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8 章 欣喜(1 / 1)

兩人立在紅梅花枝下,點點雪花綴滿枝頭,香冽之氣迎面撲鼻。

司露微斂杏眸,不緊不慢說道:“如今你是一國之君,他們不敢對你怎麼樣的。”

呼延海莫眸光輕動,知道司露的言外之意,是上回司澧將他趕出家門之事。

他輕笑,胸膛略帶起伏,“什麼一國之君?若是這個身份讓你們對我生分了,我寧可不要。”

“我看得出,方才你父兄便是對我生了隔閡,不似從前那般熱絡了。”

司露不可置否,唯有默然點了點頭,她輕撫鬢發,耳邊垂落的琉璃玉珠襯得容色明麗,雪色映照下,格外柔美多嬌。

呼延海莫看著她,眸色繾綣深濃,稍有失神,反應過來後,他無聲一笑,將身傾過去,執起她的手。

“還有你,我怎麼覺得,你對我也生分了不少?”

在她面前,他從不自稱朕,都是用我,他不想讓這道身份,成為二人關係的阻礙。

司露哪裡不懂他的用心,隻不過,眼下境遇變了,心境自然也會不同,回不到過去在長安那般隨心所欲了。

她任由他將手執過去,放在炙熱的胸膛口取暖,嗓音卻是有些淡然。

“或許人心易變,會隨世事變遷吧。”

呼延海莫索性將她整個人兒L摟入懷中,立誓般道:“不論如何,我對你的心可不會變。”

見他又說這樣哄人的話,司露從他懷中鑽出來,背過身去,自顧自朝前走。

“你休要說這些話來哄我,我可不吃這套。”

呼延海莫緊追不舍,“那你想要聽什麼?”

很快,兩人便來到了一處暖閣。

司露怕冷,提裙走進去取暖,呼延海莫跟在她身後,也步了進來。

暖閣裡幔簾低垂,昏黃的日色灑落進來,遍地鎏金,炭盆流出熱浪,滿室暖融。

司露轉過身來,正視他,說出了心頭念想。

如今她對呼延海莫,經曆了那番同生共死後,已有九分信任,但還是差了那最後一分。

她問他:“我想知道,你接下來的計劃是什麼?”

呼延海莫認真思忖起來,良久方答:“我的計劃,就是與你和安兒L在一起,共度餘生。”

司露靜靜聆聽著,目光中神情不顯。

呼延海莫頓了頓又道:“我們就這樣,一家人團圓和美,相伴度日,若可以,再與你多生幾個孩子,來日兒L女繞膝、含飴弄孫。”

呼延海莫說的這番話,發自肺腑,是他心中的願望,亦是他對未來最美好的憧憬。

此刻他心中沒有鴻圖霸業、征伐天下的勃勃野心,有的隻是平平淡淡度日,餘生守著她們母女,過安穩幸福日子的念頭。

或許早在不知不覺中,他已做下了,為她放棄畢生所求的抉擇。

呼延海莫信誓旦旦、掏心肺腑的話,讓司露心中湧過一陣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觸,如暗流淌過,心緒起起伏伏

但她面上並未表露,隻道:

“你想得美,誰要與你生孩子?”

上一回生孩子,就疼得她去了半條命,這一番痛楚,她才不願再經曆第二次了。

如此想著,司露索性背過身去,不與他對視,眼不見為淨。

“彆生氣。”

呼延海莫見狀,繞到她身前,拉過她的手,好聲討好著:“我話還沒說完,你若不願意,咱們這輩子便隻要安兒L一個,也沒什麼。”

司露微微一愣,旋即嗔道:“休要唬我,我才不信。”

呼延海莫畢竟是九五之尊,若是沒有皇嗣傳承,如何能堵這天下悠悠眾口?

她甩開他的手道:“你的皇位打算傳給誰?安兒L是女娘,繼承不了大統,不過,若你要納妃也成,反正我無權乾涉……”

呼延海莫慌了,連忙將人摟住,急急道:“你這說的什麼話,什麼納妃,我早已立誓永不納妃,你是要我天誅地滅嗎?”

司露被他寬碩的胸膛禁錮,宛如銅牆鐵壁,一時難以脫開,遂怒瞪著他:“呼延海莫,你……”

他簡直不可理喻。

呼延海莫將她緊緊摟在懷中,賭誓一般道:“露露你聽我說,我早想好了,若是咱們以後不再生孩子,便讓安兒L做女帝,這也沒什麼不可以。”

至於這天下的非議,他不在乎,也有把握能壓製。

“女帝?”

這屬實是千古未有的天下奇談了,司露張大眸子,隻覺呼延海莫莫不是瘋了。

呼延海莫卻道:“我知道女人生孩子辛苦,亦不想讓你再受苦,你若不願,我們可以想法子,讓太醫院想法子。”

司露愈發瞠目結舌,半晌才緩過神來,恢複了正色道:

“何必談這麼長遠,你可彆忘了,你方才答應我父親的事,我們兩個將來算不算數還不好說,你可還在我父兄的考察期。”

呼延海莫卻笑了,在她臉頰上淺啄一口,說道:

“那麼多大風大浪都過來了,我早已什麼都不懼了,我說過了,這輩子所求,唯你。”

司露窩在他懷中,可以感受到他笑時胸膛的震動,緩緩抬眸,撞進他深邃無垠的眸色中,心口突然微微一窒。

她回過神來:“那我父兄來日若執意帶我走,你又待如何?”

呼延海莫揚唇,“那我便隻能與從前一般,舍下江山,千裡追妻了。”

這三年來,他早已弄明白自己的心了,為了她,哪怕舍棄一切,浪跡天涯,他也無怨無悔。

所以他此刻說出這番話來,既是清醒的,也是理智的。

司露終於被他觸動了,低喃出聲:

“呼延海莫,你讓我的心好亂。”

呼延海莫深深看著她,突然半蹲下身,一把將人兒L攔腰抱起,輕輕鬆鬆橫抱身前。

“那就更亂一點。”

他如此說著,便抱著她徑步來到榻前,將人輕輕放在榻上,

替她輕輕拔去發上金釵,頃刻,墨發如瀑,流瀉下來……

簾幔低垂,昏暗光影勾勒出一張勾魂攝魄的臉來,水眸瀲灩,唇瓣瑩潤,無一處不完美,叫人難以自持。

呼延海莫情不自禁地俯身吻下去,五指插入那釉滑的青絲中,嗓音喑啞,帶著似水溫情。

“做我的皇後,好嗎?”

“我現在還不能……”

“唔……”

意亂情迷間,呼吸漸重,司露本欲搖頭相拒,卻被他略帶霸道的吻堵住了話音。

呼延海莫的吻越來越熱烈,胸膛越來越炙熱,將她包裹地密不透風,喘不過氣,腦子一點點混沌,但殘存的理智告訴她,她眼下還不能囿於情愛,迷失心智,從而忘卻了誌向。

所以她伸手推開他的胸膛,帶著微喘,道:“呼延海莫,現在還不可以。”

呼延海莫埋在她脖頸處的唇微微一頓,聽她用沙啞的嗓音對他道:

“在此之前……我還有一樁心事未了。”

呼延海莫停下來,伏在她的肩頭,用全身心的意誌力,一點一點尋回最後的清醒,司露對他,實在是這世間最難以抵禦的誘惑。

他一點點鬆開她,坐在她身側,不再碰她,等著她說話,努力按捺中心中的欲望,但眼底的幽沉卻足以顯現,他克製得很是辛苦。

司露仰視他,水眸中亦是光澤一片,濕霧重重。

她慢慢平複下來,說道:“呼延海莫,我還有一件大事要做,等做完這件大事,我才能回答你方才的問題。”

呼延海莫亦慢慢斂去眸中沉色,恢複正色,說道:

“我知道你牽掛的是什麼事,此事,我們一起去攜手去做,如何?”

這麼久以來,他早已把司家的事,看作自己的事。

“好。”

此時此刻,司露望著他,交付了全身心的信任,重重頷首應下。

*

三日後,禦花園內,白雪皚皚,梅林灼灼。

下了朝的呼延海莫陪著司露散心,兩人走在白雪未消的石道上,並肩而行,身影被日色拉長,落在地上,遠遠看去,格外登對的一對璧人。

兩人攜手漫步著,賞雪賞梅,有一搭沒一搭說著話,園中白雪素裹,梅香陣陣,景色很是宜人。

司露昨日對呼延海莫說了自己接下來的計劃,呼延海莫放心不下,始終牽掛著。

哪怕此刻漫步園中,他還是忍不住對身旁的司露道:“我當真不能陪你去嗎?”

司露要動身回長安,與李景晏斡旋,且不讓呼延海莫相隨,這讓他始終難以接受。

司露道:“這件事,我與父兄商議了數日,如此做的確是最好的法子,睿智如你,當不會不明白的。”

呼延海莫確實明白,司露的計劃製定地很是周全,這不得不讓他再次對她刮目相看,而此番,若他一同前往,反而會讓李景宴戒備設防,最終難以達成目的。

可就算計劃再周全,他多少還是擔心的,他不能接受司露有一絲一毫的危險,也不願再與她分離,哪怕一日。

此刻,他看著司露,神情複雜,目光閃爍,久久未有言語。

司露看出他的擔憂,這兩日,她看著呼延海莫神思不定,左右為難,自是清楚他的心思,也知他的用心。

她試著寬慰他,開解他。

“你放心,有我父兄隨行,我能保證自身的安穩無虞。”

“再者,有你率領三軍在後方坐鎮,我又是以昭樂公主、戎國皇後這兩重身份回朝,李景宴如何敢動我?”

聽著司露的分析,呼延海莫思忖著頷首,卻猛地察覺到,她提及戎國皇後的身份,心中登時湧上一陣驚喜,雙眸燦若繁星,停住腳步盯住她。

“你答應做我的皇後了?”

司露沒有猶豫,鄭重頷首,清清楚楚告訴他:

“嗯,待大事定了,我便回來,做你的皇後。”

梅樹下,她容色傾城,嗓音清悅,話語清晰堅定,有如承諾一般。

呼延海莫望著她,眼中的光亮一點點彙聚,變作欣喜若狂的神色。

“太好了!”

這一刻,他仿佛化作了稚童,按耐不住心中狂喜,將面前人兒L一把抱起來,舉在懷中旋轉歡呼,喜不自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