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2 章 大結局(1 / 1)

和親草原之後 粟粟很酥 10624 字 6個月前

李景晏被群臣逼得無路可退,好不容易在內侍的攙扶下站起來,顫抖著手指著群臣控訴:

“你們想要逼死朕嗎?”

為首的老臣毫不避讓,高聲疾呼:“陛下,臣等並非是想害您,恰恰是要保存您最後一點顏面啊!”

“北戎王已兵臨城下、劍指長安,此時此刻,您唯有主動退位讓賢,平息這場將起風雲,方能得回些民心,不至於因先前犯下的過錯而背負千古罵名啊!”

“所謂一失足成千古恨,陛下眼下還有追回的機會,就莫要一錯再錯,若是踏入萬丈深淵,就再也回不了頭了……”

李景晏氣的幾乎發了瘋,他目眥欲裂地怒吼道:

“放肆,放肆,亂成賊子!朕是天子!你們怎麼敢……怎麼敢集體來對付朕!”

禦史台的忠臣們齊齊跪到他身前死諫:

“陛下!眼下正是我國百廢待興之時,國力空虛,如何能抵戎國千萬精銳之師?再者,這數載間,因安柳之亂,百姓早已苦不堪言,飽受煎熬,怎能再經受這戰亂之苦?”

“還請陛下退位,給天下蒼生一條活路,給我大夏一條生路!”

禦史台此番勸諫一呼百應,滿朝群臣紛紛跪下來,朗聲高呼:

“請陛下退位!”

李景晏怔住,他看著跪了滿地逼他退位的群臣,目光沉黑一片,看不出情緒。

良久後,他突然大笑起來,笑得直不起腰,笑得喘不過氣,笑得癲狂無狀。

群臣皆以為他瘋了,卻見他緩緩直起身子,兩行清淚滑落面頰。

“哈哈哈……”

“你們一個個的……”

“一個個的來逼朕……”

他邊哭邊笑,目光破碎,瘋了一般,扭頭吩咐身邊內侍攙他出去。

“劉喜,扶朕出去。”

說罷,在內侍攙扶下,跌跌撞撞便要走出大殿。

可群臣此刻個個義憤填膺,滿腔不甘,哪裡會讓他輕易走。

他們不由分說攔住他的去路,不給他離開的機會。

“請陛下退位!”

他們今日是鐵了心要逼他退位,李景晏能夠感覺到他們的果絕。

“你們……”

當真是半點喘息的機會都不給他,李景晏語塞,目光灰暗一片,被瞬間打倒了穀底,不見天日。

他被逼的無路可逃,也知道自己大勢已去。

這一仗,他一敗塗地。

踉蹌著身子,他以袖掩住口鼻,咳得聲嘶力竭,一抬手,鮮血滿袖,殷紅刺目。

他癱軟在內侍身上,劇烈喘息著:

“朕,答應頒布退位書,還有罪己詔。”

此言一出,全場目光閃爍,激動不已,司澧司楠更是喜極而泣,與眾人一起高呼著:

“陛下聖明!”

李景晏氣息微弱,面色慘白。

“那朕現在可以走了嗎

?”

全場齊齊讓出一條道,目送他離去。

“臣等恭送陛下。”

李景晏在內侍的攙扶下,跌跌撞撞走出太極殿,而後沿著白玉台階拾級而下。

天高地迥,宮城浩大,他的身影宛如孤舟一片,在風雨中飄揚。

司露緩緩轉身,耳畔步搖輕動,鳳尾裙迤地璀璨。

她眸光悠遠,看著李景晏離開的身影,看著他踉蹌孤愁,此時此刻,仿佛天底下至憐至弱之人。

而然,她對他卻生不出半點憐憫。

李景晏,一點也不值得可憐。

他這一生,雙手沾了那麼多無辜之人的鮮血,作惡多端太多,這是他應得的下場,如若不然,這天底下就沒有公理可言了。

終究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罷了。

*

李景晏在內侍攙扶下,走下九十九級台階時,已是唇無血色,氣喘籲籲。

他看著遠處殿宇琉璃瓦上跳躍的浮金,眼前突然變得虛浮一片。

過往的人生宛如浮光掠影,不斷浮現在眼前。

母後早亡,年幼失恃的他唯有不斷強大,才能保住這岌岌可危的太子之位。

瑉王、澧王、德王,他們都在暗中虎視眈眈,想要將他的太子之位搶走!

他不甘心,不甘心就這樣將儲君之位,拱手他讓!

起初,他是想將他們一個個踩在腳下,讓他們付出覬覦他這把龍椅的代價!

可後來,他漸漸被權力蒙蔽了雙眼,犯下了太多惡行,一雙手染滿鮮血,再也回不了頭。

他不得不承認,登上皇位,禦極天下這條路上,他犯下太多罪孽。

可他拚了命地登上高位,抓住一切可利用的機會,無所不用其極,最終登上去後,上天卻還是讓他重重的跌下來,粉身碎骨、一無所有。

到頭來,萬千浮華都是虛妄。

天邊紅日西沉,餘暉傾灑,遍野金芒。

他這一輩子,終是活成了一個笑話。

噗——

心血突然翻湧,後頭一陣甜冽,李景晏猛地嘔出一大口血來。

眼前一黑,他緩緩倒了下去。

“陛下、您怎麼了?”

內侍驚呼起來,嗓音尖銳劃破天際。

“快傳太醫、傳太醫——”

*

自那日後。

李景宴一病不起,遷出了宮,去到香山行宮修養。

太醫說他心脈儘虧,氣息散儘,恐怕年壽不永。

泰元四年五月初七,皇帝李景宴頒布退位詔書,禪位東陽王李雍。

李雍是皇室宗親,這些年來一心為百姓、不圖名利,在封地東陽大有作為。

他帶領一方百姓開山修路、務農耕桑、闊通商貿,立下不朽功績,是世人口中當之無愧的賢王。

可以說,他的即位是民心所向、大勢所趨。

大夏朝廷真正做到了

司露所要求的,擇宗室賢能者繼位。

此外,李景晏的退位詔書上還附帶了一份罪己書,他陳罪己身,昭告天下,清晰列舉了這些年來自己犯下的種種罪行,還無辜枉逝者清白。

這也讓全國百姓知曉了當年冤案的真相,他們唏噓、感懷、為沉冤得以昭雪而潸然淚下。

同日,戎國和大夏的和平盟約,也緊隨其後簽訂了下來,自此,兩國將迎來長達百年的和平年歲。

這件普天同慶的大喜事,讓百姓們看到了希望,他們堅信百年後,大夏會恢複從前的鼎盛富強、萬邦來朝,變得更加輝煌盛大。

吃水不忘挖井人,他們更感念將這份來不之不易的和平帶來的人,戎國的皇後,大夏的昭樂公主。

據說,昭樂公主回戎國那日,全城的百姓都來相送,他們一路追隨、跪拜高呼、淚灑當場,感念其恩德。

市坊沿街、皇城門口,無數的百姓們奔走追趕、十裡相送、淚灑當場,他們如浪般湧去,追隨著北戎皇後離去的車隊,彙成了一幅動人心弦、震人心魄的圖景。

這番景象,是千百年間,前所未有的盛景。

不僅如此,昭樂公主的事跡還一路相傳,傳至了玉門。

出玉門關那日,全城百姓皆來相送,他們看到——

城門緩緩開啟時,威武高大的戎國皇帝親自來迎接這位皇後。

城門外,十萬大軍跟隨他們的皇帝,齊齊恭候著皇後的到來。

蒼山沙海、熔金落日下,三軍整裝執銳,綿延百裡,沉沉一片,氣勢壓人。

為首的帝王,高坐紅鬃烈馬之上,身姿英挺異常,高大魁梧,面容深邃,宛如一座雄渾俊美的雕像。

爍爍銀甲之下,他下頜的線條剛硬分明,一雙異色的瞳孔淬了寒冰,滿身的威嚴肅殺。

叫人望而生畏。

他目不轉睛地看著那車隊駛過來,神色慢慢變得柔和,目光中的肅殺不再,冷冽亦跟著煙消雲散。

待那雕鳳畫彩的馬車上走下他的皇後時,他的目光更是變作如水柔和,散不儘、化不開的脈脈溫情。

他翻身下馬,在三軍陣前,萬眾矚目下,闊步徐徐朝那抹昳麗的身影奔赴。

司露下了馬車,便見灼灼天光下,英俊高挺的呼延海莫,正在朝她踱步走來,郎朗天光下,他金藍雙瞳燦若流光,笑意濃得化也化不開。

滿心思念,她忍不住提裙朝他奔去。

一步一步,裙裾隨風飛舞,化作熱烈綻放的花,是這世間絕美的風景。

呼延海莫張開雙臂,將撲入懷中的司露緊緊擁抱。

這一刻,城內的喧囂、邊境的西風、塞外的黃沙,仿佛統統散去……

天地間的一切都消失不見,唯餘他們二人。

風聲漠漠、日影無聲。

高大威武、身著甲衣的帝王牽著身邊嬌俏絕麗的女子,一步步往回走。

斜陽脈脈,他們即將啟程歸家。

三軍陣前,呼延海莫將司露輕輕抱到馬背上?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而後翻身上馬,兩人共乘一騎。

他調轉馬頭,揮手喝令軍隊撤離。

“啟程回國。”

厚重嗡鳴的號角隨之響起,沙海連天、赤金的落日滾滾而落,大漠孤煙下,十萬大軍追隨著他們的陛下和皇後,緩緩歸家。

馬蹄噠噠,行走在一望無際的沙道中。

馬背上,司露雙手牽著韁繩,想到今日種種,忍不住扭頭看著呼延海莫,認真問道:

“呼延海莫,這麼近在咫尺的機會,你為什麼選擇放棄?”

今日是他最有可能長驅直入,攻下中原的契機。

但他沒有背信,可以說,他是放棄畢生追求,放棄了唾手可得機會。

落日金暉下,呼延海莫看著她瀲灩生輝的杏眸,伸手將她環在身前,俯首輕吻她的鬢發。

“相比中原,我還是覺得,更想要你。”

這句話,讓司露心中所有的顧慮瞬間消解,她挽起笑靨,恣意明豔,容色如霞。

她衝他眨眨眼睛,長睫撲朔。

“那麼,我也可以為了你,放棄我最想留在的長安。”

呼延海莫聞言,心中大受觸動,眸光閃爍,許諾般保證:

“未來,我會一點點壯大國力,足夠幫你在北戎建一座長安。”

司露相信他能做得到,但是如今,她對此已經不在乎了。

所謂家鄉,有家的地方才有鄉,有人的地方才有家。

而呼延海莫,便是她如今,要相守一生的那個人。

司露輕輕笑了,杏眸蓄滿情愫,她鄭重認真地對他道:

“呼延海莫,隻要有你在的地方,便處處是桃源,處處是長安。”

大千世界,河山萬裡,何必執泥於長安?

隻要有愛人在身邊,身處戎國還是長安,有什麼緊要呢?

落日餘暉下,她回首看向漫漫黃沙儘頭——

杏眸浮出笑意。

那是戎國的方向。

她挽起唇角,滿心期許。

那將是他們未來一切美好的發生之地,是他們幸福生活的開啟之地,是他們白首到老的見證之地……

********

正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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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蛋)

西域王庭

王室陵園,無字碑前,芳草萋萋,雁鳴陣陣。

又是一年芳草生。

頭戴珠冠、身著華裙的西域女王,緩緩走近那塊無字碑,伸手拂去墓碑上的風塵,抬眸時,眼眶泛紅,眸中晶瑩一片。

三年來,每每念及故人時,她都會來此處駐足悼念、吐露思念。

她紅著眼睛,提起擺在地上的玉壺,斟了一杯酒在瓷杯中,舉杯在無字碑前輕灑,嗓音帶著濃濃的悲傷哽咽:

“從前與你交心至深,成為知己,卻不知你左右為難,最後竟以如此決絕的方式離開……”

當初司露跳下神台救百姓的消息傳來後,女王曾數度傷心至極、悲慟欲絕,並親手為她立下這塊無字碑,常日悼念。

正在女王睹碑思人、淒愴傷心時,身後一道修挑身影悄然而至。

佛子白裟似雪,眉目朗寂,如山巔皚皚一片雪,風姿俊逸而綽約。

他來到她身後,撥動念珠起唇道:

“女王,今日王庭得到消息,中原局勢有變,皇帝李景宴自請退位,宗室賢王李雍繼承大統。”

他的嗓音清泠如泉,帶著與生俱來的涼意。

女王此刻心情低落,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致,故而對於此事也不過是淡淡回應。

“安羅,我知道了。”

可佛子並未移步,他繼而道:“女王可知,促成此事的是誰?”

女王並不感興趣,隻是輕輕搖了搖頭。

佛子的眼神卻變得清亮,“昭樂公主。”

“也可稱作……戎國皇後。”

啪嗒——

女王刹時目光閃動,面頰上,兩行清淚不覺落下,手中的杯盞應聲而落,摔在台前。跌了個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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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儘在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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