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誤會(1 / 1)

和親草原之後 粟粟很酥 20743 字 6個月前

曈曈燈影裡。

司露神情肅穆,眼神堅定,鄭重得恍若賭誓一般。

呼延海莫眸光一跳,變得幽邃,但旋即又隱去,故作輕鬆道:

“何至於此,半點玩笑都開不得了?”

司露唇邊卷起一抹冷嘲。

“這樣的玩笑,我不喜歡聽,也不想再聽。”

說罷,揚袖徑步朝前走去。

她對他,總這般冷得好似寒冰。

呼延海莫看著那道孤矜的背影,恨也不是、惱也不得,隻得咽下滿腔怨氣,咬咬牙追上去。

罷了,這輩子是他欠她的。

攥住那凝脂水滑的玉手時,他心氣登時順了許多,湊在她耳邊,狀若討饒。

“何必動怒,我今後不提便是了。”

為防止她再度撩開,他將她的手抓的很牢,司露自知掙不開,便也不掙了,默然不語,隻由著他去牽。

帶著她一路逛這喧鬨的夜市。

呼延海莫又買了朵中原的縐紗絹花,小心翼翼彆在她鬢邊,豔麗的牡丹與芙蓉嬌靨相輝映。

人比花嬌,驚豔奪目。

呼延海莫深深凝視著她比花還嬌美的容顏,心情頗是愉悅舒暢。

“我想與你在達爾丹多住上幾日,過段時日再回到王城去。”

一切不都是他說了算嗎?

她又何來做主的機會。

司露神情淡淡,長長的睫羽低垂,壓住眼底一片的漠然。

臨走,呼延海莫又買了一匣子珠寶首飾送給她,“聽說你們女人最喜歡這些,我也算是投其所好了。”

你們女人。

在他心中,根本沒有把女人放在平等、尊重的地位。

司露搖搖頭,同他道:“我不喜歡,往後你不必買。”

她雖這麼說,呼延海莫卻沒有在意,牽著她的手往回走。

夜風習習,裹挾著寒氣,吹得街邊的燈籠四下打轉。

呼延海莫站在馬前,替她攏了攏身上披風,將領口捂了個嚴實,說道:

“上回巫醫說你憂思過重,你得開心些才好,否則,對身體無益。”

司露冷笑,“被你牢牢綁在身邊,我如何開心?”

呼延海莫不惱,將她緊緊摟入懷中,孩子氣般與她作對道:“我就要把你綁在身邊。”

溫熱的鼻息撲面而來,呼延海莫在她頰邊印了一口,輕輕鬆鬆將嬌人兒托舉起來,抱到馬上,折返回宮。

馬蹄噠噠,落在人影稀疏的長街上,格外清脆響亮。

一路上,呼延海莫時不時側首哄她。

“等回到北戎,你若還想出宮玩樂,郊遊,我都可以陪你,我說過,哪怕你要回中原,我來日也可陪你一同前往。”

司露最不喜的就是他牢牢守著,她依舊沒有好臉色給他,諷刺道:

“可汗費心了,我最不喜歡有人陪著,相比有人跟著,我

更喜歡獨來獨往。”

呼延海莫這幾日沒少領教她的牙尖嘴利,可誰叫他喜歡她呢,每每都隻能忍受退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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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獨行,無外乎又要想方設法地逃離他身邊,呼延海莫如何肯讓。

上一回抓她回來,就沒少費他力氣。

他悻悻地閉了口,不再多言,一夾馬腹,帶她策馬奔馳起來。

*

西域王宮。

星輝燦燦,更深露濃。

女王長夜無眠,踏著月色來到佛寺尋找佛子。

佛堂寂寂,燭樹熠熠。

女王長發未綰,隨意地搭在肩頭,身上赤金王裙曳地,鳳擺迤邐,她一見著佛子,就露出滿臉的焦急。

“國師,我想派人去救司露。”

安羅依舊是一身素白袈裟,眉深目靜,他見女王張皇失措,關切道:“阿念,怎麼了?”

女王的烏發被夜間的霧氣打濕,濕潤中泛著釉色,昳麗的面容掩映其間,膚色賽雪,朱唇烏瞳,映著點點火燭,近似妖冶玉雕。

她像是攀住了可依的樹枝般,五指輕扯著安羅流紗潔白的袍袖。

“我夢見司露過得很不好,處處受人掣肘,似一朵嬌豔的花,就快要凋謝了。”

女王將方才的噩夢緩緩吐出,眼底的猩紅未散,顯然是方才夢中落淚,哭過一場。

佛子感受到女王牽扯住的衣袖,長眸朗寂,如落月無聲。

“女王想怎麼做?”

女王看著他,鳳眸映著火燭,輕輕閃爍。

“邊城傳來消息,說呼延海莫並未回到北戎,眼下正在達爾丹。”

呼延海莫在那裡,那司露必定也在那裡。

佛子手中玉指輕動,撚撥檀珠。

“女王是想——派人去達爾丹劫人?”

女王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

安羅坦言,“不可能,有了前車之鑒,以呼延海莫的謹慎,定會把司露守得寸步不離,我們的人不太可能會有得手的機會。”

女王彎下腰,湊近他幾分,檀唇微啟,身上淡淡紫幽香撲面而來,嫋嫋襲人。

“那若是用美人計呢?”

橙黃的燈火下,女王鳳眸清潤,烏黑纖長的睫毛卷翹,似一把把鉤子,直勾到人的心坎上。

若說恃美行凶,女王確實有這個能力。

安羅喉頭輕動,手中檀珠遲遲頓住。

“國師怎麼了?”

安羅收回紛亂的思緒,問她:“女王打算如何用美人計?”

女王噗嗤一聲笑出來,烏黑晶亮的眸子帶著一股子狡黠的靈氣。

“國師你聰明絕頂,怎麼一時糊塗了。”

“如何會是我來使美人計,自然是讓司露去,她在呼延海莫身邊,定然可以遊刃有餘。”

安羅垂下眼睫,深刻感受到自己方才的荒唐。

他心下默念了幾道心經,方才定住了心神,將眼前女王明媚多嬌的笑顏從

腦中揮散。

他重新沉靜下來,緩聲說道:“如此?[]?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倒也可以試試。”

*

達爾丹城

宮殿一角,溶溶月光下,呼延海莫身披織金色團花紋錦袍,立在廊柱下,聽巴魯從中原得回來的消息。

巴魯派出的手下用了約莫一個月的時間,將長安城司平侯家,摸了個透徹。

“可汗說的司露,是司平侯唯一的嫡女,司平侯的妻子早逝,為他留下了一兒一女,司平侯對亡妻一心一意,沒有再娶妻子,隻將這兩個孩子養大成人,兒子成了威名赫赫的軍中少將,女兒成了名滿長安的第一美人。”

“長安第一美人。”

呼延海莫沉吟。

怪不得樣貌如此美麗,倒是被他撿到寶了,心下想著,嘴角不自覺挑起弧度。

巴魯道:“是的,不過好景不長,前年司家遭了難,涉嫌了一起走私販賣軍械的生意,牽連著一大家子都入了獄不說,司家嫡女更是被充入了宮裡,從貴族小姐淪為了最下等的女仆。”

呼延海莫聽了巴魯的稟報,心下所有的疑竇儘數解開了,變得清明。

所以,她根本不是真正的昭樂公主,而是冒名頂替。

她與那個中原太子,恐怕也是私定過終身的。

至於她為何會冒名頂替來到此處,恐怕這其中還有不可告人的波折,不過他能肯定的是,她絕對是受人脅迫的,因為她分明一心隻想逃離北戎。

大約是大夏皇室,不舍得真公主遠嫁草原,才會讓她冒名頂替吧。

理清了一切,呼延海莫隻覺過往種種不解,豁然開朗。

如此看來,他這隻小狐狸,雖然慣會騙人,卻倒還怪讓人可憐的。

巴魯雖不知呼延海莫為何讓他去查這樣一個名字。

但呼延海莫不說,他作為屬下自然也不好問,隻靜靜隨侍在一旁,等著他發話。

呼延海莫果然又問:“司家父子眼下在何處了?”

巴魯知無不言,“聽說是被宮裡的太後保釋了,眼下正在通門戍邊。”

原來是太後,呼延海莫徹底弄明白了。

唇角微彎,心情大好的樣子。

“很好,你下去吧。”

巴魯依聲告退。

呼延海莫甩甩袖子,步履輕快,朝司露所在的寢殿走去。

寢殿內,冉冉飄著淡淡的梔子香。

侍女方端來的新鮮荔枝,顆顆都是去皮去胡剝好的,呈在琉璃盤中,晶瑩剔透,分外誘人。

司露隨意地拈起一個送入口中,小口咀嚼起來。

她穿著素白的長裙,烏發用一隻白玉簪子輕綰,露出一截欺霜賽雪的藕頸。纖塵不染地坐在燈下翻閱書冊,目光沉靜似水,全然未覺身後突然靠近的呼延海莫。

直到纖腰被結實的手臂箍了個嚴實,潮濕的鼻息撲在耳邊,他用鼻尖蹭她的脖頸,格外親昵。

“在吃什麼,讓我也嘗嘗。”

呼延海莫看起來心情很好,一雙長眸灼灼如炬,含笑望著她。

司露從盤中拈了一顆冰荔枝往他嘴邊送。

呼延海莫很是受用。

看著她以手拈荔枝給他吃,隻覺她那兩根纖纖玉指,比那新鮮的荔枝還要晶瑩誘人。

他張嘴含住了她的指尖,舌尖相勾。

一種奇異的酥癢感襲來,宛如觸電一般,讓司露當即抽回了手。

感受到他的刻意冒犯,司露冷冷得彆過頭,不再理他的舉動。

呼延海莫卻巴巴又湊了上來,要嘗她嘴裡那塊甘甜。

“我還想嘗嘗你嘴裡那顆。”

“休想。”

司露嘗試推開他,但哪裡抵得過他堅硬似鐵的胸膛,衣料摩擦的窸窣聲中,他托著她的後腦,細細將她口中的甘甜吮食回味。

伴隨著回味宛轉,五指亦跟著緩緩嵌入了墨發中,那絲滑的觸覺簡直讓人著迷。

叮咚——

玉簪墜地,烏發如瀑傾瀉開來,馨香四溢,滿室芬芳。

*

在達爾丹的這段日子,呼延海莫除了白日處理公務政事,一到夜裡,便會來尋她。

他帶著她去看天泉之眼,去觀日出日落,去逛城中集市,去深林處縱馬,去戈壁騎駱駝……

司露看出他對她火一般的熱情,但很可惜,她始終不能接受他。

他們之間隔著太多東西了。

不是兩二句話就能說明白的。

她這一顆心太小,容他不下。

*

這一日,夜闌人靜時。

呼延海莫又興致勃勃說要帶她去觀星海。

他帶著她策馬馳出宮闕,來到一處草木茂盛曠野。

明月高懸,灑下遍地清輝。

天地遼闊,夜風清涼,放眼處,湛藍無垠的蒼穹上,綴了漫天璀璨的星鬥。

呼延海莫拉著司露席地而坐,他將她攬在懷中,兩人一起觀看星河。

司露從前在長安,鮮少見到這樣的風景。

或許隻有這茫茫塞外,才有這樣的壯麗奇觀。

星羅密布,大大小小的星子綴滿了天際,星輝熠熠,靜謐無聲中,像是在對人眨眼,分外奪人眼球,清風明月兩相和,野寂無人天自黑。

若不是有呼延海莫在身後攬著她。

司露此刻真有些忘我。

夜涼如水,呼延海莫的懷抱變得格外溫暖,他絮絮叨叨在她耳邊低語。

“你們中原不是常有關於星辰的傳說?”

“什麼牛郎織女、人去世後會化作天上的星星……”

司露由他抱著,淡淡道:“不過都是人們美好的夢想罷了。”

“你的夢想呢?”呼延海莫輕笑,“回到中原去?”

知道他在揶揄自己,司露卻頗為平靜道:“這世間人人都有夢想,若是沒了夢想,那活著就了無生趣了。”

許是

觸景生情,她難得與他說了這麼多話。

“就像你們北戎想要逐鹿中原,這便是世代北戎王的夢想。”

“你說的沒錯。”

呼延海莫笑著輕撫她的長發,湊在她發間嗅那一抹幽香。

“所以我們注定道不同不相為謀。”

說了一圈,司露又變回了原本冷冰冰的樣子。

呼延海莫氣笑了。

他站起身來,高大的身影將她籠罩。

“不提這個了。”伸手將她從地上拽起來,他帶著神秘道:“我帶你去看更好看的東西。”

司露聽之任之。

呼延海莫牽著她,漫步到深林中。

溪水潺潺,明月照林,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的閃閃爍爍的瑩瑩綠芒。

這些綠芒積少成多,彙聚起來,飄飛在暗香浮動的花海裡,成了一片流動的綠色海洋。

這片深林中,竟藏著漫天流螢。

如此奇景,司露眼中緩緩浮上驚喜。

呼延海莫見她杏眸亮晶晶的,心下頗為滿意。

伸出手掌抓了許多,送到司露面前。

他攤開手,流螢自他掌間四散開來,在漆漆夜色裡劃出彎彎曲曲的弧線。

“好看嗎?”

司露輕點螓首,不可置否道:“好看。”

呼延海莫笑容璀璨,“那我多抓一些回去,給你做螢燈,如何?”

盈盈光輝下,呼延海莫的眸子清亮如水,四目相對間,他眼神中的寵溺幾乎要漫出來。

司露垂下眼,避開他滿心滿眼的繾綣愛意。

她輕輕搖了搖頭,嗓音恢複了平淡。

“不必了,讓他們自由自在的,翱翔在這深林裡,就很好。”

呼延海莫翹首望月,隻見一輪皓白圓月,當空高懸。

他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將手指放入口中,吹起了嘹亮的口哨。

哨聲清亮綿長,在靜謐無聲的曠野上,傳遞得很遠很遠。

司露不解,仰頭問他:“你做什麼?”

呼延海莫嘴角輕揚,“介紹幾個朋友給你認識。”

“朋友?”

這茫茫曠野,如何會有他的朋友?

就在司露滿心疑惑時,突然整個林間的草叢開始晃動,宛如湖面漣漪層層滌蕩開來。

有外物在向他們湧來。

湛湛月色下,呼延海莫所立之處,數頭健碩的雪狼從草叢間躍出,直直撲進他懷裡。

呼延海莫挨個撫摸著他們,因為那幾隻雪狼太過熱情,拚命扒拉著他的胸襟,以至衣襟被弄散,露出了充滿肌肉的胸膛,月色映照下,賁張得幾乎要破衣而出。

呼延海莫挨個在它們耳邊低語了一番。方才好不容易將那些躁動不安的狼群安撫下來。

司露看著這一幕,隻覺訝異。

“你會狼語?”

呼延海莫一面正衣襟,一面道:“我兒時在狼群裡長大

,當然是通的。”

司露走上前去,蹲身輕撫他腳下的雪狼。

那些雪狼平日健壯凶猛,眼中泛著幽幽的綠光,在呼延海莫這裡,卻是格外的溫順,匍匐著,目光溫和的,任由他擺弄。

想來,呼延海莫是草原狼王的傳言不假,他的確實有著離奇的身世。

呼延海莫將白狼摟入懷中,笑著對司露道:“想知道我是如何當上他們的王的嗎?”

喂他們吃食?

亦或是用熬鷹馴犬的手段馴服他們?

可狼的野性,遠在鷹犬之上。

司露猜不出來,輕輕搖了搖頭。

呼延海莫輕挑眉梢,目光幽沉。

“很簡單,殺了原來的狼王,成為新狼王。”

司露恍然。

怪不得他能走到這個位置,他的狠辣,與生俱來。

呼延海莫見她愣怔,問道:“害怕了?”

司露清透綺麗的杏眸望向他,平靜啟唇道:“沒有,你那時或許也是身不由己。”

被拋下山崖,成為棄子,能活下來,本就是奇跡,命運不公,他隻是極力抗爭,何錯之有?

呼延海莫頓了頓,似是被她的話戳中內心。

在這件事上,世上之人都說他嗜血嗜殺,又有多少人會覺得他是身不由己呢?

夜風拂動少女披在肩頭的墨發,她靠在樹上,嗓音清越,清晰吐字:

“弱肉強食,不僅是動物界的法則,也是人世間的法則,絕境之下,隻有反擊,才能活下來,不是嗎?”

呼延海莫瞧著她,眸光微微炯爍,靜靜不語,似在沉思。

半晌的沉寂,唯有風聲在曠野間滌蕩。

“走吧,回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呼延海莫方才有了動靜。

他走到少女面前,輕輕蹲下身子,雙手柔和地自她的膝下繞過,將人打橫抱起來,仔細攬在懷中。

徐徐往深林外走去。

*

自那日從宮外回來後,呼延海莫對司露的好,一日更賽過一日。

他對她小心翼翼,萬般細致。

幾乎到了捧在手中怕碎,含在口裡怕化的地步。

以至於整個宮裡無人不知,可汗寵妻無度,事事以可敦為先。

飲食上。

他特地去找來中原的廚子,為她做更合口味的菜式。

起居上。

他命人將寢殿全部換上了中原的家具,按照中原人的習俗,改造了整間居室,就為了讓司露住得更加習慣。

吃穿用度上。

更是一應都用最好的,金縷衣,霓裳裙,珠寶、翡翠、玉石,賞賜不斷,甚至司露不經意提及的,他都無一不去滿足。

可呼延海莫越是這樣,司露卻越是心中難安。

無功不受祿,況且他對她再好,她也不會領情的。

*

春深景明,和風微醺,碧

草連天。

這一日,司露正在花圃散步。

卻突有侍女朝她迎面撞來。

司露被撞得一個趔趄,袖中卻被暗暗塞了一截紙條。

司露覺察出了異樣,攥緊袖籠中那截紙。

卻見那侍女已然垂首跪地,連聲求饒:“可敦贖罪,我是不小心的。”

“無礙。”

司露揮揮手讓她起身。

她匆匆回到寢殿。

屏退了所有侍女後,從袖籠中取出那半截紙,展開細閱。

“司露,我掛念不下你,特命人來解救你,你隻需配合便好。——阿念。”

阿念是西域女王的乳名。

女王竟然還記掛著她。

司露眼眶突然酸澀,眼尾泛紅,心中感動不已。

她將那截紙放在燭台上,焚燒殆儘,又命人偷偷傳來了方才那侍女。

屏退眾人後,她問:“你是女王的人?”

那侍女抬起了臉,鼻梁高挺,眼窩深邃,滿身的英氣,看起來像是習武之人。”

“是,女王特讓我還有幾位武士,一起來解救姑娘。”

那侍女雖篤定,但司露卻想也沒想便拒絕了,她不想平白牽累旁人。

“不可,呼延海莫將我看得很牢,我走不掉的,你們彆管我了,快離開此地,否則拖累你們,我難辭其咎。”

那侍女卻道:“姑娘莫泄氣,女王和佛子深知姑娘的處境,特備下了計策,我這裡有佛子給的西域秘藥,無色無味,可殺人於無形,姑娘隻需略施美人計,將呼延海莫藥倒,此事何愁不成。”

說罷,她從懷中掏出一小袋白色藥包塞入司露手中,目光灼灼,全權托付給了她。

那侍女走後,司露目光閃爍,猶豫不決。

為了回到中原去。

她真的要害呼延海莫性命嗎?

*

夜色深濃,月影靜謐。

寢殿中。

司露穿著輕薄的縐紗裙,窈窕曲線若隱若現,胸前鼓鼓,腰間係著束帶,勾勒出纖盈不堪一窩的腰肢,發絲輕綰,鬢邊簪了一朵豔麗的絹花,格外美豔多嬌。

不出意料。

呼延海莫夜深而至。

他身披氅衣,身形高大峻拔,走進殿時,鼻尖輕動。

滿屋清幽的芬芳。

燭光暗暗,明滅幽微。

昏黃的光影下,司露背靠著軟塌,正側臥著,用含著秋水的杏眸,凝望著他。

墨發朱唇,杏眸含春,人比花嬌。

呼延海莫眼中升騰起了欲.火。

“小狐狸,你終於願意接受我了?”

司露含羞帶笑,從榻上坐起來,走至他身前。

燭火昏昏。

她水眸中倒映出他的輪廓,綺麗的瞳孔直勾勾望著他,眸色繾綣,宛如仰望情郎一般。

她抬起藕臂,自身後拔下簪子,墨發如瀑傾瀉開來,

披散滑落,美得不似人間凡物,宛如林間精魅狐妖,連沙啞的嗓音中都是帶著蠱惑的。

“此夜此景,借酒助興,可汗意下如何?”

說罷,她走至長桌前,衣袖裙裾逶迤於地,宛如輕煙。

她在長桌前站定,舉起兩杯早早備下的酒,一杯舉在身前,一杯遞向呼延海莫。

墨玉般的眸子直勾勾的,恍若能攝人心魄。

燈影迷離,燭火搖曳。

呼延海莫心頭輕窒,像是被吸附了魂魄,不受控製地朝她走過去。

他從她手中接過酒盞,勾了勾唇,眸色漸漸從迷離,變作如墨深沉。

半晌無言,屋中隻餘寂寂。

夜風吹進窗欞,輕動了珠簾,發出叮咚嚀響。

呼延海莫眸中陰雲四起,牢牢盯著她,緩聲地問道:

“這杯酒,你確定要我喝嗎?”

司露心尖猛然一猝。

所有的旖旎煙消雲散,瞬間化作泡影。

暖熱散儘,氣氛驟冷,滿室森寒。

哐當——

呼延海莫猛然揚袖,重重砸落酒盞。

滿地四濺的碎片。

以及那碎片下,漸漸浮起的一層淡淡的白沫。

他眼尾一片通紅,幽沉的眸子死死盯著她,徹骨悲痛下,啞著嗓子嘶吼起來:

“我待你這麼好,你卻串通了西域間人想要毒殺我?”

他到底還是發現了。

司露臉色慘白,畏怖彌漫全身。

他一步步朝她逼近,眼底是壓不住的怒意。

在他的步步緊逼下,司露隻得一步步後退,直到身子撞到了牆角,無路可退。

呼延海莫眸光沉冷俯看著她,滿腔憤恨無處發泄,最終一拳狠狠擊在牆上。

有鮮血自他指掌間溢出。

司露面色慘白如紙,不知該如何應對他此番的盛怒。

呼延海莫冷冷彎起唇角,似笑非笑。

“上一回在西域,那禿驢如何能察覺到我,也是你告的密吧……”

這個懷疑他一直藏在心裡,直至今日,終於忍不住吐出。

“我沒有。”

司露當即斬釘截鐵地否認。

沒有做過的事,她自然不會認,且今日她也並未是想置他於死地……

可眼下的呼延海莫已經被怒意衝昏了頭腦,全然沒有半點理智了。

“你沒有?”

呼延海莫冷笑,將她圈在牆角,沉聲道:“那你方才為何要心虛?”

司露深吸一口氣,努力辯解。

“呼延海莫,我今日確實做了些手腳,但我從未想要害你性命,你為何就是不肯信我。”

呼延海莫哪裡肯信,那西域女王派來的幾個間人,早已全部招供了。

他重重將她抵在牆上,鐵鉗一般的手掐在她纖柔的腰肢上,幾乎要將她的腰肢掐斷。

“我為什麼要相信你?”

呼延海莫滿腔悲憤。

“你的一切,包括你的身份,都是偽造的,你欺騙我那麼多事情,你讓我如何相信你!”

司露一驚,慌亂之下脫口而出。

“你派人調查我,你什麼都知道了?”

“哼。”呼延海莫冷冷哂笑。“我知道了你司家的一切,包括你的父兄如今在何處——”

他眼中的陰鷙愈發深重。

“所以你最好乖乖服從我,否則……”

啪——

司露眼圈紅了,驚懼委屈下,她顧不得什麼了,用儘全力扇了他一巴掌,咒罵道:

“你敢!呼延海莫,你這個混蛋!”

呼延海莫結結實實挨了她一巴掌,以舌抵了抵唇角,垂下了眼睛,不知再想些什麼。

寒涼的地板上,方才被打翻了的毒酒,猶在不斷冒出白沫。

“是,我就是個混蛋。”

再抬眸時,他眼神沉冷,面容猙獰。

倏然間,他伸手一把掐住了那道纖盈的脖頸,咬著牙道:

“既然我的寵愛你不想要,那今後不妨試試我的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