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 上門 “你們可算是來了,老爺子都念叨……(1 / 1)

張悅的身體很健康。

上輩子她下鄉後也跟賀堂在一塊兒, 賀堂進了文工團,張悅卻是正常下鄉,她不是沒受過罪的, 乾農活乾的滿手是血泡,秋收搶收累得渾身被汗水濕透,都是有過的, 可就算那樣, 張悅都沒病倒。

所以李風說張悅一病不起這件事, 黎善才覺得蹊蹺。

“怎麼說?”

蘇衛清並沒有不信,相反,無論黎善說什麼, 他都相信。

“我總覺得她沒那麼容易死。”

聽聽李風怎麼說的?

下鄉後不久就病了, 然後就去世了。

多簡單的兩句話,就將張悅自去濱城之後的日子給概括了,可張悅到底得的什麼病?又是怎樣得的病,卻一點兒信息都沒有,隻是單純的說‘張悅病了,賀堂一直照顧她’。

黎善閉了閉眼:“我相信張悅確實病了, 但不至於死。”

蘇衛清蹙眉:“你懷疑賀堂害死了她?”

“我不知道。”

黎善搖頭:“我隻是覺得賀堂這個人……很奇怪,那時候他糾纏我, 我卻絲毫感覺不到他的喜歡, 他看我的眼神是冷的。”

曾經的黎善膽小自卑,如今回想起來, 都覺得當初的自己很缺愛。

可那樣缺愛的自己, 卻寧可親近張悅,都不願意和賀堂過多接觸,就算被算計去了濱城, 也隻是在自己的生產隊伍待著,若不是賀堂一次次的過來找她,黎善可以很有自信的說,她能在生產隊裡苟到回城。

可偏偏……賀堂不肯放過她。

他一次次的來糾纏她,用‘深情’的眼神看著她,緊接著張悅就會過來,先是將賀堂給勸走,然後在陰陽怪氣地狠狠譏諷她,將她貶低到塵埃裡。

最後黎善得了風寒,一命嗚呼。

如今黎善回想起來,可能那時候她早已沒了求生欲望,所以才會死的那麼乾脆,畢竟人言如刀,她這個插足彆人感情的‘心機女’,走到哪裡都是要被人唾棄的。

這一刻,賀堂上輩子的‘異樣’瞬間從記憶深處冒了出來。

黎善開始講述她的‘過去’。

蘇衛清聽了既嫉妒又心疼,嫉妒賀堂見過黎善的過去,又心疼曾經的小黎善,哪怕舅舅舅媽疼愛著,可依舊被言語攻擊,被人說閒話。

或許有人會覺得,那隻是一些閒話,不過是他們妒忌罷了,又何必放在心上。

可隻有親身經曆過的人才知道,有的時候,言語是真的能殺·死一個人的,蘇衛清是個文藝男青年,情感豐富,想象力更是豐富,隻要想象一下那樣的場面,他就覺得鼻子發酸,渾身發冷。

“不怕不怕,都過去了。”

蘇衛清伸手,隔著熟睡的蘇小樓將黎善抱在懷裡,手輕輕地拍著黎善的後背,給予她來自親人的安撫。

黎善將額頭抵在蘇衛清的頸窩揉了揉,然後才笑著說道:“你這是乾嘛呀,都多久之前的事了,我早不放在心上了,而且我這幾年日子過得可比張悅和賀堂好多了,他們對我可造成不了什麼影響,我就是單純的惡心賀堂罷了,這人要是找到京城來,再胡說八道些什麼,才叫人鬱悶呢。”

“這怕什麼?咱們不是說好去拜訪楊自鳴老先生麼?”

如今他們房子也安置好了,等蘇小樓開了學,他們也要去學校報道去了,屬實無事一身輕的他們,也該上楊家門上拜訪了。

“隻要你能進入醫學培訓組,以後那兩年恐怕要‘封閉式’訓練,到時候就算賀堂來京城找你都沒用。”

對哦!

黎善把這茬給忘了。

醫學院目前還沒正式複學,所以參加培訓的學生都是私下裡招收的,黎善若是去了,自然也屬於秘密培養,肯定不可能在大學校園裡培訓,而是另外一個地方。

黎善考上大學的事不是秘密,賀堂或許能打聽到,甚至能打聽到她被哪所學校錄取了,但是,他一定想不到,她壓根沒去學校上學,而是參加醫學培訓去了。

原本黎善就想要學醫,如今有了這個理由,她就更希望自己能被選中了。

這樣一想,黎善頓時覺得迫切了起來。

趕緊催促道:“你趕緊帶小樓洗漱一下睡覺,我再找兩本醫書看一下。”

蘇衛清:“……”

“對了,你那學習空間能給我用用唄?”黎善可憐巴巴地看著蘇衛清,心裡憋屈極了,要說這係統,本來還是她的東西呢,結果現在變成蘇衛清的係統不說,就連蘇小樓都有單獨的學習空間,唯獨她,隻能掏些書來自學,更彆說什麼名師教導了。

怎一個心酸了得。

“你可饒了我吧,我是真不樂意見那老師的臉。”他面對那老師講的課,就仿佛在聽天書,但為了媳婦兒,他也不是第一回乾了。

黎善不能跟老師學習,所以所謂的學習空間給黎善用,實際上不過是蘇衛清作為中間人,兩邊傳話罷了。

蘇衛清聽不懂內容,記憶力卻得到不少的鍛煉,至少老師說的那些拗口知識,他如今已經能一字不落的背給黎善聽了。

“明天咱們就上門拜訪去。”

蘇衛清吐出一口氣:“行,今晚上咱們上課。”

大不了不睡了!

於是夫妻倆把賀堂拋諸腦後,坐在床上學習了一整晚,以至於第二天夫妻倆都有些精神萎靡,尤其蘇衛清,跟霜打了的茄子似得,整個人身上都散發著‘頹’的氣息,黎善雖然也有些憔悴,但眼神裡卻是有光的。

她一拍本子:“我整理了幾個問題,相比楊老先生會感興趣的。”

蘇衛清打了個嗬欠:“這都是基礎病方面的,要不要再問幾個高深的問題。”他總覺的感冒發燒啥的去問楊老先生,有點殺雞用牛刀的感覺。

“不用,目前我能接觸的病症隻有基礎病,問的太多反而容易被人懷疑。”

現在國家雖然欣欣向榮,但外部勢力一直虎視眈眈,黎善自己知道自己沒問題,但彆人不知道啊,除非黎善將係統公開,否則她無法解釋那些高深的醫學知識從何而來,反倒是這些基礎病症方面,是黎善唯一能接觸到,能夠有粗淺理解的病症。

至於係統公開,黎善從未考慮過。

當初她去到第一個世界的時候,係統唯一一次嚴厲的警告,便是不能透露係統的存在。

蘇衛清一想也對。

係統沒警告他,但他自己親曆過那段破四舊,掃除封建迷信的日子,在沒辦法證明係統真實存在之前,他是絕不會露出半點兒端倪的。

夫妻倆洗了把臉,然後一人去國營飯店買早飯,一人去喊蘇小樓起床。

雖然住進來了,但還沒去學校報道,供應還跟不上,再加上時間著實緊,所以廚房還沒收拾妥當,這兩天一家三口的一日三餐基本都在國營飯店解決。

等蘇衛清買了大肉包回來的時候,蘇小樓已經蹲在水池邊刷牙了。

係統帶過很多孩子,帶蘇小樓更是用了一百二十分的心,所以沒用夫妻倆多費心,蘇小樓就養成了很好的習慣,無論做什麼都很專心。

“門口遇到隔壁大娘了。”蘇衛清將包子遞給黎善:“咱們還是早點兒把廚房給整好吧。”

哪怕是在京城,他們天天吃國營飯店的行為也挺惹眼了。

雖然大娘隻是普通問好,可在他手上紙包上遊離的眼神,還是叫蘇衛清覺得不大舒服,進門的一刹那,看見黎善正在梳頭,纖細的側影看起來窈窕且美好。

隻是一想到這人從小遭遇的那些言語,他就忍不住憋悶。

如果買個包子都要接受那樣的眼神洗禮,那麼,黎善曾經的遭遇又將多麼窒息呢?

“行,等拜訪完了,咱們就去供銷社拎個煤爐子回來,順便去街道辦問問蜂窩煤怎麼領。”黎善接過包子就進了廚房,家裡沒碗,隻有兩個鋁飯盒,黎善將包子裝進鋁飯盒,又將保溫瓶打開,裡面是豆漿。

黎善張羅好了,回頭招呼父女倆吃早飯。

然後就看見蘇衛清正用心疼的眼神看著她。

黎善:“……怎麼了?怎麼這樣看著我?”

“沒什麼。”

蘇衛清搖頭,嘴上說著沒什麼,身體卻靠過來,黏糊糊地從後面抱住黎善,嘟囔著:“善善,以後我一定讓你過上好日子。”

絕不叫再跟著他吃苦。

——

吃過早飯,夫妻倆鎖好門帶著孩子去了供銷社。

挑了幾件適合上門做客,又不顯得特彆貴重的禮物,便循著當初楊嘯留給他們的地址找過去。

楊老先生現在住的屋子也是個小院,但不能跟黎善他們夫妻倆的院子比,他們住的是張家的院子,張家在很久以前一直是京城豪族,追溯祖上,甚至能有老祖宗在前朝當京官。

而楊老先生住的則是去部隊居住之前分配的院子。

楊嘯還沒歸隊,夫妻倆找上門的時候,他正圍著圍裙蹲在水池邊殺雞,手起刀落,大公雞撲騰了兩下就沒了聲息,看的夫妻倆站在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倒是蘇小樓瞪大雙眼,十分給面子地發出一聲:“哇——”

楊嘯下意識地抬頭,就看見門口站著一家三口。

他立即扯出笑容,熱情地打招呼:“你們可算是來了,老爺子都念叨好幾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