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塚高壇穹頂和地面皆有浩瀚星圖,無論上抬頭或是垂目,長久視之便生出眩暈,像是下一刻會被廣袤無垠的銀河吸納進去。
上一枚天梭晶打開了穹頂星圖陣。
此刻,隨著另一枚天梭晶驟然爆開,高壇地面上的星圖陣中心竟旋開深不見底的黑洞,能吞噬周遭一切,甚至連光都無法逃脫。
長央低頭看向星圖黑洞,被不斷擴大的漆黑洞口牢牢吸引目光,側前方倒在地上的鬼月幡似乎感受到什麼恐怖力量,試圖掙紮著飄動起來。
然而,它的幡旗才剛剛飄起,黑洞中突然有一團漆黑蔓延過來,將鬼月幡纏住吞噬。
黑洞那團漆黑的速度太快,快到長央隻是眨了次眼,再看過去時,隻聽見鬼月幡杆斷聲,隨著旗面撕裂,還有一道尖銳不甘的慘叫。
但最後那道慘叫也迅速被吞噬,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連餘音都未曾有過。
明明在此之前,他們這些修士的各種攻擊,甚至無法在鬼月幡上留下一道劃痕。
長央心中危機暴漲,下意識退離黑洞。
隻是到底還是慢了一步。
黑洞中一團漆黑直奔長央面門,她下意識揮劍斬去。
——虛無。
長央劍斬而去,首先傳遞到她手中的便是這種古怪感受,不等她確定,那團漆黑迅速纏上並吞噬手中的無鞘劍。
長央不確定自己有沒有聽見劍折斷的聲音,她退後數步,想要抽回無鞘劍,卻隻將黑洞中的那團漆黑帶了出來。
她沒來得及再後退,因為撞上了人。
“長央?”
傅照危抬手擋住突然爆發的神光,等放下手時,便見到前方長央倒退撞了過來,他輕扶住她左臂,喚了一聲她名字。
長央沒空回頭,她盯著右手,那團仿佛能吸走光源的漆黑已經將無鞘劍全部包裹纏繞。
“哢嚓——?_[]?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
她的劍……
長央靈台內一片空白,這把劍甚至還隻是借來的,卻被她毀了。
那團漆黑已經蔓延到長央右手小臂上,即便清晰聽見劍碎的聲音,她依舊死死握著劍把不放。
身後傅照危察覺端倪,想要揮劍挑開纏住她右臂上的那團漆黑。
“彆碰。”
長央聽見耳後將起劍風,出聲阻止,同時側身抬起左手推開他。
隻這麼一刻分神,原本纏在小臂上的那團漆黑,驟然刺入她體內,順著經脈一路進入靈府金海,直擊金丹正中處。
長央悶哼一聲,幾乎站不穩。
這刹那,她的金丹仿佛被鑿穿,尖銳暴裂痛苦遽然席卷,這還僅僅是開始,隨著那團漆黑將金丹吞噬,順著靈骨而去。
“長央?”傅照危及時收了劍,不料她情況變得更糟糕,他剛想要靠近,卻被一股強大無形力量推開。
長央雙目緊閉,痛苦讓她不得不後仰,死死咬牙,直到唇齒出血,才不至於痛喊出聲,
但她的靈識在靈府中早已嘶喊無數遍。
有瞬間,長央懷疑自己修成的金丹、靈骨全部被它吞噬粉碎,她甚至耳邊聽見了骨碎的聲音,隻覺自己每一寸骨都碎過一遍。
“不……”
她費儘一切才走到這,修成金丹,絕不能被它毀去修為!
長央以為自己喊得極大聲,實際她站在高壇之上,發出來的隻是囈語。
她右手仍緊緊握著殘缺劍把,左手殘餘的天梭晶散發最後一絲光芒,湧入體內。
傅照危目光深深盯著站在高壇星圖陣之上的長央,她整個人已經被那團漆黑包裹,幾乎看不到身形。
他從中隱隱感受到可怖的壓迫,卻又有熟悉的氣息,同自己得到的神骨氣息類似。
傅照危無法靠近,隻能等。
這或許……是她的機緣。
長央靈府金浪滔天翻滾,如同深海發出的憤怒咆哮,凶猛劇烈,似雷霆萬鈞,而那團布滿她全身的漆黑突然回縮,不斷退回靈府。兀然間,拳頭大小的金丹正中處突然出現一處小黑洞,深不見底,似乎可以吞噬一切。
不知過了多久,那團吞噬她整個人的漆黑也開始消散,逐漸褪到她右手握著的劍把上。
原本粉碎的隻剩下劍把的無鞘劍,隨著那團漆黑縈繞,竟再度化出劍刃。
殘缺劍把隨著那團漆黑撫繞而過,鏨刻的卷草紋、天馬也逐漸清晰,劍刃不斷重長出來,薄刃上的火紋一分不差複原。
這把“新劍⑼[]⑼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幾乎和原先那把無鞘劍一模一樣,唯獨劍通體漆黑,失了華麗,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火紋,光線映上去立刻被吞噬。
隨著無鞘劍重現,長央終於徹底撐不住,單膝跪了下去,手中劍刺進地面,瞬間便出現裂紋。
碎骨的痛楚還未完全消失,她反應有些遲鈍,等裂紋蔓延到膝蓋時才察覺。
不過,一直守在旁邊的傅照危先一步靠近,握住她手臂,將她帶離高壇。
“高壇陣法破了。”傅照危倒退落下時,偏頭對長央道。
神座傳承已出,失去星圖陣法,屹立數十萬年的高壇終於湮滅成灰塵。
兩人落地,傅照危忽道:“他們走了。”
長央順著他的視線看去,落在石座那兩具坐化白骨上,烏顏青和屈霄最終隨著高壇一同化塵而去。
兩人久久站立未語。
直到傅照危打破沉默,他偏過臉看向長央:“你……”
“怎麼還塌了?呸呸。”平青雲剛醒過來,嗆了一嘴的灰,連忙爬起來,他見長央就在附近,追過去,“長央,你沒事吧?”
長央回頭,看向平青雲:“沒事。”
“你換衣服了?”平青雲上下打量長央,忽然詫異問道。
長央低頭看去,她還穿著萬年前的衣袍,是在安城聞人啟買的,當時他買了許多套。
不等她回答,平青雲又眼尖發現不同:“你的劍也變了。”
平青雲突然插過
來,接連密集的話,讓傅照危原先要問的話便咽了回去。
很快,四周其他修士也爬了起來,明淮起身,掃了眼身上的衣袍,直接脫下丟了,旁邊清醒過來的殷良和趙溪立刻過來服侍他穿上新的道袍。
宿雨燕往身上施了除塵術,發現醒過來的修士都恢複了神智,她環顧四周:“鬼月幡呢?”
華語蘭望向不遠處的傅照危:“應當被除去了。”
宿雨燕若有所思,在場也隻有她對鬼月幡的來曆有依稀的認識,她記得鬼月幡極難除去。
況且如果真那麼容易除掉,這招魂幡邪氣陰毒,當初星君大概會直接毀去,而不是留到現在。
隻是……
“我感應不到星塚內還有煞魂的存在。”宿雨燕轉頭看向圍過來的天一修士,“它們好像徹底消失了。”
卻山笑掌心中一把金米,他收回戒中,伸了伸懶腰:“既然已消失,那我們該出去了。”
宿雨燕有些遺憾:“鬼月幡雖邪詭,但確實是一件難得的法寶。”
“再難得,用了也隻會害人。”解金玲鄙夷,“這種法寶不是生於邪祟之地,就是煉製的器修心術不正,得而誅之。”
宿雨燕纖細指尖轉了幾圈自己垂在胸前的長發:“這麼認真做什麼?我不過隨口一說。”
危機解除,天一修士又恢複互相看不順眼的狀態。
另一邊,白眉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臟著張臉就湊到長央面前,她直接把傅照危擠到一旁,像是孔雀開屏,抱著自己的妖本相炫耀:“看!”
長央緩過那陣餘痛,沒有展露出對金丹上多出來的黑洞異樣,看向白眉手上的小狼:“怎麼了?”
小狼還是那麼小一坨,再凶也沒有什麼威懾力。
白眉低頭一看:“原來變大了。”
但她一路打鬥過來,受了傷,法本相又變小了。
不遠處許二春目光落在白眉手上抱著的小狼身上,眉心蹙起,妖本相是妖修最重要的東西,不到關鍵時候不會放出來,她卻像抱著隻寵物,拿出來到處展示。
白眉對彆人的視線極其敏銳,倏地轉頭抓住許二春,挑釁看回去,喊道:“你再看我試試!”
許二春:“……”
“都是共患難的朋友。”平青雲拉住如炮仗一樣的白眉,“做人要平和。”
“我們昏迷之前你拿了什麼?”有個天二修士指著長央問,語氣帶著咄咄逼人的味道。
“道友。”平青雲扭頭四平八穩道,“拿了什麼關你屁事。”
白眉看了看他,恍然大悟。
長央:“……”
“怎麼不關我們的事?是她造成我們昏了過去。”那名天二修士不甘心道,甚至還試圖煽動其他修士,“大家說是不是?”
顯然眾人回過神後,對那道爆發出來的強大力量不光有忌憚,還有覬覦。
他們對傅照危不敢,但卻敢逼問長央。
長央偏頭看向那名天二修士,沒有出聲,隻是這麼盯著他看。
天二修士原本還微抬下巴,但對上她的黑色眼瞳後,不知為何仿佛被無垠深淵回視,心中莫名生出被吞噬的恐懼。
就在他後背起了一層冷汗之際,傅照危向前踏出一步,星塚壇內驟然蕩過威壓,在場所有人,包括天一修士皆感受到一股來自上位者的壓力。
傅照危垂眸,淡聲道:“該出去了。”
天二修士反而突然鬆了一口氣,原來自己是察覺到傅照危的勢威壓迫,他閉上嘴,轉身就跟著往外走。
其他人沒有察覺到他微妙的變化。
還活著的修士陸陸續續往星塚外走去,長央落在後方,走得不算快,漸漸和傅照危分開,兩人一左一右,前後走著。
平青雲終於得空去數自己的轉運珠,數來數去,就是多了一顆。
——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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