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有事, 所以高煜其實睡得挺好的。每天的任務都不輕的。

程瀾因為今天又是開車、又是打架，還是有些疲憊。見到他平安無事，疲憊便湧了上來。

所以, 雖然是睡的通鋪, 她睡得也不差。

特種兵的女兵，睡覺沒女生宿舍那麼多響動的, 比她預想得睡的好些。

第二天一早, 程瀾跟著女兵們一起去食堂。

沒人坐她旁邊，連馬丹陽都找新夥伴去了。

都知道她吃過早飯就要離開了, 這點時間肯定就留給高隊了。

高煜打了饅頭過來，在她對面坐下，“看你的狀態, 睡得還行啊？”

程瀾點頭, 伸手拿了個饅頭道：“還可以。”

高煜道：“你要開車回去, 稀飯就彆喝了。稍微喝點水就好。”

“嗯。”路上確實沒見到有公廁, 隻能憋到吃中飯的地方解決。路上要開三個多小時的。

“我很快就回來了。這一次出動了足夠的人手，國家是以獅子搏兔的姿態重拳出擊, 我們很安全的。在家不用太擔心。你半道記得吃飯、休息。就把車停餐館院子陰涼的地方，放倒座椅睡一下。養好了精神再開回去，千萬不要疲勞駕駛。”

“好的，我知道了。你也不用擔心我。”

程瀾是下午四五點回到北京四合院的。

七月的天氣, 幸好開著車沿途有風, 日子還算好過。

不過她還是一回到家，就在自己房間的浴室衝了個淋浴。

嗯, 是真正的淋浴，不是去年她耍小聰明搞的那種。

如今有鍋爐了嘛。她就給客房、外國友人的那一進院以及用於自己和員工住的院子都安裝了淋浴。

等她洗好用毛巾擦著頭發出來，方真已經在她的小客廳裡坐等了。

程瀾住的這是個小套間, 一室一廳一衛的。

林琅的房間和她是一樣的。

方真是中午溜達過來才知道程瀾跑去唐山了的。

她說林爺爺，“你可真是縱容她啊！”

“方大姐，以前打仗的時候如果小兩口能忙裡偷閒見上一面大家也都會促成啊。再說了，難道你不擔心孫子啊？”

方真想了想，“但人家那還是通常幾個月都見不上一面。他們這才分開半個月不到。”

“那之前是不是幾個月不見了？你不要怕人說閒話，她也是忍到有正當理由了才跑去的。年輕時候這些事，老了都是回憶。咱們年輕時候條件艱苦顧不上，如今何妨成全下年輕人？”

方真被他說服了，也確實惦記大孫子。而且，她其實也不想小煜就被高戰清培養得心頭隻有前程。

於是等程瀾出來她就問道：“你見到小煜了？”

“見到了，他說很快就回來。這次有足夠的人手，讓我們在家不用擔心。”

方真點頭，“我也覺得不會有什麼問題。那援朝呢？”

“他也挺好的。昕姐讓我轉達的話我都轉達的。”

隻是累一些，相對目前的情形自然是挺好的。而且菜刀隊的絕大部分人如今已經落網了。

聽程瀾說起他們路上還抓了六個想搶車跑路的，方真撇了下嘴道：“到處都是人民的天下，他們能往哪兒跑？行了，既然去見了一面，你也彆惦記了。該乾什麼就乾什麼吧，那麼多人端你的飯碗呢，而且你自己還背了45萬的債。”

程瀾道：“方奶奶，我隻是苦夏才吃得比平時少而已，跟您大孫子沒關係。”

而且就算是苦夏，她也隻是從平常吃三碗飯，變成了吃兩碗。

雖然她是牽掛高煜得很，但也不至於就為此茶飯不思了。

方奶奶樂嗬嗬的道：“知道了。那你忙你的，我去接著聽戲了。”

她和林爺爺一道在正房那邊聽電唱機放經典戲曲片段呢。

夏天日子難熬，她那天過來覺得四合院裡待著不錯，不比乾休所差。

尤其是水係都通了之後，做好防蚊就行。

於是就讓石阿姨回去收拾了東西過來，把這裡當避暑的彆院住了。

程瀾安排她倆就住在正房的另一邊房間，那背後還載了一排排的竹子。

程瀾以前在成都的時候，周末很喜歡去望江公園玩。

那裡頭就栽種了很多種的竹子，夏天特彆的清幽、涼爽。

而且她很喜歡的林妹妹住的瀟湘館裡也種滿了竹子。

所以她特地讓人在四合院裡也栽了不少竹子。

這會兒那邊一起聽戲的老頭、老太太人還不少，足有五六個。

這裡日子好過，而且消費項目逐漸多了。

也就不拘於下午五點半才開門營業了。

早上八點開門就有人過來了。

有些有錢人看自家老人在這裡待得住，乾脆就把人安排在這裡。

早上送來，吃飯、娛樂、午睡這都有人作伴的。吃過晚飯再來接回去就是了。

老人心情愉快了，花費什麼的他們也不是太在乎。

方真搖著蒲扇過去，拉開紗門進去。

裡頭靠近門的一個老太太示意她趕緊關上，彆讓蚊子飛進來了。

靠近水、靠近竹子挺好的。

尤其是那水溝通了之後，程老板還倒了不少錦鯉進去。

讓它們滿院子的遊動，整個四合院都因此顯得很活潑。

但是也有不好的地方，蚊子多。

好在紗窗、紗門都關上後會好很多。

方真點頭，趕緊合上紗門進去。

這屋裡就沒給他們用冰了，隻開著吊扇。但因為門窗通透，還有對流風，還是很涼爽的。

方真在她的馬架上坐下，就挨著林爺爺的。

這會兒正好是換唱片，有個人就問方真，“老大姐，你兒子做什麼的啊？”

能到這裡消磨時光的自然都是非富即貴。一天的消費其實不便宜的，至少25元起步。

方真笑道：“我兒子當兵的。”

“什麼級彆啊？”

“嗯，副團級。”方真不想張揚，就把孫子的職級安給了兒子。

“那不錯啊，抵得過個副縣長了。我兒子是做生意的。”

“哦，那生意做得應該還不小。”

老人點頭，“是還可以，他是這家店的金卡客人。不過，跟您兒子是軍隊的乾部可沒得比。哎，老哥，你的兒子是做什麼的啊？”

他扭頭問一旁的林爺爺。

林爺爺道：“我兒子也是當兵的，正團級。”

老大最近應該有一次被考核的機會，考過了就能上旅長。他現在就是正團級副旅長。

而他又沒有孫子的職級可以借用，便直言不諱是說了。

那老人一時有些訕訕的。原本看著倆人都穿得比較樸素，忍不住想顯擺一下。結果是兩個硬茬子。

等快吃晚飯了，眾人各自去找飯搭子。

林爺爺同方真一道往外走。小聲跟她道：“瀾瀾這兒什麼都好，就是......”

“就是消費的門檻有點高，無形中就把人分了三六九等。”

今天那老頭想顯擺兒子的心思他自然是一清二楚。如今，好多國人都還吃不飽的當下，瀾瀾開的餐館裡已經有炫富的人了。

林爺爺往左右看看，她這裡說是餐館有些名不副實了。

不管從經營範圍還是占地面積都比餐館大多了。

25元一天，他這個離休享受副部級待遇的軍官都消費不起的。

當然，他去乾休所也能過上這樣的日子，還是免費的。

但這是兩碼事。

瀾瀾這裡太強化貧富差距了。

方真道：“現在社會就是在分化，貧富差距在拉大。她開這個私房菜館確實把遮羞布明晃晃的扯了下來，但這就是現實，需要正視。粉飾太平是沒有用的。”

“是，你說得也有道理。但我想說的其實不是這件事本身。改革開放如今是摸著勢頭過河，瀾瀾會不會太激進了被抓出來做反面典型？”

到時候萬一有事，會不會被殺雞儆猴啊？

孩子小，沒經過太多的事。又因為聰慧和有人保駕護航，過去一直還是很順利的。

這也導致她的膽子很大，敢想敢乾！

負債45萬這都不是什麼大問題。這個說破天就是經濟上的一些事，欠債還錢就是了。

再怎麼說有房子在，最壞的結果就是賣房子還債，或者直接房子被收走抵債。

他擔心的是，程瀾做法過於大膽、激進，會踩了政治上的雷。

做長輩的，尤其是經曆過那十年磨難的，更多還是希望孩子能平穩。

比起來，事業上的成就都是其次了。可千萬不要做了某些爭鬥的炮灰啊！

畢竟很多事，現在還沒有定論的。

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可未必會有好下場啊。

方真深吸了一口氣道：“瀾瀾私房菜館這件事吧，老高其實跟上頭遞過話有所詢問。而且高睿也在時時提點，不讓她的步子邁得太大。試錯、試錯，就萬一真的試錯了，也不是不能改正的。”

聽她這麼說，林爺爺便鬆了一口氣。

既然問過了，那就說明上頭的回饋基本是認同的。

而且高睿還有所提點，就更加保證了瀾瀾這孩子做法不會太激進了。

高家還是負責任的！畢竟是他家已經公開承認的未來長孫媳婦嘛。

瀾瀾和高家綁在一起，就萬一真被當成了靶子，也不會沒有申訴的機會就被下定論。

而且，如果瀾瀾做得好，也是在這方面給高家加碼了。她確實是這個時代需要的弄潮兒！

估計老連長在玉泉山帶瀾瀾去參加飯局時也沒想到她還能給出個大驚喜。

林爺爺問出這個結果，就不再說什麼了。

這私房菜館裡頭當然不隻他們這些老頭、老太太在消磨時光而已。

也有年輕人午後就來了，在棋牌室開了包間打牌。或者在按摩室先泡澡、再按摩......

這兒也是極好的商務洽談的會所。

客人在包間裡不管是打牌、搓麻將之類的，這裡都會給清場。

並且用先進儀器掃一掃，以證明餐館自身或者彆的客人，都沒有在這裡放監聽設備。

如果買下特殊服務，外頭還會有退伍兵保安在數米外站崗，以確保無人偷聽。

這會兒到飯點了，大家就分彆往餐廳去。

有些人打牌或者打球正在興頭上就沒有動。反正一直到晚上十點前都是可以點餐的。

甚至可以點了讓服務員送到棋牌室或者桌球室等地方。

裡頭擺上一張折疊桌就成，這就不能嫌桌子不氣派了。

馬家的院子也到手之後，程瀾就尋思可以把引入民間大廚的事提上日程了。

八大菜係，哪怕經過那十年人才凋零嚴重，但經過這幾年的恢複也好了許多。

好些老一輩的還在，這幾年都在教導關門弟子呢。

正好她現在手頭有些閒錢，哪怕是借的錢也是錢啊。

就準備在程氏私房菜館擺一個擂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