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乾不會教徒弟, 但也儘量把自己的心得告訴他姑以及請的人。

後來是程岩說的，讓趙乾做，趙穆在旁邊記錄他每一個流程做多久、火候如何。

讓一切量化，有跡可循。

如此一來, 大家炒出來的口味就比較一致了。

現在一共有四個人在每天炒瓜子, 除了趙乾他爸、他姑，另外兩個也是趙家人。

他自己則是周末才參與一下。

程岩笑笑, “還行, 一個月能有三四百進賬。”

趙穆在這裡乾能拿到一百多，不操心。出去單乾很操心，每天回家倒頭就睡。

“那很快可以買得起房子了啊。”

程瀾心道：還是銷路沒打開！基本就依托著她的銷售渠道。

該多出去找銷路的。樓上批發市場租個最小的門面也比現在這樣強啊。

至不濟, 樓上也不是沒有批發瓜子的，直接去找人家, 許諾賣出去一箱給多少提成。

這也是一個很省事的做法了。

說得直白一點, 趙穆還是沒有做生意的頭腦。他現在這純粹是小打小鬨。

至於岩姐, 都能想到去申請商標的人，想不到這個？

自己都跟小乾講過‘傻子瓜子’年銷售額上百萬的事跡了。

程瀾把自己的想法說了說。

程岩道：“不著急，我在等專利法出來。我上次去注冊商標，工作人員跟我說可能這一兩年專利法也會出來。而且，我才生孩子半年，我再休養一陣把媛媛帶大些再說。至於你姐夫, 他就這樣的啊。他還是彆太有錢了。現在有一種說法，男人有錢就變壞。等我休養好了、最好等他妹子也嫁人了, 再說擴大經營和銷售渠道的事。”

她說著又小聲道：“幸虧是妹子，不是兄弟。不然如今可能會鬨得不可開交。”

如今小姑子也鬨，覺得她有一份，她不該是工人的待遇。

父母會偏著趙穆這個兒子。但如果是個弟弟可就難說了。

關鍵這確實是小乾自己做出來的生意。銷路也大多是依托程瀾的錄像廳和小賣部。

另外, 她把商標注冊了，商標在她程岩名下。

趙家人還不懂得這個有什麼用。

程瀾道：“那看來我得備著一個成都的財務了。哦，姝姐是不是還一直想來呢？”

程岩笑著點頭，“嗯。”

程瀾道：“那就她吧。岩姐，如果你當年不是因為七伯沒了治保主任的職務被迫輟學，應該大學有望的。”

“瀾瀾，你才是咱們村第一個正兒八經的大學生，景南叔都是從部隊去上的軍校。我當年成績是好，但小地方的教學水平就那樣。如今我能有這樣的見識，也是多虧你帶我上成都，然後叫我去上夜大。我才能聽人家大學的老師講到這些。”

程岩上的夜大，就是正兒八經的大學老師來兼職的。真的是給她打開了一個新世界。

程瀾道：“所以說能從村裡出來有多重要。”

程岩道：“如今你給村裡學生不分男女都發助學金和獎學金，這個對他們的成長太重要了。等我以後有錢了，也要出一份力。你不知道，你京大的大學錄取通知書複印件寄回來，支書還有我爹他們都快高興瘋了。老程家的爺們一個個傳閱了好久，才舍得拿去燒給叔公的。大家都說當初看叔公一定要送你和景南叔去讀書，都覺得他有錢沒處花。現在才知道這事兒有多重要。當時村裡和小賣部幾個分店鞭炮都放了好久，整個縣都知道這件事了！”

程瀾能想象出當時的熱鬨勁兒。

之前小叔上了軍大，吳老師也是在村裡初中收到的北師大錄取通知書，還有另外兩個知青恢複高考也考走了。

但隻有她才是正兒八經的程家村的人。

甚至就連她都不是土生土長的，中途去了成都。

不過，她不去成都應該會去讀縣一中的高中部，還是能考上大學。

但八成考不上京大，多半本科階段川大就是終點了。

姐妹來感慨了一陣，程瀾看岩姐心頭都有數的便也沒再說什麼。

她不想自己在家出謀劃策，然後姐夫拿著她的主意去做大了、兜裡有錢出去亂來。

省得到時候悔教夫婿覓封侯？

錄像廳有林家的庇護，在批發市場自然是順風順水。

隻需要第一時間拿到港台那邊最新、最火爆的錄像帶就可以保障收入了。

隻要內地電視不能直接收到那邊的台，這個生意都可以繼續做下去。

吃的就是這個地域差。

朱航他們也都是熟手，這就不用操太多心了。

程瀾下樓去，看到馬上要滿兩歲的胡思寧坐在林墨腿上，一臉陌生的看著程杳。

還不大高興程杳跟她哥關係好的樣子。

對這麼小的孩子來說，半年多不見那就是小半生了。

明明之前分彆的時候她兩隻小手緊緊抓住程杳的袖子不讓她離開，哭得那是一把鼻涕一把淚的。

不過，這可真是個長得很肥美的小妞啊。而且，秦柳阿姨把她捯飭得乾淨又洋氣。

程瀾坐在一邊拿著手鈴逗胡思寧，很快把她吸引住了。

“寧寧，咱倆可是同一天過生日啊。”她將滿18周歲，寧寧兩歲。

他們這會兒是在秦柳的店子這邊，可不敢讓胡思寧過去看錄像。

秦柳從來都是嚴禁她往那邊走的，平日也不會帶她到店裡來。

今天主要是因為軍嫂保姆感冒了，就讓她回去休息了。

程杳道：“小墨舅舅本來還想去看看錄像的。結果我們剛到寧寧就走出來了，看到他就喊‘大鍋——’。他還把我也拽了過來，省得我去看錄像了。”

這會兒就隻有林琅在那邊櫃台後面悠哉的看著。林墨倒是也想拽她，拽不動。

秦柳向程杳和程瀾問了問程昕的境況，就忙著去看著軍嫂們張羅盒飯生意的準備工作去了。

“小墨，你帶寧寧上樓去吧。”

林墨嘟囔，“還不是不能看電視。”

程杳道：“那你帶她去批發市場逛逛得了。”

小丫頭很喜歡逛批發市場。以前她抱著去，小丫頭能高興得手舞足蹈吐泡泡，逛半天都不膩煩的。

林墨當即搖頭，“要什麼不給買，她能一屁股就坐到地上耍賴不起來。”

現在可不是看看就能滿足的了。

程瀾道：“你不是能掙錢麼？做個有錢又大方的大鍋啊！”

“哪經得起她今天要買這、明天要買那的？我以前還是很有分寸的，逢年過節才會拉著你們來買東西。”

說話間，采購吳涵拎著一大袋東西下樓來。她去樓上幫程瀾買適合母嬰的營養品去了。

程瀾這是要去探望剛生產不久的舒姐。

兩人關係不錯，禮金之外便還拎了些營養品。

林琅跟她一道去了，林爺爺讓她代自己去送一份禮金。

兩人站在站台上等公交車。

這個天氣坐三輪車那是一路吹冷風過去，肯定坐汽車了。

不過成都還沒有出租車，就等一等公交車了。

那裡程杳肯定不跟著去，林墨拉上她一起用嬰兒車推著寧寧到軍區裡逛去了。

小孩子嘛，都喜歡出門逛耍。於是寧寧也就不鬨騰了，安安分分的。

程杳掌著車，林墨把妹妹抱起來往裡放。

“冬天穿多了好大一坨。X山有一座大佛，我看你就是一座小佛。”

寧寧聽不懂，但聽得出不是什麼好話，嘴裡咿咿呀呀的抗議，

程杳看她不依，作勢抬手輕打林墨一下，“你說她乾嘛呀？”

這下寧寧不鬨了，看到大哥挨打一臉的幸災樂禍。

林墨彎腰對妹妹道：“要尿尿出聲哦。這大冬天的給你換一次褲子好麻煩的。”

寧寧點下頭，不耐煩聽他嘮叨，小胖手一揮做了個‘走’的動作。

嬰兒車是胡進買的，但如今隻有藤條編的。夏天坐還行，冬天就太冷了。

他心疼女兒，自己拿縫紉機做了合適的小墊子、小靠背。又做了絮了棉花的漂亮布帶把嬰兒車整個纏了一下。

這樣坐著就很暖和和舒服了。

林墨上樓把車子拿下來的時候，程瀾和林琅都驚豔了一下。

胡進叔真是一個動手能力很強的男人啊！關鍵是肯為女兒費心。

那漂亮布條是他自己踩著縫紉機往裡絮的棉花。

這會兒寧寧坐裡頭被大哥推著，兩手擱在架子上，看著坐姿十分的霸氣。

面前的小桌板上放著玩具。玩具是綁在小車車上的，不會掉落。

程杳看得真是超級羨慕寧寧有這麼一個爸爸。

她自己沒有爸爸。繼父對她倒是挺不錯，也很舍得給她花錢，都願意送她去學音樂。

可繼父忙得跟什麼似的，成天的不著家。

程瀾和林琅看著這倆推著寧寧進去把軍區當公園逛。

林琅笑道：“小胖子被他這個小妹妹折騰，真是讓人喜聞樂見啊。聽說如今孟家成都躲著小墨，就怕被拉來一起照顧小奶娃。”

“我家杳杳怎麼又陪綁了？”雖然是被林墨生拉活拽去的，但杳杳也沒有怎麼抗拒。

“我倆都走了，她不好玩啊。如果不是去楚家，她肯定跟著咱們一道的。”

那倒是。

舒姐還在坐月子，生的是一個女兒。已經二十多天了，長得白白胖胖的。

她屋子裡很暖和，買了一台春蘭空調開著。這是如今為數不多的國產空調品牌。

貴自然是貴的。

反正程瀾還不舍得買。買一台就幾千塊，她那裡需要好多台。

還是燒地龍好些。

雖然長遠來看差不多，但不用一下子就支出那麼多。

“我周邊鄰居基本都是靠蜂窩煤爐子取暖。所以聽說樓房很快要集體供暖，都很樂意搬去樓房。”

集體弄的話，比她自己少地龍要節約不少的。起碼可以省一半的花銷。

但聽說平房短期內達不到集體供暖的條件。

舒姐笑道：“那不是正好便宜你麼。”

程瀾搖頭，“他們願意和我置換房子，最主要還是為了兒女能有個穩定工作。不然都這麼過了挺多年，再扛一扛凍也不是太大的事。所以，一個個比我對生意都上心，生怕我開不下去垮掉了。”

有客人要停車，街坊鄰居都很熱情的給指路。有問路的，他們更是會親自把人領過來。

客人都說他們的鄰裡關係真是應了那句老話，‘遠親不如近鄰’！讓他們感受到了鄰裡之間的溫情。

舒姐聽得哈哈大笑，“你這個太平真的粉飾得好。所以說啊，兒女才是父母最大的枷鎖。”

程瀾道：“我每個月起碼為此多承擔了一千的人力成本。不過省了跟幾十戶人去鬥智鬥勇，還能節約把房子弄到手的時間。也值了！”

但有失必有得嘛，這麼一想也就好了。