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兒後來因我主動提出給二人買了冰淇淋就過了。
而按照原計劃我們本該向學校報告並動身返校, 可在我的請求下,一行人還是決定一直呆到幾天後參加長穀川說的那個祭火節湊個熱鬨再走。
當然湊熱鬨想去玩隻是我給dk們的說辭,比參加節日活動更重要的是阻止夏芽遇襲的事情。
*
數日後,祭火節當晚。
我和五條夏油和著特意換上和服的夏芽前往活動現場, 等待著祭火節的正式開始。
更加驗證了我不安的是, 這天的夏芽果然穿了和我夢裡的少女剪影身上配色一樣的白底紫花黃腰帶和服。
看來先前那個夢境確實是預知夢沒錯了, 皮影戲中發生的劇情也有可能在真實上演。
為了避免出現意外我一開始就很認真告誡夏芽一定要呆在我視線所及的範圍之內, 且幾乎無時無刻不瞪大眼睛盯著她看。
這樣過於密集的注視招來了旁邊看在眼裡的倆dk古怪的打量。
“你該不會……”拿住烤魚的五條悟摸著下巴歪頭打量我, 神情若有所思,“其實是百合來的吧?”
聽到這無端的猜疑我都無語了。
本來都懶得搭理他, 但看見夏油傑也一副震驚的樣子微微張嘴朝我看來, 我還是沒忍住對他翻了個白眼,調侃道:
“是哦, 所以你要穿裙子來取悅我嗎?”
聽我這玩笑的話語dk們顯然也沒當真了, 隻是五條悟這思維跳脫的家夥顯然開始認真考慮起來:
“嘛, 沒準老子的話, 就算是裙子穿起來也意外地不錯?”
我:“……”
彆了吧。
畫面太詭了我不想看。
“來, 給你們這個。”
閒聊間, 夏油傑拿來一串烤魚遞到我手裡, 同時也順帶給了旁邊的夏芽一串。
會場外圍設有一圈免費發放甜酒的小攤。
此外還有一些販賣烤物和零嘴的攤位, 我們所在的這片剛好就是某個大叔的烤魚攤。
“喂!大叔!再來點糖!”已經將率先烤好的魚身咬掉一口的五條悟不滿地嚷嚷, “你這根本沒味啊?”
……誰特麼吃烤魚不撒辣椒光撒糖啊?
我一邊在內心吐槽,一邊接過黑發dk遞給我的魚, 和夏芽一起道了聲謝。
隻是我千算萬算, 處處防備,萬沒想到最後岔子竟是出在我身上。
因為過於心不在焉,再加之我平日裡就願意不大吃魚, 結果這次吃烤魚時一沒留神似乎將一根魚刺卡進了喉嚨。
也不知是不是卡得位置有些不對還是嗆進去的魚刺有些過大,當時我便憋得滿臉通紅感覺自己要交代在這了。
“天……天啊!我去把醫師找來!你們等我一下!”
蹲下來掐住自己喉嚨猛咳時,聽到耳邊夏芽的聲音這樣急切道。
我心覺不妙,抬起頭剛想伸手製止,可惜對方已經伴隨著木屐踢踏迅速遠去的響動隻留給我一個變小的背影了。
“悟,傑,你們去……”
我忍著喉口的不適勉強發出聲音,剛想讓身邊兩名同窗幫我看住夏芽,可是下一刻身體便被從後圈住、施加了點力道撂倒到其中一人懷裡。
“彆亂動。”
將我固定住的是夏油傑,說話的是五條悟。
後者沒再多語,隻是在我瞪大眼睛的注視下接近過來,一手扣住下頜捏住我的臉頰,迫使我將嘴張開,便那麼直接將另一隻手的手指探入了我的口腔內。
??
“等……咳咳咳!”
這樣子魚刺是弄不出來的吧!
一般情況下不都是用筷子嗎?手指也太粗了!
“嗚、咳咳咳!”
我搖著頭剛想掙紮,從後攬住我腰部將我桎梏的夏油傑卻是收緊了下手臂的力道,愣是沒讓我動彈一分一毫。
“彆害怕,”與強硬動作呈現鮮明對比的,是對方輕緩的話語,“交給悟吧,他有六眼。”
他用另一隻手捂上我的眼睛,擋去了面前朝我靠得極近的那雙湛藍的眼。
“咦?好淺。”
忐忑不安的黑暗中,我聽到五條悟似乎嘀咕了這麼一句,再然後是被試探地沒入喉嚨深處指尖稍稍屈起的舉動。
比魚刺更有存在侵入的異物感,我拚命忍住想要乾嘔的感覺,隻是很快便感覺到一陣奇怪的……
硬要描述的話應該是咒力的微妙波動。
在感知到這一微小的變化後,原本不舒適喉嚨被卡住的感覺頓時消失,在五條悟將手指抽出來的瞬間,我彎下腰瘋狂咳嗽。
最終將一塊帶著血的魚骨碎渣咳了出來。
愣愣地透過起了生理淚水的視野看了看地上被精準咒力粉碎成一段段微不足道長度的小刺,又抬眼看看左右各自伸了腦袋湊過來打量情況的兩個dk,一時有些呆然地不知作何反應。
“得……得救了。”
最終我還是講述事實一般說了一句,然後餘悸未消的眼淚唰啦一下順著臉頰流下來。
“喂喂喂,該哭的是我才對吧?”見我沒事了,五條悟才開始沒好氣地舉著剛才探進去的手對我嚷嚷,“我被你弄得好臟!”
我聞言掃了一眼他那隻被我眼淚糊得滿手、指尖還黏黏答答掛著口水絲的大手,一下子覺得好羞恥。
“好惡心……對不起!嗚嗚嗚……”
“喂喂,老子好心幫你,怎麼還罵人啊?”
“我是說我自己……”
“哦,就這個?比鼻涕蟲好點啦,我要嫌棄早揍你了好麼?”
“……”
“喂,傑?怎麼回事啊?她怎麼好像哭得更凶了?”
“少說兩句吧,悟…你那根本不是安慰人的話。”
最後是夏油傑拿出手帕熟門熟路先給我擦了擦臉上的水分,又隨手丟給五條讓他拿著自己把手也擦擦。
我控製自己收聲,很快就平複下來。
夏芽的事情還沒有解決。
而好在我之前和夏油傑說過拜托他如果不小心分散就要用咒靈跟著對方,他果然靠得住,即使在剛才那種情況他也還是撥了一個咒靈跟過去。
現在我們不至於無法掌握夏芽的行蹤。
快速收斂了情緒以後我連忙詢問夏油傑那邊的狀況。
黑發dk點點頭,似乎嘗試感應了下,然後臉上露出了一個微微困惑的表情。
“發生什麼了?”我連忙問。
“她目前沒事,”夏油傑回道,“但好像被一個人攔下,對方告訴她她的爺爺似乎出了事?”
我心下一驚。
這個絕對是騙人的!
目的是為了將夏芽單獨引誘過去。
於是扯住夏油傑的袖子,連忙問:
“那個搭話的男人,是不是戴著一副眼鏡?”
夏油傑確定地點了點頭。
“糟糕了!”
是夢裡那個變態!
我一下子跳起來:“夏芽現在在哪?我必須要快一點趕過去才行!”
這麼個舉動卻是被一旁的五條悟伸手攔了下:
“等等。”
“?”
我不解地抬頭看去,便隻見少年墨鏡後藍得發亮的眼睛裡此時盈滿興奮的光,這時正饒有興趣遠遠注視著某處方向。
“那邊似乎——”
他像個親眼看見新奇玩具的孩子,唇角不自覺咧開一個玩味的弧度,饒有興趣喃喃:
“出現了一些有意思的【東西】。”
*
*
望月夏芽。
作為激推粉的男人瘋狂迷戀著這名作為模特而小有名氣的15歲少女。
於是在祭火節的當日,決定和對方“融為一體”的他運用謊言劫持住了這名少女。
正當他正將搭載著夏芽的轎車刻意向著無人的偏僻小道上開著,一面嗅聞著從副駕駛座上心愛少女身上傳來的馥鬱芳香快要忍不住立刻下手時,猛地,前方本該空無一物的道路上閃現出一抹詭異的紅色身影。
“!!”
急踩刹車,車輪在平滑的道路上留下深深車轍。
男人本想開口臭罵,但他忽而覺得有哪裡不對。
道路上女人的裝扮越看越怪異,就算是會以面具遮擋住面容特意舉行的祭火節儀式會將臉龐蓋住,但他從不知道這個鎮子的人們會用這樣一塊詭異的紅布將全臉遮蔽的狀況。
非但如此,面前將從紅色布片下延展出來的烏黑長發從肩膀一直垂落到腰際的怪異女生,身著與蓋頭同色的鮮血衣裳,就連一雙玉足也套著仿佛被血液浸染的紅色花鞋。
她暴露在衣物外的足踝與手臂呈現出死一般的煞白。
男人甚至可以借由陰冷的月光清楚窺見其上腐爛發潰的屍斑。
“什……什麼東西!”
意識到不對,開始感到脊背發寒,額頭滴落冷汗。
女子一動不動站立在車前的場景更是增添了她身上的那股詭異,男人愈發覺得這人不太正常……
不,很有可能根本就並非人類。
幾乎是哆嗦地想要掉轉方向盤,繞開女人或是原路返回。
怎樣都可以,他急於離開此地。
而這時他終於意識到更為令人毛骨悚然細思極恐的事實。
為什麼……
面對突如其來的刹車和黑暗路上如此可怖氛圍的怪人,旁邊副駕駛位上的夏芽對此沒有一絲一毫的反應?
彆說尖叫和哭喊了,男人就連少女的呼吸也聽聞不到。
總算察覺到情況失控的男人緩緩地、緩緩地扭頭。
接下來,他猛然瞪大的瞳孔裡展現出絕望的驚懼。
副架座上的哪還是什麼被她挾持企圖下手的柔弱模特少女,那分明是一個眼瞳挖空被黑洞取代、不斷有鮮紅的血液順著眼角流淌的陰森女童。
膚色同樣如紙般煞白的幼小女孩近乎天真地將脖子扭成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咧開的唇角勾到耳根以上,身上是一套同樣詭異的紅色衣裙。
她像是好奇打量玻璃珠子的鳥雀一般打量著面前不斷顫抖的男人,團子似的兩隻用紅繩紮得高高的花童頭在不斷延伸變長的脖子支撐下越靠越近、越靠越近。
“爸……爸?”
她斷斷續續地說,是疑問和不確認的語氣。
而當她將一寸寸剝落皮肉紙娃娃一般的小臉湊到褲子早已濡濕的男人身前看清那時,原本喜悅天真的表情倏然一頓。
“……不是爸爸、……不是爸爸、”
她開始神經質地喃喃地、反複喃喃起這四個字,隨後像被搶奪了糖果的小孩那般,極為傷心地低下頭,捂住臉,滴答滴答不斷滴落著血淚嚶嚶哭泣了起來。
“不是爸爸!不是爸爸!你把爸爸藏哪裡去了?”
哭了一陣,又大聲喊叫,嗓音撕心裂肺,:
“哥哥!——哥哥!嗚嗚嗚嗚!哥哥!!!”
男人自然聽不懂對方口中並非本國的話語,隻是感覺無比地瘮人,恐懼填充滿他的整個軀體,害怕到極點情況下他連一聲像樣的叫喊都無法從口中發出。
隻是倏地,他忽然愣住了。
呼吸猛然變得困難起來,不知什麼時候起脖頸被什麼冰涼的東西悄然觸上、並攀附上來猛然收緊。
脖子被什麼人掐住了,威脅來自後方,有什麼人現在正用著極大的力氣猛烈攥住他的喉管,越收越緊!
喉口的骨骼發出“咯噠咯噠”的響聲,男人的脖子也隨著這瘮人的響動和直衝腦髓的劇烈疼痛,逐漸彎折成了和面前哭泣女童一樣不可思議的弧度。
原本哭泣的女童不再哭泣了。
“咯咯……咯咯……”
反而,她像是被取悅一般發出清脆的笑聲,一面笑還一面稚氣地拍著手,殘忍而又天真。
“哢噠。”
最後,逐漸口吐白沫、眼神翻白的男人,終於在脖子彎折、腦袋強行被擰轉至完全顛倒錯位那時,看到了身後將其致死的罪魁禍首。
——那是一個與著女童有著相似黑洞眼、白皮膚的黑發男童。
此時此刻,掛著瘮人笑容的男童正貪婪地看著他,並對朝著他張來了看起來足有自己腦袋三倍大小的血盆大口。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伴隨著男人劃破夜色尖叫的,是一聲短促清悅的鈴音。
隨著“轟”一聲劇烈撞擊的聲響,黑夜再度歸於沉寂。
*
第二天,人們在通往鎮外的那段山路上發現了因車禍亡故男人的屍體。
那時的他,死去的軀體與頭部呈現出仿佛被人強行擰轉的人偶般、180°扭轉的詭異姿態。
大家隻當這是“那個”造成的後果。
“外鄉人,不聽勸,他一定悄悄涉足過那片‘神之海域’,觸犯了神的領地也便觸怒了神明,於是被降下了天罰。”
“可不是,聽說望月家的夏芽那晚還險些被他帶走,還好趁著那人精神失常時拚命逃出車子了,要不然……嘖嘖嘖。”
鎮上的人們這麼說著,成了茶餘飯後的談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