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當值的廚師立即跑來問程瀾想吃什麼。

“什麼快吃什麼吧, 趕時間。”

很快，清粥、小菜、饅頭、包子就端了過來。

同樣來吃早飯的程穎過來道：“不是說今天沒什麼事麼？”

作為辦公室主任，她上的是行政班：周一到周六上班, 今天周日休息。

程瀾三言兩語把情況說了。

“我和你一道去吧。她總不能有事隻找你, 你的事情多著呢。這樣下次再有什麼，我也可以開車去接她。”

店裡很多人都拿著程瀾的車學會了開車, 然後自己去考了駕照。

那些退伍兵裡有汽車兵，教人綽綽有餘。

有師傅、有空閒的車，店裡有一個算一個, 想學的都學了。

上課都是集體上的。

程瀾點頭, “可以。”

吃好了, 兩人就一起出發了。程穎開車，程瀾坐副駕給她提點一二。

還好，路上汽車不多，還是能放心的開的。

等到了於奶奶的小樓前, 程穎也不免有些感慨。

誰能想得到程昕姐居然還能有這樣的造化？

家裡保姆跟著於奶奶去醫院了, 現在程昕一個人在家。

於援朝把她領到進門的沙發上坐著才騎車去上班的。

嚴打期間, 他們真的是時間緊、任務重。

程瀾一進去就看到程昕了。

程瀾看一眼沙發旁邊的產檢包, “昕姐, 你要不要上廁所？”

程昕點點頭，“嗯，要上一個。”

程瀾便扶她去廁所。還好是馬桶，還有扶手，對孕婦比較友好。

應該是專門為於奶奶安的。

“之後你還是住這裡麼？”

程昕點頭，“這裡可以住底樓，而且上廁所方便。奶奶說她去醫院住著，好徹底了再回來。讓保姆阿姨回來照顧我。我覺得其實不用, 村裡那麼多孕婦人家還乾活呢。”

團結湖那邊是五樓，上下樓都挺麻煩。

“你還是聽她老人家安排吧，她在乾部病房護士會護理得很好的。老人感冒也確實不能大意，很多病最開始都是感冒引起的。要是你堅持讓保姆留在那裡，她反倒為你擔心。”

程昕想了想，點頭。

等從廁所出去，程瀾一手扶人，一手拎著產檢包。

出小樓的樓梯幾個月前被於援朝鏟平了一半，改成慢慢下坡的那種。

這樣對孕婦比較友好。

而且再過幾年於奶奶腿腳可能也不這麼利索了。

就從這些小細節也看得出來於援朝這個丈夫當得還是很不錯的。

至於這種時候不能陪伴，那是職業因素。

程昕笑，“你姐夫說你以後懷孩子要是忙不過來，儘管喊我們。不過後來想了想，你有公婆的。他們年紀可不算大。”

正說著，方真過來了。

石阿姨買菜回來看到程瀾的車進大院，同她講了一聲。

程瀾道：“方奶奶——”

方真道：“我不是看車子之前就開出去了麼？你奶奶呢？”

程昕道：“方奶奶，之前是我奶奶去醫院了。她感冒了，怕傳染給我，我們就分開走。”

方真點頭，“那她沒什麼事吧？”

“還不清楚。”

方真道：“你們也去301是吧，那我和你們一道去看看。”

程穎從車上下來，給打開後面的車門，“方奶奶好！”

程瀾這個助理兼遠房堂姐，方真還是認得的。

“哦，你好，你開車啊？”

“是的，我開車。做助理是得會開車啊。”程穎扶方真上車。

那邊程瀾也打開車門把程昕扶上去了。

她對程穎道：“小穎，多謝你了。”

“昕姐你不用客氣，大家出門在外是要互相扶持的嘛。”

開到301，方真道：“瀾瀾你陪你堂姐去產檢，不用管我。這兒我熟。”

“那一會兒我們怎麼碰頭呢？”

方真想了想，“你到老於的病房裡來找我吧。”

“好！”乾部病房待著還是挺舒服的。

有程穎一起來了，她負責跑上跑下的到處排隊、繳費，程瀾就隻需要陪著程昕就好。

她嘟囔道：“產檢還挺麻煩的啊。”

程昕道：“已經很方便了。”比生程杳的時候已經是各種便利了。

說話間程瀾看到吳碩扶著燕妮也走了進來等候。

燕妮的肚子跟程昕的差不多大小，應該都是3月懷上的。

‘五一’之後，程瀾就沒見過這兩口子了。一晃眼都快五個月了。

這麼撞上了，程瀾和燕妮彼此就點了個頭，但也沒有什麼話說。

還好，裡頭很快叫號了。

燕妮和程昕被叫進了不同的診室，吳碩和程瀾也陪著進了不同的診室。

中途程瀾出去上廁所，遇上吳碩出來抽煙。

吳碩道：“你堂姐懷的是兒子？”

“是的。”

“於援朝倒是好福氣。”

程瀾道：“你家的是女兒？”

吳碩道：“對，女兒。”

程瀾也沒說什麼，朝廁所的方向指了指就走開了。

她知道吳碩很想整治她，但隻要高家不倒他就不敢下這個手。

他還得繼續在燕家裝乖，做好女婿。

程瀾心頭對燕妮是真有幾分‘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這樣的家世怕個毛線啊？

就錦熙姑姑那個年紀，如今在單位追她的人都可多了。

當然，基本都是離婚有娃的。現在計劃生育，如果本來沒孩子，娶了她辦不了準生證的。

甚至她西安那個男同學還不死心的跑來過，被大伯給趕走了。

回來盤問錦熙姑姑，她賭咒發誓什麼都沒有。隻是那個人追她，讓她醒悟過來她可不是‘女人三十豆腐渣’。

反正以後燕妮再有什麼事，程瀾是不會管了。

道不同，不相為謀。

等回去的時候，於奶奶用了多年的保姆也跟著她們一道回去。

於奶奶人在301，真的是會得到很好的照顧的。

她除了感冒還有些其他病症，住院好好治療一下。

回到方奶奶家，程瀾就沒走了。來都來了就陪陪老太太嘛。

而且，什麼事都有石阿姨做，她隻需要幫著拿拿碗筷就好。

程穎則自行開車回去。

方奶奶也留她了。她笑道：“店裡離了我沒事，但搞不好要用車的。我把車開回去。”

她這麼說方真就沒多留了，“那你路上開車小心點。”

等程穎開遠了，方真才道：“你這個助理開車還得多練練。”

程瀾點頭，“嗯。”

下午的時候，高煜和於援朝一起回來了。

他帶隊出外勤，聽說程瀾今天會送程昕去產檢，估著她就在這邊。

來了果然見到她穿著舒服的家居服，在後花園分種得很好的一株蘭花。

預備分一隻出來在盆裡先種上。

他騎著二八圈進門，一隻腳伸到地上穩住車。

“蘭花很嬌貴的，你要搬到咱家那邊的話，得天天有人照顧。”

那邊目前還處在全屋重新粉刷後等家具進場的狀態。

之前買的都是耐寒的綠植，一個星期抽空過去澆兩回就成。

但蘭花不行啊。

程瀾道：“是啊，所以我分好了先放在這邊讓石阿姨替我們養著。”

高煜點頭，“那還行。”

方真正好送客出來，聽到了孫子的話‘嘖嘖’兩聲。

那還是個空框框呢，就一口一個‘咱家’的。

她道：“小煜替我送送你範爺爺。”

高煜忙從自行車上下來，把車停好道：“範爺爺，您慢走，我送您出去。”

他送到門外才回來，方真道：“你倆跟我進來一下。”

進去坐下，高煜道：“我聽說朱國華的案子進入最□□審了。是不是要有結果了？”

這個案子全國關注啊。從去年10月30號人被抓到現在，社會上說什麼的都有。

有說上頭派人給康奶奶做思想工作的，也有說她去求鄧政委網開一面的......

方真道：“其實壓根沒這些事，都是民間臆測的。所以我讓你們在外頭都不要亂說話。康大姐根本沒去求過情。老總當年臨走給她留了話，說兒孫如果不肖，你就登報和他們脫離關係。”

程瀾呼出一口氣，遇上嚴打的檔口怕是凶多吉少了。

方真看著他們，“我還是那句話，必須教育好子女，個人品行這是內因。而且得防微杜漸，不要讓孩子身邊出現那種會拉他下水的壞朋友。這是外因！我年紀大了，經不得那樣的事。”

“知道了。”兩人一臉嚴肅地齊聲道。

確切的消息很快傳來，庭審結果是直接執行死刑。

而且那位老革命還明確表態了，“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1983年9月24日，朱國華和其他一些刑事犯罪分子一起被槍決，結束了他年僅25歲的生命。

這個事讓程瀾坐在教室裡都感覺到了嚴打的震懾力。

之前菜刀隊骨乾被槍決，震懾力還真比不上這個事件。

所以之前想搶劫他們的那夥人的確該謝謝他們。

搶劫未遂、認罪態度良好讓他們撿回一條命。

坐在她旁邊的唐欣然道：“希望這件事能讓很多人懸崖勒馬。”

程瀾道：“身後有餘往縮手，眼前無路想回頭。晚啦！國家的決心之大可見一斑。治安也是該整頓了！”

如果還能經火車直接從廣東拿貨，杜絕中間商賺差價，小賣部的利潤都能有一個不小的提升。

程瀾回到四合院，小地主就找上門來了。

他暑假後回去成都了，這是剛來。

直接抱著女兒來的。孩子九個月了，養得胖乎乎的。

小姑娘經常過來，對這裡一點不陌生。

看到程瀾還朝她揮舞雙手討抱，高興的都要流出口水來。

程瀾道：“小妞妞，你還真是越長越像你奶奶啊。”

為了這事，舒姐嘔得不行。

她跟婆婆關係一般，因為生女兒的事搞得還有些不好。

老太婆電話裡都在催她儘快養好身子躲出去生個二胎，還讓她提前找熟人照B超。

結果她的女兒長成了小號的婆婆。

楚錦程道：“她是像我！女兒都是像爸爸的。程瀾，我們終於等到了是吧？”

程瀾道：“七月份就開始嚴打了，還槍斃了那麼多人。”

監獄關不下，那種罪大惡極的都是審了就直接槍斃。

楚錦程道：“當時沒想到力度會這麼大，還有些不太敢當真。不是說菜刀隊出事是因為有眼不識泰山麼。”

“都特彆提出一項政策了，肯定是要硬鬥硬的。我對我爺爺這位老領導很有信心。”

楚錦程點頭，“是，我們家也多虧了他才能平|反的。既然國家這麼下大力氣整頓治安，為改革開放保駕護航，那等嚴打告一段落，我們也可以甩開膀子繼續大乾了。”

程瀾道：“據我得到的消息，這個過程怕是不會短。不過，一切都是在向好發展就好。”

想到之前丟了找不回來的那批貨，她依然耿耿於懷。

那些人未免也太猖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