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1 / 1)

走是不可能走的。

她的府邸、她的小院、她的床,哪有洛月卿一來,她就要另外去彆處的道理。

長公主殿下的表情變了又變,之前的銀盔甲已被卸下,掛在裡頭衣架上。

她隻剩下一套簡單的騎射服,大風一吹,發絲與衣袍一起揚起,莫名顯得單薄。

鐘覺予臉上閃過一絲堅決,好像做了什麼極大的決定,一下子抬起手,然後……

曲起指節,再一次往木門上輕敲,發出扣扣扣的響聲。

“月卿,我知道錯了,”她語氣無奈又可憐,白日那個說一不二的大將軍,現在居然被人推出了房間,若是有人瞧見,想要當做八卦和旁人提起,旁人都不一定信。

堂堂大梁德寧長公主,除開國老將外,唯一一個以軍功冊封為一品將軍,手握十萬大軍的鐘覺予,怎麼可能被人關在門外?

聽著就讓人覺得好笑。

“你先開門好不好?有什麼事我們屋裡說,”鐘覺予試圖講道理,往日一腳就能踹開的門,她愣是不敢抬腿。

屋裡終於傳出聲音,卻不是鐘覺予想聽的內容。

“夜深了,殿下還是早些休息,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

屋裡的燭火搖晃,好似真的要熄燈睡下一樣。

鐘覺予心裡頭一慌,忙道:“你先讓我進去,好不好?”

裡頭人不答話。

鐘覺予有些不知所措,處理朝政、領兵作戰這些事情,她十分擅長,可被妻子關在門外這種事,長公主殿下連見都沒見過,更彆說有什麼經驗、應對方法了。

她呆站在門外,又憋出一句:“我有點冷。”

這話實在可笑,即便此刻已夏末,可暑氣依舊盤旋,好些人熱得不行,直接舍了柔軟床鋪,跑去大街石板上躺著。

她居然說自己冷?

鐘覺予抿了抿嘴角,露出一絲窘迫,話都說出口了,才察覺自己的荒唐。

“洛月卿……”她拖長語調,扒著木門,試圖喚醒裡頭人的善良。

可洛月卿一聲不吭,完全無視了她的存在。

“那我去哪裡睡啊?”鐘覺予斜靠到木門上,額頭抵著木板,低聲道:“現在仆從都睡下了,也沒有人給我收拾床鋪。”

她這話也是瞎編,雖說夜晚的仆從少了些,但還是有專門守夜的人候著,以防主子有什麼需要。

“洛月卿。”

“清月道長。”

“小道長。”

她聲音悶悶的,抵得木門咿呀響:“你就讓我進去好不好?”

見裡面還沒有動靜,鐘覺予退後一步,半眯著眼打量了下木門,表情深沉而嚴肅。

片刻之後才挪開,又看向旁邊,為了通風,那木窗仍半開著,燭光隨之撒落在外,在地面上拖長。

鐘覺予臉上閃過一絲糾結,要不……

雖還在糾結,但腳步已經誠實地邁過去,鐘覺予

站在窗前,視線不由往裡,裡頭那人斜依著床邊,手捧著書,低頭看得認真。

鐘覺予沒多想,隻當是下人怕洛月卿待在屋裡無聊,從書房取來的話本,留給洛月卿解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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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一次喊道:“洛月卿。”

屋裡那人抬眼看過來,下一秒又轉身扭頭看向另一邊,連個餘光都不肯給。

鐘覺予這下才明白,自己到底犯了多大的錯,這人也不知道憋了多久,現在才冒出一點兒苗頭。

“你理理我好不好?”長公主殿下扒著窗沿,繼續道:“不管你生什麼氣,要罰要罵都可以,不能這樣一聲不吭不理人。”

洛月卿把書一合,便道:“那不是和長公主殿下學的?”

鐘覺予驟然卡詞,張了張嘴又憋出一句:“我做得確實不對,我現在知道了。”

洛月卿斜瞥她一眼,說:“我做得也不對,我知道但是我不改”

鐘覺予一噎,忙道:“我改我改。”

洛月卿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望過來,說:“改什麼?殿下是憂心大事,日日忙個不停,哪有什麼地方需要改的?”

得,聽著這語調,今天是不能輕易善了。

鐘覺予氣得真要爬窗了,儘量緩和語調解釋:“我知道錯了,你先讓我進屋,要打要罰我都認下,你彆把我趕出去好不好?”

見洛月卿又不開口,鐘覺予杵著那窗沿,已打算翻進去時,屋外突然傳來腳步聲,鐘覺予表情一滯,整個人都僵住。

而屋外那人卻不曾察覺,腳步輕快地往裡頭走,登時就喊:“小道士,你睡了沒、有……”

李時歸眨了眨眼,看向那邊的長公主殿下,卡頓的問話繞了個彎,又變成:“殿下你回來了啊?”

鐘覺予扯了扯嘴角,放下往窗沿上爬的手腳,隨手拍了拍衣袍,反問道:“我不回來去哪?”

李時歸眨了眨眼,這才察覺自己說的話不對,嘿嘿一笑,抬了抬手裡端著的東西,討好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隻是怕東西拿少了。”

視線落在她手中,用木盤端了盤冒著寒氣的乳白色酥山,上頭淋了些蜂蜜,又拿櫻桃做點綴,做看起來十分可口。

李時歸又解釋道:“方才我遇到阿尋,她說洛姑娘喊熱,叫她端杯冰水過來,我想著洛姑娘愛吃甜食,單是一杯冰水多沒滋味,就讓廚房做了酥山。”

這酥山是大梁夏日解暑的必備吃食之一,做法是將乳酪放入冰窖之中,等冰凍之後再加入蜂蜜、櫻桃等,作為搭配,像後世的冰淇淋,十分解暑。

鐘覺予頓下,才語氣不明地說了一句:“你倒是有心。”

明明知道李時歸沒什麼壞心思,可心裡仍覺得變扭,一時間無法控製住情緒,便有些沉鬱。

李時歸也覺得尷尬,明明是件好事,卻變得怪異,趕緊把木盤往殿下手裡一放,便道:“殿下幫我拿進去吧。”

話音落下,她立馬轉身就跑,活像後面有人在追一樣,跑得飛快。

而鐘覺予則轉身,一下子就有了正當理由,咳嗽兩聲就道:“你再不開門,這酥山就要化了。”

裡頭的人這才走過來,將合上的門又打開。

鐘覺予不由挺直了脊背,端著木盤,重新踏進房間。

她邊走邊道:“天氣確實熱了,些,等會我讓人搬兩盆冰過來,睡前再讓人搬走一盆,你身子骨弱,容易著涼。”

見洛月卿不理她,她又將木盤放到木塌上,提起另外的話題:“你之前在看什麼?我書房裡的話本少,改日、”

她停頓了下,人名到嘴邊又換了個人:“叫阮鶴出門再給你尋些。”

洛月卿坐到木榻另一邊,終於開口,回道:“是擺在殿下房間裡頭的書,殿下難道不知道?”

鐘覺予一時沒反應過來,這幾日忙著謀劃,直到現在才放下心來,故而腦子一片渾噩,根本想不出自己放了什麼書在臥室。

“什麼書?”

鐘覺予有些疑惑,便起身走過去,還沒有走到面前,就瞧見那個熟悉的書殼,已經遺忘的記憶瞬間湧來。

發絲下的耳垂瞬間紅透。

而對面的那個人還在打趣,笑盈盈道:“原來殿下睡前就看這個,怪不得在我那兒睡不好,一定要回來看這些呢。”

那個尾音被刻意上挑加重,便顯得十分怪異。

鐘覺予登時轉身,慌張解釋道:“我沒有!”

洛月卿用小勺舀起一點酥山,含在嘴裡後才點頭,很明顯地敷衍了句:“是,你沒有。”

鐘覺予幾步走到她面前,又解釋道:“我真的沒有,我哪有時間看這些啊。”

“哦?”洛月卿抬了抬眼,眸光微漾,攪動裡頭的水光,清嫵感隨之展現。

她輕笑道:“那殿下說一說是怎麼想到用葡萄討好人的?”

記憶瞬間湧上來,讓人回想到那個臨近下山的午後,屋外樹影被風吹得搖晃,落下的日光照得綠葉透出翡翠一般的光澤。

穿著道袍的兩人躲在書房裡頭,呼吸漸亂,晶瑩的葡萄在唇齒間滾動,不知是誰輕咬下,便擠出甜膩的汁液,落在糾纏的舌尖。

鐘覺予呼吸一頓,結結巴巴道:“我、我之前是看了些。”

她又趕緊解釋道:“是我之前不懂,便讓阮鶴尋了些畫本……”

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打斷。

洛月卿點了點頭,恍然道:“原來是殿下嫌我無趣了,怪不得剛剛要讓阮鶴尋些話本來給我。”

明明就不是一件事,卻被強行扯到一塊。

鐘覺予哭笑不得,求饒道:“你怎麼會這樣想?”

“怎麼想?”洛月卿突然轉身看她,抬起還穿著白襪的足抵在她小腿,點了點後才道:“那關於葡萄的畫本後面還有什麼?”

她眼尾帶笑,似有春色停留,笑盈盈開口:“還有什麼有趣的事?”

鐘覺予無意識地咽了咽,視線也跟著飄忽。

她當然沒有忘記,而剛剛才看過畫本的洛月卿也不可能不知道,剩下的內容,葡萄又滾入彆的地方……

抵在小腿上的足尖,一下又一下地點著小腿,許是不耐煩了,又往上攀,擱著單薄布料,勾起酥麻的癢。

“嗯?還有什麼?我的殿下。”

耳垂的紅往彆處蔓延開,鐘覺予張了張嘴,卻沒能說出什麼話來。

洛月卿便笑:“怎麼?殿下方才還說要罰要罵都可以,現在就不算數了?”

長公主殿下一諾千金,怎麼可能反悔,她強撐道:“現在沒有葡萄。”

洛月卿挑了挑眉,故作可惜道:“沒有葡萄啊,那……”

她偏頭看向那酥山,又說:“這櫻桃看起來也不錯。”

足尖滑過已經僵硬的腿,勾起對方衣角。

洛月卿輕笑:“殿下要不要試一試?”

“再嘗一嘗著酥山,解一解身上的暑氣,免得又睡得不安分。”

“你說是嗎?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