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修羅(1 / 1)

第14章

再次醒來的時候,司露頭疼欲裂,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身處一間陌生的屋子,從窗戶的雕花來看,應當還是在王宮裡。

屋內門窗緊閉,密不透風,很是昏暗,隻點了幾盞風燈,發出幽弱的燭光,司露環顧四周,發現每一處門窗都落了鎖,她出不去了。

更可怕的是,她想下床,卻發現腳腕被細細的銀鏈鎖住,拉扯之際,發出叮鈴的脆響,她又驚又怕,生生跌倒在堅硬的地板上。

是誰將她擄至此地?

昏暗中,司露心若擂鼓,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

呼延海邏?

心下第一個念頭便是他,可如此謹慎的做派又不像是他的作風,擄她那人明顯是盯了數日梢、尋到最佳機會才動的手,不然,怎會知曉她每日出入王宮,還一路跟到街市,趁小巷中四下無人才動手。

若是呼延海邏要擄她,那定會是最簡單粗暴的擄法,不會這麼大費周折、小心翼翼。

那會是誰?

司露心下猶在盤算,門外卻突然傳來了動靜。

由遠及近,是兩人的說話聲。

她渾身一凜,猛地坐直身子,豎起來耳朵細聽。

*

而王後殿中,春熙發現司露遲遲未回,急得團團轉,到了日上三竿,宮門口馬車回來,車夫卻說沒等到人時。

春熙腦中轟的一聲,徹底崩塌了。

司露定然是出事了。

她攥緊了拳頭,渾身止不住的微微顫抖。

她提步轉身,往宮中奔去,腳步越來越快。

她腦中的第一反應便是,司露極有可能又同上回一般,被呼延海邏擄去了。

她焦急跑去王殿,來不及抹汗,噗通一聲跪在殿門外哀求,“奴婢求見可汗。”

侍衛阻攔道:“可汗靜養期間,不見任何人。”

春熙一時情急,對著殿門高喊:“事關可敦,事情緊急,還請可汗一見!”

殿門開啟,巫醫走出來,冷冷斥退她,“何人膽敢在此吵鬨?眼下就算是天塌下來,可汗也不會見任何人。”

春熙哭求無果,又因吵擾到可汗清淨,被侍衛們舉劍驅走。

她無路可走,又告求無門,默默垂下眼淚。

眼下,還有誰能幫公主呢?

上一回……

她默默回憶著,腦中倏地靈光一現。

還有一個人!

許是感到了希望,春熙腳下如生風。

飛也似地朝前奔跑起來。

她要去求五王子——

呼延海莫。

*

金光璀璨的正殿之中,呼延海莫衣襟半敞,發冠歪斜,正靠在軟榻上半眯著眸子假寐。

午後稀稀疏疏的陽光灑進來,流淌在他豐潤飽滿的肌肉上,似鍍了一層碎金。

他並未入睡,而是在盤算著下一步的計劃。

他的拇指搭食指的在蛇戒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輕轉著。

二王子那個蠢貨已經活得夠久了,

該出局了。

“五王子,求你救救可敦。”

驀地,一道哭求聲自殿門外傳來。

呼延海莫緩緩坐起身子,望向門外。

侍從前來稟告,說是可敦的侍女跪在門外求見。

“讓她進來。”

呼延海莫坐直身子,好整以暇地看著來人。

春熙跪在殿中,將事情的前因後果,以及自己的種種猜測統統說了一遍。

懇求他能出手相助。

“五王子,您是好人,上一回您便救下了我們公主,公主回來後對您感恩戴德,這一回,您可以不可以再幫公主一次?”

倒是個會說話的,同她如出一轍。

呼延海莫的指尖在蛇戒上轉過一圈,突然便有了盤算。

能做出此事的,不會是呼延海邏。

這樣陰暗的手筆,倒是像極了他的母親,她從前便做過這樣的事,當年三王子就是被她用這樣的法子,趕出王城的。

這一回,她定是故伎重演。

而她的目的,想必還是為自己的兒子鏟除攔路石。

那不如——

就讓她的兒子,變成那塊被踢出局的石頭。

呼延海莫如此想著,目光深邃不見底,嘴角幾不可見的微微揚起。

到時候,該多有趣啊。

*

王宮內,一處偏僻的院落內。

四王子行色匆匆,他今日打扮得格外用心,織金錦緞胡袍,墨發高高束起,垂下數條長辮,結著金佩、環扣,渾身上下光彩熠熠。

此處偏僻,尋常無人經過,曲徑通幽,佳木蔥蘢,在花木掩映處,有間隱蔽的偏殿。

四王子瞧見那處偏殿,當即火急火燎,飛奔似的趕赴而去。

可身後兀然傳來的呼喚,生生絆住了他的腳步。

“四哥,這麼著急,是要上哪兒?”

回頭,年輕的七王子一身銀白狐氅,立在丹葉蕭瑟的楓樹下,笑著問他。

四王子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左右張望了一遍,“你怎會在此地?”

七王子高挑的身姿轉出樹蔭,向他走來,“這話得問四哥才是。”

四王子不客氣地質問,“你跟著我?”

七王子語帶挑釁,“宮中道路,人人走得,怎麼,這地方就準四哥來,不準我來?”

好事被人阻斷,四王子有些惱,“你自然來的,可此處明明……”

明明是他挑選的好地方。

整個王宮中,知道這個地方的人少之又少,且平日一般無人路過,更彆提走進來。

七王子嗤嗤一笑,“四哥,往日大哥在時,我們幾個關係最好,你有什麼好東西,都會想到弟弟,怎麼如今大哥不在了,你就對我這樣見外?”

他話鋒一轉,一針見

血道:“難不成這殿裡,是有什麼稀世珍寶嗎?”

四王子愣了一愣,思緒飛轉。

難不成他是知道了什麼……

“四哥不說話,便是承認了。”

七王子笑眯眯的,大踏步朝前走去,要去開那偏殿的門栓。

“既然真有寶貝,為什麼要藏著掖著,大大方方同弟弟一起共享唄。”

可他的手剛搭上門栓,便被身後追來的四王子扯住了肩膀,他眸中帶火,憤怒道:“不準開。”

昨日撞見他和托塔閼氏密謀,七王子本就心中有氣,此刻更是不服,“為何不能開?”

四王子瞪圓了眼睛,“你若敢開,我今日定不饒你。”

“四哥,你太讓我失望了。”七王子眼神有一瞬的黯淡,但頃刻又消散,化作忿忿不平,“你不讓我開,我就偏要開!”

“你敢!”

見他執意開門,四王子暴怒,掄起拳頭毫不留情地打在他的後背上。

砰得一聲悶響。

可見是用了十足的力氣。

七王子被他生生打了一記重拳,其會罷休,他轉過身,臉黑的比墨還深。

他從小也是馬背上馳騁著長大的,身手了得,豈會白白吃虧,當即反手一拳揮了回過去,打在四王子臉上。

四王子被他打得唇角沁血,一時氣昏了頭,咬著牙恨不得將這個壞他好事的弟弟撕碎。

他“忒”一聲朝地上吐出血沫,一把扯開前襟衣領,狠狠將身上外衣剝去,露出赤精似鐵胸膛,隻餘一條短打的胡褲,他拍拍胸脯高喝道:“來呀!要打是不是?那便光明正大地博一場,看誰勝得過誰!”

七王子被他激出了鬥誌,亦目露狠色,脫去外氅置在地上,又嗤啦一聲把上衣撕碎剝了去,露出赤膊的上身來,虎視眈眈地與四王子對峙。

“那便說好了!這殿裡的寶貝誰贏誰得!”

兩人就此反目成仇,眼神凶狠地盯著對方,恨不得將對方身上盯出兩個窟窿來。

在草地上周旋了兩圈後,七王子率先沉不過氣,健壯的身子猛虎一般朝著四王子猛撲過去。

兩人立時揪在一起,誰也不讓誰,光著膀子,鬥雞似的,互相纏打起來。

幾個回合過去了,二人兩敗俱傷,氣喘籲籲,卻還是難分上下。

直到一聲暴喝傳來。

“你們兩個蠢貨,在做什麼!”

二人扭頭,一身王儲冕服的呼延海邏大步流星地朝他們走來。

他的身形比他二人還要高大,此刻兩隻鐵手一手一人,把將兩人的後頸捏住,生生分將開來。

“父汗一再明令禁止,王宮之內,禁止鬥毆,你們兩個竟公然在此扭打,是要造反嗎?”

兩人被他一頓教訓,此刻稍稍恢複了理智。

七王子火氣未消,不服氣道:“我氣不過四哥……”

四王子見他就要泄密,狠狠剜了他一眼讓他住嘴,“你住嘴。”

七王子清醒過來,知道這個秘密不能讓呼延海邏知道,否則這觸手可得的美人定會讓呼延海邏捷足搶去。

變作他二人白爭一場。

雖憤憤地閉了嘴,不再多說一言。

見他二人各懷鬼胎,閉口不言,呼延海邏繼續教訓道:“父汗養病這段期間,王庭之事由我來代管,你們兄弟置氣,還生毆鬥,是想把父汗氣死嗎?”

他將二人用力一推,咒罵道:“滾,彆再讓我瞧見你們。?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四王子和七王子敢怒不敢言。

眼下呼延海邏勢大,且他天生蠻力,就算二人合力,恐怕也敵不過他。

隻得撿了衣服灰溜溜離去。

臨走時,四王子的目光還依依不舍地望著那所偏殿。

罷了,隻等晚上再來吧。

七王子更是灰頭土臉,此刻也沒什麼好說的,憤憤然甩手離去了。

呼延海邏將他二人攆走,唇邊浮起一抹幽笑。

他心思飛轉,隻歎呼延海莫讓他安插在四王子身邊的眼線果然沒有騙他。

讓他白撿了這一遭天大的便宜。

這不正是他們中原話說的——

得來全不費工夫?

又或是,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日色下,他眯了眯眸子,昂首闊步向前走去,得意到了極點。

腸中千回百轉,已生了百種床上調教的法子。

一路上,他急不可耐地扯了外裳,外褲,赤膊著身子推門而入。

可敦,兒子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