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1 / 1)

當清晨的日光撒落房間內,灰牆外的另一面熱鬨而嘈雜,道長們下了早課,齊刷刷往食堂走。

而灰牆內,連窗戶都是禁閉的,房間裡隻有緩而長的呼吸聲,矮桌上的酒仍未喝完,剩下一半的酒液泛著淡香,旁邊的糕點已變得乾硬。

再等片刻,被床簾遮擋的裡頭才發出聲響,先是壓低的哼聲,忽而驟然停頓住。

鐘覺予一下子睜開眼,眼眸中的朦朧未消,便已多了一絲清醒,她低頭看去,懷裡人依舊睡得香甜。

她稍緩了下,昨晚的記憶便一股腦湧來。

若不是她確定自己酒量極好,定然會覺得昨晚所發生的一切,都是醉後的幻夢。

不過,很快就有彆的東西提醒她,這是切切實實發生過的事情,比如微腫、帶著痛意的唇,小道士又一次探進衣衫裡的手。

這不知道這人到底有什麼執念,一晚上拽出去幾次也尋回來,無意識地發出嗚咽聲,好似誰虧待了她似的。

鐘覺予無奈,也懶得再將這人揪出來,將就著閉眼。

夏夜悶熱,又是兩個人擁在一塊,被褥都拉往下半截,貼在一塊的地方都生薄汗,有些黏糊難捱。

鐘覺予微微往後撤,試圖扯出一絲縫隙。

可懷裡人卻無賴,好像潛意識裡覺得對方會跑,鐘覺予挪一點她就靠近一點,放在衣衫裡的手更是收緊了些。

鐘覺予小聲地吸了口氣,要不是確定這人還未醒,她都要懷疑洛月卿是故意的。

她想了想,決定還是像之前那樣,先將某隻不安分的爪子扯出來,然後在慢慢遠離。

於是她抬手拽住對方手腕,力度極輕,動作極緩慢,往日為提高刀法,專門去學習刀切豆腐花時,也不曾那麼小心細致。

懷裡人最可惡,無意識時的一個音節都能讓鐘覺予暫停許久,但她卻依舊睡得香甜。

往日覺得白淨的掌心,此刻卻覺得異常粗糙,斑駁雜亂的掌紋滑過細膩肌理,泛起奇異的癢。

鐘覺予隻能強忍著,一點點往外提,因不是第一次的緣故,倒也還算熟練,眼見剛剛完成一半,才想鬆口氣便看見這人眼簾顫動。

鐘覺予身體一僵。

洛月卿伸出手,將她緊緊抱住,然後又極其自然地在她懷裡蹭了蹭,迷迷糊糊說:“謹言你醒了?”

她聲音朦朧而含糊,讓人差點沒聽清是什麼,想來還在半睡半醒,完全不知道之前發生了什麼,全憑本能行事。

被環抱住腰,總比被捏著某些地方好。

鐘覺予悄悄鬆了口氣,便將對方反抱住,低聲回應:“醒了。”

她的手在對方脊背上輕拍,輕輕柔柔地滑落往下,哄孩子一般。

這人起床氣重,一時半會不能徹底醒來,就賴在長公主懷裡,坦然地享受起對方的照顧。

透入窗戶的日光落在地上,繼而被拖得越來越長,映出四處飄忽飛舞的塵粒。

此刻哪怕放下了簾子,也遮不住強烈的光亮,這一方小空間陷入半明半暗的氛圍裡,讓困意久久不散。

洛月卿緩了好一會,才再一次用力抱緊對方,重複問道:“你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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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終於答應了聲,洛月卿便長腿一抬往鐘覺予身上一垮,如同樹袋熊一樣纏得更緊,又說:“怎麼醒那麼早?”

若是給玄妙觀中的其他人聽見,指不定有多少人罵她懶,大家都快吃完早飯了,這兩人還賴在床上。

而鐘覺予溫聲回道:“不早了。”

“困,”洛月卿便黏糊糊地抱怨。

鐘覺予便問:“再睡一會?”

反正已向觀長請示過,她兩在這段時間都不需要上早課,所謂的教習也不過是敷衍,多睡一會兒也沒事。

洛月卿回答地有些遲緩,半響才搖了搖腦袋,冒出一句起床。

可話雖是那麼說,但起床的動作是一點沒有。

鐘覺予無奈,自己陪著她再睡會,可小道長可不是什麼規規矩矩的家夥,手往衣角裡一探,又覆到平坦的腹部,壓在明晰的線條上。

這倒不是什麼很難接受的事,長公主殿下並未阻攔,可另一人卻不知見好就收,把腹肌線條當做琴弦,一下又一下地挑/撥。

“彆鬨……”鐘覺予終於出聲,困意未消的聲音有些啞。

“我沒鬨,”另一人厚臉皮,這樣的回答也能坦然說出口。

手上的小動作不見停,略粗糙的指腹順著馬甲線往下落,片刻就遇到布料的阻攔,但她不是個會退縮的人,竟還想繼續……

鐘覺予拽住她手腕,稍用力往上拉,然後抵在枕頭上。

姿勢驟然調換,作亂的小道長被反壓在床鋪裡,鐘覺予起身、擋在她面前。

“彆鬨,”鐘覺予再一次說道,發絲之下的耳垂微微泛紅,眼眸中的水波繾綣,無端讓人覺得溫柔極了。

被壓在身下的小道士不知悔改,甚至露出一絲孩子氣的得意,又喊:“謹言。”

“嗯?”

身下的人便仰頭,輕輕咬住她發顫的喉管。

略尖的犬牙滑過弧形的地方,鐘覺予似吞咽了下,完全逃不過洛月卿的感知。

也不知道去那裡學來的花招,清月道長也不像表面那麼清雅乖巧。

鐘覺予隻能低頭,貼了貼對方胡亂的唇,以示懲罰。

隨著道士散去,午休時間悄然而至,周圍又變得寧靜,不遠處傳來沙沙的聲音,像是掃把掃過地面。

剛在一起的時候總是黏糊,即便理智一遍又一遍的提醒,還是忍不住沉浸在磨人的溫柔鄉裡,越發往下墜。

束縛住對方的手越來越鬆,緊接著就被另一人輕易逃脫,繼而往脖頸一勾,便將對方再一次扯落在床裡。

不堪重負的木床便發出咿呀一聲,無力的反抗。

鐘覺予壓著對方,看著占著主導地位,實際隻能任由對方胡鬨,從唇角往裡,一遍又一遍廝磨。

直到午後,太陽都要往下落了,等待已久的李時歸和阮鶴才瞧見鐘覺予趕來。

坐在租住小院中的兩人一下子站起身,便喊道:“殿下!”

李時歸眼底青黑,想必是一夜未睡好,上前一步就道:“殿下,昨天太子匆匆離去……”

她欲言又止,滿臉擔心。

她們兩人隻是暗中跟在對方身邊,不方便在太子出現時露面,省的他又往聖上那兒上眼藥,說她們防著陛下,所以昨日太子上山,她們隻能躲在小院裡,不敢往前湊。

“起了些口角,無事,”鐘覺予寬慰了聲,原本清潤的聲音有些啞,又提了提衣領。

可處於複雜情緒下的兩人並未察覺,李時歸連忙去抬了凳子過來,讓鐘覺予坐下。

她又說道:“昨日太子氣衝衝下山後就進了宮,不知道和陛下商量了些什麼,先是召了洛家家主進宮,晚上又突然起了聖旨,將徐鍇、阿然等人全貶了一遍,梁遷兩兄弟因家裡人被抓了錯處,直接被陛下趕去守城門了。”

徐鍇、阿然等人都是跟著她從豫州回來的人,算是她的心腹。

旁邊的阮鶴補充道:“大家都對這個決定極為不滿,之前聖上拖著不肯下旨獎賞,終於下旨又是明褒暗貶,晚上連裝都不裝了。”

她看向鐘覺予,又說:“徐鍇他們鬨得厲害,覺得聖上此舉實在過分,軍中、軍中也十分不慢,除了跟著太子的那一批人,幾乎都受到了這待遇。”

鐘覺予越聽越皺眉,心知都是為了製衡自己。

她沉默了下,又問:“你們兩被賞了什麼?”

阮鶴便答:“從五品,遊騎將軍。”

她與李時歸之前屢立大功,尤其是豫州一戰,她所出奇招,將攻略時間縮短大半,李時歸更是在最後,冒險先衝向城內,砍下城主頭顱。

單是這些就足以封四品,而在軍中,她們僅在鐘覺予之下,實際職能與正三品一般,結果回到京城,隻是個小小的從五品。

這兩人都如此,更彆說其他人了。

鐘覺予想起被派去守城門的兄弟倆,面色越沉。

無論是前朝還是如今,都沒有讓功臣去守城門的先例,給其他人瞧見了,指不定如何寒心,而聖上竟也不管不顧。

隨著紅日落下,遠處的天空浮現濃重而炫目的彩霞,山腳下有炊煙升起,地上的影子被拖得越來越長。

阮鶴、李時歸兩人站在一旁,由於上次勸說無果,這一次隻能眼帶不甘,憤憤站在一邊。

良久,鐘覺予才開口:“是聖上、太子不肯信孤,平白連累了你們。”

李時歸心直口快,當即就說出口:“這哪是殿下的錯?要怪就怪他們!”

倒是旁邊的阮鶴意識到些什麼,扯了扯李時歸的衣袖,又看向鐘覺予。

她像是笑了下,笑意不及眼底,染上冷暖交替之時的涼薄,又說:“昨日太子尋孤,斥責孤隻是一介女流,哪怕做再多也不及他。”

聽到這

話,阮鶴、李時歸越發氣憤??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太子有多無能,眾人都看在眼中,私底下不知感慨多少次,若是殿下是男子,這太子之位哪裡輪得到他?

結果他不僅不以為恥,反倒因此而自傲起來?

不等阮鶴、李時歸兩人開口,鐘覺予話鋒一轉,便說:“你們兩人跟著孤多久了?”

這時間太久,因當時年幼,回憶起來也模糊得很。

阮鶴想了想,才勉強模糊道:“應有十七年了。”

她們五歲時被皇後選中入宮,如今已二十有二。

鐘覺予有些感慨,歎道:“十七年了啊。”

她眼眸中情緒複雜,帶著懷念道:“當時我們不過一點兒高,孤還和你們許諾,日後要給你們建大宅院、封大官。”

幼時的話語稚嫩卻真切,不曾歲月的流逝而消退,如今仍然回響在耳邊。

李時歸想到那時,便忍不住笑起來,說:“殿下你那時才四歲,比我們還小一些咧,穿著禮服,看起來比我們還成熟,我和阮鶴被你說的一愣一愣的。”

阮鶴也笑:“她晚上回去都睡不著,翻來覆去地想,要選京城裡的哪一片地蓋房。”

“是嗎?”鐘覺予偏頭,瞧著李時歸,又說:“選到哪塊地了?”

黃昏的橙光撒落在三人身上,將輪廓柔和,多了一絲暖意。

李時歸撓了撓頭,便說:“早被太子少師看上了,前些年就拖家帶口住進去了。”

鐘覺予唇邊笑容一滯,隻說:“是孤無用,委屈你了。”

“這和殿下有什麼乾係!本來就是幼時的胡亂猜想,”李時歸連忙搖頭。

“那就重新再挑一塊吧,”鐘覺予看向她,鄭重其事說:“這一回,孤保證讓你得償所願。”

話音落下,對面兩人先是一愣,繼而大喜。

“殿下你終於想明白了!”李時歸恨不得蹦起來。

阮鶴笑容滿面,激動地握住拳頭。

鐘覺予沒想到她們如此開心,沉默了下,便如同放下千斤擔子,挺直的肩膀稍鬆,眉眼舒展,說道:“那就搏一搏吧。”

看看她與太子,到底誰才配坐那龍椅上。

那麼多的忍讓、自以為的孝義,隻讓太子越發肆無忌憚,一次次惦記上她的東西,也身邊人跟著她吃儘苦頭。

鐘覺予揉了揉臉,聲音低微地幾乎聽不見:“阿兄這一回是你過分了。”

紅日落山,待到夜色籠罩之時,阮鶴、李時歸兩人匆匆下山,帶著鐘覺予囑咐,快馬趕向京城裡去。

繼而,落在京城各處的零散宅院便一夜亮著燈,從收到消息後就難以入眠,有人摩拳擦掌、有人猶豫不定、有人又驚又喜,但眾人都知這大梁確實要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