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1 / 1)

越長歌撚去那朵小花,詫異地看著柳尋芹。

柳尋芹站在原地,眼神難得有一些無辜,隨後淡漠到仿佛根本沒發現這回事般。

“風吹的?”越長歌問。

“不知道。”柳尋芹似乎不明白她在說什麼。

“不穿鞋亂跑,真有你的。”越長歌將她領回屋內,她牽起柳尋芹的手,隻覺那觸感溫涼如昨,被風吹了下更冷了些。

“你還未曾回答我。”柳尋芹跟在她身後問,“你是我的什麼人?”

“我是你娘。”

餘怨未消,越長歌毫不客氣地翻了個白眼,回眸瞪過去。她分明地瞧見柳尋芹愣怔了一下,抬起視線來仔細打量自己,似乎陷入了慎重的思索。

這反應。

她難得有如此可愛的時候。

越長歌哼笑一聲,“怎麼了?”

“沒什麼。”訝然隻不過一瞬,那雙眸子又回歸了本身的冷靜。

柳尋芹任由她將自己的衣衫褪去,乾乾淨淨地換了一套。腳腕很快被抬起,拿捏著擦了擦。她總覺得有些癢,往後縮了一下,但是卻被握得更緊了。

“要聽話呢。洗乾淨腳腳再上榻。乖孩子。”

柳尋芹蹙眉。

她總覺得那個女人的手指,正曖昧地撫過她的腳踝,尾指像條小魚兒般往上蹭了點。

然後一直順到大腿。

越長歌摁在了她的腿上,身子向前傾去。柳尋芹抬起頭,她的唇近在咫尺,幾乎要碰到自己的額頭。

“你不是我娘。”柳尋芹冷淡地道:“沒有哪個娘親會摸女兒的腿,還差點親在臉上。”

面前的女人眉眼本是疏疏淡淡,活像和柳尋芹鬨了矛盾似的。但一聽這話,那雙鳳眸忍俊不禁地翹起來,達成了一個小小的崩裂。

“喲,你才想明白呢。你剛才一路上,不會就都在想這回事吧。”

越長歌嘲笑著她,她撐得愈發靠近,好整以暇地湊上柳尋芹的臉蛋:“你猜猜我是你的誰?”

越長歌本隻是逗逗她。

“道侶。”

然而她卻說出來了。

耳畔的聲音不重,但篤定。

有一種思索以後裁定的莫名自信。

“理由?”越長歌一動不動地看著她:“如果說猜錯了,我不是呢。”

“理由。”柳尋芹低頭將自己腿上的那隻手拿掉,迫著越長歌換了個姿勢。

“理由是你靠過來時,我的身體下意識有反應。”

她的語氣還是如往昔一般平靜,哪怕貌似失憶了,依舊天生擅長於冷著一張臉說出些讓人很難直接面對的話。

誰知道是這種鬼理由。

“你少來冤枉人。本座什麼都沒對你乾過。我們還沒有走到那一步。”

越長歌彎著眼睛笑笑。

“是麼。”

柳尋芹矜傲地頷首:“還沒有?看起來我猜中了

。”

她又仰著臉,唇角輕抿,從睫毛縫底下看人。分明矮她一截,但氣場上依舊半點不虛。

她是不是壓根沒失憶……越長歌望著這張臉,有一瞬地懷疑,本來平複的怨氣頓生。

這副冷淡神情有時候著實很礙眼,好像她拿捏了自個的一切,也知曉一切,但就是不肯改變自己分毫,也不肯低頭來好好對她。

“猜中了,沒完全。”越長歌理了理衣裳,將不慎塞進衣領子裡的頭發拽了出來,順到腦後。

她鬆開了柳尋芹,起身時語氣淡漠下來:“我們的關係似乎沒你想的那麼好。也許是算道侶,無所謂,本座卻也不打算再搭理你了。你自個待著去吧。”

她拿走了室內的一盞燈火,暖色漸挪,直到晚上夜幕深沉,月色清冷的光線投過來時,柳尋芹也沒見著越長歌再回來。

越長歌睡在她隔壁一間屋子,這次完全歇了心思,沒有去等誰誰來找她,她反而安穩了許多。

正睡得朦朧時,突然感覺自己的被子被掀開一角。

來自於人身體的熨帖體溫,填補了因為掀開被子灌進來的涼風。

一雙胳膊輕輕抱住了越長歌的腰。

“下去。”

那雙胳膊一動不動。

“聽到了嗎?”越長歌甚是煩惱地一把坐起來,雙眸一睜瞪向她:“再不滾我要抽人了!”

柳尋芹也坐起來,抬起手,自掌心中幻化出一根綠色的藤蔓。上面帶著細細密密的半軟的絨毛,摸起來有些粗糙。

她將那藤繞在掌心,慢條斯理地轉了幾圈。

柳尋芹抬著手腕,一動不動,維持著將綠藤遞給越長歌的姿勢。

柳尋芹輕輕挑眉,“彆光說得大聲。”

她拿藤蔓碰碰越長歌的臉,淡聲道:“有本事你就來。”

“……”

“你根本不是失憶是不是?”越長歌一手扯住了她的藤蔓,似乎意識到了什麼,竟被她氣笑了:“柳尋芹,好玩兒麼?”

“反正也沒打算瞞你多久。”她依舊是高傲的,就這麼看著越長歌,見她不拿過去,便一隻手解了自己衣裳半邊,露出纖細的鎖骨。

然而那隻抬著藤蔓的手還是一動不動,末了,又一下子從越長歌手中拽過來一些。

越長歌隨著那藤蔓前傾,猛地和柳尋芹湊得極近。

越長歌微微睜大眼睛。

“隻準你這一次。”

柳尋芹的容顏近在咫尺,她的目光稍稍下落,盯著越長歌的紅唇,而姿態宛若與她耳鬢廝磨:“隨便來。就當我給你賠罪了。”

“但是我不許你輕易放開我,除非你對我不忠。可以做到嗎?”

“憑什麼是我?!你這人真有意思,怎麼不去懷疑你自己哪一天移情彆戀?”

柳尋芹的視線從她的嘴唇上挪開,轉而緊盯著越長歌的眼睛。

“因為我不會。”她頷首答道,冷靜中一如往常自信:“前六百年的人

生中,我從未為我主動的選擇而後悔過,也從未輕易變更過。我也沒有懷疑你,隻是先說好底線。”

越長歌活了六百多年,遇上的人數不勝數,和彆人吵過的架比柳尋芹說過的話還要多。但她萬萬沒有想到,居然有人連道歉——說出來的姿勢都是這麼驕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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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內陷入沉默。

不知隔了多久。

她倆手中扯著的綠藤愈發繃緊,即將斷裂。

隻聽見一聲冷哼,一條綠藤到底是抽了出來,高高揚起,再落下來時清脆地“啪”聲震響。

聲音之大,甚至留有回音。

跪坐在床上的那個纖細影子輕輕一顫,沒有發出聲音。

“疼嗎。”越長歌蹙起眉。

她將藤蔓丟到一旁。

她掀開她的衣物,去看那道鞭痕。

這一下抽得帶點氣,的確不輕。她知道的。隻見一道長痕貫穿於她的鎖骨,紅色印子,些微破皮。

柳尋芹慢慢抬起眼睫毛,她感覺越長歌的指尖虛虛蹭過了她的傷口,像是描摹。

“有點。”柳尋芹:“但遠在忍耐之下。”

她仰起頭,露出最脆弱的頸部:“繼續。”

不得不說,此時心疼蓋過了一些生氣,何況至少柳尋芹沒有冷漠地一言不發了,而是確實在改善她倆的關係。雖說又利用了她的同情一次。

越長歌心裡一直空缺的那塊,被她稍微填補了起來。

越長歌不打算繼續,她將她的衣領子攏上,又寬慰似的撫上她的臉龐。不知為何,這樣的疼痛下,人幾乎很難不血色儘失,但柳尋芹的面頰卻微微地帶著點兒燙。

怎麼會……這樣?

越長歌接著月色將她的臉龐看得更清明了幾分。那不是錯覺,的確是淺淡地暈上了一層紅。

越長歌雙眸一動,忽地有些訝然,她仿佛拿捏住了師姐什麼把柄一般,眯眸試探道:“你在興奮?為什麼?”

柳尋芹閉上了眼,沉默片刻道:“沒有。”

那根綠藤輕輕繞過她的頸部。

越長歌意味深長道:“這個對你,該不會是獎勵麼?彆怕啊師姐,本座很包容的,畢竟寫過那麼多包羅萬象的話本子……又不會嘲笑你。”

柳尋芹彆開頭,睜眼時越長歌很明顯地感覺到了她的一分難堪的惱意。

柳尋芹碾碎了那根綠藤,化為萬千淡淡的靈光收攏於手心。

“這反應,還真叫我猜中——唔……”

還沒說出口的話被另一人堵住。柳尋芹似乎很不想聽到接下來的話,於是她選擇讓她閉嘴。

她的吻是有章法的,不像越長歌之前那般奔放惹火,她從她的唇邊摹到口中,一點點深究下去。

而這個不安分的女人總是熱衷於打亂她的節奏,時不時這裡咬一口,時不時又從唇邊露出一聲輕哼,又時不時勾一下她的舌尖就逃走。

柳尋芹不得不掰著她的下巴,甚至跨坐在了她的腰腿之間,投入得更深,以便將她糾正回來。

直到兩人終於要窒息地分開時,越長歌感覺自己的臉龐被撫了一下,那雙帶著藥苦味道的手,又揉上她的發梢。

“看起來消氣了?”

躺下時,越長歌瞪了她一眼,而後以背對著她:“你騙我的事又怎麼說?沒完。”

沉默良久,窸窸窣窣一陣,那人側身躺在了她身邊。柳尋芹見越長歌沒有一點想要轉回來的意思,便道:“我不是為了騙你,這樣能擺脫很多橫在你我之間的事。”

越長歌倔強地沒有轉身,也未曾回答,她動彈了一下,卻隻是將手枕在了自己臉頰旁。

而那天晚上,柳尋芹一直沒有睡著,她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