一張臉,冷眼看著雄蟲一道一道菜往出端,最後在沒被雄蟲邀請的情況下擺出一副家主的架勢面色自然坐下就吃。
當然,隻有古翊自己知道,他用力乾飯的同時悄悄撇雄蟲幾眼,見著他不搭理自己,也是有些悶氣的。
所幸,晚上還是虛假的同床共枕,雄蟲沒有記仇提出搬客房住,雌蟲也有所收斂脾氣,沒得徹底鬨掰。
八點。
平板式躺床的二人靜默無語的等待入睡。
樓下突然傳來機器小管家的語音提示:【叮咚~門外來客蟲啦!叮咚~門外來客蟲啦~!】
古翊撲棱一下翻身起來,扒著窗台玻璃眯眼朝樓下大門看。那表情就像是嚴重懷疑於淩白天出去摸狗,晚上就把狗主領回來偷人似得幽怨警惕。
直到看清是一輛他們軍航的瀚海開進院兒來,才知道是戰友下班後來看他,略鬆口氣,到處翻找自己睡前隨手脫掉不知扔哪去了的衣服。
再一抬頭,看著睡前把衣服疊好放在一邊,短短十幾秒就穿戴整齊的雄蟲,勉強找到衣服的古翊眉頭皺緊,也較勁般加快速度穿,卻一著急連袖子都弄不清,胳膊一陣亂捅。
於淩也很詫異,他發現這隻雌蟲每次穿衣服要不就很慢,要穿快了就會亂七八糟。
這導致他一直不太理解,為什麼這種自理能力的家夥能當兵,還一路做到了少將?
是蟲族當兵隻看武力值不訓練生存能力?還是他繼承雌父軍職參軍所以跳過了入門審核?
古翊這邊忙著整理自己,結果好不容易穿完又發現忙中出錯扣子係串了,坐在床邊皺著眉頭一陣胡亂解扣後情緒徹底失控,下意識對著與自己狀況截然相反的於淩撒火。
“你就看著!不能幫個忙嗎!”
於淩毫不反對的彎腰伸手過來。
這還差不多——雌蟲一臉滿意。
卻沒想到,在他坐等被服務時,隻被撓了撓下巴,疑惑睜眼就看到雄蟲笑眯眯的對著自己柔聲:“想要幫忙就得客氣點。要說,請雄主幫我穿。”
輕輕淺淺一句話,古翊下腹卻忽的躥過一道熱流。
就像解開了什麼神秘的基因鎖般,讓他下意識咬住了唇……整隻蟲轟的一下,呼吸都變得灼重起來。
可他現在醒著,不是醉著,無法說出這種低賤的話,隻能選擇甩開於淩分不清尊卑的手,紅著臉低頭匆匆整理自己,卻越整越亂,係扣的手都在微微發顫。
於淩也不管,隻安靜的看著。
半晌,聽著樓下車已停好關門,古翊才穿好了襯衫,腰帶的掛飾卻因為他過於急躁剛巧卡在褲子拉鏈上,一時間拉不上也脫不下,暴力撕開更是不妥,急的咬牙小聲:“幫我一下……雄主。”
雌蟲總是這樣,為了該死的面子而彆扭著。在自願情況下叫雄主可以自我洗腦說是對雄蟲在稱呼上的賞賜,是一種情意的表達。可是在被雄蟲淩駕於上的情況下,能叫出雄主兩個字,已經是他最大的極限。
看著那雙溢滿無助懇求與彆扭情緒的紫色眼睛,於淩隻能選擇寵溺的低頭幫他處理疑難問題,並試圖教導:“既然喜歡穿這種有複雜墜飾的服飾,以後就記得先穿褲子,再穿衣服,最後係腰帶——襯衫提起來,彆動。”
“不是我喜歡的……是我麼……嗯雌父買給我……的。”
古翊漲紅臉支支吾吾解釋的同時,提著自己襯衫露出腰的位置。
看雄蟲利落的貼著過來嘎嘣一下用牙齒咬斷了墜飾的鏈條一秒解決麻煩,拉上拉鏈後又在那一向對他很有反應的位置親親,柔聲道:“下次睡前把衣服放床頭櫃上,有事拿起就能穿,沒事我第二天就會收走去給你洗,記住沒有。”
雄蟲的聲音那麼溫柔,被他吻過的地方也又變得又熱又疼,古翊好像被蠱惑一般,頭昏腦漲,嗡裡嗡氣的答:“記住了……”
“去吧。”
如此,這位爺就這樣神智飄忽的被送出了門。
出門後才發現……剛剛都發生了什麼,腦袋嗡的一下。
恰巧樓下門鈴響起,打斷古翊的震撼心情,讓他快速整理好自己,衣角扯扯蓋住顯而易見正在興奮的尷尬,咳嗽兩聲就下了樓。
門一開,一隻白毛藍眼的軍裝雌蟲就探頭探腦進來,見著古翊穿著整齊,鬆了口氣。
“太好了你還沒睡,剛忙完就趕過來,生怕你睡了。”說著,他提著手上帶來的一些水果和禮物遞進來:“咱隊幾個今天見你沒來才聽說你結婚了,這樣都不訂婚就直接結婚也太刺激了,都沒來得及送個禮物,這裡面是咱們的心意,你收下。”
“不用,哪用什麼禮物。”古翊隨手翻翻他帶來的禮品,神魂還處在剛剛那個溫柔親親裡有點發飄,一回頭見柯錦在不停的往屋裡看,頓時臉色就顯而易見的沉下來:“還有事嗎?”
“嗯?”這話聽著好像要趕他走似得,柯錦眨眨眼,有些不知道接什麼話,半晌才道:“啊對,是通知,蟲母壽宴,軍航放假三天,所以咱們忙到這個時間就是為了把活都搶出來,現在忙完了,明天大夥一起去遊園會玩,你去嗎?”
“什麼?”古翊一聽到這個消息,第一反應不是高興,而是皺眉。
“怎麼了?”柯錦很快注意到了他的奇怪表情:“我說錯話了?”
“沒有。”古翊揉了揉眉心,遺憾的咬牙:“平時等放假沒有,這會兒他倒是過起生日來,倒是等下個月再過啊!偏要在我結婚的公假裡過。”
換言之,他這算是少了三天假。
“呃。過生日怎麼等下個月……嗬嗬……”軍航誰都知道古家來頭大,和蟲母也是常見常聚,因此他敢這麼說柯錦完全不意外,但他敢這麼說,彆蟲可不敢搭話亂扯,隻賠笑兩聲,改話題問一直好奇的事:“話說,你家……那位呢?”
“乾嘛?著急看啊。”說話間,古先生才注意到自己沒請朋友進門,隨手做了個請進的動作後,便去沙發旁倒水坐下:“他在樓上,睡了。”
“哦,睡了啊。”柯錦看起來有些失望,但也是得知見不著雄蟲了才鬆散下來,順手接了古翊遞來的水灌下一口就坐到沙發上:“所以你明天去嗎?”
“當然去啊!”
柯錦當即露出幾顆大牙笑著問:“帶家屬不?”擺明了他非常的想見見古翊的新婚丈夫。
結果古翊沉默幾秒,搖頭:“不帶。”
“?”笑容凝固,柯錦看向這個幾乎沒什麼變化的家裡,很難相信真的有一隻雄蟲搬來這,猶豫片刻才問:“你不會是和之前商議的那個假結婚的……結了吧?”
當的一聲!古翊水杯砸在桌上:“你什麼意思?!”
“就那意思唄……”雄蟲不在,也不需要緊張兮兮的保持風度,哥們兒之間該說什麼就說什麼:“歐格斯特都當著軍領導們的面那樣說你了,你想圓謊就隻能和他結婚,不是很明顯嗎?難道要和那隻黑頭發蟲結?”
“……”聽了這話,古翊眼神又冷幾分:“黑頭發蟲怎麼了。”
“你還沒死心呢?”都在一個小隊工作,柯錦知道古翊試圖找過那隻蟲,立刻開口強調:“就憑那隻雄蟲是極其少見的黑頭發黑眼睛,和你雄父一樣,又在那種時候出現,給你送東西的意圖那麼明顯。不是歐格斯特派來的我頭都擰下來給你!雖說雌蟲長大後找個和雄父性格相似的丈夫一大堆,可他是外觀像!誰不知道你家雄老爹最疼你,搞不好是要引導輿論說你是個有戀父情結的變態!直接踩著你就上去了,到時候咱幾個和你玩的好的還有好日子過?”
古翊不說話,柯錦以為自己說過的話他聽進去了,往他旁邊湊近,用水杯碰碰他的水杯,笑著:“其實就和這隻蟲結婚也挺好的,至少給錢就聽話,能解決你被停職處理的問題,還能送你上位,一舉好幾得,對不對?”
“……”古翊仍舊沉默,但肉眼可見,腮幫子都咬方了。
此時此刻,他確實希望和自己結婚的雄蟲能夠給錢就聽話……可偏偏不是,那隻雄蟲,收的不是他的錢,聽的也不是他的話。
柯錦也注意到了古翊的不對勁,從一進來就不對勁,到現在彆扭的都快成了個□□花。
可見,兄弟這無愛婚姻結的到底有多不痛快。
再不知趣,也該明白問題。
柯錦隻能唉唉兩聲:“行吧,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
然後在古翊‘快點滾’的眼神中迅速撤退到了門口,又招呼:“彆忘了啊!明天遊園會把你家雄蟲帶著,就算是為了打那些懷疑你假結婚的蟲的臉也得把他帶去展覽一圈!就這麼定了!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