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疑問 “老馬有解放鞋麼?”(1 / 1)

吳梨當然沒有懷孕。

要是懷了身孕, 她哪裡還能像現在這樣活蹦亂跳,見她說馬大爺頭上的傷那一副頭頭是道的樣子, 知道的, 曉得她是個售貨員,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公安局刑警隊的呢。

“我來看看。”一直沒說話的劉大姐這會兒也臉色嚴肅地越過黎善走到馬大爺身邊蹲下。

她帶了個手電筒,這會兒正好用來照傷口。

到底是撞擊傷還是擊打傷, 劉大姐這個部隊出身的老軍醫還是分的清的,正如吳梨所言, 這個傷口可不像是撞擊傷,而像擊打傷。

“我瞧著也覺得像是擊打傷。”劉大姐開口。

“你這女人胡說八道什麼?他好好在家躺著, 怎麼可能有人打他?”馬嬸子一聽劉大姐這麼說,整個人都憤怒了,她下意識的將馬大爺往懷裡摟了摟:“哪裡來的庸醫, 看病治病就好了,亂管什麼閒事?”

嘴裡這麼嘀咕著, 眼神卻露出驚惶來。

她不知想到了什麼,摟著馬大爺的手也越緊, 看的劉大姐直蹙眉頭,忍不住提醒:“你再這麼用力下去,馬大爺得沒命了。”

她一把將馬大爺從馬嬸子懷裡扯出來,拎出藥箱開始做急救。

她的藥箱是以前從部隊裡帶出來的,這些年隻做家庭醫藥箱使用,平時很少拎出來,這會兒她拎出來,倒是將旁邊圍觀的人都給唬住了,尤其這藥箱上面還有部隊的番號,頓時叫這群人想起來這位劉大姐的背景。

她一邊給馬大爺清創, 一邊冷笑一聲:“我以前什麼樣的傷口都處理過,是撞傷還是擊打傷,我能不清楚?”

馬嬸子臉色頓時一陣青一陣白。

她猛地抬頭,眼神惡狠狠地等了一眼馬強和他媳婦。

馬強被瞪地瑟縮了一下,避開馬嬸子的眼神,倒是他那小媳婦,扶著腰挑挑眉,冷冰冰地看了回來,絲毫不帶避讓的,這落在旁邊圍觀的眼裡,立刻就給誤會了。

都覺得是馬強砸的馬大爺,馬嬸子明明知道,卻幫著兒子隱瞞,誰曾想遇到一個專門處理外傷的劉大姐,一眼給認出來拆穿了,這才惱羞成怒地瞪自家兒子。

這麼一想,大家夥兒頓時忍不住唏噓。

馬家為了這個兒子,這段時間門可付出了不少,不僅將倆閨女嫁出去換了彩禮錢給馬強娶老婆,還把家裡最大的房間門讓給了小兩口,害的苦了一輩子的老兩口還得分居兩室。

結果呢?

娶回來的兒媳婦是個厲害角色,兒子又是個耳根軟的,天天被兒媳婦攛掇,如今更是對親爹下說。

這哪裡是兒子!

這是討債鬼,是畜生!

頓時,無數譴責鄙夷的眼神投向馬強,偏偏馬強隻低著頭,絲毫沒有反駁的意思,這無疑更加證明了他是真的打了馬大爺。

“血止住了,最好還是送到醫院去,防止腦震蕩。”劉大姐處理傷口的速度很快。

正好久等蘇維民不回來的羅玉秀也下了樓,見馬大爺昏迷不醒的樣子也嚇了一跳,剛問了句‘怎麼回事’,就被旁邊的人拉著說了一通,但話到了彆人嘴裡,卻是另一種說法,現在已經變成了馬強是個忤逆子,娶了媳婦忘了爹娘,居然把馬大爺腦袋給砸了。

“什麼?!”羅玉秀瞬間門來了精神。

這可是家暴啊!

雖然她是做婦女工作的,但是這種情況,她這個婦聯主任自然也是要出面的,她立刻捋捋頭發,切換到工作狀態,正好蘇維民出來了,他臉色有些難看,因為他沒找到撞擊到馬大爺的地方。

羅玉秀立刻湊上去:“他們說是馬強打的。”

蘇維民第一反應就是不可能。

但緊接著,他又想到自己沒找到撞擊位置的事,也不由有些懷疑起來,難不成真的是馬強打的?

“板車來了。”

就在蘇維民思索的時候,突然人群外傳來一聲喊。

原來早就有認識倉庫值班員的人找過去,拿了鑰匙從倉庫裡把板車給拖出來了,頓時一夥兒人又七手八腳的把馬大爺搬上了板車,馬嬸子也跟了上去,倆閨女不放心,扶著板車就一起跟去了廠區醫院。

蘇維民作為領導,工人同誌發生了這麼大的事,他肯定不能置之不理,所以他讓羅玉秀跟著一塊兒去,自己則是留下來處理事情。

蘇衛清見人走的差不多,他趕緊上前一步,將吳梨撞人的事給說了。

蘇維民眉頭頓時蹙的更緊。

蘇衛清隻說了自己的猜測,多餘的一句沒說,蘇維民聽了半天沒聽到過程,直接朝著正在跟彆人侃侃而談的吳梨喊道:“老大家的,你過來,我有事問你。”

吳梨的聲音霎時間門噎在喉嚨裡,臉色也僵硬住了。

整個家裡,她最怕這個喜怒不形於色的公爹,平時過來吃飯,她都是能不跟他說話,就絕對不開口,就算說話,那也是開頭就拿蘇城做引子。

也不知道這會兒怎麼突然想到她了?

難道說三房告狀了?

吳梨下意識地看向黎善,結果卻看見黎善雙目呆滯地站在窗戶口,都有些困迷糊了,顯然不是她告的狀,再看蘇維民身邊,蘇衛清正手插褲兜老神在在地站著。

誰告狀的一目了然。

吳梨頓時心底憋氣,要說家裡她最怕蘇維民,最討厭的就是這個小叔子。

她也跟蘇衛海說過小叔子的不是,奈何蘇衛海的態度跟老兩口一樣,對這個小弟尤為的寬容,她說的多了,還會被蘇衛海斥責。

她期期艾艾地走過去,蘇衛清對她點了點頭便去了黎善身邊:“從剛剛起就看見你一直站在這裡,怎麼了?”

“你看這裡,像不像是個腳印?”黎善指著窗戶口。

她伸手摸了摸腳印:“還是濕的。”

“現在還沒到下露水的時候,這幾天又沒下雨,這濕腳印是從哪兒來的?”蘇衛清立刻彎腰,仔細的探查起這個腳印來,腦海中卻在思索起廠區內有可能有水的地方來。

假設馬大爺就是吳梨撞的那個人,那麼,那個包就不可能是馬大爺的。

很可能在吳梨撞人之前,馬大爺是在和誰見面,然後被對方用磚頭給砸到了腦袋,結果恰好,這時候吳梨騎著車過來了,凶手慌不擇路地跑了,隻剩下被打的七葷八素的馬大爺被吳梨撞倒了。

而吳梨想要查看對方傷勢,可馬大爺是偷跑出來的,為防止引起騷亂,或者說怕家裡人發現,所以不管自己的傷勢,掙脫了吳梨的拉扯後就跑了,而吳梨卻將凶器誤認為對方掉落的東西給帶回了家。

這麼一想,這劇情居然嚴絲合縫,一點兒都不差。

但現在問題來了。

馬大爺三更半夜出去見的人是誰?而那人又為什麼要攻擊他?他又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需要背著家人出門?還有……吳梨騎著自行車回家,跟他們說了幾句話後便轉身打算離開,若是那個受傷的人真是馬大爺的話,他又是怎麼避開吳梨回的家?

最重要的是,吳梨騎著自行車,馬大爺受了傷還是步行,他是怎麼那麼快回家的?

還有……

馬嬸子質疑馬強的時候,馬強為什麼會默認自己打了馬大爺?

謎團越滾越大,最後就連蘇衛清自己,都被這些問題給繞住了。

另一邊吳梨也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了蘇維民,蘇維民聽得很認真,還重複詢問了一些細節,再結合之前蘇衛清的分析,蘇維民也覺得這個事兒巧的蹊蹺。

吳梨說完後就縮著脖子不敢吭聲。

蘇維民蹙著眉思索了片刻,突然看向吳梨,說道:“你是蘇家的長嫂,有什麼事你自己拿不定主意的,可以直接來找我,你不要什麼事情都扔給三房。”

“黎善脾氣好,但衛清卻是個混不吝,你若將他惹火了,他會跟他大哥鬨。”

吳梨:“……”

被公爹這麼誤會,她不由有些著急:“我,我本來就想回去找爸你的,可我也沒想到是衛清來開的門呀。”

關於撞人這件事她確實沒想過麻煩老三兩口子。

隻是後來發現那粗布包來的蹊蹺,她有些怕了,這才退縮了,再說了……這不是老三兩口子跟公婆住一塊兒麼?要是他們倆也住在外面,她壓根就不會麻煩他們。

蘇維民不想聽吳梨解釋。

他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現吳梨這種自私的行為了,在吳梨心目中,仿佛隻有蘇衛海是她的親人,就連兩個孩子,都是在蘇衛海強勢的態度下才勉強接受,這在蘇維民看來,就是自私的表現。

他可以容許吳梨為了自己的小家庭爭取利益,但不容許吳梨這樣不友愛兄弟的表現。

蘇衛海這人雖然婚姻生活糊塗,但對兄弟卻一向看重,若吳梨再這樣下去,距離他們分開可就不遠了,想到這裡蘇維民就忍不住頭疼,這離一次婚還能說是前兒媳一心貼補娘家,可離兩次婚總不能還是兒媳婦不好吧,這要是和吳梨離了,恐怕老大這輩子也隻能打光棍了。

這麼一想,蘇維民就開始發愁。

這吳梨必須得掰過來才行,否則老三強起來,搞不好真鬨的兄弟倆老死不相往來。

“爸,你過來一下。”

就在蘇維民頭疼的時候,蘇衛清突然開口招呼了一聲。

蘇維民立刻走過去。

蘇衛清指著腳印:“爸,你看。”

屋子裡的燈泡瓦數不大,蘇維民看的很是吃力,但就算如此,他還是看清楚這是個腳印,如今的老百姓大多穿布鞋,可這鞋底明顯是解放鞋的印子。

“老馬有解放鞋麼?”蘇維民扭頭問道。

蘇衛清兩手一攤:“這我哪兒知道?”

他沒事盯著人家馬大爺的腳做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