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1 / 1)

傑君還好嗎 浮雲素 6297 字 6個月前

第89章/2023.10.17

2002年5月1日

5月第一天,夏油傑獲得了異能特務科的無防衛外出許可。

也就是說,連續工作半個月的禪院甚爾終於能休假了。

他從夏油傑、五條悟跟家入硝子的影子裡跑出來,五條悟誇張地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說:“好惡心哦。”

被人全天候盯梢的感覺很糟,禪院甚爾明白五條悟的意思,卻嗤之以鼻,冷酷地表示:“你以為我想嗎,臭小鬼。”

美久懷孕不到三月,若非異能特務科好說歹說,又被美久擰著耳朵逐出家門,他才不會答應保護這三,禪院甚爾跟美久宣布,除了自己世上罕有人能乾掉五條悟與夏油傑,被美久啪一聲打在腰上。

出身普通人社會的女人無論如何都不相信未成年有改天換地的偉力。

甚爾:“我要跟美久度蜜月了,接下來一個月,不要打擾我。”

五條悟奮力做鬼臉,“嘟”得舌頭都要掉出來了,夏油傑十分憔悴,眼下的青黑與凹陷的臉頰襯得他形容枯槁。

阪口安吾從百忙之中抽出空來為三人進行評定,得出夏油傑需充分休息的結論,他以暗含鼓勵的刻板語氣道:“測試成績十分優秀,夏油君。”

夏油傑苦哈哈地點頭。

*

結果自然優秀,家入硝子不用說,全程躺贏,五條悟半斤沒八兩,他的無下限咒力輸出太猛,為防犯罪分子死無葬身之地,夏油傑接過防衛重任。

五條悟出場皆因他撐不住,寥寥數次場面浩大,安置集裝箱的廢棄電子元件堆差點被推成第二個小擂缽街。

至於以眼殺人,或許有吧,偶爾五條悟會說:“剛才有倆詛咒師上門,被我看一眼逃走了”或者“有一名詛咒師看見傑背後的咒靈就刷的一聲離開了”。

繪聲繪色的講述。

半個月足以讓絕大部分懷著貪欲來的人铩羽而歸,他們中一些人死了,一些人則去蹲大牢。

家入硝子一本正經地對憔悴的夏油傑行軍禮:“感謝夏油警官對日本社會和諧做出的貢獻。”

夏油傑穿寬大的白T與運動褲,坐在訓練場邊的台階上,對家入硝子笑得勉強,五條悟說:“你的臉很難看哦傑,咒力使用過度了嗎?”

家入硝子習慣擔任嘴替角色,平行世界的經曆告訴他夏油傑跟五條悟都不會用嘴說話,犀利地指出:“後知後覺因防衛過度產生壓力,對吧,夏油。”

翻譯一下,因殺詛咒師產生的壓力。

夏油無奈:“……也沒錯。”

不得不承認。

五條悟睜大眼睛,小貓咪依舊無法理解人類的壓力源,在他眼中詛咒師與咒靈真沒區彆,於是脫口而出:“你神經真纖細啊,傑。”被身旁的家入硝子捅了腰子。

五條悟“哦”了一聲,捂住自己的腰:“你乾嘛,硝子。”

家入硝子壓根不看他:

“出去逛逛吧,夏油。”她說,“隨便做點什麼,吃拉面打電動,去Lupin喝酒,我能給你弄點尼古丁。”她說,“總之,放鬆一下吧。”

……

漫無目的遊蕩時撞見了織田作。

是織田還是織田作,全名是織田作之助?

家入硝子與五條悟拖著夏油傑citywalk,咒術師有使不完的精力,一個小時內橫穿小半座城市,路過安永百貨時與提著塑料袋的織田作撞了正著,一根頭部扒“70%”標簽的大蔥將將越過袋口,織田作與一面之緣的少男少女們點頭。

“下午好。”

是這麼說的。

快傍晚了。

夏油傑說:“下午好。”

海風吹散一小半黑氣,臉色依舊不好,卻沒一開始那病入膏肓的模樣。

織田作開啟一係列平淡至極的寒暄,他問:“臉色很難看,遇見什麼事了嗎?”他問,“懸賞的事解決了嗎?”

30分鐘後。

身著白色傳統料理人製服,平頭外綁粗壯白色繩結的大叔一手一碗橙紅色的咖喱,擺在夏油傑與五條悟面前,硝子跟織田作身前的隔板上亦如是。

“久等了!”

“老板特製火山咖喱!”

夏油傑抽出一次性筷子,夾在手指縫間機械地念叨“我開動了”,小眼睛中不見神采,隻有不知今夕是何年的迷茫。

我是誰?我在哪裡?我要做什麼?為何跟悟跟硝子跟隻見過一次的陌生人一起吃咖喱?

*

往回追溯,隻能說織田作的內核太穩定了。

一眼看出夏油的狀態不佳,得到“壓力過大”的官方遣詞後平淡地表示自己有排解壓力的好法子。

本以為會帶他們見識黑手黨人的花花世界,再不濟也能去Lupin撈杯酒喝——硝子為此綁架了夏油傑,沒想到深入居民區,敲響大將方才支起橫幅的料理店門,請吃咖喱。

五條悟很少吃咖喱,深入千家萬戶的貧民美食因營養均衡兼用料便宜風靡戰後物資匱乏的國度,甚有人在申請國民最低保障的材料中寫自己日日食咖喱,他沒怎麼吃過炸豬排與可樂餅,咖喱更不肖說,對隱沒在巷道中的小店迸濺出驚人的熱情。

家入硝子無所謂,她接受了織田作的推薦並要了一紮朝日啤酒,奈何大將睨她一眼開了紮蘇打水。

夏油在狀況外,橫濱人的自來熟與五條悟跟硝子毫無戒心地同人離開讓他懷疑人生,直到第一口噴香的咖喱塞入口腔,直衝天靈蓋的辛辣激出他的眼淚。

“納尼索來!”

五條悟的臉漲紅了,奪走手邊的冰水咕咚咕咚痛飲一大杯,夏油傑半斤沒八兩,汗嘩啦啦地流。

罪魁禍首虔誠地品味咖喱,喜好辛辣酒水的家入硝子也比他倆有餘裕,織田作說:“每當我囿於生活壓力或缺少靈感時,就會來大將這裡食咖喱。”

硝子涼涼地說:“很痛快吧,夏油,連毛孔都被打開了。

”憔悴伴隨體寒,此時此刻他眼下的黑青被紅彤彤的眼眶所取代,裸露在外的蒼白皮膚紅得像在熱水中滾過一般。

甜黨五條悟抖動紅腫的、蛇形彎曲的舌頭,向外噴火。

夏油傑:“……”真心實意地說,“我感覺好多了,真的。”

怎麼說呢,咖喱太辣了,辣得他心頭那點多愁善感的遐思都被打散了,神經末梢幻痛著刺向他的大腦。

真的太辣了。

第一口結束五條悟就受不了了,隻穿二十七萬元襯衫的大少爺絕不食不愛的食物,從五條家桌上行雲流水端下的懷石料理價值連城,老饕等位一年才能食到的飽受匠人按摩的章魚刺身他也能不屑一顧,更彆說是激辣的咖喱。

勺子猛地插進紅豔豔的醬汁堆中,看走眼了這哪裡是夕陽的橙紅色,分明是川蜀地獄的豔紅啊,或許加入淹沒過後的墨西哥魔鬼椒,絕不是甜黨能對付的。

五條悟大聲宣布:“不吃了,我要去買可麗餅洗洗喉嚨。”唇瓣變成兩片鼓脹的香腸。

織田作投以不讚同的目光道:“不要浪費食物。”

他的譴責真的很輕,伴隨大將那輕飄飄的睥睨的視線,誰家的大將會在櫃台後自顧自點上一根煙,旁若無人地吞雲吐霧呢。

硝子道:“啊,原來你不能吃辣啊,五條。”挑釁,不,隻是坦然地舀起一勺充分浸透辣咖喱的米飯,塞入口中,“非常美味哦。”

“連上酒,有兩樣不能吃了。”硝子如是說。

五條悟:可惡,感覺被霸淩了!

他猛地抓住夏油傑的肩膀,用投向革命同伴的堅定眼神看應與自己位於統一戰線的夏油傑,啞著嗓子道:“傑,我們被硝子霸淩了,吃不了的話就跟我一起扔下勺子啊!”

渾身冒汗的夏油傑:“……”

他有點兒狼狽,五條悟隻是被拉出了可笑的香腸嘴,他卻連眼圈都紅了,上回流淚是四年前誤食一大團芥末打開感情的閘門,無聲地哭紅眼圈,此次不遑多讓。

但不知真的,人猛地就舒暢了,被無處安放的自我懷疑堵塞住的胸口被辣味暴力地破開,他大汗淋漓、眼眶紅腫。

他跟五條悟說:“其實……很美味。”

他這麼說的:“辣,但是很美味。”

五條悟露出被背叛似了的難以置信地眼神,也不嚷嚷著被霸淩了,他扭頭再也不看夏油傑,反倒盯著那碗才被他拋棄的孤零零的咖喱,也不知是想通了什麼,或是賭氣,孤注一擲地舉起勺子,一口一口,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飛快往嘴裡塞了起來。

他留下了寬面條淚。

夏油傑:“!悟。”

家入硝子也舉手投降了,她說:“沒必要吧、真沒必要,不能吃就算了,五條。”

五條悟含糊不清地嚷嚷著:“休想霸淩我,硝子!我怎麼會有做不到的事!”

隻有織田作在一旁點頭,他對大將說:“果然很有效。”

他在一個寒冬放棄了殺手的職業,不曾接觸雜七雜八的零工,剛步入社會的少年織田作笨手笨腳,攢下的錢去除三坪的房租不夠買一罐小豆湯。

好心的老板請他吃激辣味咖喱,度過人生中最寒冷的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